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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依这时正好也奔出房,赶紧招呼道:“快进来说。”
  来人后面跟着一个客栈小二,他指着夏枫:“你就是那个,那个...”
  “滚!”
  小二让巴依一口啐得脚步不稳滑下楼梯。
  夏枫突然想起,这就是当初第一天进镇,收她们驴棚“房”钱的小二,肯定是觉得她好生“面善”吧。
  巴依的手下汇报,尼尼莫村找不到昆陀,连他的妻子帕丝塔也不见了。他们这边去了五个人,都差点出不了村。因为昆陀回去过,告诉地主老爷达尔尼是被人烧死的,谁去找他谁就是凶手。他们不得已,就亮出了镇长管家的大名,这才逃出来。
  巴依和夏枫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事搞大了。尼尼莫村的村长在政治上有一定地位,如果一不小心让卡布尔镇长得知,事情就麻烦了。
  “我姐夫怎么办?”巴依思考到这里惊呼道。
  手下还站着等巴依的指示,光看见巴依跳脚。自己几个伙伴的命也是捏在卡布尔手里的,他比巴依更急。通火的眼珠都快燃起来了,全是恐惧。
  “你姐夫都不愿帮你回乡,你还担心他?现在是我们要怎么办?”夏枫气道。
  她身边的维卡等人,相互搀着像三只无助的鹌鹑,左望望右望望,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光是听到卡布尔的大名都恨不得跪下,别说惹恼他。
  巴依摸着肚皮,他现在非常饿,忍着饥饿解释道:“不是那样的。我姐夫对我很好,只是她妻子不想让妹妹去那么远的地方,怕锡克人欺侮她。”
  夏枫眼睛一亮,轻轻一诈,就诈出奥拉蒙不帮他妻子做上女管事,逼得他求到拉贾尼头上的原因。
  忙道:“向你姐夫坦白事情经过,让他出面,只能这样!”夏枫一激动又开始扯他的袖子。
  见巴依踌躇不前,她加大声量:“你还犹豫什么?你最多被罚,我们几个都得死,全是你害的,你的祖师知道了饶不了你。”
  巴依气结:“你这坏心的姑娘,明明是你烧死的人,我去尼尼莫村也是帮你们救人。”意识到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他很男人的挥挥手:“好了,好了,不跟你吵架。我一饿就没力气,等我吃点东西。”
  转头对手下吩咐道:“快去看看我姐夫在哪,就说我要死了,让他来救我。”终于还是决定听夏枫的。
  “好的!我马上下去。”手下的眸子里瞬间绽放光亮,答应着冲下楼。
  夏枫心说她做对了,奥拉蒙比巴依管用得多。
  维卡见巴依发火,还以为夏枫完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完全搞不懂夏枫和这个包着繁复头巾的男人是怎样的关系。
  “好好好,快上菜快上菜。”夏枫忙不跌地奔下楼,找厨房去了。
  巴依摸着肝皮躺下,对难卡几人说道:“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要吃饭去自己房里吃。”
  “老爷!您是大好人,谢谢您谢谢您......”维卡三人陡然跪下来,抢着去吻他的脚背。
  巴依待他们行完了礼,说道:“好了,你们的感谢已经表达了,快走吧。”他指着娜玛母亲,“你再忍忍,等朝拜后就送你上医馆。”
  “谢老爷成全我们,谢老爷为我治病。”娜玛母亲泣不成声,见巴依又要发火的样子。赶紧拽紧女儿的手一步一步扶着离开。
  这时候的奥拉蒙可没功夫来救连襟的命,尼尼莫村的人已经找上了卡布尔家的门。没有任何意外,被他这个尽职的管家挡在外面。
  这些人一说进村之人的长相,奥拉蒙就猜到是巴依的手下。拼了命的他们往外赶,一脸怒气:“根本没有这个人,你们被人骗了,还不给我滚,想全被抓去北边杀判军吗?”
