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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如果不是蔺秋亲自写了信,蔺敛绝对会反对炸山,且不说是否危险,就是那保密措施也必须严密。如果被胡子知道了,未来的计划可就都要胎死腹中了。只不过因为蔺秋的一封信,孩奴大将军不仅如数给了材料,连匠人都派了来。
  几个匠人在蔺秋的指导下做了十几根炸药,又仔细测算了需要炸开的那块山地,特地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干爽天气,把附近所有人等疏散,这才埋下炸药,用一根长香做了个延时点火的装置,把山石炸开。
  梁熙带着蔺秋站在一里地外观看,还是被震得双耳欲聋,看到那四下飞溅的山石,梁熙兴奋得直跳脚。
  蔺秋曾经向梁熙形容过爆炸时的样子,所以梁熙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就只有兴奋。可是旁边的人却都脸色苍白,全身战栗不止,几乎站立不住。
  过了许久,才有李太傅在后面喃喃的说了句:“世间竟有这等神物,实在是……天佑大梁啊。”
  大梁国贫穷,最大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山地太多,河道不够密集,不管是运输还是农田灌溉都极度不方便。
  可是现在有了这炸药,修路、挖水渠都会变得方便。有了路,北边的木材、草药、皮货、矿石……可以很快运到南方,而南方的盐巴、粮食、布匹……也能轻易的运到北边。而修建水渠,许多原本水资源缺乏的地区就能成为良田。这不仅仅是增加了商税和粮税,从这里延伸出来的各种消费而产生的税收都将大大的增加。
  就如同现代社会说的“要想富、先修路”,这道理谁都懂,可是以前要修一条平整的道路实在太难,而这炸药终于给了大梁国希望。
  大梁国贫困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外敌,北边的胡国,西边的赞古国,南边的越国和渥国,不断的战事几乎每年都要掏空国库。
  可是现在,有了如此的神物,哪里还会害怕那些外敌,来多少都能炸死。
  梁熙当然也知道这些,他把搬开碎石修建水渠的后续工作安排好,回县衙的路上,难得没有骑马,挤上了蔺秋的马车。
  “秋儿,这炸药虽然犀利,可是点火太不方便。而且胡子不傻,不像山石那样呆在原地等我们点燃炸药,除非把胡子引到预先埋了炸药的地方……可是你也说了,在空旷的地方,这炸药爆炸的威力并不大……”梁熙说着把帽子脱下来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天气越来越暖,他都开始有些出汗了。
  “嗯。”蔺秋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打断他。
  梁熙接着说:“如果能有一个山谷,把胡子引到里面,山谷两边放炸药,炸开的山石肯定可以杀伤不少胡子。可是这北疆附近的山地很少,就算有山地,也大多是刚才那种土丘。所以我想……能不能做一个类似那种‘燃烧弹’的东西,但是把火药放在里面,这样,爆炸的时候,是否威力会更大?”
  车厢里的光线并不好,可是蔺秋还是能看到梁熙的双眼在闪闪发亮。
  梁熙在草原上,曾亲眼见到被掳走的大梁国奴隶,他们救下的那三个奴隶,在寨子被破的时候,死在了胡子的手里。
  梁熙记得其中有一个奴隶叫安,平安的安,他被掳走的时候年纪还小,已经记不得自己姓什么了,只剩下了这个“安”字,想来这是他的父母对他的祝福和期许,希望他能一世平安,可是他却被胡子捉去做了许多年的奴隶,最后还凄惨的死去。
  草原上所看到的一切,成为了梁熙心中的一根刺。等他回来后,听说胡子大军还曾让奴隶去攻城,故意让奴隶被活活烧死,以此来打击边军的士气,这根刺已经成了一把利刀,每当想起就觉得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是太子,有朝一日还要登基,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帝,大梁国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子民,他又怎么能眼见自己的子民受到如此的伤害。
  最近他发狠学习,尤其是对军事一块特别用功,他虽然很佩服蔺秋写出来的《三十六计》,可是他毕竟不是那种有着九曲十八弯心思的人,所以心底还是更崇尚“以力服人”。
  “是可以的。”蔺秋说着,把手放进了梁熙的手掌上。
  梁熙握住蔺秋的手,双眼更见明亮。蔺秋很少主动接触他,只在他做对了什么事情,或者表现特别好的时候,才会主动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每当这时候,梁熙就会特别的兴奋。
  “那么点火呢?是否可以不需要那么麻烦?”梁熙又问。
  现在的炸药,必须人为点火,又危险又麻烦,难道到了战场上,还要举着一根火把,点燃一根炸药丢出去吗?
