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看来,这大半条街都是安府的啊,这一路走来,几乎每个有些规模的买卖家,字号上都有个安字,怪不得那位大老爷这么闲的折腾呢,这就是钱多烧的啊,便是安然一向淡然,这会儿也不禁升起些仇富的情绪来,这也太有钱了。
眼瞅到了晌午,肚子便有些饿,安然就琢磨在哪儿解决晌午饭,左右看看还没找着合适的地儿,忽听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还真是你这丫头啊,远远瞧着像,我还当自己眼花认差了呢,原来真是你。”
安然回头,果然是安子和,倒真是巧,周泰一见有男人跟自己妹子搭讪,忙迈步挡在安然前头,戒备的道:“你是谁?”
安子和见蹦出来个黑脸小子,微一皱眉打量周泰半晌,语气颇有些冷:“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丫头还有个相好的,这一出来就忙着会情郎呢。”
周泰黑脸一红:“你胡说啥呢,这是俺妹子。”
你妹子?安子和的目光在周泰黑黢黢的脸上扫了一圈:“长得可不怎么像。”
周泰磕磕巴巴的道:“不像也是俺妹子。”
安然知道周泰是老实人,哪是安子和这个刁嘴男的对手,拍拍周泰:“大哥这是我认识的人,是安府的管事。”周泰一听是安府的管事,才闪到一边儿。
安子和的目光却仍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方移到安然身上,笑了笑:“你不说你是安府的卖身丫头,不能出府的吗?怎么会在这儿?”
安然心说,这家伙不是明知故问吗,瞥了他一眼:“我可记得有人还欠我一顿饭呢,怎么,莫非安管事想赖账不成。”
安子和笑了起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来赖账之说,更何况,若真想赖账,刚何必来招呼你,便看见你只当没瞧见不就是了。”
安然也笑了:“算你有理,那你打算还账了。”
安子和手里的扇子一摆:“有何不可,只不过,你从没出过安府,又知道什么好馆子?”
安然摇摇手:“你可别忘了我是厨子,便没出来过,哪有好吃的,也瞒不过我,就哪儿如何?”伸手一指前头不远的面摊子。
安子和不禁轻笑起来:“果真好鼻子,老赵家的汤头在咱们冀州府都是数得着的。”被他这么一说,不觉有些得意,安然眯着眼笑了起来,唤着周泰,三人去了前面的面摊儿吃面。
还未到晌午,几张桌子已经做得满满当当,寻不见一个空位了,安然正觉遗憾,就见灶前煮面的老汉看见安子和,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跑了过来,极为熟络的跟安子和打招呼:“您今儿怎么得空过来,小三子快着在那边儿树底的阴凉下放桌子。”
安子和:“今儿可不是我来,是这丫头鼻子灵,闻见了你家汤头的香味儿,点名要吃你家的面。”老人打量安然两眼笑道:“不是我赵老汉夸口,我这面的汤头,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到了我手上都有上百年了呢,姑娘当真是个识货的。”
安子和笑道:“行了,别吹你家的汤头了,利落的给我们下三碗面过来,另外,你家那个小酱瓜装半碗。”
“得咧,这就来。”让着三人坐在树底下,就去忙活煮面去了 。
老两口加上一个十五六的小子,一家三口忙活一个面摊子,还有些忙不过来,可见生意多好,那小子就是刚老赵头嘴里的小三子,手底下利落,人也机灵,三人刚坐下,就托了个大盘子上来,撂下三碗面汤,浓浓的面汤,喝一口,顿觉浑身都舒坦,
安然忍不住闭了闭眼,睁开却发现对面的安子和直直望着自己,没好气的道:“你不喝面汤看我干什么?”
