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在震荡的冲击下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火光下傅宸呲牙咧嘴的模样。
“傅二哥?”她喃喃地唤道。
傅宸艰难地睁开眼睛,刚要说话,忽见头顶有燃烧的火木砸了下来,情急之下不知哪里来得力气,抱住二公主朝一侧滚了出去,顺势捞起人冲向前面的空地。
侍卫们都在前面忙着救火,这边倒是一片清寂。
“公主身上可有不适?”
确定安全后,傅宸放下怀里的小姑娘,挺直腰板问。
他倒是想弯腰喘气,无奈背上疼得厉害,只能站直了。
男人身形高大,一边侧脸被火光照亮,一边隐藏在黑暗里,可是黑暗里也有月光……
二公主仰头看这个将她从火海里救出来的男人,第一次靠得这么近,她意外发现,傅宸比那日远远一瞥还要好看,像是下凡的神仙。
她呆呆地看着他,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二公主?”傅宸以为小姑娘吓傻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二公主回神。
不知为何,心跳得特别快特别快,脸上也烫了起来,怕被男人看出来,她羞涩地低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其实二哥靠一张脸就能娶媳妇啦,不救美也行的~
☆、第 189章
亲哥哥为了救她不是那么亲的小姑子受伤了,傅容却得先去探望小姑子,谁让人家是公主呢?
不过傅容倒没什么怨言。
哥哥皮糙肉厚的,徐晋说他没事,上辈子确实也没事,傅容就不怎么担心。
“四嫂。”
傅容刚到柔妃的春熙宫,二公主便如乳燕一般飞了出来,看见傅容是自己来的,纳闷道:“四嫂没抱瑧哥儿进宫啊?”
傅容笑道:“带来了,留在昭宁宫了,我先来看看妹妹。”瑧哥儿那边有他祖母跟六叔一起哄着,她这次出门倒没费多大周折,小家伙也是越来越懂事了,知道娘亲有事情要忙。
二公主很是失望,随即眼睛又亮了起来:“那一会儿我跟四嫂一起去昭宁宫看瑧哥儿。”
柔妃恰好走了过来,无奈地嗔道:“那么喜欢瑧哥儿,今日就跟你四嫂一起回去吧,还省着你嫌弃我管你。”凤阳阁走水,修缮完毕前,二公主便暂住在母亲这里。
二公主朝母亲扮个嘴脸,拉着傅容往自己屋里走:“我跟四嫂说话,娘你去忙吧。”
傅容惊讶极了,她没来过春熙宫,平时遇到二公主柔妃都是在宴席上,二公主乖乖巧巧的,没想到私底下竟然也是个娇气大胆的,敢跟柔妃如此说话。
“这……”她尴尬地看向柔妃,拽住二公主道:“我先陪娘娘待会儿,一会儿再跟妹妹说话也不迟。”柔妃算是长辈,她直接跟二公主走,多失礼。
柔妃笑笑,温和道:“去吧,你们姑嫂俩说贴己话去,不用管我。”
女儿从小没有姐妹,这两年脾气见长有什么心事也不愿跟她说了,难得她喜欢四嫂,她又何必扫她的兴。
傅容便同二公主一起去了她的屋子。
落座之后,傅容握住二公主的手仔细端详,“真的没有受伤?”
“就是吸了些烟气,照太医的方子好好养两日就行了。”二公主亲自给傅容倒了一碗茶,亲昵地在傅容旁边坐下,仰头看她,“四嫂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这时候还有心思琢磨美不美的呢,若是个皇子,肯定要被人说成好色之徒的。傅容点点二公主嘴角的梨涡,小声问道:“你以为夸我两句就能糊弄过去?说,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嘉 和帝询问走水缘由,二公主给出的说法是她晚上偷偷去望月阁赏月,不小心打翻了灯笼。嘉和帝没有起疑,傅容却记得二公主昨晚说要给瑧哥儿做花灯的,莫非小姑 娘是因为做花灯才出的事?想想确实有道理,上辈子二公主没有瑧哥儿这个侄子,却有李华容早夭的那个,看二公主对几个侄子都那么喜欢,上辈子应该也做花灯 了。
二公主刚想重复回答父皇的话,对上傅容“你不说实话我就再也不理你”的眼神,她抿抿唇,先扭头打发身后伺候的宫女们出去,这 才低下脑袋小声道:“我想给瑧哥儿做完灯笼再睡觉,嬷嬷不许,我就趁身边人睡着去望月阁里做灯笼了……四嫂你别急,这事我谁都没告诉,父皇母妃都不知道, 就跟你说了。”
果然如此。
看着面前低头认错的小姑娘,傅容又意外又疼惜。二公主才十一岁啊,既有小孩子的天性,晚上偷偷帮侄子做花灯,又有大姑娘的懂事,知道如何应对才会不牵累旁人。这么纯真又聪慧的姑娘,可惜只能在皇宫里困着,难怪她总盼着她抱瑧哥儿进宫。
“晚上不许再偷偷溜出去了,知道吗?”傅容扶住小姑娘肩膀,认真嘱咐道。
二公主乖乖点头。
告诫完了,傅容又笑了,感激地道:“妹妹对我好,四嫂心里都知道,妹妹真想出宫玩几天的话,只要父皇答应,妹妹就来我们府上住几日吧,帮我照看瑧哥儿。”
二公主兴奋地点头,随傅容移步前往昭宁宫的路上,她忽的记起一事:“四嫂看过傅二哥了吗?昨晚天黑我没看清楚,他抱着我从二楼跳下来,身上一定受伤了吧?”那会儿她就顾着自己的小心思了,忘了询问他伤势,傅宸会不会误会她没有良心啊?
