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嫩软糯声音微微有些哽咽,甚至还抽了抽秀气的鼻头,讷讷地道:“仪琳愿意改,凡是王妃不满意的地方,仪琳都愿意改,直至改到王妃满意为止,可好?”
“其实仪琳只想替王妃分忧。”她祈求一般的抬头,看着顾还卿的目光悲悲切切,仿若把自己低到了尘埃:“从今往后,凡是王妃姐姐喜欢的,仪琳都喜欢;凡是王妃姐姐不喜欢的,仪琳也一律厌憎,姐姐若不信,这有……”
她急急忙忙,目光慌慌切切地去看慕明月:“这有三皇子妃和宁王世子妃作证,他日仪琳若有半句假话,定遭天打雷劈!”
顾还卿也不阻止她起誓,更不阻止她喊姐姐,只单手托腮,安安静静地听着。
等樊仪琳表决了一番,三皇子妃和慕明月又点火浇油的在一旁帮樊仪琳说了一些好话,她才一副装着听不懂的样子,在靠背锦椅上直起腰身,甚是莫明其妙瞪大双眸:“我何德何能?值当樊五小姐这么掏心掏肺地待我?”
“……”谁要这么待你?那三人都在心里呐喊:你就别再自作多情了!
“士为知己者死,这本王妃是知道的,但是,我和樊五小姐交往不多,一算不上知己;二算不是好闺蜜,樊五小姐这般倾情待我,真让我受宠若惊,诚惶诚恐。”顾还卿却还在说:“我是听过有一见钟情这种事,什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我估摸樊五小姐就是这种情况。”
“奈何我也是女儿身啊!不能与女子相爱的。”她一脸无奈兼爱莫能助:“我心悦的,仍是货真价实的伟男子,堂堂大丈夫,但凡娘娘腔和娘炮,乃至涂脂抹米分的伪娘,我都不能接受的。”
“……噗!”慕明月和三皇妃都要喷茶了,幸好打小受到大的礼仪让她们及时捂住了嘴。
至于樊仪琳,脸色胀的通红,气愤的几乎都要结巴了:“王妃……如此……如此……”
她都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顾还卿了,这女人真无耻,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厚颜无耻到了极点,哪里配得上轩辕王那种宛若高山之巅晶莹雪的谪仙人物!
“王妃,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就不怕,不怕轩辕王听了……”樊仪琳咬着唇,心有不甘,几为姬十二打抱不平哟!
慕明月也道:“轩辕王妃,你误会仪琳的话了,她不是那个意思,人家小姑娘也是喜欢俊俏的少年郎,姐儿爱俏,谁会喜欢女子啊?所以,王妃可莫以为仪琳喜欢的是你啊。”
“是啊是啊。”三皇子妃也忙不迭地凑合着打趣:“自古嫦娥爱少年,弟妹想要女子喜欢,可能要等下辈子投个男胎才行咯!”
顾还卿没有理会三皇子妃,忽地冲慕明月露齿一笑:“宁王世子妃,姐儿爱俏,鸨儿爱钱,是不是这个理儿?”
古代有一句极流行的俗话:“姐儿爱俏,鸨儿爱钞。”
清朝学者袁枚《随园诗活补遗》:“梳笼谓之开璞,雏妓梳笼以得美少年为贵,不计财帛。”——意为古代妓院幼妓头一次接客,都以英俊少年破处为高贵,不在乎金钱。
慕明月心头一跳,总觉得顾还卿话中有话,不然她为什么不对着别人说,只对她说?
