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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汉东也被送进了医院,他的伤势就轻多了,多处软组织挫伤,一根肋骨骨折,就这样还是住进了特护病房。
东城分局刑警支队的干警来给刘汉东做笔录,除了当事人口供外,刘汉东还提供了一个重要证据,他被绑架后,悄悄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黑子和同伙的对话全被录了进去。
这下更是铁证如山。
安馨从中南海回来了,心情似乎不错,探望了刘汉东,安慰他好好养伤,别的事情不要管,上面一定会处理好。
晚上,郑杰夫在书房里看文件,女儿推门进来了:“爸爸,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好东西?”郑杰夫摘下眼镜,慈祥的笑着。
郑佳一将平板电脑放在郑杰夫面前,播放起停车场上黑子打人的视频来。
“这是什么人?”郑杰夫皱起眉头。
“还能是谁,刘飞的狗。”郑佳一抱着膀子冷哼道。
郑杰夫将平板电脑推过去:“不用看了,这件事你不要再过问。”
郑佳一明白父亲的性格,如果拍案而起,大骂刘飞嚣张跋扈,立刻拿起红机子通知有关部门严办,那就不是自己的父亲了,而是县委书记层次的干部。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拿着平板自己回屋去了。
……
刘飞此番进京,是临时性决定,他在青石高科内部安插了一些眼线,安馨的任何举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小娘们打算进京求援,虽然不足畏惧,但还是要做针对性的部署,所以他刻意和安馨郑佳一坐同一航班,就是要敲山震虎,传递消息,你们别玩什么花招。
飞机上他本想和安馨好好谈谈,争取一下,没想到这娘们丝毫不念旧情,不卑不亢,让刘飞碰了个软钉子。
进京之后,刘飞联络了姚广,让他安排酒局,找一些朋友坐坐,铁三角里,刘飞人脉最弱,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家岳父,可是徐新和的关系并非他的关系,那些位高权重的叔叔伯伯们,可不是你一个区区市长想拜访就能拜访的。
刘飞的关系网主要依靠那些大院子弟,姚广和冯庸的发小死党,就是他的朋友,这些人都出自红色世家,如今三十多岁正当年,在各行各业都是中坚人物,他们路子野,消息灵通,基本上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今天黑子请了假,说去会老战友,刘飞给了他一天的假期,自己坐姚广的车去颐和园附近一家会所吃饭,虽说中央三令五申严禁大吃大喝,铺张浪费,但管不住真正的吃货们。
刘飞坐落,姚广和一帮铁杆哥们陪坐左右,服务员端上来一盆晶莹剔透的鱼子酱,又上了几瓶伏特加。
“飞哥你好口福,哥们刚从俄罗斯带来的美味,正宗鲟鱼子酱,配伏特加,地道老毛子吃法,尝尝吧。”一个哥们打开酒瓶,给刘飞咣咣咣倒了一杯。
“呵呵,那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刘飞笑盈盈拿起汤匙,舀了满满的鱼子酱放进嘴里,差点没呕吐出来,太腥了!
“压压。”姚广笑着将酒杯推过来。
刘飞一仰脖,把满满一杯伏特加吞了,烈酒的味道缓解了腥气,这才好受一些。
“我操,太他妈腥了!”刘飞忍不住爆了粗口。
姚广笑了,铁杆兄弟们也都笑了,一个个笑的不怀好意。
刘飞明白过来,被这帮货耍了。
“好啊你们,拿我开涮是吧。”刘飞并不恼怒,哥们之间恶作剧是常事,更是关系铁的证明。
“哈哈,其实我们都吃不惯,这玩意就是老毛子能降得住。”姚广笑着打了个响指,召唤服务员:“给我老大上一盆红烧肉。”
有人打趣道:“堂堂市长,怎么就吃红烧肉啊。”
姚广道:“红烧肉怎么了,毛主席还最爱吃红烧肉呢,我们老大当年在大学里勤工俭学,省点钱全吃红烧肉了。”
一阵善意的哄堂大笑,刘飞也笑了。
姚广接着说:“当时我挺瞧不起他的,这货怎么跟贫困山区来的似的,没见过荤腥啊,就处处欺负他,万万没想到啊……”说到这里,一拍大腿。
有喜欢当捧哏的就问了:“咋了,被反推了么?”
姚广哭丧着脸说:“可不是么,本来我和冯庸想灭他的威风,结果反被他给灭了,学习成绩咱就不说了,老子一向引以为豪的长跑也在校运会上败给他了,就连打架,我们俩加一块也打不过他,这货太奇葩了,简直就是不世出的英才,战无不胜的猛将兄,白头山的天降伟人,总之,从此我俩心悦诚服,认他当了大哥。”
捧哏说:“说了半天,和红烧肉啥关系啊?”