安子和微微挑眉:“你不看我,怎知我看你呢。”说着也低头喝了一口面汤。
安然白了他一眼,这家伙白瞎了还是个读书人,又长了这么个唬人的模样儿,简直就是一个没正行又刁嘴的痞子,便不再看他,去瞧那边儿往外搭猪骨的赵老汉。
骨头搭出来放到一边儿冷水里,眼瞅锅里的高汤剩下半锅,把旁边灶上温着的高汤兑了进去,刚搭出来的骨头放到空了的锅里,兑上半桶水,盖上锅盖熬着,做这些的时候不时四处望望。
却听安子和道:“不用瞧了,老赵家的汤头死也不外传的,别人想学也学不会。”安然抿着嘴笑了一声。
安子和端详她一会儿:“莫非你这一瞧就看出门道来了不成。”正巧老赵头的儿子小三端面上来,听见这话惊了一下,有些紧张的看向安然。
安然咳嗽了一声:“人家的祖传秘方,哪是我能瞧出来的,吃面吧。”小三子明显松了口气,心说这可是俺家指望着糊口的手艺,若是让别人学去,可完了。
安然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糊口不易,自古吃食这一行就被称为勤行,因为必须勤,手勤,身子勤,脑子勤,不可有丝毫懒惰,才能卖吃食。
这面摊子虽小,却是人家一家子活命的指望,自然要格外谨慎,这汤头说到底不过就几种,毛汤,奶汤,清汤。
毛汤最为简单,多用于普通烹调使唤,鸡鸭,猪骨,碎肉,猪皮都可,并无特别要求.冷水煮开,撇去浮沫,入葱姜料酒,小火炖几个小时便成,出汤率高,一般是原料的三到五倍。
奶汤稍微复杂些,原料需选用鸡鸭猪骨,猪爪,猪肘等部位,汤白是因为脂肪酸,这些部位脂肪酸的含量高,熬出的烫浓稠易成奶白色,故称奶汤,出汤率一般是原料一到二倍。
最复杂也最讲究的当属清汤,清汤又分为普通清汤与精致清汤,普通清汤相对容易,只需选用自然放养的老母鸡配瘦猪肉,最要紧是火候的掌握,煮开,撇去浮沫之后,转为小火,以汤面微开,翻细小水泡为佳,火大则易熬成奶汤,火小则鲜味不足。
而精致清汤又上汤顶汤,需取用普通清汤,用细纱布细细过滤,再取鸡肉茸,放葱姜酒清水浸泡,入清汤内旺火加热搅拌,煮开转小火,必须注意的是不能让汤翻滚,需让上面的鸡肉茸吸取汤中浑浊的漂浮物,撇去鸡肉茸,得到的汤汁清澈鲜香,烹调鱼翅海参等高档菜肴,常用这样的顶汤。
老赵家这面用的便是第二种,奶汤,刚老赵从锅里搭出大骨又放到旁边锅里熬汤,八成是做幌子给别人看的,他这汤里,必然放了猪爪,猪肘,不然,绝不可能如此浓郁粘稠。
在小摊子上有这样的汤头佐面,也算相当难得了,尤其,他家这小酱瓜腌的着实入味,就着面吃正好,只可惜面条擀的有些软,若再劲道些,或许更好。
吃了面,安然生怕耽误了周泰的差事,便想回去,却听安子和道:“今儿我也需回府,不如再逛一会儿,前头还有几家书铺子,落晚跟我一道回去,岂不正好。”
周泰看向安然,他看得出来,自己妹子跟这位管事颇为相熟,而且,两人在一起也有话说,若是这位管事能陪着妹子逛,倒是比自己更合适,且也是府里的人,不会出什么事。
安然好容易出来一趟,也实在不想这么早就回去,既然安子和要送她,那正好,便点点头,让周泰先回去了。
看着周泰走了,安然才跟着安子和往他说的书铺子方向走,拐个弯街上便清静多了,这边显然属于比较高档的商业区域,店铺门面都颇为精致,大都是卖古董字画书籍,间或有一两间茶楼穿插其间,想来是为了客人逛累了正好可以休息。
安子和侧头道:“你想瞧什么书?”
安然道:“自然是跟做菜有关系的了,可有吗?”
安子和笑了一声:“你还真想一辈子当厨娘啊,一个女孩儿家,天天烟熏火燎的,既不能穿漂亮衣裳,也不能戴好看的首饰,有什么意思?”
安然摇头失笑,不怪他这么说,厨子在许多人眼里的确如此,只不过其中乐趣,又岂是他一个外行人能知道的呢,想到此,微微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安子和瞧见她唇间那抹清淡而满足的笑意,着实惊艳了一下,暗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吗这丫头当真是个古怪的。
☆、第 24 章 槐花饭
安子和看来像冀州府的地头蛇,对这里异常熟悉,安然本来以为他说的是最平常的书铺子,却不想过门不入,眼瞅几家卖书的铺面过去了,安然不禁道:“怎不进去?”
