“我是豆芽菜,那你就是黄豆!”傅容马上回嘴,哥哥练武后黑了不少,原来也是白面书生的。
傅宸还想再扯,被傅品言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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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调养几顿,傅容脸上总算又恢复了血色。
十三这日,天晴无风,阳光暖融融的,傅容姐妹抱了官哥儿去赏梅花。
正月时节,除了暖房里养的花草,园子里头也就那片红梅林子值得逛了。
“咱们坐会儿吧。”傅宛担心傅容身体撑不住,体贴地道。
傅容傅宣都点头。
小丫鬟们上前,将早就备着的锦垫铺在梅树中间阳光灿烂的地方。
姐仨围在一起坐,傅容抱着官哥儿,低头问他:“官哥儿你说,哪个姐姐最好看啊?”
官哥儿聪明着呢,第一次被这样问时他老老实实地指了二姐姐,结果被三姐姐痒痒了一顿,次数多了他就懂了,三个姐姐挨个瞅瞅,靠着傅容胸前道:“都好看。”
傅容非要他选一个。
官哥儿就是不肯说,傅容威胁要挠他痒痒,官哥儿怕了,赶紧把手里的梅花送给三姐姐:“姐姐戴,好看!”
臭小子狡猾极了,傅容捏捏他小脸,低头道:“官哥儿帮姐姐戴。”
官哥儿无比认真地将梅花插到了姐姐发间。
傅容放弟弟到地上,从兰香手里要了两朵梅花,让弟弟给另外两个姐姐也戴上。
“都好看!”回到姐姐们中间,谁都没问他,官哥儿自己笑了。
傅容忍俊不禁,拿朵花逗他:“官哥儿也戴一朵,官哥儿也好看。”
官哥儿看向傅宛傅宣,见两个姐姐都在笑,高兴地凑了过去。
小孩子再聪明也有限,戴朵梅花美.美地笑,逗得三个姐姐乐个不停。
坐了会儿,傅容将弟弟交给傅宛,起身道:“我去洗手,一会儿再回,你们想吃点什么吗?”
傅宛看向傅宣,傅宣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想吃的,便道:“端壶花茶过来吧,我有点渴了。”
傅容应下,领着兰香回了自己的芙蕖院。
解了手,傅容去涂手霜时顺便照了照镜子,见弟弟戴的梅花有点歪,忍不住想扶正,快碰上又放下胳膊,反正都是家里人,歪点就歪点呗。
“我先走了,一会儿你慢点走,别弄洒了。”叮嘱兰香一句,傅容自己朝花园走去。
却没想走到月亮门前,里面冷不丁转出来一道身影,四目相对,两人都吃了一惊。
傅容最先回神,退后两步,有些防备地问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徐晏根本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怔怔地看着面前一身桃红褙子的小姑娘,莫名心疼。
上次看见她,她一身白裙,雪肌玉肤,明眸似水。眼前的她个子高了,身段更纤细了,容貌更美了,可她瘦了太多,原本略显丰润的脸颊清减下去,一双水眸带着提防,像是受过伤的幼鹿,看得人难受。
“听说你病了,现在可好利索了?”他情不自禁地关心。
熟悉的面庞,熟悉的温柔,眼泪来的毫无预兆,傅容急忙转身掩饰。
她怎么就哭了?
眼 前的徐晏,不是新婚期间背着她逛园子的相公,不是晚上给她洗脚早上替她描眉的相公,也不是在她跪了一天祠堂后体贴为她按揉肩背膝盖的相公。他只是个陌生 人,不是那个对她千依百顺的男人,不是那个虽然护不住她却比父亲哥哥更宠她的男人,她有再大的委屈,也不该在他面前露出来。
是她决定不要他的,那就不该再眷恋他对她的好。
“你到底是谁?”摘下发间梅花顺便擦了泪,傅容背对徐晏道,冷了语调。
徐晏眼前还是她落泪的可怜模样,那一瞬她看他的眼神,好似有无数委屈要诉,好似下一刻就要扑到他怀里般,可就在他情不自禁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她时,她飞快转了过去。
徐晏苦笑,除了委屈,其他的一定都是他的错觉,她都没能认出他,又怎么会投怀送抱?