  游戏里有一种土制地雷,虽然有拉线点火的装置,可是那毕竟是一个仿古的游戏,点火装置非常的原始,臭弹的几率很高。蔺秋知道如何做那个点火装置,却不知道该如何提高成功率,他能轻易的把东西复制出来,可是他本身却不是一个发明者。
  不过……蔺秋看着身边的那个人,勾了勾嘴角。
  喜爱玩游戏的人,大多脑子灵活,而且对能吸引自己的东西特别专注,君不见多少游戏玩家为了找到更快速的练级方法开动脑子,为了打一个副本boss彻夜不眠。
  梁熙没玩过电脑游戏,可是他的本质上和许多游戏玩家是一样的。
  回到县衙后,蔺秋绘制了一个很原始的拉线点火装置给他,果然把他的注意力给彻底吸引住了,和几个蔺敛派来的匠人做了几个出来试验,果然如蔺秋所说的容易失败,剧烈的晃动,甚至天气潮湿都会影响成功率。
  这下他更忙了,除了学习和政事,现在还要搞发明创造……如果不是蔺秋让陈繁盯着他,他恨不得连觉都不睡了。
  就在这时候,胡国的兵力集结完毕,再次对大梁国发动了攻击,而这次,蔺敛没有继续被动的防御,而是出关迎战了。
  胡瓦尔……不,不仅仅是胡瓦尔,几乎所有的胡国人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大梁国的边关大门居然打开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打开过,每次他们战败撤退的时候,蔺岳那个黑大个都会冲出去再杀上几圈,只是那毕竟是他们撤退的时候才会发生的事情,这次居然还没开打,边关大门就打开了?
  没等他们想明白,三千骑兵已经在城墙上弓箭兵的护卫下出城,待他们集结完毕,两千辆造型古怪的马车陆续出城。
  “蔺敛那个老家伙要做什么?”胡瓦尔看着大梁国的那点兵力,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相对七十多万的胡国兵力,只有三千骑兵和两千马车的大梁国,几乎就像蚊子一般,一拍就会死无全尸,可是胡瓦尔就是从心底感到强烈的不安。
  “殿下。”胡赞同样不安,可是现在绝对不是退缩的时候。
  胡瓦尔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马,抽出腰刀,大喝一声:“进攻!”
  ☆、第90章
  大梁国这次带兵的是蔺柏,他像往常那样没有穿盔甲,只着一身白衣骑在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上,望着远处正在集结,打算进行冲锋的胡子军队,薄凉的嘴角边荡起一丝冷笑。
  “列阵。”蔺柏说着抬起一边手臂。
  “列阵!”命令被快速,有效的执行下去。
  用三匹马拉的马车只有五百辆,后面拉着的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箱子,只见这些马车飞快的驶到阵前,每两辆马车之间留下了可容两匹马并行的空隙。
  在它们的身后是两千五百辆两匹马拉的马车,后面是四面挡板只到腰际的车厢,每辆车上除了驭夫,各站了四个手持长兵器的士兵。
  最后才是三千身着黑甲的骑兵。
  胡国这次领兵的是第一高手,哈部首领哈齐海。
  哈齐海刚刚三十岁,身形魁梧,骑的是一匹罕见的照夜狮子,这种马通体雪白,四肢修长,鬃毛卷曲飘逸,夜间能发出荧光,故名照夜狮子。
  原本这次应该是胡色达领兵,可是胡瓦尔对大梁国只派出了一万多兵力感到不安,不想让自己的堂兄去冒险,而哈齐海正好请战,就派了哈齐海为先锋,并给了他五万兵马。
  胡国的队伍集结完毕,哈齐海站在一处高坡上,同样望着大梁国的兵马冷笑连连,之前他一直没有亲自出征,因为他并不擅长攻城。
  胡国的男人生在帐篷里,长在马背上,而哈齐海却是生在马背上,长在马背上。
  哈部三十年前差点被灭部,他的父亲在部落战争中死去,母亲带着哈部剩下的人一路逃亡,那时候她已经快要临盆了,可是敌人一路追赶,让她连停下来把孩子生出来的时间都没有,最后在奔驰的马背上生下了哈齐海。
  后来哈齐海的母亲嫁给了一个小部落的首领,等哈齐海十六岁的时候,又毒死了自己的丈夫,推哈齐海做了首领,十几年来部落不断扩大,现在哈部已经是仅次于胡部的大部落了。
  “哈齐海,你会是统一草原的伟大君主。”
  这是哈齐海从记事起,他母亲每天在他耳边说的话。
  哈齐海想着自己母亲说的话,抽出腰刀,大喊了一声:“杀!”
