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人的话没有让王云失神太久,周老夫人一句‘这样也好,他不是个东西,有了旁的儿子,往后也不怕他会惦记小五了’。
把孩子视为生命的王云,瞬间觉得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
“菩萨保佑,这往后的日子总算安生了。”
王云双手合十,心里松快的同时也不免心酸。
终究,他们一家子和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关系了。
新年来临,王云的心事也解开了,一家人自然是要热热闹闹的过年。
特意让人准备了一套给江南那边准备的麻将,柳芽教全家人娱乐起来。
如今麻将还没有广泛推广,柳芽也特意和家里人说了一嘴,这东西暂时不能外传,自家人娱乐就好。
“又糊了,你们几个该不是哄我这老人家吧?”
周老夫人赢得最多,竟是没有半分困意的模样。
“呀,我这是赢了吧?苗儿你快帮娘看看。”
王云兴奋的声音响起,还问坐在她身边的柳苗,生怕自己是炸胡。
柳芽和柳叶无奈对视而笑,她们最初是有意放水或点炮来着,可后头真的是输的太惨了。
还好这姐妹俩都不缺银子,否则这么输下去非得躲起来抹眼泪不可。
“二姐,你的让给我玩玩呗?”
柳苗早就手痒,又心疼柳芽输的最多,便撒娇的要代劳。
柳芽心里也是呕得很,明明是她教家里人怎么玩的,结果一个个都太有天赋了,她这个‘师傅’都被拍在沙滩上了。
“成,正好我去看看鞭炮啥的准备的咋样,咱们家里厂房多,放鞭炮可得小心。”
柳芽起身,却没有拿自己的钱匣子,而是对柳苗道:“放心大胆的玩儿,输了算二姐的,赢了给你。”
“二姐对我最好了。”柳苗嘴甜的道。
“说的好像我们都不疼你似的。”
柳叶好笑的说了一句,朝坐在周老夫人身边的杏儿招手道:“杏儿,你玩大姐的牌。和你二姐那边一样,输了是大姐的,赢了都给你当压岁钱。”
“谢谢大姐。”杏儿高兴的道谢,忙不迭的坐在柳叶的位置上。
周老夫人和王云打趣了姐妹几个几句,倒也不在乎牌搭子是谁,图个新鲜劲儿乐呵乐呵罢了。
柳芽见状便等着和柳叶一起出门去,姐妹俩走在回廊下,看着院子里的冰灯,步伐极为缓慢,并不急着去看下人们安排的如何了。
“在葛家的时候,我都不敢想象自己还能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芽儿,咱们以后会更好的是吧?”
柳叶侧首,看着个头到自己眉毛的妹妹,语气很是轻松。
马夫人昨日说的那些话,柳叶心里的确不舒服了一下,但更多是释然。
既然柳树根已经去找外面的女人给他生孩子,就代表是真的放下他们这些子女了。
如此,那便各自安好,只当没有过父女的缘分。
“日子是人过的,我可不敢说将来事事如意。但我们不肯向命运低头,再难的日子也挨得下去,终究会柳暗花明的不是?”
柳芽清浅的一笑,枕在柳叶肩头上道:“大姐也不要因为自己是长女、是长姐,就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咱们是一家人,理当风雨同舟,凡事尽力而为便是。”
看着柳叶咬牙在努力成长,柳芽便心虚的很。
柳叶如今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又是自小只知道埋头苦干的人,能有今日的进步已经是很有能力了。
可柳芽自己都快忘记前世是何时才能独立,且她并非是完全靠自己才闯出那份成就。
便是今生成为柳芽,也是仗着有前世的记忆和空间存在,否则她一个小农女又如何与命运抗争?
“傻丫头。”
柳叶轻叹了一声,这一句昵称包涵了多少她吞咽肚中的酸涩?
子夜时分请神、祭拜祖先,再一大家子吃团圆饭,迎接新年的到来,是乡下普遍的风俗。
去年三房还因着要不要给柳树根上香的事而纠结,今年倒是只供了一块牌位,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省了。
古代女子没资格请神,三房又没有祖宗祭拜,小五又是个小娃娃,一家人只管吃喝玩乐的守岁便是。
“噼里啪啦。”
村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小娃娃们拍手大笑,却也吓得鸡飞狗跳,整个村子里都在子时迎接新年的到来。
“饺子来喽!”
“今年我要吃到铜钱,明年也赚大钱。”
“我要吃到糖,一年都开开心心的。”
“我还是啃鸡爪吧,搂钱的耙子,最适合我这样满身铜臭的人。”
姐妹几个各自说着自己的小愿望,周老夫人看的高兴,在饭桌上就让惜缘把压岁钱发下去。
一人一百两的银票,周老夫人这样的手笔比送银子做的小玩意实惠多了。
“婶子,这可不成,我都是几个娃儿的娘了,咋能收您的银子呢。”
王云忙拒绝,并将自己准备好的红封塞给周老太,“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婶子可不许嫌少。”
不知道周老夫人装了多少银子,王云也是思量了很久,最后装了一百两。
这个数目在王云看来已经很多很多了,她也是不想让周老夫人太吃亏,毕竟自家孩子多。
“和婶子客气上了不是?大过年的,收个红封是图个吉利,新的一年好事事顺意。”
周老夫人一向不看重钱财,又把红封塞给王云,笑道:“你的我就收下了,婶子的你也不能拒绝。长者赐不可辞,作为母亲你得言传身教不是?”
“这……”
王云不知该再说什么,只觉得手里的红封有些重。
除了在娘家的时候,王云还是第一次收到压岁钱,心里不免有些涩涩的,又有些出嫁前才有的幸福感。
柳芽姐妹几个规规矩矩的给长辈拜年,红封拿的半点也不手软。
至于打赏下人的事,自然是王云来做,连周老夫人带来的人也一并赏了。
而周老夫人毕竟是客,三房的下人她只赏了经常见到的齐家姐妹,还有齐吴氏。
热热闹闹的过了个新年,大家守岁到后半夜便各自散了,没有坚持一夜不眠。
柳芽回到房间,刺鼻的血腥味便窜入鼻腔。
不仅仅是血的味道,还有浓化的味道,分明是重伤耽误了救治,也有可能是中毒的缘故。
下意识的想到靳北疆又出事了,柳芽急忙往内寝而去,待看到坐在椅子上气息不稳的周老爷之际,惊讶的道:“义父?”
“途中出了些事,我不方便去找大夫。”
周老爷吃力的开口,面上依旧是那和善的笑容,就像是面具一般挂在他的脸上。
“我去拿药箱。”
柳芽没有询问周老爷任何私人的问题,不必看诊也知道周老爷的伤势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