傅容才知道哥哥是从高处跳下来的,心中不由一紧,面上却道:“妹妹别担心,哥哥只是小伤,小时候他从树上跳下来都没事。”
二公主震惊地瞪大眼睛:“傅二哥去树上做什么啊?”他还会爬树?
提到童年趣事,傅容情不自禁笑了,牵着二公主的手跟她讲。
出宫后,傅容抱着瑧哥儿直接回了娘家。
此时授傅宸正四品金吾卫指挥佥事的旨意已经下来了。
傅宸艰难地接过圣旨,立即又回屋趴在床上养伤。
傅容一看他趴在那儿,眼泪就下来了:“哥哥伤得很重?”
乔氏在一旁叹道:“还好,就是腰侧被花枝扎进去了,得趴着养十天半个月的。”升官升官,功劳哪是那么好挣的,这次是儿子命大,身手要是再差点,说不定就……
她还没抱孙子呢!
“等你伤好后我就给你挑人,这次你必须听我的,早早给我生个孙子,有了孙子,往后你就是跳火坑里我也不管。”儿子为了功劳如此拼命,乔氏自豪又心疼,说话不由带了几分埋怨。那么多侍卫,为何就他不要命地往里冲,可想过万一他有个好歹,让她怎么过?
傅容理解母亲的感受,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宁可哥哥好好的,也不希望他为了功劳拼命,只是这次哥哥救的人是二公主,傅容就不愿去计较那些了,换成别的人,傅容肯定也会埋怨哥哥一顿的。
见哥哥趴在床上装死,傅容走到床前坐下,笑着对怀里的瑧哥儿道:“瑧哥儿看,二舅舅受伤了,你给二舅舅揉揉他就不疼了。”
傅宸身上披着中衣,但也能看出来他腰上缠了一圈白纱,傅容说完话,故意将自己的手放了过去,只碰到衣裳,并没用力往下按,配合着瑧哥儿好奇的咿咿呀呀声,真的像是瑧哥儿在摸舅舅。
傅宸顿时不敢装睡了,先撑着自己往里面挪,躲开那手后才假装刚睡醒般转过头,睡眼惺忪地盯着傅容娘俩瞧了会儿:“浓浓来了啊?外甥给舅舅笑一个。”
瑧哥儿瞅瞅他,笑着要往床上去,也想摸摸娘亲刚刚碰的地方。
傅宸眼睛眯了眯,这外甥真不招人稀罕。
傅容可不敢真放儿子上去,就让他在自己腿上瞎蹦跶,看着傅宸道:“听说哥哥是从二楼跳下来的?哥哥真厉害啊,是不是怕花枝把脸划花了才后背着地的啊?反正你也不想娶媳妇,划花就划花了呗。”
傅宸身上疼着呢,现在真听不得她们娘几个逼婚,烦躁地扯过枕头捂住脑袋。
他不理人,傅容立即将儿子放到床上,“瑧哥儿去给你二舅舅揉揉腰!”
