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什么打扰?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倒是盼着有人能来呢。”婉盈说道。
王氏是个直爽人,说起话来并不拐弯抹角,直言自己的来意:“夫人初来,这富阳各家定是要来拜访的,我虽然和她们不熟悉,但也知晓些事情,若是夫人不嫌弃,我便跟你好好说一说。”
婉盈一听,自是高兴,虽然有元鹤打听来的消息,可再怎么样也没那么周全,而且他一个男人和女人看事情的眼光自是不同,后宅里的事情,他再打听也不好问些女人家的事,所以这王氏的到来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了
王氏这么爽利,婉盈也不矫情,两人一起坐在了榻上,对着小桌子上的拜帖一一说了起来。
“这杜家是富阳的第一富户,这县里的绸缎生意都是杜家的。”王氏看着杜家投来的拜帖道。
婉盈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怎么一个富户就能垄断一个县里的绸缎生意?她这还准备着要开家绸缎成衣铺子呢。
王氏见她惊讶,笑着解释:“这杜家的大姑娘给知府大人做了妾,并且十分受宠,所以……”剩下的话不言而喻,婉盈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搞明白了,感情人家这是有背景啊,怪不得呢。
“这杜家夫人最爱附庸风雅,只可惜一身铜臭味,只识得几个大字,闹了不少笑话。”婉盈抬眼看她,这王氏倒是十分干脆:“杜家为富不仁,我十分看不上,若不是我家大人干不过知府,早就,哼哼……”
婉盈汗,真是没想到这位县丞夫人还有些侠义之心呢。
放下这张,王氏又挑出一张素底画红梅带着淡淡香气的帖子,“这梅家,倒是不一般。”
婉盈自然知道梅家的事情,这梅家可是富阳的氏族大户,在富阳扎根过百年,门下子弟做官的也不在少数,若不是祖上就定居在此,怕是早就离了这儿了。这种盘根错节的大家族,最是惹不起,也最是麻烦。
“递帖子来的是梅家六房的人,嗤,他们倒是自视甚高。”王氏扔下帖子细细说道:“这六房是庶出,在梅家并不受重视。”
听王氏这么一说,婉盈倒是没什么不高兴,人家百年大族,哪里看得上他们这小小的一县之长?
“夫人也不必将梅家看的太高,自梅阁老之后,梅家也没出什么有出息的。”王氏道:“梅家到现在,也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婉盈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诧,这王氏倒是什么都敢说啊。
“富阳有不少人吃过梅家人的亏,我自是厌恶他们,虽说闯祸的大多是庶出子弟,但都是梅家人,若梅家是真正的大族,又怎么会纵容族中子弟无所事事只会闯祸闹事的?”王氏不屑的扔下拜帖,端起茶杯来狠狠地喝了半杯,“这茶味道很是不错。”
婉盈看着这位同周县丞一样耿直的县丞夫人,忍不住笑起来:“既然夫人喜欢,那便包上些回去喝,我这里倒是不缺茶。”
王氏也不客气:“那我便多谢夫人了。”
接下来两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中午的时候季文衍没回来,婉盈便留王氏一同用了饭,之后又听她讲了许多带有浓烈的感情啊色彩的八卦,算是多多少少的理清了这富阳“上层社会”中的事。
末了送王氏走的时候,婉盈倒是真的舍不得了,来到这里这么久,总算是遇见了个说话直来直去的人,很是让她惊喜。
婉盈让白鹭包了茶叶和陈妈妈她们做的点心让王氏带回去,顺便约她下次来的时候也记得把家里的姑娘小子带过来,这王氏只嫁了一个大姑娘,家里还有两个十来岁的姑娘和一个五岁的小子呢。
王氏自然也应了,又说了些话,这才离开。
回了房间,正在整理王氏带来的礼物的黄鹂抖了抖翻出来的一副绣品,十分惊讶的道:“姑娘姑娘,您瞧,这花绣的真好看呐,就跟真的似的。”
婉盈接过来,细细一瞧,也不由赞叹起来,只见这一副不大的绣品上绣了团团簇起的花朵,每一朵都十分好看,花朵间飞了几只小蝴蝶,也都十分可爱。
“唉,我什么时候也能绣出这么好看的花儿就好了。”黄鹂叹了口气,很是羡慕。
婉盈笑道:“我们家的小黄鹂已经绣的很好啦。”
黄鹂一听,眨眨眼点点头:“姑娘说得对,我的绣活确实十分的好,至少比白鹭姐姐好多了。”
正在收拾东西的白鹭啐她一口:“不知羞。”
黄鹂嘻嘻一笑,浑不在意。
晚上的时候见了季文衍,婉盈便把今日的事情说与他听,说到最后不由笑道:“这位王夫人倒也是个不一般的人物呢。”
季文衍道:“周县丞此人才华横溢,只是脾气硬了些,听闻他与其夫人感情甚好,既如此,那这位县丞夫人为人耿直也就不为过了。”
婉盈点点头,顺便又说起自己的打算来,“我想租个铺子开个绸缎庄,只是今日听王夫人一说,怕是麻烦不小。”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管那么多作甚?”季文衍十分霸气的道:“杜家只知府一个靠山,咱们后面可还有侯府和尚书府,不怕他们,若是杜家敢来捣乱,你便狠狠地打回去,我自会给你撑腰。”
婉盈忍不住笑起来,这人说这种话的时候实在是可爱的不得了,实在是和这张谪仙似的脸不搭调,不过却让她十分开心就是了。
两人又甜甜蜜蜜的说了不少话,最后又钻进床里颠鸾倒凤了一番,这才收拾好了彻底睡下。
在睡过去之前,婉盈模模糊糊的有了一个不那么美好的想法:妈蛋,她好像快要被她家男人彻底迷住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第二日,婉盈便靠着从元鹤与王氏那儿得来的消息稍作了选择,然后才写了帖子一个一个发出去,定下在七日后举办宴席,邀这富阳里的地头蛇们来见个面,探探各自的底儿。
“谭妈妈什么时候到?”婉盈问,谭妈妈那一手好厨艺必须秀一秀。
正拿着绣花绷子认真练习绣花的小麻雀道:“明日就到了哩。”
婉盈舒口气:“可算是要到了,我可想谭妈妈的手艺了。”
小麻雀傻乎乎的跟着应是,这一心二用的后果就是不小心扎了手,日渐白嫩的手指上又多了一个小血眼儿。
婉盈顿时哭笑不得:“你这都扎了多少下了?先别绣了,快去擦药。”
小麻雀笑:“夫人,我不疼的,只是我实在是不会绣花,在家里的时候也没学过呢。而且这针也太小了些,拿在手里不小心就不见了。”
婉盈被她逗笑了,这只小麻雀傻乎乎的样子也真是可爱,白鹭和黄鹂现在忙的团团转,有这小家伙陪着,倒也开心。
只是她这还没开心完呢,就有人来让她不开心了。
婉盈看着哭哭啼啼个不停地杜鹃,皱起眉头道:“好了,哭什么哭,有话就说,不想说就出去做事。”
杜鹃噎了一下,又哭了几声才停下,扭着帕子委委屈屈的道:“夫人,您可得为我做主,白鹭和黄鹂也太欺负人了。”
婉盈端起茶杯漫不经心道:“哦?她们两个如何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