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刘汉东心一横,把上衣脱了,兵器放在手边,驾驶汽车开过去,不断加速,到了养狗场大门口,降挡踩油门,一头撞了过去。
大铁门看起来异常坚固,但只是表象而已,没有钢筋混凝土加固,仅仅是在墙上打了几个膨胀螺丝而已,大门瞬间倒塌,围墙也塌了一段,尘烟弥漫,场子里很宽敞,两边全是砖混加铁门的犬舍,各种烈性猛犬在狭窄的笼子里疯狂地叫着,撞击着栏杆。
空地上摆着两个小圆桌,几个马扎子,四五个大汉正喝啤酒吃烤串,见到撞进来的汽车都惊呆了,他们后面就是办公室,一栋面积颇大的农村红砖大屋。
刘汉东没有犹豫,冲着这几个家伙就压过去,他很清楚,任何一丝怜悯都会送掉自己的性命。
大汉们反应还挺快,纷纷避开汽车,小圆桌被撞飞到空中,扎啤漫天挥洒,烤串天女散花。
刘汉东继续猛踩油门,汽车径直撞进了屋里,顿时墙倒屋塌,哈弗的前脸也撞得面目全非。
……
王星被抓来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他先饱受了一顿痛殴,段二炮手下的人都是专业打手,出手极狠,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了好几根,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头上几个豁口,血流下来结成痂。
此刻他被绑在一张椅子上,铁丝深深的勒进手腕皮肉里,有几根手指被折断了,疼得钻心,巨大的痛楚让人难以承受,酷热的天气下,几个小时没喝水让他出现脱水状况,嘴唇干裂,嗓子眼喷火。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星越来越焦躁,营救的人还没出现,难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如果妻儿再有三长两短,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懊悔、沮丧,焦急、恐惧重压下,王星的头颅越来越沉,一点点地低下去。
忽然一声巨响,紧跟着又是一声巨响,一辆巨大的汽车出现在面前,车头变形扭曲,保险杠脱落,引擎盖上全是砖头瓦块木屑。
王星眼睛瞪大了,这不是自己的哈弗么!
段二炮的手下们围了上来,他们装备了及其强悍的武器,一水的阳江出产的大砍刀,带锯齿和铁环,雪亮无比,震慑力极高。
车门打开,刘汉东跳了下来,赤着上身,左手持盾,右手拎着一把奇怪的武器,二尺长的钢管前头连着短短的钢环扣,环扣上焊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钢球,球体上许多尖锐的突起,看起来就让人心惊胆战。
王星知道,这玩意叫连枷,是中世纪时期的武器,威力极其巨大,别说刀枪了,就是重甲在它面前都形同虚设。
刘汉东以前没耍过连枷,但他会用双截棍,懂得这种势能武器的用法精髓,一个大汉举着雪亮的长刀冲过来,被他一连枷甩过去,钢球自下而上,击中了那人的下巴,当时半张脸就烂了。
一把长刀劈过来,刘汉东左手持盾抵挡,右手歇着将连枷甩过去,钢球带着风声飞过去,那人急忙回刀格挡,可是连枷前头是活动的,钢球还是击中了他,顿时放倒在地,刘汉东毫不留情,紧跟着砸在他背心上,这人口吐鲜血,挣扎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黑t恤们愣了几秒钟,同伙的血反而激发了他们狂热的斗志,怪叫着一窝蜂冲过来,刘汉东一按机关,钢管内的环扣瞬间释放出来,兵器打击范围大大增加,抡圆了挥舞过去,一扫就是一大圈,稀里哗啦倒下一大片。
空中回响着连枷钢球呜呜的破空之声,刘汉东大开杀戒,将段二炮手下五人全部放倒,完全丧失战斗力。
王星眯缝着眼睛完完整整看到这一幕,此刻他仿佛置身古代战场,冷兵器时代的万人敌猛将莫过于此了。
