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笑寒有些难受,胸口似乎缺失了一块,空荡荡的,全身上下全都不对劲儿。
脚下像是不受控制,傅笑寒走进纪绍辉的更衣间,他摸着壁橱里的一排衣物,闻着衣物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心里竭力克制对纪绍辉的愧疚与想念。
或许,这就是后悔的滋味吧!
傅笑寒伸出舌头舔舔被咬破的唇,大脑即刻窜出一丝刺痛两人吵架本来就不是自己的错,要怪也只能怪纪绍辉,莫名奇妙吃了炸药般给自己摆脸色看。
这时,客厅里传来微弱的脚步声,傅笑寒扬唇一笑,果然,他又回来了吗?
“阿如,怎么是你?”
“口渴了,起来喝点水。”夏如笙帮傅笑寒也倒了杯水。
“喝好了就快去睡,你的脸色一直不见好转。”
“那个……”夏如笙面露疑色,“我刚听到纪大哥回来了,怎么没看到他?”
“他喝了酒,下手动作重,关门声自然不轻,是不是吵醒了你?”
“没有。笑寒哥,你知道的,我睡眠质量一向不好,入睡浅。”
“不管他有没有吵醒你,他已经搬走了!”
“什么,搬走?”夏如笙道。
“这套房子面积小,住三个人不方便,便何况纪总有的是钱,应该住更好的房子。”
“我倒觉得纪大哥挺节俭的,记得有次我们一起吃饭,纪总吃多少夹多少,开的车也很普通,但他可是我见过的老板中最有气度的。”
傅笑寒问:“那你觉得纪绍辉是好人吗?”
“当然是。笑寒哥,虽然生意场合我不太懂,但我听说了,你在长沙的好几个项目他都有参与,纪大哥的商业头脑我们可是有目共睹哦。”
傅笑寒心头一颤,但假装冷笑道:“他帮我,图的是钱而已。”
“钱也好,权也罢,反正纪大哥我是真的尊敬又喜欢。”
傅笑寒沉默不语,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能认识大哥这样的朋友,我荣幸无比。在龙城,我只要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尔虞我诈,大家为了爷爷的家产争的头破血流,全然不顾彼此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
“爷爷的病情真的很反常,时好时坏,那几个道士还没走?”傅笑寒问。
“没有,爷爷就差没给他们盖座庙当菩萨一样供奉。”
“呵呵,真荒唐。”傅笑寒嗤笑道。
“所以,笑寒哥你没继续留在长沙是明智的选择。”夏如笙由衷感慨。
“那你也来长沙吧,这样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在这边创业,也不用三天两头担忧你过的好与不好!”
夏如笙:“……”
傅笑寒继续追问:“我们不去趟龙城的浑水,安安静静的,在另一个城市里生活,好吗?”
夏如笙的目光有些闪躲,吞吞吐吐道:“我……我还没想……过……”
“我的博宇已经打响了名气,再等两三年,或许能在整个华中地区闯出一片天地。”
“可是,我怕我会拖累你。”夏如笙为难地说。
“不用考虑太多,医院方面我早就联系,并安排人一直留心骨髓移植方面的情况,你的病我们慢慢治。”
“不是这个……”
“那是为什么?”傅笑寒问。
夏如笙越发不会辩解,他怕的不是自己的顽疾,而是一直与自己纠缠不清的傅九,如果被九叔知道他要跟随笑寒哥,后果……绝对不堪设想,笑寒哥的前途、事业,肯定会受到波及与牵连。
他一直庆幸笑寒哥还不知道傅琰与自己的关系,不然,以笑寒哥为他出头的性格,一定会与九叔撕破脸皮。而笑寒哥的实力与九叔相比,鸡蛋碰石头,差距悬殊,对立的后果不用猜测,笑寒哥一定会吃亏。
“阿如,你有心事!”
夏如笙立即打了哈欠,“我有些困了,明天再聊吧。”
说着,夏如笙匆匆忙忙跑回房间,趴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难过的细声抽噎。
如果要让笑寒哥为他失去一切,夏如笙不敢想这个后果。他的灵魂已经肮脏不堪,又有什么资格继续陪伴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呢?
