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大郎才小声的说。“媳妇啊,康康皱眉头了,是不是尿了?还是睡的不好?”康康不比安安,这小家伙啥事都闷着。
“许是尿了,你摸摸尿布。”季歌看话本看的挺起劲,这时代的小说,还是别有番味道呢。
大郎听着媳妇的话,就知她中意,黑漆漆的眼眸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你喜欢看,我过两天再寻些话本回来,不过,看一会得歇歇眼睛。”五月初和路过松柏县的商队,买了批南北杂货,解决了这头等大事,往后铺子里的进项,就能拿着当日常花销,手头可算是宽松些了。
“这两本够看十来天,等我看完了,我再跟你说。”季歌说着,问道。“康康是尿了还是怎么着?”视线自话本落到了旁边的丈夫身上。
“尿了,我来换尿布。”大郎手脚麻利的动作着。
季歌边看着话本边问。“明天三郎就要随着卫夫子出远门,咱们拿多少钱给他合适?还得另给些银钱阿河。”虽说三郎小,可他性情沉稳,她觉的,不能把三郎当小孩看,理应放些钱在他身上,由他自己支配。
“各给十两如何?没得分了彼此。”大郎想了想应道。
十两不算多也不算少,季歌觉的妥当。“那行,今个晚间就把钱给他们吧。”
“好。”说着话的时候,大郎已经帮康康换好了尿布。
小家伙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十分认真的看着爹爹,大郎和媳妇说话的时候,是看着媳妇的,直到把小家伙放摇篮里时,才发现他醒了,顿时就乐出了声。“嘿,康康也不知什么时候醒的,不声不响的盯着我瞧。”要是换成了乐乐,一早就开始嚷嚷了,恨不得全家都知道他醒了。
“醒了?”季歌把话本搁床头,起了身站到丈夫身边,凑着脑袋看康康,伸手握着他嫩嫩的小手指,轻轻的晃了晃,柔声说着。“康康睡饱了?有没有觉的肚子饿啊?这是你爹爹,都快两天没见着了,是不是很想他?”
康康忽的咧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大郎整个人立即就沸腾了。“媳妇,媳妇,你看,儿子对我笑了,康康在对我笑,他定是想我了,哈哈哈哈,真是我的乖儿子。”
这时,摇篮里响起一道哇哇啼哭,康康扭着小脑袋想要往后瞧。
“这是惦记安安了。”季歌把康康自丈夫怀里抱出,来到了摇篮旁。“大郎,安安估摸着也要换尿布。”
大郎抱起安安,给他换着尿布,诧异的说。“这回,怎么不见康康也跟着哭了?”
季歌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许是见我们都在。”
“这俩孩子,一个比一个精明了。”大郎说着,眼角眉梢都带了欢喜的笑。
夫妻俩逗着孩子玩了会,分别喂了奶,吃的肚子饱饱的哥们,没多久又呼呼大睡。
大郎今天左右没什么事,铺子里有阿玮在呢,想着后面有些日子不能陪媳妇,今个就赖在屋里了。“真是一天一个样,这会是明白了,大娘说的小孩见风就长是什么意思了,等满了月,估摸着就白白胖胖,更显可爱。”
“等着三四个月的时候,应该就能戴上爹娘送的银饰品。”季父季母是姥爷和姥姥,自然得送银饰品,就是买大了些,戴不住,季歌就收进了柜子里。
要说这银饰品,安安和康康还真收了不少,戴都戴不过来,都是大伙的心意,就算戴不上,也得好生收着妥当放着。倘若有个闺女多好,就能把银饰品溶了做成首饰,这样也算是没辜负大伙的一番情谊。
季歌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大郎笑着接了句。“下回咱们就生两闺女。”
“美的你。”季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大郎嘿嘿的笑,握住了媳妇的手,飞快的在她脸上亲了口。“咱们还年轻着,这事不着急,等个三五年的也行,怎么着都不及你重要。”
“大郎,你知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什么麽?”这一刻,季歌突然就想说点肉麻的话,想让大郎知她的心意,知她对他的感情。
“是什么?”大郎讷讷的问。
季歌看着他,秋水明眸,顾盼生辉。“最幸运的事,就是嫁给了你。”
