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宁王世子妃等人反倒要向她行礼。
浣花公主申徒晚蝉尤其不服气,她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有高高在上的资本,只是因为和亲嫁给了聂灏,不得不每次见到顾还卿都要行礼,她觉得很屈辱,尤其是顾还卿原来还嫁过聂灏,虽然那段婚姻是个笑话,却如同一根利刺狠狠扎在她心上。
而此时,她更是满眼倔强地望着顾还卿,气呼呼地道:“王妃,可否见过我们大将军?”
浣花,一种草本植物,开白色小花,味苦,是古时宫廷和民间常用的避孕草药。
但顾还卿知道,浣花公主的浣花却跟浣花草无关,大抵跟“浣花溪”的意思相同——美人溪畔浣纱,玉手如酥荡清波,溪水霎时漂浮起朵朵五彩缤纷的莲花,美不胜收似仙境。
多么美好的意境地啊!
然这些,除了浣花公主顾盼生姿的好容貌跟“浣花溪”搭的上边,其它统统皆是笑谈。
——别人尚未开口,这女人便气势汹汹在先,可见性子有多么强势。
顾还卿一脸懵懂与无辜,对爬起身的宫女甲和宫女乙道:“你们见到护国大将军了吗?”
两宫女动作一致的摇头。
她朝申徒晚蝉摊了摊手,俨然爱莫能助:“不好意思浣花公主,她们说没看见。”
“你呢,轩辕王妃你看见了吗?”申徒晚蝉挑着眉,倨傲地抬高下巴,一脸不善的咄咄逼人。
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仓央嘉措的这句话,可算把男人们的心思概括全了。
男人大抵都会有“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毛病,还有喜新厌旧的毛病,有些男人则左拥右抱,个个都爱,痴情的不得了——譬如《天龙八部》上有名的段誉他爹段正淳,当之无愧的情种,他的情人他都爱,巴不得一个都不负……
大越王朝能与段正淳相媲美的,非聂灏聂大将军莫属。
未娶浣花公主之前,聂灏也是个偎翠倚红的主,风流不羁,喜爱美人,但却并不留恋美人,然娶了浣花公主之后,这毛病只增不改。
但凡漂亮女人,管她环肥燕瘦,只要入了他大爷的法眼,多少都是要招惹一下的,招惹之后,好像就喜爱的不行,非要娶回家里金屋藏娇,不让佳人在外受委屈,其中也不乏海誓山盟者。
只可惜,他喜欢美人,浣花公主仅却恨死了美人!无论如何都不叫他如愿——但凡他喜欢谁,浣花公主必有手段叫他辜负人家,惨烈处,美人儿香消玉殒不在少数。
于聂灏而言,浣花公主是“如来”,那些或风花或雪月的美人儿们,则是他的“卿”。
若教顾还卿说,姬十二还嫌她“家有妒妇河中狮”,他来看看人家浣花公主,之后必会觉得她贤慧可人……所谓的有对比才有幸福……
大家皆知道浣花公主善“妒”的毛病,宫德妃与樊贤妃连忙拉着她打圆场,欲息事宁人:“这里亮敞敞的,哪里看见大将军的人影,莫不是你看岔了眼和听岔了?”
“娘娘,才没有。”申徒晚蝉一脸怨毒地盯着顾还卿,眼似淬了剧毒,咬牙切齿地道:“有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亲眼所见什么了?谁亲眼所见?”一道清洌沁凉的男子声音传了过来,好听是好好听,但远远的都能感受到一股戾气:“你们速速派人搜查整个御花园,找到聂灏和三殿下的重重有赏,爷定要叫他们插翅难飞!”
