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大约又觉得女孩子好欺负,故意往她嘴里戳了戳手指。那场面又色|情又萌,许星洲像是被欺负懵了,唇里含着秦渡的两指,他手套上的辣油还蹭在女孩子的脸上。
辣油会疼,秦渡正准备给她擦一擦呢——
——许星洲想起临床小姑娘又想起那句石破天惊‘我尽量来看你’,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说能原谅简直就是放屁,他居然还敢驴人!
此时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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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金黄璀璨的阳光落在花岗岩地板上,映着来往交错的人影。下班的年轻住院医们从711买了咖啡,打打闹闹地挤着走了。
单人病室外,秦妈妈疑惑地道:“……儿子?”
秦渡:“……”
“你的手。”秦妈妈犹豫了一下,问:“你手怎么了?”
秦渡两根手指被咬得流血,尴尬地关上门,道:“……抢……抢食抢的。”
秦妈妈顿了顿,小声道:“儿子,不能不给人家东西吃啊。博涛那天还告诉我你对人家小姑娘特别小气……”
秦渡:“……”
“小姑娘现在怎么样?”秦妈妈担心地问:“睡着了的话妈妈看一眼,没睡着的话就不太合适了……应该没有危险吧?”
“现在没有了,明天出院。”
秦妈妈:“……那就好。”
“这边医院的伙食不好。”秦妈妈比秦渡矮了足足两个头,她一边从自己的书包里往外掏东西一边对秦渡道:“小姑娘又要护胃,又要补充营养,还得镇定安神。我让张阿姨煮了点能提味道的小病号餐和小点心,让她不要饿着自己。”
秦妈妈抬起头看着秦渡的眼睛道:“可是,儿子,妈妈担心她,不代表妈妈认可。”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慢吞吞道:“……晓得。”
他们之间甚至连凝固的气氛都不曾有。
“好了,东西送完了,”秦妈妈拍了拍自己的包,笑眯眯地说:“妈妈走啦!去图书馆还书,明年三月还要考博,零基础,还有点慌。”
秦渡:“啊?”
秦渡莫名其妙道:“又考……妈,这次考什么?”
“考个人文社科类的吧,”秦妈妈笑眯眯道:“最近妈妈看了不少书,觉得挺有意思的,人到这个年纪脑袋就不太好用,搞不动自然科学了,怕延毕。”
秦渡:“……”
然后秦妈妈把沉沉的包背在肩上,挥了挥手,走了。
她身后,满地的夕阳。
秦渡知道,姚汝君根本不可能认可许星洲。
他的星洲年纪甚至都不到二十岁,不过十九岁,秦渡也不过二十一。她自幼失持,脆弱得可怕,而他的母亲只见过许星洲一面,还是她最崩溃的时候。
秦渡拿着保温桶开门,许星洲正踩着拖鞋站在床下,红着眼眶,愣愣地道:
“……我还……还以为你走了。”
秦渡有点好笑:“师兄走?做什么?”
许星洲眼眶微微有点发红,不说话。
秦渡在许星洲颊上吻了吻,把保温桶一扬,道:“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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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忘了呀。
许星洲被他抱在怀里时面颊绯红,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酸涩。
秦渡应该是忘记了,他需要给我一个答复吧。
可是这种东西,终究是强求不来的。
——毕竟我不能指望猫变成乌鸦,也不能指望秦渡像爱自己的眼珠一样爱我。
许星洲被秦渡抱起来时,有点难过地心想。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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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将保温桶打了开来。
保温桶里温着一碗炖得乳白的人参老鸡汤, 佐以蛋丝和竹荪,又以白胡椒提了味儿, 朱红枸杞飘在高汤上,令人食指大动。主食是沥了水的龙须面, 还有几样用香油调的小碟。
许星洲哇了一声, 忍不住擦了擦口水。
秦渡:“……咦。”
许星洲小声问:“好好吃的样子……谁给的呀?”
秦渡莞尔道:“啊。我妈送过来的。”
许星洲又擦了擦口水:“帮我和阿姨道谢喔,鸡汤好香, 看在鸡汤的份上原谅你抢我周黑鸭吃这件事了!”
秦渡忍不住就想捏两把许星洲, 道:“你胃疼还敢吃?”
许星洲拒不回答,坐在床上,拿了筷子,把鸡汤倒进龙须面里拌了拌。
许星洲尝了一点鸡汤,简直感动落泪, 道:“太好吃了吧——你家阿姨手艺真的好。”
秦渡嗤地一笑:“我家阿姨?”