瑧哥儿还不会爬,却会翻着在床上滚了,闻言咯咯笑,真要往傅宸那边凑。
傅宸猛地扔了枕头,狠狠朝瑧哥儿瞪眼睛:“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官哥儿小时候傅宸常常假装生气吼弟弟,官哥儿最初会被他吓哭,后来也就习惯了。可是瑧哥儿不一样啊,小家伙长这么大还没听过一句重话,此时看着凶巴巴的二舅舅,滚到一半的瑧哥儿一下子就哭了,哭还不算,小胳膊用力朝舅舅肩膀砸了过去。
傅容扑哧笑了,连忙将儿子抱起来哄。
“娘,二舅舅凶,弟弟哭了。”媛媛靠在傅宛腿上,怯怯地看了傅宸一眼。
傅宸听到小女娃有点气愤有点委屈的声音,这才记起已经懂事的外甥女还在一旁呢,顿时后悔不已。他喜欢逗弟弟逗外甥,可从没想过吓小姑娘的,立即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朝外甥女招手:“舅舅跟弟弟逗着玩呢,媛媛过来,再给舅舅吹吹。”
媛媛狐疑地看着他。
乔氏小声责怪儿子:“活该!”
傅宛瞧他趴在那儿实在可怜,将女儿抱到床上,柔声哄道:“媛媛给舅舅吹吹,顺便教弟弟。”
媛媛扭头看瑧哥儿。
瑧哥儿从傅宛抱媛媛到床上那会儿就不哭了,靠在娘亲怀里,一手揉眼睛,另一只水汪汪的凤眼好奇地盯着媛媛。
媛媛见弟弟像是要学的样子,就凑到傅宸腰间吹了一口。
傅宸夸张地喊不疼了。
媛媛笑,美.美地喊瑧哥儿:“弟弟来,我教你。”
瑧哥儿看傅宸一眼,嘟嘴扭头。
一屋子人都笑了。
傍晚徐晋从宫里回来,傅容低头逗儿子:“瑧哥儿告诉爹爹,今儿个谁把你吓哭了?”
瑧哥儿指着桌子上的弓,呀呀说话。
徐晋进屋就瞧见那弓了,拉弓试试,赞道:“是把好弓,正堂的?”
傅容笑得眉眼弯弯,把娘家趣事学给他听:“哥哥为了哄好咱们儿子,让他在屋里随便挑一样,我抱着瑧哥儿走,瑧哥儿就选了这个,哥哥心疼坏了,说那是他好不容易从人家手里赢回来的。”
徐晋幸灾乐祸,“谁让他得罪瑧哥儿?”认真瞅瞅这弓,笑得越发得意,“我儿子眼光不错。”
傅容瞪了他一眼。
徐晋坐到床上,抱着儿子问她:“昨晚急匆匆进宫了,你到底怎么回事?没有不舒服吧?”
傅容早想好说辞了,摸摸胸口道:“大概是心有灵犀吧,你看早上我眼皮就跳了,一直以为是自己要出事,没想到应验在了哥哥跟二公主身上,幸好有惊无险。”
趁这次意外给徐晋留个她危险预感很准的印象,往后徐晋就容易相信她的提醒了。
徐晋也记起来了,上辈子傅宸因此立功晋升,傅家人肯定知道他立功的经过,昨晚傅容突然想起来便有了解释,只是,她何时才愿意跟他说真话?
徐晋理解傅容的苦衷,就像他也不敢告诉傅容他是重生的,不想让她知道当初的算计。
可是谁都不说,有时候就会觉得,两人之间还是少了点什么。
用过晚饭,夫妻俩洗漱上.床。
昨晚回来后两人忙着颠鸾.倒凤没空做旁的,其实傅容有话想同徐晋说的,靠在他怀里轻声问:“王爷听说丽贵人了吗?”
徐晋淡淡“嗯”了声,“你见到了?”
傅容点点头:“长得是挺美的,就是,瞧着,出身应该不是很高,气度还不如梅香兰香呢,父皇怎么会喜欢她啊?”她不方便说徐晋亲戚的坏话,对于抢了婆母宠爱的女人,傅容相信徐晋不会为此责备她。
那女人美吗?
这辈子徐晋还没见过管樱,上辈子管樱成了丽妃丽贵妃,他倒是见过几次,一个被华贵衣裳撑起来的美人架子,傅容跟她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父皇也不是真心喜欢管樱,他只是通过宠爱管樱来弥补他对另一个女人的亏欠罢了。
没有江山时,爱江山不爱美人,得了江山,就想连美人一起拥有。
父皇够幸运,让他找到了一个跟当初那个美人生得极像的姑娘。
可父皇也够糊涂,明明不是同一个人,他对管樱好,那人在天有灵看见了,只会更加寒心。
还是他命好,可以重来一辈子,弥补曾经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