噗!说人人到,说鬼鬼到,姬十二到也,且这醋意浓浓的话,貌似是来捉奸的,顾还卿满头黑线,只能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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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些古代的闲话:古人,在宋朝之前,其实没那么保守。
在汉朝的时候,礼教对人的限制并没那么严重,妇女离婚之后可以再嫁,比方说,汉武帝的母亲王氏就是在离婚之后再嫁入皇室的。
魏晋南北朝的时候,儒教对人伦的精神捆绑和限制日渐减弱,讲求“饮食男女”,追求顺从欲望,比方说:南朝宋的山阴公主刘楚玉,就公然向皇帝刘子业要求他赐自己男宠。
而王衍之妻郭氏就公然对丈夫说:我要是同你弟弟生的小孩,就肯定比跟你生得孩子要棒。
☆、116姬小倌倌
姬十二的心情很糟糕——因为庆隆帝的一席话。
庆隆帝原想借着今日是姬十二的生日,和他在御书房,父子俩推心置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谈什么呢,无非是关于重建沧月的问题。
其实回京之后,姬十二提都未提夜焰之事,反倒是庆隆帝坐不住,几次三番的派人召他进宫,问其有何打算。
那时庆隆帝的意思,是想重建沧月,以圆黛宫主之梦。
当然,庆隆帝也不是无条件,一:新沧月的国土版图肯定没有原沧月大,这是必然的,至于原因,不言而喻;二:黛宫主百年之后,必是姬十二承其位;三:两国歃血为誓,缔结盟约,结成永远的同盟国。
彼时姬十二是这么说的:“父皇,儿臣给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目前的生活,儿臣已经很满足了,对儿臣来说,父皇与娘亲身体安康,卿卿又重回我身边,这才是最重要的!这一切都是老天格外照顾,儿臣不敢奢求更多,怕要的太多,贪心不足,到时连眼前的都守不住,儿臣真的满足了,真的。”
姬十二的话,句句发自肺腑,不单他这么想,黛宫主也是这么想的。
——对黛宫主来说,能重建沧月固然好,可以重扬沧月之威,将轩辕一族发扬光大。
但那不过是锦上添花,总的来说,能大败夜焰,替血流成河的沧月皇族报仇,她已经很满足了,也不怕死后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黛宫主说:“做为女人,我已经得到的够多了,除了没有一个体贴入微,疼我爱我的丈夫,我此生基本没什么缺憾了,人不能太完美,否则会遭老天妒忌的,那些天妒红颜、天妒英才的例子还见少了吗?”
何况对比起从前,姬十二不时性命垂危,让她时刻提心吊胆忧心如焚,如今儿子健康,媳妇善解人意,他们夫妻又格外的恩爱,不比什么都强。
早说过,黛宫主为人霸道是霸道,强势是强势,但她同时是位集清冷高雅,强大、美丽,性格坚强又格外豁达的女子,世间事,她看的穿着呢!
“人活着,无非一箪食,一瓢饮,死后一副薄棺材,富贵名利,如浮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争一辈子,强求一辈子,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顺其自然、顺势而为、不强求、无愧于心,这是黛宫主教给姬十二的人生哲学。
姬十二的确受到了不少熏陶,然而他是男儿——男儿天生热血,阳刚粗犷才是其本色,为了知己可以奋不顾身,两肋插刀;为了喜欢的女子,他可以与天地斗;与人斗,甚至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
他们可以为荣誉而生,为荣誉而战,膝下有黄金。
再加上姬十二的性格中遗传了其母的霸道与坚韧,有些事,他还真喜欢强求——譬如喜欢的女子,他至死都不放手!
但除此之外,别的,他看的较淡。
话说回来,他一生不缺权势与金钱,感受自然没有旁人来的深,也没有清高到视金钱如粪土,但不能否认他对权势不热衷。
而且他比较听黛宫主的话,虽然他是轩辕族的少主,也想重建沧月,可他同时也是庆隆帝的儿子——除了在娶妻一事上忤逆其父,其他事情上,他并不想使庆隆帝伤心或失望。
故而当时他对庆隆帝表明了自己无重建沧月之心。
奈何庆隆帝好像很坚持,并语重心长地道:“父皇与你母亲相识于年少,那时我俩鸾凤和鸣,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皆因后来阴差阳错,导致我和她劳燕分飞,且差点反目成仇。”
“破镜总难圆,唉……”庆隆帝嗟呀长叹,不无遗憾:“所以啊,父皇这心里一直觉得亏欠她良多,重建沧月,也是寻思着能弥补她,况且能顺利的打下夜焰,轩辕族和沧海宫功不可没。”
的确如此,倘若没有轩辕族无比熟悉夜焰的地形,且像敢死队一样往前冲杀搏命、浴血奋战,还有沧海宫神出鬼没的暗杀与突袭,光凭大越的军队,根本无法拿下夜焰,反倒有被夜焰一口吞了的可能。
——可以这样说,姬十二能一气呵成的拿下夜焰,轩辕族和沧海宫居功至伟!
庆隆帝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主动提出帮黛宫主和轩辕族重建沧月,毕竟姬十二帮他解决了夜焰这个心头大患,使得大越再也不用遭受夜焰的威胁与荼毒,总的来说,还是大越受益。
既然庆隆帝坚持,姬十二那会儿也未多说什么,只道一切都要看他娘亲的意思。
这话便停在这里了。
谁知今日庆隆帝重提此话,话还是原话,味道却变了许多,条条款款增加了诸多且不说,一条条都变得极其苛刻起来!
姬十二是什么人?
我母子俩并未想重建沧月,是你们自己喊着要我们重建(在这里,姬十二已自然而然的站到了母亲那边),然后你们还订出这么多霸王条款,想辖制我母子二人。
且不说我答不答应,就我娘那不讲理的脾气,能轻易的让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其它的条款倒也罢了,这条“轩辕黛有生之年,轩辕王不得回沧月,须得在大越京都轩辕王府府邸居住”是什么意思?
莫非还想把他姬十二当质子,以此拿捏他娘?