什,什么……大郎的脑子一下就木了,一片空白,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媳妇,心跳的特别快,特别快,快到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坏了,出现了幻听。“媳妇,你再说一遍。”他急急的恳求着。
“我说,我很高兴嫁给你了,这是我一生中,最最幸运的一件事。嫁给你,我觉的很幸福,很欢喜。”说完,季歌窝到了大郎的怀里,抱着他的精壮的腰。“我想要的,你都给了。”一个幸福温暖的家。
这回,大郎有心理准备,他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个硬汉,激动的都红了眼眶,紧紧的搂着怀里的媳妇,一双臂膀隐隐有些颤抖。胸膛里充斥着千言万语想要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不知道要怎么说。
“你傻了?”半天不见回神,季歌忍不住逗了句。
大郎翁声翁气的道。“就是傻了,我都高兴的要疯了。媳妇啊,娶了你也是我一生中最最幸运的一件事,我会一直对你好,把你护在心坎里。”
“我也一样,把你放在我的心坎里。”季歌笑嘻嘻的应着,在大郎的嘴上亲了口。
五月十二,三郎与阿河随着卫家父子出远门。大郎和二郎领着大仓在外面找活干。仓桥直街的铺子里,花长山那边的酒楼,都挂了用心经营的名,有需要的,可以通过这两家店联系。
用心经营原本就有点名声,如今重新干起了这行,也有段时日,慢慢的生意就好起来了,大郎和二郎带着大仓,阿水也在,就算有四个人,也有些忙不过来,柳姐时常过来坐坐,见这情况,便问能不能让她女婿也来做事。
柳氏的女婿姓金,二十三的年岁,挺憨实的一个小伙子,柳姐出事,金家那边也帮助良多,曾打过两回交道,大郎他们对这人印象还不错。见柳姐开口了,知他会点工匠手艺,便让他来用心经营干活。
大仓跟着做了十五天的活计,都是些皮毛,两三回差不多就能上手,挣了近七百文钱,不知是一朵吩咐的,还是他自个开了窍,给三朵和阿桃买了一对珠花,颜色亮丽的头绳,以及冰糖葫芦。安安和康康各送了个鲜红的小肚兜,粗粗一数,估摸着得花百来文钱。
送完吃物的次日,大仓就匆匆忙忙的回家了,当然,他也给家里的媳妇和两个闺女买了些吃物。还剩下五百文钱,回家后交四百给娘,剩下的一百让媳妇好好收着。在县城呆十五日,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他分外的想着家里的媳妇和两个闺女,恨不得生出双翅膀飞回柳儿屯。
转眼进了六月,日头越发的火辣。
现在家里钱财宽松,大郎他们却是个闲不住的,想着能挣一分是一分,大仓走后,他们继续忙着用心经营的事,阿玮嚷嚷着看铺子太无聊,硬是和二郎换了换。
“这样吧,咱们每人看管铺子一旬,轮着来。”这看铺子,瞅着清省,却是个绑着脚的活,哪也不能去,一天到晚只能窝在铺子里,大郎顾及着二弟,便说了这么个法子。
二郎却道。“没事,我来看着铺子也好,我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
如此这般,便由着二郎看铺子,大郎带着众人忙着用心经营的事,也不是什么活都接,太累太苦钱又少的,就搁一旁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在家陪陪媳妇和儿子呢,嘿嘿嘿。
满了月的安安和康康,果真长成的一个白白胖胖的团儿,唇红齿白的小模样,都恨不得把这两娃娃抱回家藏起来,真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在屋里窝了足足一个月,可算是解放了,季歌一口气洗了两回澡,连同头发,一并清的干干净净,这么一通下来,整个人舒爽多了,觉的身子骨都轻了些。
满月过后,很快就到了三郎他们出远门的日子,合算着也该回来了,说归说,一颗心呐,还真没法踏实,眼瞅着日子近了,就开始日盼夜盼。
☆、113|113
季歌出月子后,余氏和柳氏就想着推车子出摊做小买卖,这是很早的时候,便说过的事情。俩家都欠了一堆外债,不吃苦耐劳些,还真不行。尤其是柳家,光靠着柳安每月的工钱,只能堪堪维持温饱,更别提攒钱还债,再者,还得给儿子攒钱娶媳妇呢。
