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东西好丑!”
春月扁着嘴一脸嫌弃,但手指已经本能地开始玩起刀。
抛来甩去,刀子在她手里开开合合,黑暗里的银光还来不及消逝,就被一道新的所代替,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干净利落。
“再丑那也是你的名字。”
石白瑛走到床边,等她收起刀,才俯首去吻她:“我倒是觉得这小怪物挺可爱的,和小疯子挺配。”
春月拿小熊丢他,笑骂:“滚啦。”
走到门旁,石白瑛把插在门板上的手刺拔下,掂了掂匕首的重量,突然转身甩出手刺!
春月眼眸都不抬,微微歪过脑袋,刀刃就从她还滴水的发侧咻一声擦过。
督!
今晚总被当飞镖使的手刺,这会又插到了床头板上。
她拿起熊公仔反击,公仔刚脱手,男人已经闪出门外。
啪嗒,小熊撞到关上的门板,可怜兮兮地滑落到地上耷拉着脑袋。
顺利脱身的石白瑛笑着往楼梯走。
狭窄凌乱的走廊里飘满豆子甜香和炸物香气,他脚步一顿,想找出自己上一次吃豆浆油条的记忆。
发现找不到后,他继续往前走。
悄然无息地游进没灯的黑暗楼梯间。
春月下了床,拾起一开始就被石白瑛打到一边的手包,将里面的手枪和老式手机拿出。
从小冰箱里拿了瓶冰可乐,啪嚓一声打开,她灌了一口,推开手机滑盖,收件箱只有一条短信。
「嗯。」
言简意赅,她的老板从来不说多余废话。
另一部智能手机正在电脑旁插着充电线,关机黑屏。
开机,连上网,立刻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是dot。
啊……
春月才想起,自己忘了关掉体温传感器。
刚刚那两个小时里,dot那儿怕是会一直收到警报信息。
她悠悠转着电脑椅,再喝了口可乐才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边爆了句粗:“叼!你终于……”
窦任咬着牙强压下满腔怒火,太阳穴气得一跳一跳,猛喘了几口气才接着说:“你终于办完事了是吧,我他妈差点要远程开手机监听你了!”
就是怕听了之后自己会更气。
春月懒洋洋地道歉:“抱歉嘛,忘了给你打电话报平安了。”
窦任还想批评她几句,但听春月撒娇道:“明天我没有任务,可以在你家呆上一天哦。”
“……一整天?”
“嗯,你不是说你买了个新游戏吗?”
窦任在电脑椅上转了一圈,嘴角勾起笑,但语气还在生气:“……好,但下不为例啊。”
*
「唐宸会」门口拉起警戒线,警车顶灯闪烁的红蓝光芒划破凌晨四点的夜空,这座城市的高塔安静地伫立在远方,看着螻蚁们在巢穴里进进出出。
“曾队,你来啦!”
曾博驰对着孟玲点了点头,嘴里叼着的烟一口接一口烧得极快,他对身后的吴东说:“我抽完这根再进去,你套鞋套,跟小孟先进去。”
曾博驰刚从市外赶回来,今夜无风,才从车里下来一会,脖子已经出了不少汗。
之前贩毒涉黑团伙被逮住的是瞎子手下和其他下线,审了一宿才从人嘴里扒出来瞎子要从哪儿走水路跑,一大队子人和车赶往一小破码头守了好久,却传来瞎子死在会所的消息。
疑似自杀?
呵,怎么可能呢。
用拇指指节挠了挠发痒的额角,曾博驰捻起烧剩的烟头要往地上丢,被孟玲喝住:“曾队!不行!”