泪水沾湿了枕头,而无人能懂他的心事。
夏如笙在长沙的第三天,傅笑寒的公寓又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笑寒呐,别来无恙。”傅云琪摸着下巴,笑问。
“过的很好。”
“看出来了,”傅云琪像在自己家一样,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环视一圈整洁的客厅,低声道:“金屋藏娇。”
傅云琪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把玩,道:“我有重要的事要与你谈。”
“我们无话可说。”傅笑寒冷笑,不给傅云琪一丝情面,下逐客之令。
“别这么冷淡,我们怎么也算有血缘有关系的兄弟,现在弟弟却要赶我走,真寒心!”傅云琪道。
“兄弟?你真恶心。”
傅云琪立即变了脸色。
傅笑寒道:“傅云琪,你肚子里那点儿龌龊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傅云琪装无辜,深吸一口气,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吗?寰宇拖欠民工工资,被新闻曝光,爷爷就是从那个时候疏远我的。”
“当然记得,幸好老弟你有两下手段,不然的话,寰宇肯定陷入公关危机,我们赔多少钱也赔不起这个声名。”
“当时出事的分公司是你管理的,可真是凑巧!”傅笑寒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话。
“哎呀,老弟你是怀疑我在财务上做了手脚?”傅云琪尖声道。
“是不是,只有你心中最清楚。”
两人间的空气仿佛凝结成冰霜,傅云琪眼中射出的光似乎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你放心,你陷害我的事我不会和爷爷说。和你争个破位,一点都没意思。”
傅云琪释然道:“时隔一年,你变化挺大的。”
“我是被逼的。”
一年前,傅笑寒肯定不择手段整死傅云琪;可是,一年了,有些东西在他心底发酵、酝酿,他为自己的公司取名博宇,寓意明显至极。
总有一天,他会缔造只属于他傅笑寒的商业神话。
“现在傅家不逼你了,你只要把博宇地产纳入傅氏寰宇的名下,爷爷说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傅云琪,现在的一切都我靠自己的手争取的,凭什么要再受傅家的摆布。”
傅云琪道:“你的意思是要与傅氏势不两立?”
“呵,这话我可没说。”
“那你在长沙赚够钱了吧,赚够了就回龙城,傅氏需要你。”
“需要?”傅笑寒意味深长地看了傅云琪一眼:“总裁之位让给我,你呢滚出集团,我倒可以考虑。”
傅云琪直直注视着傅笑寒,笑道:“傅笑寒,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傅笑寒从小到大,一直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我会慢慢教你的!”傅云琪的声音像毒蛇,缓缓滑出唇边。
傅云琪站起来,搓了搓手,欲离开,突然站住,道:“让如笙早点回龙城,不然九叔不会放过你。”
“劳烦你操心。”傅笑寒冷淡道。
“那我先走了,还有公事要处理,有空我们再细聊。”傅云琪又恢复最初的镇定自如。
“不送。”傅笑寒冷漠地道。
傅云琪无奈一笑,脸上尽是遗憾与可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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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如笙已经在长沙待了一周有余,傅笑寒陪他玩遍了周边的景点,包括端午节游览过的张家界。
傅笑寒特意吩咐秘书,帮他订了公司出游时住宿的那家充满风情与古意的小客栈。
第二次见到老板娘,老板娘的热情与好客丝毫不减半。
“哎哟,大老板,您又来咱们这里啦!”
“嗯。”傅笑寒准备拿钱包和证件。
“呵呵,你们那个团上次走了后,我们客栈的年轻小姑娘有七成都生病了。”
“病了?”夏如笙好奇地问。
老板娘暧昧一笑,“心病呗。”
“什么心病?”
“那还得问您身边这位大老板,还有另一位大老板,唉,我都不好意思说了。”老板娘乐呵呵地捂住嘴,又看向傅笑寒,道:“那位纪总没来吗?你们走后,我们客栈两个小姑娘为抢纪总喝过水的杯子,差点儿没打起来。”
“呵呵,不过大老板今天带来的朋友长的也同样好看,这下好了,剩下的三成小姑娘也要害相思病喽。”
夏如笙还想和自来熟的老板娘说几句话,却被傅笑寒粗暴打断,脸色怪异难看,并带着他离开前台。
“笑寒哥,想什么呢,魂不守舍?”上山的缆车里,夏如笙问。
“没什么,我来过一次张家界,可能对这里的风景腻味了。”
夏如笙调试相机,“我都说了不用陪我来这么远的地方,你公司的事务才重要。”
傅笑寒一手扶着窗,一边拿出手机,漫不经心地说:“可你更重要。”
“嘿嘿,好了,我帮你照像吧!”夏如笙脸一红,咯咯地笑道。
“123,茄子!”
“啊,说了让你笑,还板着脸,一丝不苟,真难看……”
缆车里,夏如笙的笑容如银铃般脆生好听,但并没有感染到傅笑寒,只有傅笑寒心中清楚,他此时想的是另一个人。
“我们再拍一张,你一定要笑哦,笑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