她有些阴狠地眯起狭长凤目,去看顾还卿,却正对上顾还卿的视线——她脸上依旧挂礼貌却疏离的笑,睫毛弯弯,五官精致立体,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自黛,眼眸宛若星辰,再加上她削肩细腰,丰胸长腿,纤背笔直,即使她穿的再朴素,再严实,但她身上那种按抑不住的美丽,仍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慕明月若无其事的垂下螓首,她最不缺的就是美丽,何况顾还卿再美,也对她构不上威胁——姬十二防的严,男人都只能对顾还卿望而却步。
她家姬昊知道从姬十二手里分不到一杯羹,早不惦记了,只时不时的后悔,骂自己看走了眼,怎么当初就没觉得顾还卿这丫头这么漂亮呢!那时要是肯多看两眼这丫头,没准今儿就没姬十二什么事了。
双瞳如水般在慕明月的脸上滑过,顾还卿依旧笑微微:“宁王世子妃,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慕明月有些呆不下去了,顾还卿明显话中有话,一语双关,她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再说下去,指不定她还抛些什么出来,怕就怕全是对自己不利的。
她扯了个由头告辞,说是天色不早了,怕小丫头见不到娘亲哭闹,要找点归府,还亲亲热热地问三皇子妃和仪琳,要不要一起走。
三皇子光顾着看顾还卿的笑话了,自己的事都没办好,自然走不了。
而樊仪琳,她今日是打足了算盘过来的,挖着坑想让顾还卿跳,谁知顾还卿只跟她打太极,就是不入瓮,让她好不焦躁,也决定还缠顾还卿一会,没准缠着缠着,就成了。
让人送慕明月出府,顾还卿还埋怨樊仪琳:“既然你不爱我,且不是对我一见钟情,更不是一往情深,就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撒,弄的我还以为你愿意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呢,害我白高兴了一场。”
“……”三皇子妃。
“……”樊仪琳那个气啊!你不是说你爱的是伟男子吗?白高兴个啥啊?
“当然了,我也知道我很讨女人的喜欢。”顾还卿兀自沉醉在臭美里,眯着眼睛孤芳自赏:“但我如今是有夫之妇,要洁身自爱,不能传一丁点诽闻,便是跟女的都不行。”
你还能不能臭美一点?这还要不要脸了,这死女人?
樊仪琳气的泪水都快掉下来了,觉得顾还卿就是无理取闹,没事就往自己脸上贴金,太自大,太可恶了!也就是在轩辕王面前装好人,哄得轩辕王团团转,实际上就是个一无是处、不知廉耻自以为是的坏女人!
“噗!”三皇子妃掩唇轻笑:“弟妹你这个促狭鬼,你就别在自我感觉良好了,人家樊五小姐心仪的另有其人,你莫再打趣人家小姑娘了。”
三皇子妃决定帮樊仪琳一把,打开天窗说亮话。
樊仪琳感激的看了三皇子妃一眼,脸上恰如其分的泛起少女的娇羞与赧然。
“是吗?那樊五小姐喜欢谁啊?”顾还卿停止了自说自话,自得其乐,索性开门见山:“说说看。”
“……”樊五咬着唇,美眸闪闪,欲语还羞——这让她如何启齿?她可以和顾还卿打哑谜;可以和顾还卿装傻充楞,也可以和她拐弯抹角地绕圈子,唯独心仪之人的名字,她无法直截了当的宣之于口。
“噗!人家小姑娘脸皮薄,弟妹你也问的太不客气。”三皇子妃笑眯眯地:“这让人家如何说的出口?再说弟妹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樊五小姐喜欢谁,咯咯咯……”三皇子妃发出一连串耐人寻味的娇笑声,意有所指地道:“那只怕整个大越都知道啊,前两年,樊五小姐生了一场重病,还要冲喜来着……”
“再说了,过几天圣旨一下,弟妹想装不知道都不可能了,到时,你自然会知道樊五小姐喜欢的是谁。”
她停下话头,微斜着眼,有些恶意地笑看顾还卿,那笑里藏奸的样子,让顾还卿浑身一阵恶寒。
她不理一旁脸色羞红的宛若要滴血的樊仪琳,只侧头对侍立在后的杏雨吩咐:“王爷生日的时候,不是收到了许多姿色出众的绝色佳丽吗,就连宛妃的那个侄女,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娇滴滴的不知几惹男人馋。王爷前几天不是发话了,让你们把人数清点一下,然后分别送到三皇子的府邸、宁王世子府、护国大将军府,让这些美人去给三皇子、宁王世子还有聂大将军红袖添香去,你们照办了吗?”