刘汉东将蘸着血泥骨头渣的连枷丢回车里,上前解开王星的绑绳,扶着他站起来。
“等等,隔壁屋里可能有人,你去看看。”王星勉力站起,扶着墙擦拭着脸上的血,刚才刘汉东大杀四方的时候,他又溅了一身新鲜的。
刘汉东一脚踹开隔壁房门,里面恶臭熏天,铁架子床上绑着一个男子,最骇人的是,这人两只手都没了,手腕处齐齐剁下来,还包裹着肮脏的纱布,这人微睁着眼睛,麻木的眼神看着他。
肯定是段二炮绑架的人质,刘汉东没有多想,将人解开扛在肩上,丢进了汽车后座。
王星蹒跚着从那个下巴被打碎的家伙身上搜出了自己的苹果手机,还不忘给他拍个照,这小子半个脸都碎了,虽然没死,也是重度残废,吃饭说话都受影响。
“你回避一下。”王星说。
刘汉东上车发动,不去看他干什么。
王星捡起一把刀,挑了那人的脚筋手筋,他干这个也是内行,即便送到医院也无法接上了。
“快点,有人来了。”刘汉东说。
大门外,雪亮的车灯照射过来,距离还有几百米,起码两辆轿车,估计是段二炮杀回来了。
刘汉东继续拧着钥匙,可是汽车怎么也发动不起来,眼瞅着敌人就要杀过来了,急得他猛砸中控一拳,引擎竟然咆哮起来,发动了。
破烂不堪的哈弗迅疾退走,倒车的过程中感到车轮轧到了人体,也顾不上看了,倒进院子,刘汉东又突发奇想,驾车撞向犬舍,整整一排犬舍被撞塌,各种猛犬从瓦砾堆中拱出来,疯狂地扑向汽车。
哈弗落荒而走,高底盘四驱车的通过性良好,过农村沟渠田埂没有任何压力,当段二炮带着两车人赶回的时候,留给他的只有满地狼藉和远去的尾灯,以及到处乱窜的狗。
第二十九章 江湖风云起
段二炮没有任何犹豫,打开后备箱拽出一把锯短枪管和枪托的双筒猎枪,上车猛追,可是他乘坐的轿车很快抛锚,前轮被卡在沟渠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远处的尾灯渐渐消失,段二炮气得从车里跳出来,单手持枪朝天射了两发,悻悻回去。
老巢损失严重,大门倒塌,屋子也塌了半边,留守的五个人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意识已经丧失,一群嗜血的恶狗在撕咬着他们,场面血腥而残忍。
段二炮抬枪击毙了两只杜宾,其余的狗见状迅速逃走,弟兄们上前检查伤势,冲段二炮摇摇头:“怕是不行了。”
“妈的,送去抢救,我段二炮对兄弟就两句话,不抛弃,不放弃!”段二炮将双筒猎枪扛在肩膀上,满脸的豪迈。
伤员被抬上汽车运走,当然不会送到正规医院救治,这种严重的外伤医院方面肯定要报警的,黑社会都有自己的外科医生,有些甚至相当高端,可以实施复杂的手术,呼吸机、透析机等设备也都具备。
忽然段二炮想到了什么,推开内室房门一看,囚禁的人质果然不见了,气得他一脚将一把单薄的木椅子踢得支离破碎,七零八落。
自己的弟兄是什么水准,段二炮心里很清楚,能把他们五个打成半死不活的重伤,起码要出动二十人以上,看来对方实力很强啊。
……
大灯坏掉的哈弗车在黑漆漆的田野上颠簸上,开出一段距离终于上了马路,王星从手套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一口气喝完了,又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哼哼起来,也不知道是舒服的还是疼得。
后座上的断手伤者爬了起来,战战兢兢问他们是谁。
“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段二炮的对头就行,你这手怎么回事?”刘汉东反问他。
原来这人叫黄家训,是浙江一个县里的企业家,还是人大代表,因为在近江投资了一项生意,和合伙人发生经济纠纷,忽然有一天就被段二炮带人绑了,要挟三千万,一天不给剁一根手指,两天不给直接剁手,三天不给再剁一只手,接下来就是挖眼,黄家训亲眼见到段二炮挖人眼,用一个不锈钢汤匙将另一个倒霉蛋的眼珠子生生挖出来,场面非常恐怖血腥。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一定厚报!”黄家训劫后余生,重出生天,激动得热泪盈眶。