还有这条:“轩辕王往后所纳之女子,须是大越重臣之女,待其能执掌沧月国政之后,后妃也须得是大越重臣之女。”
这啥意思?撒意思?
难不成他日后想反大越,还会看在大越重臣之女的份上,不反吗?难道他不会策反所谓的“大越重臣之女和她的娘家”,来个理应外合,把大越一锅端了?
可笑之极!定这条约人的,只怕没带脑子出门。
更可气的是!所有条款之后,着重添了两位少女的芳名,一个是樊太师之女樊仪琳,另一个则是庞太尉之孙女庞飞燕。
这两位少女,据庆隆帝和他的股肱重臣们说,是给他精心挑选的两位千娇百媚的侧妃——他何时娶了,何时黛宫主便可重建沧月,之后还会给他挑上数个美姬,都是有身份的女子。
操!饶是姬十二性子冷然,也忍不住要骂娘了,他大爷的,你这是拿小爷当猴耍呢!
建不建沧月是一回事,但你们不能欺人太甚!
——这也是姬十二亲近母亲而不亲近父亲的原因,轩辕黛之于他,从来都是无条件的支持与奉献,并不想向他索取什么,也没有期望回报。
庆隆帝呢,固然也极疼他、纵容他,但到底是帝王做久了,想法复杂的多,给他的父爱远远没有轩辕黛来的纯粹。
这是因为庆隆帝不只他一个儿子,他子女良多,嫔妃也多,要顾虑的事情也多,不可能事事以他为重,总是先以国、家为主,之后才轮到他。
譬如这些看似合理,实则形如桎梏的条条款款,他敢用项上人头担保,并非庆隆帝的原意,其中有一部分是大臣们的意思,更多的,却是庞皇后和太子的意思,还有一小撮,是他其他比较受宠妃子的意思。
所以说娘亲瞧不上父皇,是有原因的,人只有一颗心,分散这么多,能给你的,即便是真爱,那又能有多少呢!
为人子女的,不好掺合父母之间的事,可他却不喜欢自己的人生被别人操纵及掌控。
他神色如常地端起那张印着祥云图案的昂贵绢布,淡淡地垂着眼帘,慢条斯理的一条一条浏览,语气轻淡如风:“父皇,儿臣既不是鸡,也不是鸭,更不是男风倌里挂牌的小倌倌,为什么要出钱出力养这些女人不说,还要白给她们睡?”
……轰!轰轰轰!
如此粗俗粗鄙的市井贩夫走卒之语,竟出自清雅如仙的轩辕王之口,当即便炸翻了连庆隆帝在内的一干大臣人等。
“你你你……”
呆了良久,庆隆帝才再次找回自己的威严:“你这是什么混帐话?你是阿黛的独子,亦是大越皇家子弟,理当广纳妻妾,绵延皇嗣,为皇家开枝散叶,什么鸡啊鸭的,还有什么小倌倌,俱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岂能相提并论?也不怕污了你自己。”
“污了自己?”姬十二勾唇,墨眸微弯,笑的漂亮而玩味:“儿臣觉得自己还不如人家呢,好歹人家为生活所迫,给人睡了也不算白睡,可以堂而皇之的收取夜度资,反观儿臣,劳心劳力的养这些女人,给她们白睡,最后就是为了赚几个‘债主’,您觉得儿臣值吗?”
“赚……什么……债主?”庆隆帝给他说的一楞。
大学士高靖在一旁轻声咳了咳,拱手低声:“皇上,儿女是前生的债。”
“……”庆隆帝。
他的“债主”……何其多也,而且,他也不是鸡,也不是鸭,更不是什么小倌倌啊!
天杀的姬十二,连他父皇都敢骂!
总而言之,和谈不欢而散,其余条款姬十二皆未放在眼里——他自己有幕僚和智囊团,这些条款让幕僚们去对付——他最挑剔的,仍是逼他娶妻纳妾的款项。
为着这事,姬十二的心情本就坏透了,偏生有人来密报于他,说是三皇子与聂大将军去了御花园,具体时间是他走之后,那两人便悄没声息的跟踪在王妃身后,且三皇子约摸是喝醉了。
你说,这不是火上烧油么?!他都有把姬非晚和聂灏吊起来毒打一顿的心了。
原本他并不是那么生姬非晚和聂灏的气,姬非晚么,他是一直对卿卿有心思,但他已娶妻纳妾,再加上卿卿从未喜欢过他,因此姬十二并没把他放在心里。
而聂灏,他是多情种子一枚,喜欢的女子多如天上星罗,外加娶的浣花公主真真儿个如母老虎,对他防范甚严,他翻不起什么浪花,姬十二对他同情的成分居多。
但是,在听到以三皇子妃和浣花公主为首的几个妇人,拉了几位娘娘和公主,欲去御花园捉奸,这才彻底把他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