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洲想起奶奶和粽子就觉得心里暖暖的,特别开心,忍不住对每个往商场里走的人都甜甜一笑。
但是笑终究换不来雨伞,谁会给在购物商场门口的傻子撑伞啊!该雨里日剧跑还是得在雨里日剧跑。
许星洲连想都不想,立刻用两个大礼盒顶在脑袋上,跑进了雨里……
学校毕竟也不远,就在步行街同一条街上,她从大一到大二来回跑了不知几次了。跑个十来分钟就能到——本地打车起步费十六,许星洲月底不够富裕。
许星洲跑到步行街口,正艰难地站在雨夜里等红绿灯时,肩膀被重重的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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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撑着伞,站在许星洲身后,漫不经心地问:“你手机呢?”
许星洲:“……”
许星洲后知后觉地道:“我忘了!”
“手机关机两天了啊。”秦渡眯起眼睛道:“是坏了还是在躲我?我不是让你买完东西给我发微信吗?”
许星洲心虚至极,小声撒谎说:“……我真的忘了。”
秦渡接过许星洲买的那俩大礼盒,单手拎着,屈指在她的脑袋上一弹。
叭地一声,那一下简直半分情面都没留。许星洲被弹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开机,”秦渡冷冷道:“这几天给你打电话打了都有几百个了,他妈的一个都不接。把你脑袋打坏。”
许星洲在雨里捂住脑袋,委委屈屈地道:“……可我怕痛,别打。”
那个女孩子的声音里带着点暄软的哀求,犹如融化的梅子糖一般。
秦渡沉默了足足三秒钟,许星洲几乎委屈地以为秦渡要又拍她一下的时候——
——秦渡倒抽了一口气。
然后秦渡把雨伞罩在了她的头上,伸手在女孩额头上被弹红的地方揉了揉,声音沙哑地道:
“好。”
他又怕尴尬似的补充说:“师兄不打了。”
许星洲:“……”
“上车吧,”秦渡单手插兜道:“师兄送你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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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钻进秦渡的车里时,车里还开着点冷气。
秦渡将俩大礼盒丢进后座,然后打开了驾驶座的门,长腿一迈上了车。许星洲今天坐了陈博涛的保时捷——那可是保时捷啊!许星洲总觉得自己整个人身价都上去了,不愿意再对秦渡税前一百八十万的奥迪表示任何惊讶之情。
秦渡指了指后头俩红礼品盒:“你买那个做什么?是送礼吗?”
“给雁宝爸妈一份,”许星洲笑眯眯地道:“——托雁宝给我奶奶送一份。”
秦渡发动了车,好奇地问:“那你父母呢?”
“他们离婚,和我没有关系了。”许星洲痛快地说:“我不愿意给他们带任何东西……我只顾着我奶奶就够累了。”
秦渡莞尔道:“你的想法真奇怪。离婚也不会和孩子没有关系啊……而且这么黏你奶奶。”
许星洲眼睛弯成小月牙儿,道:“嗯,我最喜欢我奶奶啦。”
“嗯,”秦渡也莫名地想笑:“是个很慈祥的老太太吧。”
许星洲沉思片刻,中肯地说:“不算很慈祥。我经常被我奶奶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满街跑……每次我奶奶被叫到学校我都会被揍一顿!鸡毛掸子到衣服撑子,我都被揍过……”
然后许星洲乐道:“不过没关系!我跑得很快,奶奶很少打到我来着。”
秦渡嗤地笑了出来,只觉她太甜了。
雨刮将玻璃窗刮了个干净,外头雨夜静谧,许星洲一身红裙子,头发还**的,抱着自己的帆布包坐在秦渡的副驾驶上。
秦渡试了试空调,将空调拧大了点儿,状似不经意地开了口。
“小师妹,我问你一个问题。”
许星洲看着秦渡。
他那个提问的样子实在是太普通了,像是要问她‘你今晚吃了什么’一般平淡。可是秦渡抬起眼睛时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锐利。
秦渡看着许星洲的眼睛,问: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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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的夜,窗外静谧, 只依稀有雨砸玻璃之声。
秦渡问完那个问题后, 许星洲微微骇了一下, 问:“瞒你什么?”
秦渡探究地看了她片刻, 他的眼神其实非常锐利, 许星洲一瞬间, 甚至以为秦渡把自己像x光扫描一般从头看穿到了尾。
“你说呢?”秦渡慢条斯理道:“许星洲, 你说说看,你瞒了什么?”