姚广正色道:“老大家庭贫困,他真的是太缺油水了,上高中的时候经常低血糖昏倒在课堂上,上大学之后就拼命吃肉,想长得壮实点。”
大家默然,他们都是八零后一代,打小在大院里长大,没挨过饿,没受过冻,更没体验过平头老百姓那种窘迫辛酸的生活,刘飞的故事他们听过,这家伙真的很不简单,如果早一百年,共和国的开国领袖里恐怕要多一个姓刘的。
“我提议,敬咱们刘老大。”姚广举起酒杯,一呼百应,兄弟们都举起了杯中酒。
不知道谁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姚广摸摸腰间:“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他没回避,当场接了,听了两句话把手机挂上,吐口气说:“出事了,黑子折了。”
第四十四章 掰腕子
刘飞一惊,千怕万怕,就怕关键时候出乱子,北京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可不是自家一亩三分地,出了事罩不住啊,黑子这家伙怎么这么没有大局观!
“出了什么事?”刘飞镇定自若地问道。
姚广环视周围,表情严肃,“黑子被东城分局逮进去了。”忽然憋不住噗嗤笑了,大家也都跟着爆笑起来。
“是不是拍婆子让人当流氓给抓了?”有人插科打诨道。
“许是路见不平暴打城管,以一当十,惊动了中央。”有人笑呵呵看着刘飞,意有所指。
姚广说:“都别瞎叨叨,赶紧想办法捞人,我给你们十分钟各显神通,一小时后我要见到黑子坐到酒桌旁。”
他如此淡定,刘飞也就放下心来,黑子当年帮一个在京做生意的东北老乡出头,不小心打死了人,对方也是有些势力的,不依不饶非要黑子抵命,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北京鱼龙混杂,但毕竟龙是少数,惹到一般小杂鱼,直接碾压过去就是。
发小们都拿出手机打电话,他们个顶个都是社会上玩得转的主儿,从炮局里捞人更是家常便饭,这年头谁不认识几个强力机关的朋友啊,不过打了一通电话后,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姚广,这事儿有点难办,绑架罪,动枪了。”
“人怕是来不了,肚子上扎了根钢筋,内出血很严重,医院躺着呢。”
“我朋友说,这案子上面发话了,要严肃处理,谁的面子也不给。”
刘飞慢慢坐直了身子,这事蹊跷,可能是针对自己来的。
姚广大怒:“操他妈的,我就不信连老姚家的面子也不顶事了,我来!”
他亲自打了电话,也是无济于事,虽然姚广神通广大,但也不能无端干涉人家公安办案,以他的资历和能量,尚不至于调兵去堵分局的大门,只能气的直骂娘。
刘飞说:“黑子受伤了?那我去看看总行吧。”
姚广说:“他妈的,不吃饭了,去医院,我就不信了,今天非把这个面子找回来不可。”
一帮人浩浩荡荡,杀气腾腾直奔医院,可把医院保安吓得不轻,迈巴赫、宾利,阿斯顿马丁、玛莎拉蒂,保时捷和法拉利更是一个也不能少,保安心说这是要借医院停车场开车展还是咋地啊?
刘飞坐的是姚广的座驾,一辆军牌路虎,他曾经问姚广,中央严打军队系统豪车,你怎么还开路虎?姚广不屑道,这是装备,懂不。
黑子已经做完手术进入病房,警方有人负责看守,经过一番交涉,领导特批,终于允许刘飞进去探视,但不能超过五分钟。
刘飞进入病房,黑子已经醒来,腹部缠着绷带,满脸惭愧:“老板,对不起,给你丢人了。”
“怎么回事?”刘飞见黑子伤势不算重,总算放下心来。
黑子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再次承认错位:“我不该擅自行动,给老板添麻烦。”
刘飞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养伤,别的不需要你考虑。”
说完他就退出了病房,姚广也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了,说黑子受伤情况还挺严重的。
“就是这东西插进了肚子,搅了个一塌糊涂,满腹腔都是血,也就是黑子这样的铁汉挺得住,换一般人早趴下了。”姚广手里拿着一根沉甸甸的钢筋,二三十厘米长,尖端锐利,上面血迹斑斑。
刘飞深吸一口气:“留着这东西,我要让伤害我兄弟的人付出十倍的代价。”