杏雨一躬身:“王妃放心,王爷的吩咐岂敢怠慢!都紧巴着送去这三座府邸了,无论是三皇子、宁王世子,还是聂大将军,俱都表示很喜欢那些美人,发话说晚上就让美人侍寝呢。”
“……你!”三皇子妃柳眉倒坚,几乎跳将起来——姬非晚本就风流,对美人几乎是来者不拒的,那些大臣送给姬十二的美人,皆是当世绝色,顾还卿让人送她府中,这不是嫁祸么?
她怕那些美人夺了姬十二的宠,便让那些美人来夺她的宠?!
当然,姬非晚待她,远不如姬十二待顾还卿那盘情深似海,周到体贴,可,哪个女人又希望自己的相公去睡别人女子呢!
这顾还卿,还真嫁的一手“好祸”!三皇子妃咬牙切齿,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骂顾还卿,要不然就是妒忌——女人妒忌是最要不得的,会让人觉得不贤慧,不得体。
顾还卿还真是“嫁祸”,美人太多,又都是大臣送的,一个个千娇百媚,打不得骂不得,留着又浪费人家的青春与美貌,不如给她们另谋出路,也算皆大欢喜欢。
“嗯,办得不错。”她赞赏地对杏雨颌首,压根不理会对自己怒目而视,却又气的脸色铁青的三皇子妃——叫你们一天到晚来膈应我,恶心我,我也让你们尝尝被恶心和膈应的滋味。
她微弯起如花的唇,笑得既温柔又漂亮:“皇嫂,你又要多不少妹妹替你分忧了,你真是好福气。”
叫你们整日没事做,竟惦记给姬十二这个有妇之夫找小三小四,老子先给你们的老公找一堆小三,气死你们!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三皇子妃又恼又恨,只恨不得活吞了顾还卿,然一想到家里一堆莺声燕语的美人儿,此刻只怕正柔若无骨地偎在姬非晚怀里哺水亲嘴,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
三皇子妃顾不得樊仪琳,匆匆忙忙回府收拾小妖精去了。
见顾还卿一下子把姬十二那些美人儿都打发了,樊仪琳心里暗喜,少一个和她分享姬十二,就少一个敌人,她也少烦恼些。
正要开口,花厅的缀珠锦帘忽然被人一阵风的掀开,一身玉色锦服的姬十二步若流星的朝顾还卿行来,神情亲昵又自然:“亲亲,我肚子……”
唤了一声,他奇怪地看了一眼樊仪琳,才后知后觉地问:“亲亲你有客人啦?”
樊仪琳几乎是狂喜地盯着他俊美如玉的容貌,那水灵灵的双眸会说话一般,目光如泣如诉,如怨如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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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关于出墙——
姬十二说:“你此生都别想这山望着那山高,我这山是最高的。”
“……”顾还卿。
她不信邪:“世界这么大,总有比你高的山。”
“谁高我移谁,我麾下的人马总比愚公多吧,移不掉砍矮点。”
“……”
☆、121人人有理
姬十二纯粹明知故问,樊仪琳那么大个人在那里,他没看见才有鬼,何况丫鬟使女们早告诉他,王妃在见客。
但,他习惯一回来便看到顾还卿,看不到就浑身不得劲儿——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
且,女人们聚在一起,张家长李家短的,忒能浪费时间,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把顾还卿还给他。
于是他佯装不知道顾还卿有客,也不许守在廊外的丫鬟吱声,就这么大剌剌的闯进来,失礼是失礼,可他打的主意就是叫人家客人知趣——早点滚吧!
顾还卿也不知道他今日这么早就回来,这几日他每天都是忙到很晚才回,此刻见到,还有些小小的惊讶,忙起身关心地问他:“你吃饭了没有?”