刘汉东直接开回了自己的汽修厂,哈弗伤势不算严重,换保险杠、大灯,钣金喷漆一番和新的一样,来到铁渣街就觉得气氛不对,远远看见汽修厂门口大堆人围观,急忙将车停在巷口里,自己过去查看究竟。
汽修厂门外站着一帮看闹热的,院内一片狼藉,冰柜玻璃盖全部杂碎,桌椅板凳更是变成了木板碎屑,地上还有斑斑血迹,火颖孤零零的一个人拿着扫把在清理垃圾,一见刘汉东进来,委屈地喊了一声东哥就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怎么回事,是不是段二炮带人过来的?”刘汉东心里明镜一般,段二炮既然先抓到了王星,下一个目标肯定是自己,只是没想到他们来得如此迅速。
火颖抽泣着说:“来了两车不认识的人,进来就砸东西骂人,还打了我一巴掌,我哥就和他们打起来了,还有万林哥他们都抄家伙上了,结果全被砍倒了。”
“严重么?”
“血糊糊的大口子,背上老长一条,现在已经送医院抢救了。”火颖比划着。
刘汉东却定了神,砍伤刺死,其实大砍刀这种武器重在威慑性,真正的高手砍人的时候很有分寸,专门往肉多血管少的部位招呼,看起来吓人,其实死不了人,皮外伤而已。
“东哥,他们是来找你的,你赶紧走吧,我没跟着去医院就是留下等你的,你手机也打不通……派出所刚才也来了,让你去一趟接受调查呢。”火颖连珠炮一般说道。
派出所是万万去不得了,去了等于自投罗网,刘汉东思忖片刻,从屋里拿了自己的旅行包,细软平时都放在里面,以备随时跑路之用,想了想又从包里掏出三万块钱递给火颖:“给你哥他们住院用。”
火颖也不矫情,接了钱问:“东哥,你去哪儿?啥时候回来?”
“我去把这事儿解决一下,办完就回来。”刘汉东上了自己的富康,猛踩油门,大灯猛闪,围在门口的群众顿时散开,富康轰鸣着冲了出去。
哈弗不能再开了,暂时丢在铁渣街上,王星和黄家训转到富康上,开到韩梅梅藏身的旅馆,马凌已经在这儿了,正手忙脚乱的给孩子换尿片,见伤痕累累的王星出现在门口,韩梅梅立刻扑了上去,眼泪直流。
王星拍拍韩梅梅的后背:“给你看样好东西。”拿出手机调出照片,“这逼就是差点把咱宝宝扔下楼的那个,手筋脚筋都让我挑了,下半辈子就是残疾人了。”
韩梅梅很解气:“活该!他这脸怎么回事,好恶心。”
“火车撞的。”王星冲刘汉东狡黠的眨眨眼,蹒跚着走进洗手间,清洗了脸上身上的血污,韩梅梅安顿好孩子,帮丈夫处理伤口,敷药包扎,熟练无比。
“嫂子是护士出身么?”刘汉东好奇道。
“不是,以前在江北的时候,王星就经常跟人打架,我都练出来了。”韩梅梅解释说。
刘汉东转头对马凌说:“那笔钱惹出麻烦了,我们先出去避一避,你回去上班,顺便帮我打听消息。”
马凌执拗道:“不,我跟你走。”
“别闹,厂子让人砸了,家里需要人镇着,你走了,谁来管这一摊子?”刘汉东轻抚马凌头发,一句话就说服了她。
事不宜迟,趁着俩婴儿入睡,几个人收拾东西走人,马凌打车回家不提。
刘汉东驾驶汽车,黄家训坐副驾,王星夫妇抱着孩子坐后面,连夜直奔江北,路上王星打了好几个电话安排,凌晨两点钟,富康驶出江北段高速公路收费站的时候,已经有十几辆车等在这里了。
悍马车的司机先下来打开后门,卓二哥从车上下来,后面跟上几个马仔,专门有一个帮他拎着传说中的马刀。
疤子、孟知秋等人也从车上下来,骂骂咧咧说很久没人敢动光哥的人了,刘汉东等人也下了车,简单寒暄,车队浩浩荡荡开往卓力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开了并排的四个房间给他们住宿,婴儿奶粉尿片加上保姆一应俱全,外科医生带着器械药品也赶到了,王星只是皮外伤,黄家训伤势重一些,伤口有恶化感染的趋势,再不及时救治就要连小臂也截肢了。
众人碰了个头,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梳理完之后,卓力说:“基本明白了,到了江北就不用担心,谁也不敢动你们,这个段二炮,什么来历,谁知道?”