孟玲给他递了个纸杯,白他一眼:“丢这里。”
曾博驰打了个哈欠,把烟头丢进杯里,滋一声,火星在茶水里灭了。
法医已经进场,瞎子倒在干涸的血液里。
尸体已经出现尸僵,面部和眼肌出现尸斑,太阳穴的枪孔有紧贴着皮肤开枪的火药烧焦痕迹。
曾博驰接过已经装袋的手枪,孟玲在一旁说:“他的手下说过,他有好几把枪,最爱的一把是……”
“西格绍尔p226r。”曾博驰接腔。
他把枪和子弹递给吴东:“安排送回去做枪弹痕迹鑑定。”
瞎子瞎的那只眼睛戴着眼罩,没瞎的那只还睁着,曾博驰走到法医身旁,问:“老范,情况怎么样?”
范法医耸耸肩:“目前还不能有结论,送回去做尸检看看。其他采集到的指纹脚印和毛发,都需要带回去做比对。”
曾博驰点点头,喊住吴东:“你再去审审瞎子的手下,问他平时这间办公室会进来些什么人,只要还活着的,一个个取指纹做排查。”
“好的驰哥。”
曾博驰转头问孟玲:“监控看过了吗?”
“目前只看过走廊上的这个。”孟玲指了指门外走廊,办公室大门边上就有一个摄像头:“这几个小时只有拍到瞎子进了办公室,之后也没人从里头出来。”
办公室虽然面积不小,但没有设窗。
一名年轻刑警匆匆忙忙走了进来:“曾队!我们在会所后面找到了一个暗门。”
曾博驰颌首:“好,带我去看看。”
说是逃生门,其实是一堵做成水泥墙模样的木门,从外头看不出,没锁没把手,电子锁安在内侧,需要靠遥控器解锁打开,而那个遥控器在瞎子的裤袋里找到了。
外人似乎是没法从这儿进出。
“曾队,你觉得真的不会是自杀吗?那是仇杀咯?”孟玲拉了拉脸上的口罩:“不过他们团伙卖猪肉*卖得那么猖狂,有利益冲突的仇家也是正常的事。”
曾博驰摘下口罩,从裤袋里掏了烟盒,咬了根进嘴里:“瞎子这人向来狂妄自大,不是个会自杀的人,仇杀倒是有可能。可能是其他帮派,或者团伙里头狗咬狗。”
他点燃了烟,抬头,指了指墙上一个摄像头:“这个cctv也得查查,还有这附近的天眼,都得查。”
“嗯,知道了。”
孟玲正准备走回会所,突然脚旁窜过一个黑影,吓得她尖声大叫:“啊!!”
“叫啥呢,都进刑侦了,个胆儿还这么小。”曾博驰夹着香烟,烟头的猩红火星对着已经跑远的黑影,嘲笑道:“就一黑猫,把你吓成这样。”
孟玲拍拍胸脯:“妈呀,我以为是只大老鼠呢。”
“你把收集好的证据送回局里,就早点回去睡觉吧。”
“我不累,曾队你才辛苦,为了捣破这个团伙,都熬了大半年了。”孟玲低声嘟囔,看着男人眼下一片鸦青,胡茬头发都乱糟糟的模样,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我单身寡佬有什么所谓?你小姑娘一个,常熬夜对身体可不好。”曾博驰摇摇手:“赶紧的,弄完事就回家了。”
孟玲走后,曾博驰站在那儿把剩下的烟抽完。
还是没有风,空气凝滞得推不开,连呼出的烟雾都能把人困住。
曾博驰觉得自己就被困住了,眼前起了白雾,拨不散,推不开。
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他还抓不住源头,但直觉告诉他,有些地方不对劲。
烟烧得好快,没一会就只剩下一个烟头,曾博驰走向墙角的垃圾桶,掐灭了残余的火星。
刚才那只黑猫就躲在垃圾桶后,曾博驰转身想走,听到一声猫叫。
他低头看它,几秒后,掐住自己眉间往会所走。
他想他一定是熬夜熬得出幻觉了,不然怎么会觉得,那只黑猫在对他笑呢?
————作者的废话————
卖猪肉=卖冰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