姚广说:“必须的,不过咱也得把眼前的麻烦解决掉。”说着拉着刘飞到楼梯间,低声道:“我问过负责案件的人了,这事儿有点复杂,黑子绑架的视频已经上网了,压都压不住,还有录音什么的,最麻烦是他的配枪,是一把部队失窃的黑枪,人是特警抓的,案子是刑警管的,特征如山,不花点代价,黑子怕是要折。”
刘飞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捞出来,他是替我出气才惹的事,我要连身边人都保护不了,还混个屁啊。”
姚广递上一支烟:“老大别急,这事儿还有余地,无非是掰腕子,看谁后台硬,我把所有关系都发动起来,今天非得把事儿整明白不可。”
两人在楼梯间抽了一会闷烟,刘飞想到了一个妙招。
“我马上让市局补办一张逮捕证,就说黑子进京是来抓捕逃犯的,这样就说得通了,黑枪推给那个昏迷不醒的伙计,让他扛起来,大不了给他一笔钱,这样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姚广击掌赞道:“老大,还是你高明。”
刘飞立刻给秘书打电话,让他找沈弘毅安排,这种事情肯定不能亲自出面,身为领导干部,任何把柄不给留给别人,哪怕是自己阵营里的人。
沈弘毅接到刘飞秘书的电话,说让他安排一张逮捕刘汉东的法律文件,日期要提前两天的,办完之后火速送过来。
此事蹊跷,沈弘毅动起了脑筋,看来刘飞和青石高科之间的较量进入了白热化状态,已经开始动用非常规手段剪除安馨的羽翼了,可刘汉东是自己的人,还是老领导宋剑锋托付过要照顾的人,他不禁陷入两难。
为什么逮捕证的签发日期要提前两天?沈弘毅心中一动,联想到刘飞和黑子突然进京,是不是在京出了什么问题要亡羊补牢?
电话又响了,显示是北京号码,沈弘毅接了,是宋剑锋打来的,没寒暄,直接提点他要注意立场,别胡乱站队。
“刘飞的保镖在北京持械绑架,被警方拘捕了,这事牵扯的很大,你要留意,不要被别人当枪使了。”
沈弘毅豁然开朗,黑子出事,正中自己下怀,刘飞一直想把自己拉进他的阵营,殊不知自己也是一个心怀远大不甘人下的英雄,回想走来的每一步,当上宋剑锋的秘书,考的是自己的真本事,下放平川做副书记,那是老领导的提携,越级提拔为近江市公安局常务副,那是自己做出了成绩,入了省委徐书记的法眼,和刘飞没有半点瓜葛,和省会市长搞好关系是肯定的,但是绑在他的战车上就大可不必了。
再说刘飞的作风实在霸蛮,这样的人树敌太多,万一后台倒了,仕途基本上就终结了,没必要跟他太近,免得事发被波及。
“弘毅啊,双儿自己一个人在近江,我和她妈妈都不在身边,你要多关心她,保护她。”
宋剑锋的话打断了沈弘毅的思绪,听话听音,老领导对女儿被人欺负是很不高兴的,他立刻道:“这件事我了解了一下,应该是牵扯到青石高科事件,当事人已经被刑拘。”
“青石高科的事情,中央已经有了决定,你作为公安局长,首先要维护地方平安,不要参与其他不必要的事务,明白么?”
“我明白,谢谢老领导的关心。”
中国已经是深夜时分,美国却是艳阳高照,冯庸接到了刘飞打来的电话,说中央可能要介入,让他加快速度,不惜一切代价打压青石高科的股价,造成既成事实,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黑子被他们暗算了,操!”刘飞愤愤不平的说。
冯庸顿时大怒:“连黑子都敢动,他们吃了豹子胆了吧,谁干的,我马上飞回去弄死他!”
“是刘汉东,这家伙现在搭上郑家的线,暂时还不能动他。”
“操,郑家怎么了,了不起啊,别人怕他,我可不怕他。”冯庸说的嘴响,但心里也在打鼓,虽然自家也有一定势力,但都是在经济领域,郑杰夫风头正劲,前途不可限量,连徐新和这样的封疆大吏也只是勉强能和他分庭抗礼,就别说铁三角这样崭露头角的红三代了。
挂了电话,憋了一肚子气的冯庸开始痛下杀手,猛砸青石高科的股票,他手上掌握了几十个账户,有的砸,有的吸,玩的都是对敲,把股价砸低了,但是手上的筹码并没有减少多少。
在冯庸不计成本的打击和国内负面消息的影响下,青石高科的股价再度狂跌。
……
又过了一天,安馨整日都在青石酒店等候消息,股价已经跌到惨不忍睹的程度,国家却没有任何介入的迹象,难道刘飞集团的能量真的这么大?
电话铃响了,安馨抓起听筒,听了几句说声谢谢,匆匆出门,她住的是套房,佘小青正在客厅里刷微博。
“小青,国务院决定派出重特大事故应急小组,会同国家安监总局技术人员,前往近江调查事故原因,我们赢了!”安馨激动无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