却见安子和笑了一声:“这几间书铺子才有几本书,跟我来就是,管保不会让你失望。”说着,一扭身钻进了旁边一条小胡同里。
安然愣了愣,也只能跟了过去,胡同有些长,并无住家,两边的墙颇高,显得这个胡同有些狭窄,地上铺了青石板,风雨侵蚀岁月悠长,青石板已经变得坑坑洼洼,配上两旁斑驳的墙,倒更添了几分别样的味道,很静,只听得见两人的脚步声,或轻或重,时急时缓。
安然不禁看向前面走的男人,一袭青衫,手捏折扇,仍是自己前两次见他的样子,白天瞧他却又有不同,清俊之外,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书卷气有之,举手投足却又透出一种自然而然的洒脱倜傥。安然觉得,这样的人实在不该是个酒楼管事,那他该是什么?安然又想不出。
正出神呢,忽听安子和道:“你这么死盯着我瞧,说不定我会误会你对我有意了。”
安然回神撇了撇嘴:“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对你没这种心思。”
安子和却挑挑眉:“何以见得?莫非我还入不了你这小丫头的眼,你倒是说说,我哪儿不合你的心思?”
安然上下打量他一遭:“实话说了,你可别恼,哪儿都不合。”说着,便不再提这个话题,看了看眼前的小院,两扇院门紧闭着:“这里就是你说的书铺子?瞧着可不像做买卖的,倒像谁家的私宅。”
安子和笑道:“谁说是做买卖的了,这里是我一个朋友在冀州的居所。”安然一愣,不禁皱眉:“你带我来你朋友家作什么,这般登门不妥,还是去刚的书铺子好了。”说着就要往回走,却不想这家伙已经上去叩门,几乎立刻,门便开了一扇,从里头探出个小脑袋来,是个十二三的小子,生的眉眼清秀,颇为机灵,。
看见安子和,忙打开门见礼:“墨童给爷请安。”
安子和冲安然招招手,安然也只能走了过去,那叫墨童的小子看了安然一眼,惊讶在眼里一闪隐了下去,躬身摆手:“姑娘请。”
安然颇有些不自在,不禁瞪了安子和一眼,好端端带自己来别人家里做什么,却听安子和道:“你不用如此拘束,这里虽是朋友家,如今他却不在,我这朋友平生除了爱书再无旁的嗜好,这里虽是他的居所,却也是他的藏书之地,所藏之书,足有万卷,他的性子却也极大方爽快,只要不损坏,此中书籍任人借阅观看,便是那传世孤本也舍得示人。”
安然却更觉不妥,若人家主人在家,他们贸然拜访,便有不妥。好歹也算说的过得去,如今主人不在,他们进来看人家的书,这太无礼了些,看来这家伙自来熟的毛病也不光是对自己,当他的的朋友也真够倒霉的。
而且,这家伙进来的自在劲儿,简直就像进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的穿廊过屋,直奔人家后院来了。
这处宅子不算大,只两进,过了前头的穿堂,便是主人住的院子,一进来安然就不禁愣了,不说四面的屋里有多少书,便是院子里也都是,大概是看日头好,院子里铺了席子,正有两个青衣短褂的小厮,跪在席子上摊开书晾晒呢,看见安子和起来请了安,便仍接着干活。
安然注意看了看,还真是什么书都有,安然待要弯腰细看,却听安子和道:“这么找到天黑也找不到你要的。”跟墨童吩咐道:“把有关吃食菜谱类的拿过来。”
墨童听话的应了一声去了,安然愕然看着他,这位也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吧,趁人家主人不再,闯进来还罢了,还使唤人家的小厮跟自己的一样,应该说,安子和完全把这儿当成了他家了,直接登堂入室进了屋。
安然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从进屋就跟到了自己家似的,自来熟到了极点,如今正享受非常的靠在窗下的小榻上喝茶,安然不免怀疑起来:“这里不会就是你家吧?”
安子和笑了:“何以见得?”
安然不禁翻了个白眼:“你到别人家这么着,早被人打出去了,还能让你这么熨帖的吃茶啊。”
安子和没点头却也没摇头,只问了句:“这里如何?”
安然听了这话,不禁看向窗外,春日晴好,和风熏暖,碧纱窗支开,整个小院尽收眼底,院子不大却极精巧,种了两颗西府海棠,如今正是花期,翠叶间层层叠叠盛开的海棠花,如云似锦,俯仰错落,浓淡有致,日光下美不胜收。
更兼这满院书香,静谧院落,令人一踏入进来,便生出一种忘俗忘忧之感,还有这屋子,虽只桌椅炕几,瞧着极为简单,却处处皆有墨香,不禁点点头:“若能在此花前烹茶,月下读书,也不枉此生了。”说着看向他:“你还没说这是不是你家?”