“三妹妹,我姓徐,字云升,跟令兄是好友,方才在书房看书累了,出来透透气,正要回去。”徐晏温和地道。其实他是趁傅宸出去时偷偷溜过来的,本想去花园里碰碰运气,走了几步又觉不妥,万幸苍天可怜他一片忧心,终究给了他见她的机会。
傅容疑道:“我哥哥怎么没陪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擅自跑过来的吧?
徐晏面现尴尬,不太自然地道:“他有事先行了一步……三妹妹,我,之前我与你在竹林寺讲经院外有过一面之缘,今日重逢,惊觉妹妹清减不少,我身为半个兄长,心有不忍,还请三妹妹好好照顾自己,早日恢复康健。”
傅容对徐晏哄人的手段很了解,这人脸皮也厚,才见一面就喊妹妹,前世她听了如此明显的讨好,心里真是美得冒泡,只是眼下,为了徐晏好,她免不得要狠心一回了。
“原来是世子,你我不熟,我实在当不起世子一声妹妹,更不劳世子如此惦记,传出去恐惹人非议。我哥哥书房在那边,世子沿着这条路过去就是,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言罢转身,冷着脸往前走。
“三,三姑娘!”短暂怔愣后,徐晏快跑两步拦住她,低头看她眼睛,呼吸微乱:“你说的对,是我唐突了,我这就向你赔罪,你别生气好吗?”他太急躁了,她又不知他倾心许久,第二面就如此热络,她会不会以为他是那种风流子弟?
徐晏后悔极了,退后两步,诚恳地朝她揖礼,“云升失言,还望三姑娘恕罪。”
傅容看着少年头顶的白玉簪,心中复杂。
从前就是这样,只要她露出一点不快,徐晏便会立即道歉,不管谁对谁错。
“你……”
“浓浓,怎么回事!”
没等她开口,身后传来傅宸不悦的呵斥,傅容咬咬唇,到底不忍心在哥哥面前给徐晏难堪,匆匆往花园里面跑了。
听着小姑娘匆忙的脚步声,徐晏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若她向兄长告他一状,他怕是再难进傅家大门了。
心上人走了,他的沉着冷静也瞬间归位,抢在傅宸开口之前,徐晏歉疚地将来时就准备好的借口说了出来:“方才一时兴起,想来外面透透气,不知怎么就逛到了这边,无意冲撞了三姑娘,实在惭愧。”
他是客人,又是世子,傅宸就算心知肚明,也不好直接发作,况且他不得不承认,徐晏算是目前最配浓浓的人了,在不知道妹妹是否有心之前,他再舍不得,也不能先冷了徐晏的心,万一妹妹中意他呢?
“云升别这么说,是我待客不周,该陪你过来的。刚刚我那三妹没欺负你吧?她性子最娇,谁要是得罪她,肯定要遭埋怨的。”傅宸伸手请徐晏往回走,笑着打趣道。
徐晏有点走神,心不在焉地道:“正堂多虑了,三姑娘大方客气,还为我指了路。”
埋怨,她刚刚那样,算是埋怨吗?
脑海里是她驻足落泪,是她离去前犹豫咬唇的模样,徐晏又疼又喜,她没告发他,真是心软。
不由道:“三姑娘大病一场,伯母跟她都憔悴了许多,我们府上有宫里带回来的补药,回头我派人送来,希望她们早日恢复元气。”
傅宸哪好要他的东西,客气婉拒。
只是下午徐晏就派人把东西送了过来,人参血燕,全都是宫里才能用上的极品。
怕傅容多心,徐晏送礼的名头是孝敬乔氏。
但大礼之后的心意,昭然若揭。
乔氏跟傅品言商量:“还是先瞒着浓浓吧,等郡王府真提亲再问浓浓也不迟,现在提了白白乱她心。”
傅品言颔首,“理当如此……素娘最近起早贪黑照顾浓浓,确实该好好补补,你也用点吧,都是好东西,浓浓一人也吃不完,回头郡王府有事,咱们还差不多的礼回去。”
乔氏明白,丈夫不想让郡王府以为自家有借女儿占郡王府便宜的意思。
说完话,傅品言去书房做事,他前脚刚走,傅容来了,“娘,帖子都发出去了吧?”