孟知秋说:“我听近江的朋友提过,这人不是江东本地人,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就知道是从大西北蹲了十年出来的,这小子打架特别狠,不要命,有一回肚子都让人划了,肠子淌出来用手塞回去继续砍人,绝对的猛人一个,做事也很讲义气,聚集了一批人,起先给人看赌场,后来自己单干了。”
“他后台是谁?”卓力打断问道,他知道这种爱惹事的狠角色背后一定有人罩,否则早就惊动公安了。
“可能是詹子羽。”刘汉东道,他这么说有依据的,先是区法院的白吃黑,然后是段二炮黑吃黑,幕后指使者肯定是同一个人。
“詹子羽的父亲是近江市局一把詹树森,这半年他把全市的派出所长都给换了一遍,他们爷俩在近江绝对是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王星进一步说明。
卓力沉吟片刻道:“这事儿是段二炮先不讲规矩的,江湖事,江湖了,还是先礼后兵吧,等天亮我会找人带话,看他们给不给我这个面色。”
“谢谢二哥。”王星立即表态,并且以眼神制止刘汉东,他心里明白,这场冲突是自己这边占了便宜,养狗场那五个人已经被刘汉东彻底废掉,而汽修厂这边的都是轻伤,没有可比性。
刘汉东还是开口了:“那黄家训怎么办?”
“这是另案,让他报警,回当地报警。”卓力眼皮都不眨地说道。
……
第二天上午,阅江楼茶馆,近江人没有喝早茶的习惯,客人很稀少,只有几个服务员在打扫卫生,二楼上却已经坐了两桌客人,气氛略微紧张。
一桌是皮天堂和他的四个保镖,另一桌是段二炮和七个横眉冷目的壮汉。
“江北卓二哥托我问你一句话,这事儿有的谈么?”皮天堂首先开腔。
“谁动我的兄弟,我就要谁的命,把人交给我,其他免谈,我不管什么二哥三哥的,我认识你老几啊。”段二炮气焰嚣张无比。
“怎么和皮先生说话的!懂不懂江湖辈分!”皮天堂的一个保镖一拍桌子,怒容满面站了起来。
这边八个人全都站起来,慢慢抽出雪亮的开山刀。
皮天堂的四个保镖纹丝不动,他们在等老大的眼色。
皮天堂站起来哈哈大笑,将自己的保镖按回座位。
“别动气,我就是受人之托带个话,这事儿和我没关系。”
段二炮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的生意吧,没事少帮人带话。”
第三十章 大夏天穿貂的男子
皮天堂早年也是混社会的,这几年洗白上岸当了政协委员,生意也越做越大,身家上亿,来往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角色,就是厅局级领导见了他都得称呼一声皮总,如今被一个江湖新人当众奚落,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皮天堂竟然真的咽下了这口气,他一点不动怒,笑眯眯说:“好,我知道了,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卓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