  杀!只要杀光了面前的这些人,他们身后大开的城门就是通往大梁国的道路,那里有足够的粮食和人口,只要有了粮食,哈部就不会再有饥饿,有了人口,哈部就能继续扩大,最终统一草原,成为真正的君王!
  五万匹骏马驮着它们身上的士兵从坡顶冲了下来,马蹄声犹如惊涛骇浪,带起尘烟滚滚,连大地都在振动。马背上的胡子各个一脸都是狰狞,嗜血的兴奋感让他们不停的催促着身下的马。
  蔺柏再次举起手来,说:“打开箱盖。”
  “打开箱盖!”
  传令兵骑着马一路奔过去,只听“啪啪啪啪”的声音响起,前排的马车拉着的大箱子面对胡子的那边木板两边打开,露出里面一排排黑漆漆的木管。
  奔马的速度极快,那土坡距离关口不过十里,只需十几个呼吸就能到达,只听雷鸣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蔺柏已经能看清最近的胡子的脸了。
  当胡子已经到了不足五百米距离的时候,蔺柏猛的一挥手臂,大喝道:“发射!”
  只听一阵“呜呜”的怪响,从车厢里的木管中突然飞出无数喷着白烟的东西,对着越来越近的胡子就射了过去。
  “什么?!”最前面的哈齐海见此异状,心里猛的一惊,身子向后一翻,一道白烟擦着他的鼻子就飞了过去。
  没等他重新坐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剧大的爆炸声,飞溅的土块差点将他从马上面掀下来,身下的照业狮子立刻受惊,两个前蹄猛的立起,不断的在原地跳跃挣扎。
  那些个拖着白烟的东西不断飞来,有些射在地上,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掀起土块和杂草,也有直接射中士兵的,射在身上的还好,有衣服挡着,最多被掀下马去,射中头脸的可就惨了,直接当场死亡的都有。胡子惊慌失措,坐下的马匹更是惊得四下逃窜,因为奔马过于迅速,前面的胡子乱成一团,后面的胡子拉马不住,顿时和前军撞在一起。
  “战车冲锋!”
  随着蔺柏的命令,后面的两千五百辆战车在驭夫的控制下开始冲锋。
  这战车只有两个车轮,每个车轮的车轴向外各有一根狼牙棒似的东西,经过苏烨的改装,这个狼牙棒平时可以收缩在马车底,冲锋的时候才由驭夫按动机关弹出,最长可到一米多,所过之处无论马腿还是人腿都无一幸免。
  战车的车厢比一般马车要高一些,人站在上面一刀挥出去,正好可以砍到骑马人的脖子。只是现在站在马车里的士兵拿的不是刀,而是长长的镰钩大刀。
  镰钩大刀也许很多人不知道是什么,可是说到西方死神手里拿的那个武器,也许大家在许多漫画书里都见过,镰钩大刀与死神的那个武器近似,只是刀没有那么大,也多了一个锋利的钩子,不仅可以砍下敌人的脑袋,还能用钩子把人勾住让车里其他的人砍杀。
  胡子本就被那不断的爆炸声弄得乱成一团,这时候战车冲入砍杀胡子,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再加上车轮上的狼牙棒,马车过处,即使遇到企图反抗的,也统统倒在地上。
  骑兵战斗的时候如果跌下马,几乎等同死亡。胡子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男人们一天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马背上,只在吃饭、方便和睡觉的时候才会下马,赶路的时候,甚至连这三样事情也能在马背上解决。所以胡子都有罗圈腿,走路不稳的现象,更不要说跑步了。许多胡子根本不是被大梁国的士兵砍杀,而是跌下马之后,被自己人的马蹄践踏而死。
  “骑兵冲锋!”蔺柏这次没有再挥手,而是拿起了马鞍边的一杆长枪,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不用说,这杆长枪是蔺秋亲自“设计”,由机关大师苏烨和匠人共同打造出来的。
  枪尖是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的三棱枪,这种枪尖脱胎于三棱刺刀,一旦刺入人体,伤口如果不缝合完全无法自然痊愈。而且整个枪尖呈银红色,因为上面包裹了一层水银和红铅。