一问,姬十二就特委屈,他这不是肚子饿的不行,来找她吃饭的吗!
“没呢,饿死我了。”蹙着眉头,抿着米分润的薄唇,清雅俊美的脸上泻满幽怨和不满。
这要是但凡有点眼色的客人,早含笑告退了,何况此时天色着实不早了,外面暮色渐起,樊仪琳一个姑娘家,又没个陪伴的长辈,再逗留下去,那真说不过去了。
但樊仪琳哪顾得上这些啊!
自打姬十二进屋,她那双水汪汪的漂亮眼睛便没离开过他左右,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紧紧牵动着她的心,让她怦然心动,不能自已。
她没想到自己的运气那么好,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姬十二!
她真的、真的好想他!梦里梦外都是他清俊挺拔,英气逼人的模样。
——他风华玉立于高阶之上,黑发如墨,双目斜飞,清傲孤高的睥睨群臣,气势凌云,威仪无双,尽显天潢贵胄的至尊至贵,令人不敢逼视。
——他轻裘缓带,束手在雪地上闲庭信步,仰头看着枝头傲雪的寒梅,眼眸里噙着一丝令日月山河为之失色的温柔微笑,雪白的狐裘大氅在他身后猎猎飞舞,衬托得他宛若俊美无俦的高贵神祗。
——他慵懒无骨的倚在肩舆之上,纤指扶侧额,长长的秀目淡淡斜觑着你,一言不发,俊容淡淡,却,能够叫你腿肚子打战。
——乍遇,他看着你,却好像没看着你,你琢磨不出他到底看没看你,或者你到底有没有进他的眼,进他的心……
太多了太多了!
樊仪琳只恨不得把偶遇姬十二和偷看过姬十二的画面,包括他的每一个表情,都绘成无比珍贵的画儿珍藏起来,每晚抱着睡,早上起来徐徐展开看,第一眼便能见到他!
这个叫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哟!
她心中满溢着对他的爱,这世上已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
奈何,姬十二压根没理她,除了那句“卿卿你有客人啦”,他只旁若无人的拉着顾还卿说话,彻底忽视掉客人,瞅他那样子,像是要把顾还卿拉走,直接把她这个“客人”晾在这里。
“王爷,仪琳见过王爷。”樊仪琳朝姬十二盈盈下拜,神情含羞带怯,如一朵带着露水,在晨风中摇曳不定的鲜花,声音娇糯的让人骨头发酥。
姬十二这才正眼看了樊仪琳一眼,却仍然很茫然——既没认出来,也没想起来是谁。
他又去看顾还卿,顾还卿咳了咳,低声提醒他:“樊五小姐。”
“那个烦五……”这点提示肯定不够撒,姬十二哪知道她跟樊太师有关系,直接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找王妃,改日再来。”
若樊仪琳还是以前那个害羞怯懦的小姑娘了,早该被他这几句话说的羞赧的要钻地洞了。
然,樊仪琳这一两年亦非痴长,她被慕明月打磨的无论是从心智还是脸皮上,都今非夕比了——她只知道,如果再不想方设法的让心上人注意到自己,那等待她的,也只是婚配于一个她毫不喜欢的、俗不可耐的男子。
她咬着樱唇,飞快地看了姬十二一眼,用一种很坚决的语气,几乎是破釜沉舟般地说:“王爷、王妃,仪琳来此,是想告诉王爷和王妃,所谓王爷娶了两位侧妃才能重建沧月,其实全是庞皇后和庞家的阴谋,陛下也被蒙在鼓里,望王爷莫要上当!”
顾还卿:“……”
既知是阴谋,你还非要拖到见了姬十二的面说?这阴谋也真是够大的!她啼笑皆非。
姬十二也是无语极了,阴谋不阴谋的,还要她来说?举国皆知的事儿,他姬十二能不知道!
见他俩公婆无动于衷,樊仪琳快要急死了,跺着脚娇嗔:“你们别不信啊,这是我爹说的,他说,庞皇后和太子欲使庞飞燕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