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蓁陷入沉思。
她没有回曲宅,直去了宸王府,在踏上府门前那台阶时,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使得她脊背发毛,蓦地回首望去。
可入眼的,是一片空荡。
“进去吧!”
她视线掠过某处,泛着些冷意,随即状若无事般抬脚踏入了府中,白莲花则没再理她,轻车熟路的摸去了后厨。
此时,容瑾笙恰好归府。
两人撞在了半池苑外!
“小心!”
容瑾笙看着她直勾勾撞进自己怀中,忙反手挡在她额头上,以免她伤了自己。
“容瑾笙!”
曲蓁嗅到那独属于他的清冷竹香,有瞬间的恍惚,很快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她打算让人去找他,毕竟这段时日为了黑云骑的事,他时常四处奔走!
“户部的靳大人和兵部、以及鸿卢寺、太常寺等人要入府议事,就提前回来了。”
容瑾笙凤眸含笑答道,几日不见,他真是发了疯的贪恋她身上的气息,手揽在她腰间一时间也忘了松开。
两人身形紧贴在一起。
被他这么一提醒,曲蓁才蓦地察觉到他身后跟着几人,忙往后退了不,奈何他双手箍得很紧,难以挣脱。
“有人!”
“无碍!”
容瑾笙语气淡然,余光往身后瞥了眼,很是自然的吩咐道:“暮霖,先领几位大人去正堂喝茶,本王随后就到。”
“下官告退。”
几位老大人对视了眼,很是识趣的跟着离开。
早就听闻两人关系匪浅,但坊间传闻大多是女子倒贴,死缠烂打,可今日所见,却是王爷情根深种,难舍难分!
果然,传闻不可尽信。
直到他们身影消失在此地,曲蓁还能察觉到那揶揄打趣的目光,耳垂一阵燥热,“还不放开?”
“不放!”
容瑾笙耍赖般又加紧了力道,知道她脸皮薄也不再逗弄,转移话题道:“你方才在想什么?居然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察觉?”
“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事要同你说!”
曲蓁敛去多余的情绪,正色道。
容瑾笙一见她这种神态,就知道出了事,转而牵起她的手,径直去了书阁,屏退众人后,才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裴司影找我为萧楚风医治,期间再三敲打试探,或许是对宸王府起了猜疑之心,但我觉得他手中并无实证,想引诱你出手!”
“你去过天牢了?”
容瑾笙眉峰微压,声音略沉:“不是说了在府中静养吗?白莲花呢?他怎么不劝着你?”
这是重点吗?
曲蓁苦笑,“鹰司的少使带来了陛下口谕,我没有拒绝的权力,再者,萧楚风落在裴司影手中情况不明,我总要打探清楚。”
“我会处理!”
容瑾笙依旧语气不善。
“黑云骑的事虽然你早有准备,但也是笔焦头烂额的糊涂账,够你头疼的,再说了,我也只是去走了趟,治病都是白莲花动的手!”
曲蓁温声解释了两句,见他面色稍霁,这才将鹰司发生一切和盘托出,容瑾笙听罢,低道:“你的推测是对的,他想借萧楚风引我入局。”
萧楚风之所以咬紧牙关不肯透露分毫,是笃定宸王府会为了棠越而妥协,出手相救。
而一旦说了,按照鹰司的行事风格,他难逃一死。
两害相权,他自然会选择前者!
只是……
“萧楚风只给我们三天的时间,三天,要把他救出来!”
曲蓁觉得哪里说不通,疑道:“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裴司影再用刑逼供,既然如此,应该是暂时安全,但他特意强调三天,是为了什么?”
“难道,三天后会有什么变故?”
对上她骤惊的眼,容瑾笙宽慰的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轻道:“别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原本就是要把他捞出来的,毕竟,这些年隐藏在暗处的肃王旧部还有大用。”
“这次事情,不过是让我的计划提前罢了!”
“真的?”
曲蓁疑惑看他,这段时间他为了黑云骑的事情不停忙碌着,是什么时候分神部署了此事?
“真的!”
容瑾笙肯定的点头,没好气的轻点了下她眉心,哭笑不得道:“我在你心里已经怎么没有信誉了?”
“或许。”
有些事即便是为她好,但还是瞒着她,做了什么也不说,默默替她打算,她都快被养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女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啊,几日不见,就只会对我说这些?”
容瑾笙颇为无奈,这不解风情的性子实在是让他爱极恨极,目光幽怨的看着她。
曲蓁抿唇浅笑,默了须臾,轻道:“容瑾笙,我想你了。”
简单的几个字轻撞在他心尖,引得一阵颤粟。
“我也是!”
他眉开眼笑,伸手揽她入怀,下颌抵着那细软的青丝,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一时间,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应付那些魑魅魍魉的疲倦和烦躁,都烟消云散。
只剩下她!
短暂的独处温馨而平和,容瑾笙陪着她说了会话,就欲言又止,她会意的轻推了下他的手,“去吧,别叫几位老大人久等了。”
“等我回来!”
容瑾笙俯身,在她眉心落下冰凉的一吻。
随即转身离去。
要谋大业就须得牺牲,一旦开始就没有退路,这点他们都清楚,所以曲蓁并不放在心上,她耐得住性子,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
眼下宸王府‘处境艰难’,这种时候愿意亲近的势力,自然不能怠慢!
曲蓁既答应了等他,闲来无事,就随手在书架上抽了本《闲闻趣谈录》准备打发时间,不曾想,一时不慎,还带落了旁边的一个小册子。
她俯身捡起。
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不禁失笑,这个人啊,明面上不肯示弱,背地里不还是留心着那孩子的一举一动?
“茶楼听书、发呆、拔草、发脾气、和狗打架、还有……乞讨?”
乞讨!
曲蓁指尖停在那处,摩挲着那些字眼,眼底神色复杂,又怜惜,也有感慨,希望经此一遭,棠越能明白他的苦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