余氏卖的是鲜香肉卷,柳氏琢磨了下,卖三鲜馄饨,数次做好,让大伙尝尝味,如此这般,最后做出来的三鲜馄饨,味道相当的好。听到众多的赞美,柳氏一颗心算是落回肚里了。不怕日子难,以前再艰难的坎都迈过去了,就怕啊,心里的那股劲没了,还好有刘余花白他们几户人家,在最最绝望的时候伸了手,拉了她一把。
没了余婶帮衬,虽说花大娘天天会过来,可孩子有两个呢,眼瞧着日渐大起来,操心的地方多着,大郎就和季歌商量着,如今家里宽松,早先说过的雇婆子这事,倒是可以着手张罗。
花莹带着亮亮过来窜门,听说刘家要雇婆子,立即推荐了一个人,是和杨婆子租的一个院落,也是个手脚利落性子朴实憨实的,一手厨艺比杨婆子还要出众些,以前曾学过点皮毛,就是这般,她的月钱得高些,低了她不愿意。
钱财方面,大郎不太在意,他对花莹说,可以让那婆子过来试试手艺,倘若中了意,月钱好商量。
其实是杨婆子和花莹递的话,让她帮着开开腔,听了这么个回答,她心里高兴,忙应声着说,明个就带洪大姐过来。
不巧的是,这日用心经营接了活,大郎带着人出门干活。六月的午后,日头毒辣,风里都夹着热气,安安康康睡着了,季歌就在旁边守着他俩,花大娘也在,余氏柳氏也在,说是等雇好了婆子,她俩再出门摆摊,阿桃和三朵就睡在摇篮旁的竹榻里。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家常,说的都是日常琐碎事。
正说着话呢,听见喊门声,余氏离的近,起身打开了宅门,笑着招呼。“杨姐来了,这位是洪姐吧,这天热着呢,快屋里坐。”
“余妹子好。”杨婆子笑的一团和气。“今年好像比去年要热的早点。这位便是我昨个说的洪大姐。”
洪大姐个头有些高挑,听杨婆子的称呼,年岁上她还要大些,,瞧着却比杨婆子显年轻些,眉宇带着股干练,她开口说道。“原是不该这个时辰过来,可家里头事多,也就这时辰空闲些,多有打忧,望包含。”
“别这么客气,咱们先屋里坐着。”余氏说着,率先往花厅走。心想,这洪婆子看着是个懂规矩的,像极了那大户人家的作派。
在花厅里浅浅的说了几句,洪婆子问了几道菜名,就进了厨房忙碌起来,杨婆子也跟着去打下手。
“看着她的说话举止,是个蛮不错的。”花大娘比较满意,有这么个沉稳老练的婆子帮衬着,她也放心些,毕竟她也不能一整天呆在这边。
柳氏好奇的说了句。“感觉她,她像是在别处也当过婆子,往那一站,比杨婆子更显几分。”
“我也这么觉的,说不定要大户人家当过差呢,这样也好,有些规矩的,做起来事就更靠谱。”余氏接了句。
季歌也觉的她挺有眼色。“还是得先看看她的手艺,接着还有月钱的要谈呢。”要是方方面面彼此都满意,有这样一个婆子在家拾掇着,她的心思只管放在两个孩子身上,也要轻省不少。
她们在这边说着话,厨房那边很快就飘起了浓浓的香味,相当的勾|人,光闻着香味,就能知那味道定是美妙的。说着话的几人,相互对视了眼,都露出了笑意。
没多久,洪婆子和杨婆子就端了三菜一汤进花厅,顿时,整个花厅弥漫一股浓香。连熟睡中的三朵和阿桃都给勾醒了。
“醒了正好,快去洗把脸,来尝尝这位大娘做的吃食。”季歌眉开眼笑的催促着两个仍有些打迷糊的俩个孩子。
三朵和阿桃呆呆的应着,颠颠儿的出了屋,洗了把脸,很快又回到了花厅,规规矩矩坐在桌旁,眨巴着眼睛,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好奇的看向旁边的洪婆子。洪婆子对上三朵的视线,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来来来,咱们先尝尝味。”花大娘说着,伸出筷子开始试菜。她动了,桌旁的其余人也跟着伸筷子。
半柱香的时间方搁下筷子,三菜一汤都动了不少。
“你的手艺很好,不知你心中的月钱是多少”季歌也没多费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亲自带了一个月的孩子,她心里清楚,再过一会啊,俩小捣蛋就要醒了,得喂奶,得逗他们玩,和他们说话。
洪婆子没有急着答这话,而是问道。“不知道是不是要住在这边”
“住倒是不需要,倘若你想住下来也有住的地方。主要是白天,你也看到了,家里有俩个孩子,比较费精力,孩子的话,大多数时候我自己会看着,家里的琐碎事就都得由你来张罗。”季歌仔细的解释了句。
顿了顿,又说道。“不在这边住的话,辰时得到这边来,酉时过半才能归家,包一日三餐。这是夏日里,冬天的话,辰时过半过来,酉时初就能离开。其余逢年过节,也会有一定的吃物相送。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说一说。”