许星洲一愣:“不是你家阿姨做的吗……?”
秦渡以勺子舀了点汤, 喂给许星洲, 漫不经心道:“是吗。”
“我以前住院的时候,也喝这个。”秦渡用纸巾给许星洲擦了擦嘴角, 一边擦一边道:“很费时间,要煲很久, 火候也很重要。我家阿姨不会。”
许星洲怔了怔。
“多喝点吧, ”秦渡忍笑道:“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姚女士忙着申博, 时间宝贵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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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退院时, 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
医院门诊大楼外车水马龙, 大雁长唳掠过天穹, 月季花花期已尽,花瓣委顿一地。秦渡拎着药与肖然和自己给许星洲送的花,许星洲悠悠走在他的身后。
近六月的日子,地上金晃晃的都是太阳。
“去了医院呢,”秦渡被大日头晒得出汗,道:“在那里要乖一点,好好吃药好好治疗,师兄等会有事,入院评估就不陪你了。”
秦渡已经朝夕不离地陪了许星洲三天,肯定压了不少事儿要做。许星洲乖乖嗯了一声,离开门诊的阴凉,一脚踩进了阳光之中。
那感觉陌生而熟悉,像是被温暖的火苗舔舐。
“我……”许星洲恍惚道:“是不是很久……”
我是不是很久没有走在阳光下了?
秦渡像是知道许星洲在说什么:“是吧?之前师兄怕你出去不舒服,没带你出去溜达过,这么一算,你还真是蛮久没出门了。”
许星洲点了点头:“嗯。”
秦渡一手给许星洲的脸遮住了太阳。
“晒太阳是挺好的。”秦渡嘲道:“但你没涂防晒霜,我可不想回去听你对着镜子唧唧哼哼我是不是晒黑了——快走,师兄现在等不及摆脱你。”
许星洲:“……”
许星洲心里酸酸地说:“那你现在摆脱我吧,我自己打车——”
秦渡一把把许星洲摁在了自己怀里。
他在女孩额头上亲了亲,坏坏地道:“师兄不是开网约车吗?还想去打车,你就是粘着师兄不放。”
然后他拎着许星洲的行李,一手紧紧揽着自家姑娘,拉开了自己的车门。
许星洲被网约车三个字堵了许久,费尽心思想反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地——找到了秦渡目前的软肋。
“可是,你三天没洗澡。”
许星洲靠在秦渡胸口,严谨地说:“我是不会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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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一路上安静如鸡,终于不再说骚话了。
毕竟那句三天没洗澡给这位骚鸡师兄带来的打击太大,他变得极度敏感,甚至把许星洲塞在了自己的车后座上。他和许星洲寸步不离地呆了三天三夜,只有买饭的时候会稍微离开片刻,说他三天没洗澡还真没冤枉他。
他们到了精神卫生中心后,于典海主任带着他们办了入院手续,与他们一起买了些能用上的东西——盆、牙膏牙刷、少许洗漱用品,大多是特供的——他们的病人无法排除伤害自己或他人的倾向,原则上必须院内购买。
然后,于主任带着他们穿过漫漫的、洒满阳光的走廊。
“病人要离开医院的话,”在那长长的、落满阳光的走廊之中,于主任对秦渡道:“绝对不允许私自离开,至少要通知我一声,由我,也就是主治医生来判断情况,判断的权力在我身上。”
秦渡抱着一大包病号服和生活用品,许星洲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他们身前的阳光金黄灿烂。
于主任直视着秦渡,重复道:“……判断的权力在我这里。”
秦渡单手牵着许星洲的手指,与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视线相对。
“秦先生,您把患者交到我手里,”那个四十七岁的、行医二十余年的,戴着眼镜的小个子医生说:“——是因为相信我作为医生的判断和学识,相信我的医德和精诚,相信我的判断,因而愿意将她的健康托付给我。”
秦渡:“是的。”
“所以,”于典海笑了笑:“我学弟告诉我,秦先生您浪惯了,我只希望您别带着患者乱跑。”
秦渡笑了笑,晃了晃与他的星洲相勾的手指,表示认可。
许星洲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我们正经医生,永远不会把保证治好这四个字挂在嘴边,那是莆田系的活儿。”
于典海推开临床心理科病区的玻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