  红铅就是销铅,这种销铅含有金属铬,铬是一种口服和接触都无害的金属,可是只要和伤口一接触就能导致伤口流血不止,即便是缝合了伤口也没用,除非把受伤的那一块彻底挖掉才行。
  为了把水银和红铅镀在枪尖上,苏烨可是费了无数的心思,这只是因为有一次蔺秋看到自己父亲背上的一个伤疤,那是一个圆形的深凹下去的伤疤。蔺敛告诉他,这是有一次中了胡子一箭,因为箭头淬了用腐烂的尸体和马的粪尿调和的汁液,只要射中了,不挖掉那块肉就会一直腐烂下去。蔺秋当时摸着那个伤疤没有说话,可是蔺敛却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心疼,把傻爸爸大将军给感动坏了。
  在路人甲的游戏里有一种火焰刀,只要被这把刀砍伤就会出现流血buff,而且在战斗中一直无法解除这种buff。要制作这种火焰刀需要一种矿物,就是红铅。大梁国别的不多,可是矿产绝对的丰富,边关附近就有这种红铅矿,于是在苏烨不断的试验了一个多月之后,终于把水银粉和红铅粉镀在了枪头上。
  蔺柏的力气比不上蔺岳,甚至武功也不是边军之中最好的,可他对时机的掌握却是最准确的,这也正是蔺敛派他出战的原因。
  一开始的爆弹虽然威力不足,可是却炸乱了胡子的骑兵,再派出战车砍杀,因为胡子的前军和中军撞成一堆,后军根本没办法放箭,又有车轴上伸出去的狼牙棒绞伤马腿,胡子不能上前砍杀车里的人,战车在这乱成一团的战场上几乎如入无人之境。而现在一些胆怯的胡子已经开始逃跑,正是骑兵出击的好时机。
  只有三千人的骑兵仿似一条蛟龙,直插入战场,不断的往来穿插,每一次都会带走数百胡子的性命。
  不是没有胡子的头领试图组织反抗,可是一来只要有胡子集结,蔺柏就会帅兵冲过去将胡子的队伍打散,二来那些爆弹还在陆续的射出,即使没有一开始的密集,还是让胡子的马匹惊慌不止。而大梁国的马匹经过几个月,不断的噪音轰炸,早就不受影响了。
  蔺柏一枪刺入一个胡子千户的胸膛,把他挑得飞了出去,撞得一个胡子兵从马上掉了下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和暖的风中带着泥土和鲜血味的气息,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
  可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裹在寒烈的刀光中向他撞去,蔺柏枪杆一横挡住了那个身影,可是胯下的战马却被那人的刀砍在前腿的关节处,立刻向前扑倒在地,蔺柏手掌在马鞍上一拍,整个人飞跃而起落在地上。
  “蔺柏?!”那人满面的狰狞,咬牙切齿的盯着蔺柏,恨不得吃了他。
  蔺柏眉头一挑,冷冷的说:“你是谁?”
  那人更是恨得双目通红,狠狠道:“哈齐海!”
  ☆、第91章
  胡国第一高手哈齐海的大名,蔺柏当然听过,只是眼前这个人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胡子惯常戴的皮帽没了踪影,乱糟糟的头发上满是泥土和草屑,连衣服也是脏兮兮的仿似抹布一般,甚至能在上面看到几个马蹄印,如果再瘦一些,就这副打扮坐在街边,或许会有好心人丢几个铜板给他。
  可是当他举起手中的弯刀一刀劈过来的时候,蔺柏终于相信他是哈齐海了,这个人不愧是胡国的第一高手,只从那刀锋划过,带起的风声就能知道,这一刀的力量有多强大。
  蔺柏不敢硬接,身体一侧,枪尖把弯刀一拨,可是哈齐海力道太大,虽然弯刀砍偏了,刀尖还是划过了蔺柏的手臂,只听“嘶”的一声,袖子已经裂开一个大口子,可是里面却没有血流出来。
  哈齐海一愣,作为一个高手,对兵器的掌控绝对灵敏,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刚才弯刀的刀尖绝对触碰到了蔺柏的胳膊,以弯刀的锋利程度,不说砍断手臂,起码也该割出一个大口子,可是为什么却一滴血也没有?
  战场之上不容一丝懈怠,就哈齐海这一愣神的功夫,蔺柏已经一枪对着他喉咙刺来,哈齐海急忙一偏头躲过,手中弯刀向蔺柏的腰部砍去,同样划破了蔺柏的衣服,里面依旧没有任何血流出。
  “怪物?!”哈齐海的双眼闪过一丝恐惧,不流血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