  说着他向身边的人一使眼色,立即跑出来十几个私仆塞住他们的嘴,两人一抬,像训练有素的战地医生一样,把尼尼莫村地主老爷的爪牙抬到了旁边的巷子。
  这帮人拼命挣扎,奥拉蒙一个不慎被扭住了胳膊,他身矮人肥,远不如大块头巴依经得起折腾。只听一声轻脆的骨节错位的声响,胳膊扭伤了,疼得直咬牙。
  “捆起来!”奥拉蒙原本严肃的脸,现在完全扭曲,剧痛让他快说不出话来。
  “问他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如果说没认错,就打,打得他们承认为止。”
  看看人家这管家,跟烧成炭灰的达尔尼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自己搀着断手,仍不减气势。
  如此几翻抽打下来,这帮人终于是含恨承认:大管家,我们认错人了,求您饶过我们。
  “走!”奥拉蒙用完好的那只手,猛一挥,豪气离去。
  “啊!”只听身后穿来一声痛苦的哀嚎。
  他的两个手下捉住弄伤“上司”的罪魁祸手乱折一气,只听好几声闷响,那人的一双手已废。折得不成样子,奇怪地耷拉着。
  手下跟他们大管家一样,拍拍屁股,潇洒离去。
  挨打的几人一对视,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你只是个吠舍,我们尼尼莫村的老爷还是刹帝利,你就是欺侮我们老爷没在镇上。要是他在,还敢这么打我们吗。
  这六七个人带着满腔怒气,一步没歇冲回村子,找村长叫屈去了。
  尼尼莫村的村长老爷本不想在朝拜日找镇长的晦气,但驾不住金钱的引诱。他听昆陀说那帮人抢了七十个卢比。昆陀的钱也就是达尔尼的,达尔尼的就是他的。达尔尼是谁,是他的管家,管家的钱难道不是自己的。为免夜长梦多,必须早早解决了,所以,他直接略过奥拉蒙找上镇长,没料,根本没讨着好。
  穷山村的人的确是没见过世面,吃相太难看。每每出头都是为几十个卢比,搞得龇牙咧嘴,气势凶凶。
  奥拉蒙不知道这村长打的什么主意,他只是下意识地先保住巴依,然后找他算帐,问问他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刚好碰上巴依过来报信的人,拿着一把长刀就杀向客栈。
  ......
  “巴依,给我死出来!”
  人没到,声先来。
  巴依砸巴着嘴享受着夏枫随便改良了两下的美食,一听这话,吓得面前的盘子“叮哐”一声,翻了个面。
  “姐夫,姐夫,救命啊。”
  始作俑者率先嚎叫起来,没等他姐夫上来,就冲下楼去抱住了人家的脚。
  夏枫呆在楼上悄悄偷听:巴依很有生存之道,该狠时不手软,对于自己没必要的自尊心从来不在乎,更没有大男子主义。这样的男人,自己活得很开心,又能激起别人的认同感和保护欲。
  他的姐夫就中了他的“算计”,这么快赶过来,肯定是有几分真心的。夏枫自己也算一个,她刚才不是主动表示愿意跟他合伙吗?
  巴依老爷,其实非常聪明,还狡猾狡猾地。
  “姐夫,咱们进屋子慢慢说,你跟我来。”
  “啪啪啪啪!”
  应该是巴依挨了四巴掌,“鸡夫。”声音带了哭腔,也变了调。
  听见脚步声朝楼上而来,隔壁房里的三个女人吓得抱成一团。夏枫也是站立不是,不怎么办。
  “姐夫,来,这是那个卖富贵糕的小姑娘,您见过的。”
  “奥拉蒙管家,愿您平安富足。”夏枫立刻趴下朝他行礼。
  “平安?哪里平安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惹上尼尼莫村的人?今天一早就打上门来,要不是我刚好出门,巴依你现在早就滚蛋了。”
  “姐夫!”巴依坐在木地板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没有漏掉任何细节,连夏枫愿意跟他回旁遮普邦卖小吃的事情都说了。
  夏枫额头直冒冷汗,心说这人怎么把竹筒里的豆子全倒了?奥拉蒙真就那么值得信任?
  “先让这个女人滚!阿古.巴利的侧妻!你竟然被他的侧妻找上了麻烦!”奥拉蒙这个矮胖子,情绪已经不受控制,站起来重重踱步,抖得脸上的肉一颤一颤:“你知不知道,刚刚得到消息,阿古.巴利死了!”
  声音很大,隔壁的维卡一听,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母亲!”娜玛惨叫道。
  “谁在隔壁?”