许星洲:“……”
许星洲心虚地说:“我的gpa真的只有3,没有骗你。”
秦渡:“……”
秦渡眯起了眼睛。
——这个青年长得非常英俊, 在黑暗中眼神却透彻得可怕, 一看就相当难以欺骗。
许星洲一看发现自己瞒不过, 只得委屈道:“……好、好吧, 2.94, 四舍五入三点零……”
秦渡:“……”
许星洲立即大声争辩:“我大一旷课太多!大二才幡然醒悟!这个学期我就能刷到3.2了!”
秦渡连想都不想:“期末考试跟我泡图书馆。”
许星洲:“……”
“亏你还好意思四舍五入, ”秦渡漫不经心道, “别逼我用翻你们专业课的方式羞辱你。”
许星洲:“???”
你羞辱的还少吗,许星洲腹诽, 脑子好了不起啊!
有本事你来学……学什么?我们有什么专业课来着?许星洲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专业课, 好像还真没有比数学系那几座大山更难的,哪一门都不存在任何秦渡学不好的可能性。
顿时, 许星洲陷入了极深的自我厌弃之中。
明明当年在高中也是尖子生啊……
但是尖子生行列也分三六九等, 许星洲自认只算有点普通小聪明的、尖子生食物链的底端, 秦渡却是实打实的食物链顶端生物, 传说中的金牌保送大佬。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刚过秦渡……
许星洲一有这个念头,顿时觉得心里发堵,有点想暴打秦渡狗头。
但是秦渡是打不过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过,许星洲一想这点就觉得心更塞了。
秦渡随口问:“没有别的了?”
“还能有什么?”许星洲不开心道:“我瞒你干嘛,我顶多就是没告诉你而已。”
秦渡:“……”
秦渡闻言,探究地看向许星洲,许星洲立即堂堂正正地回望。
“——我不是在好奇那些你没告诉我的事情,你不可能把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告诉我,我知道。”秦渡道。
”可我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有一种感觉……”
“……你在和我相处的过程中,刻意瞒着什么。”
秦渡说完,眯着眼看了她一瞬,终于断定许星洲所说都是事实,而且她良心半点不疼,显然是理直气壮的。
然后他伸手在许星洲头上安抚地揉了揉,甚至故意揉了揉发旋儿。车里灯光温暖地落了下来,秦渡的手心温暖。
可是,许星洲莫名地有种错觉——
——仿佛,秦渡那一瞬间是想亲她似的。
车里安静了很久,雨刮吱嘎一声划过寂静,许星洲才心虚地说出了那句话:
“……我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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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秦渡一开始问那个问题时,许星洲心里就是咯噔一沉。
——许星洲丝绝不会否认自己是个撒谎精的事实,她对秦渡撒过的谎何止一两个?可是每一个谎言都是又假又玩笑的,撒出来好玩的,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话。
这么多半真半假的故事里,只有一个,是许星洲刻意地瞒着他的。
秦渡是怎么知道的?是已经知道了真相来求证的吗?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秦渡会歧视我么,还是会从此将我区别对待?许星洲脑子里一时间劈劈啪啪的简直像是短路的电线,但是下一秒,许星洲断定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许星洲的那点病史,放眼整个上海,可能都只有两个人知道。
第一个人是从初中就跟她一路走过来的程雁,第二个人是入学时许星洲汇报过自己情况的辅导员。
程雁的嘴许星洲信得过——毕竟程雁整个高中三年,没对任何一个人提过哪怕一句许星洲有时反复发作的病情,是许星洲绝对的白名单。而辅导员则更不可能,毕竟秦渡怕是根本意识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了解所有新生情况的人叫做导员。
于是许星洲立刻探了下秦渡的口风,并且很轻易地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秦渡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问过程雁,也没问过新院这届的导员,于是非常轻易地就被糊弄了过去。
而且他确实没有关注这件事的动机,许星洲在他面前从未崩塌。许星洲思及至此,松了口气。
黑暗中,许星洲将脑袋磕在车窗玻璃上,发出轻轻的‘咚’一声。
天穹下,如同捅漏了雨,连绵雨水莎莎地落在这个空间外,暖黄车灯映亮了前路,雨帘外是一个灯红酒绿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