“夫人说的很具体,我没什么别的要求。月钱这一块,我希望每月能有五百文。夫人雇了我,我拿了夫人的钱,定会用心做事。”洪婆子认真的说着。
五百文。和季歌想的差不多。“那行,你什么时候可以这来”
“明日就能过来,我那儿媳刚好傍晚归家,家里有她张罗着,我才能安心的在夫人这边做事。”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季歌话音刚落,安安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躺在摇篮里干嚎着,这坏家伙,都学会假哭了,就是为着吸引注意力。
季歌忙把安安抱在怀里,匆匆的对着洪婆子说。“别没的事了,你们先回家吧,文书一事,明天上午再办也不迟。”
杨婆子和洪婆子一听,高兴的应着,欢喜离开。
傍晚大郎他们回来,二郎也关了铺子,一家伙合一块吃饭时,季歌和余氏把今天的事说了说。三朵和阿桃也插了句话,直说那菜做的美味。听着这般好话,大郎他们自是非常放心。
雇了个妥当的婆子,余氏和柳氏也能安安心心的出门摆摊。
次日一早,未到辰时,洪婆子就过来了,那会儿,大郎他们正好起来。洪婆子打了声招呼,就利索的进厨房忙活着。原来昨天离开刘家宅后,洪婆子特意问了些刘家的情况,知道家里有人还要早早的出门干活,还有个上学的孩子,寻思着辰时到这边怕是晚了点,这才早早的赶过来。
经了这事,季歌对洪婆子的印象更好了,大郎他们也觉的这婆子很不错,立契约的时候,大郎想了想,把月钱提到了五百五十文,说了几句话,差不多就是,只要她好好做事,他们自然看在眼里,待遇就能往上涨。
洪婆子拿着新鲜出炉的契约,捂在胸口,心里欢喜的不行。这东家找的好啊,比起那大户人要省事清净多了,她得好好干。
三郎是六月十四到的家,这一趟出门,一眼就能看出来,收获颇多,连阿河的眉宇间都更显几分稳重深邃。此外,还带了些大桐县的土产,多数是吃物,还有几个别致的小玩意。阿河拿出来给三朵阿桃时,可把三朵喜坏了,高兴的不得了。
季歌一直悬着颗心,见到俩人平安归来,很是松了口气,当即就吩咐着洪婆子,拿了银钱给她,今个晚上呀,咱们吃顿丰盛的。正好,这一日也是二朵回家住。
二朵回家后,头一件事,便是直接冲到摇篮旁,安安和康康睡着了还好,俩小家伙恰巧醒着的话,这三个闹腾起来都能把屋顶给掀掉了。有着她在带头,阿桃和三朵也特别兴奋,老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大小五个凑一块,也能抵台戏了。
六月底,清岩洞在县城的铺子,足足准备了一个多月总算是迎来了开张。这天,不说旁人,光是清岩洞那边,就来了好大一群人,他们的胆子也忒大,来的人多,直接在郊外,寻了个块大空地,架了三处大锅,食材柴木等,都是自山里带过来的。
还别说那气氛倒是真心的好,特别的火热闹腾,还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呢,瞧着很好玩,有些自来熟的,就这么厚着脸过来噌吃噌喝。清岩洞的众人也没在意,来一个招待一个,反正,他们准备了整整两车食材和柴木。
晚间睡觉就是找的客栈把大通铺给包了,妇女们则是住到了天青巷和桂花胡同。第二日众人才收拾收拾喜滋滋的返回清岩洞。这么一闹啊,效果意外的好,也是铺子里的吃物质量好,性比价高着呢。
清岩洞的铺子开起来后,每天都有不同的村里人过来送货,时常会给天青巷桂花胡同捎些东西,一来二去的,感情是越处越好,周边的邻里邻居都知,他们这清岩洞呀,团结着呢,性情都好着呢,还真没见到哪个村能做到他们这份上,真跟一家人似的,瞧着就眼热羡慕。
短短不过三个月,清岩洞就小有名声了,连带的,刘家余家花家这三家,和周边的邻居也处的越发好。
八月底,秦家商队回到松柏县,九月初八,二郎阿玮阿河阿水随着秦家商队一同南北跑商。柳家女婿有点儿意动,可到底还是没去成,家中父母不同意。他们这一走,用心经营又得搁下,这时,招弟和季二俩口子来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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