  巴依迎着姐夫的寒脸,结结巴巴道:“阿古...阿古.巴利的..的正妻。”
  “你!”奥拉蒙想挥手煽他,发现刚才打得太用力,现在手掌还隐隐作疼,马上换成脚踢过去。这一脚带出了他所有的火气,非常狠,巴依没有躲,被踹得一身肥肉飘移了好几步。
  “死混帐,怎么不躲?平常你不都是要躲的吗?”奥拉蒙喝道。眼神却有点后悔,还是怕把这混帐妹夫踢坏了。
  巴依作势害怕:“姐夫,您能不能把话说完,阿古.巴利到底怎么了?”
  奥拉蒙吁了一口气,可能是跑得太快,还凶了一气有些累了,坐回蒲团上,伤手痛得他的脸颊一个劲抽搐。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人们,加更送到。
  ☆、第50章 战功
  看见巴依的紧张样,奥拉蒙气道:“阿古.巴利死前又立了功,这次还救了邦王的长子拓贝。”
  果然,一见巴依脸上紧崩的肥肉顿时一松,奥拉蒙气不打一处来,痛痛快快把后面的话说了。
  “邦王想厚葬他,觉得名字耳熟,一打听竟然是上次在帝军部队立下过战功的人。上次‘万人长’赏了巴利十个金姆尔和两百个卢比,并许诺他会提升种姓。邦王也收到了指示,并深以本邦出了一个英雄而自豪。可是他现在战死了,死前竟还是个首陀罗。昨天镇长大人为这事忧心到深夜,天亮才休息。大人......”
  这些话明显不是重点,巴依的情绪一波三折,此时眉头紧皱,好像预感到什么危险。见奥拉蒙突然停住,眼睛凶狠地瞪着夏枫,意为:这女孩怎么还不走?
  他赶紧凑上去又抱住姐夫的大腿:“姐夫,你说吧,没有外人。我相信她,她是被父母卖给巴利的,还没圆过房,也没有在村庙上碟。”
  夏枫赖在这里不走,就知道巴依会保护她,当下立即表态,一脸诚肯:“管家大人,我绝对值得您信任,巴依是我的恩人,没有他我早死了。如果做对不起他的事情,我会下地狱受尽所有的酷刑。您若不信,我马上起誓。”
  奥拉蒙的嘴巴虽然像是被“镶嵌”在两堆肥肉中间,有些滑稽,却不乏他露出无处不在的肃穆之气。他用这种气势,盯了夏枫足有一分钟。
  “果然不是一般小姑娘,竟然能接住我的审视。巴依,你认识的人都和你一样是祸害。”
  “我是,人家小姑娘不是。”巴依强辩道。
  虽然无关紧要,但巴依一再维护,夏枫感到心里很暖。此刻她脑子里满是问号,却不敢问奥拉蒙。突然发现奥拉蒙的右手一直没动过,时不时地还用左手抚一抚。
  “管家大人,您的手怎么了?”
  奥拉蒙被人一提醒,这疼就忍不住,虚汗布满额头。他就地躺下,抱着伤手说道:“可能是断了,那帮尼尼莫村的贱仆。”
  “姐夫!”巴依大吼一声扑上去。
  “巴依你别动他!”夏枫暴喝一声,生怕他做了傻事。
  迎着两个大男人疑惑的目光,夏枫缓缓移过去,“我来,我会正骨。”
  “你?”巴依一脸不信。
  奥拉蒙在刚扭伤时只是觉爆痛一瞬,后面还能忍住。可时间一久血脉不畅就肿了起来,他此时连移动一下身子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夏枫握上了他的手臂,还没来得及斥责,就感觉断手处的痛感减轻不少,便紧闭了嘴巴,心想缓解一时是一时。
  ......
  五分钟后,巴依的神色全变了,喃喃自语:这家伙在哪学的医术,像模像样的,或许指着这个也能赚钱。
  “管家大人,您咬紧这个。”夏枫递上一截木头让他含着:“等会儿有些痛,痛一下就好了。”
  奥拉蒙正被揉得舒服,听得这话下意识便照做。咬上木头后,又不自然地皱着眉:我怎么就听她的话了?
  “嘤哼——噢!”
  夏枫汗如雨下,只听奥拉蒙发出几声闷哼,骨头就复位了。大功告成,她心下一松使劲抹汗。
  “神了!”奥拉蒙动了动自己的胳膊,看夏枫满是惊奇,随即,又露出戒心。
  她的作为太反常了,夏枫何尝不知道。便解释自己是久病自医。因小时候常常被父亲打断手还不给医,只能自己来,慢慢掌握了骨头的分布,就琢磨出这套正骨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