生病时那么多人来看她,现在病好了,当然要请客回谢这份心意。
乔氏唤已经长成十四岁大姑娘的女儿到身边,意味深长地道:“都发了,明天你的那些好姐妹们一准都来,她再邀你共赏花灯,你正好应下。”
傅容抱住凑过来的弟弟,笑而不语。
她当然要应下,亲眼看齐竺倒霉,可比赏花灯有趣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肃王:别以为你是我亲戚我就不杀你,再喊一声妹妹试试!
徐晏:三妹妹。
傅容:在呢。
肃王:(╯‵□′)╯︵┻━┻
☆、第34章
傅容用筷子将碗里的饺子夹成两半,挑了里面的虾仁喂弟弟,收回筷子时,发现父亲正用一种犹豫担忧的目光看她,她看过去,父亲马上笑了:“别只顾喂他,你也吃,在家吃饱了,免得到了外面馋,那些摊上的东西都不干净。”
亲昵自然,仿佛方才的担忧是她眼花。
傅容知道父亲怕安排好的人出差错,不小心伤到她,就今天一日父亲叮嘱她的次数傅容都快记不清了,有点不被信任的烦躁,更多的还是满足。
饭后回芙蕖院换衣服之前,傅容走到父亲身边,笑着问他:“爹爹不放心,跟我们一起去吧?”
傅品言无奈地看她:“你们一群孩子逛,我去算什么?”
傅容上上下下打量他,忍笑道:“爹爹把胡子刮掉,再出来谁知道你是我爹爹还是我哥哥?”
这 话是奉承,却也是真心话。傅品言面嫩不显老,今年三十四岁,五个孩子的爹了,脸上没有一点皱纹,平时又注意保养,身材颀长略显清瘦,真如二十出头的俊朗少 年。傅品言自己也知道,只是女人喜欢你好看,官场上讲的可是资历,面嫩容易叫人轻视,故此早早把胡子蓄了起来,为他添了三分成熟稳重,配上那双深邃的眼 睛,儒雅睿智。
“少贫嘴。”傅品言无心玩笑,又叮嘱一遍:“跟在你哥哥身边,一步都不许走远,记住了?”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在女儿与齐竺同行时动手,无奈齐竺主动相邀,女儿又想凑这份热闹。
“知道知道,总把我当孩子。”傅容不胜其烦,连忙闪人。
傅品言目光移向长子,傅宸嘴角上挑:“父亲放心,儿子就是不要命,也会护浓浓周全。”
明明在笑,明明在承诺保护妹妹,话里却有掩饰不住的阴狠。
那人想害他妹妹,今晚便是罪有应得。
傅品言点点头,没再多说,过去寻妻子了。
傅宸先去门口等妹妹。
夜色弥漫,被家家户户门前悬挂的大红灯笼抢出一团团光亮,巷子口有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傅宸扭头看去,是齐家的马车。
车缓缓停了,齐策率先跳了下来。齐竺探头瞅瞅,见只有傅宸一人在外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外面冷,我就不下去了,在车里等浓浓,还请傅二哥见谅。”
傅宸看着车里笑靥如花的姑娘,前所未有的恶心。
什么叫蛇蝎美人,他总算是领教到了。自家母亲貌美又有手段,傅宸从不认为女人有心计是缺点,但将心计用在无辜人身上,还是他的血亲身上,若不是顾忌齐大老爷,他们哪用如此暗中布置,早就直接找上门直接朝她脸上划几刀了。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同往常一样客气地笑笑,转而对齐策道:“还是阿竺懂事,我那三妹但凡出门,从来没有准时的时候,总要害我多等一阵子,今日劳你们跟我一起等,真是……”
齐策瞅瞅自家马车,放低声音道:“都这样,刚刚我也在外面等了一刻钟。”
他会套近乎,傅宸乐得配合,二人相视一眼,颇有同病相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