安子和:“是与不是有什么干系,以后只你想来,来便是了,我保证不会让你吃闭门羹,也不会有人把你赶出去。”
这话安然理解成是肯定的意思,倒暗暗松了口气,主人不在,自己在这里待着总不自在,既是他的地方,又是他邀自己进来的,便不算失礼了。
墨童进来,搬了一摞书放到安然跟前的桌子上:“姑娘看看这些可是您想找的?”
安然谢了他,拿起翻了翻,从中找到了《易牙遗意》与《饮膳正要》这两本现代的时候,自己也曾看过,却跟这里的不大一样,经过校正多次刊印便已有了出入,更因校正之人不一定懂得膳食,有些地方以为无用删减了,有些地方白话翻译过来便失去了原本的真意,故此,安然现代的时候最喜欢逛的地方便是旧书市。
跟林杏儿两人从早上起来就过去,能逛一天都不累,徜徉在旧书堆里,翻找自己想要的,每每找着一本有用的老书,都有一种淘到宝贝的感觉,很令人惊喜,很多难得的假日,她跟林杏儿都耗在了旧书市,如今想来,竟仿佛一场梦,也不知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回去了。
正出神,忽听安子和道:“你,识字?”
安然心里一惊,是啊,怎么解释自己认识字呢 ?之前的安然是从人牙子手里买到安府的,哪会认识字,师傅收了自己当徒弟,这一身厨艺勉强能解释,可这识字怎么解释?难道继续用糊弄干娘的理由,安然暗暗摇头,那样理由在安子和这儿恐怕行不通。
她更不可能像那天见到师傅一样,冲动之下,全说出来,安子和不是师傅,也不是师兄,师傅师兄让安然有种直觉莫名的亲近,她直觉师傅师兄不会把自己当成妖怪,哪怕不信也一样,而安子和不成,而且,这种事冲动了一次,还能好端端在这儿看书,绝对是逆天的运气,既然逆天就绝不会有第二次。
更何况,自己跟安子和算上今天也不过只见过三次罢了,彼此只能勉强算认识,连朋友也称不上,说这个岂不有点儿交浅言深。
这么想着,倒有了个注意,对啊,自己何必跟他解释这些,两人也没什么关系,想到此,也学他的样子,挑挑眉:“怎么,不行吗?谁规定丫头就不能识字来着。”
安然这一决定耍赖,便有了底气,本来就是,自己就说一早就念过书又如何, 便之前在兰院当丫头,难道大姨娘还会考究自己念书识字的学问不成,恐怕那位大姨娘都是不识字的,而安然进府之前,虽在人牙子手里,谁又说得准没有识字的机会呢,这种事无从查证,自己硬说一开始就会的,他便不信能如何。
安子和果然失笑,瞧着她道:“原还说是个老实丫头,不想竟也是个嘴刁的。”
安然不禁道,:“没有你刁,这两本书可否借给我看些日子?”
安子和倒也大方:“只你记得到时候换回来就成。“安然谢了他,拿出带出来的包袱皮仔细裹好书抱在怀里站起来道:“搅扰了半日,也该回去了,再晚怕要错过回府的时辰呢。”
安子和侧头看了看,日头已渐渐偏西,墨童几个已经在收拾院子里的书,这一下午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不禁看了这丫头一眼,倒真是一点儿留恋的意思都没有,已经往外走了。
安子和不得不跟了出去,交代墨童几句,随安然出了大门,安然回头看了一眼,不禁道:“你这小院虽好,若是我却待不住的。”
安子和:“何有此言?”
安然笑道:“你忘了吗,我又不是读书人,我是厨子啊,厨子自然离不开厨房,厨房又少不得火灶,而你这院子里有万卷珍贵的藏书,最怕炭火,若我所料不错,你这院子冬天是不住人的吧。”刚安然就已经注意到了,屋里没有盘火炕,甚至连灯也找不到一盏,想来天一黑,那院子就不许人进来了,自然也就没必要点灯。
而且,也无丝毫人气,想来这里即便是他的居所,安子和却并不在此留宿,这么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段,这个小院应该价值不菲,却只用来藏书,何等奢侈,可见真如安福说的一般,这安子和虽是安记酒楼的管事,却也算安府的半个主子,不然,他一个管事,哪会如此讲究,便有此心,恐也没处弄这么多银子去。
现代的时候,安然也曾跟几个知名的文人接触过,到过那些人所谓的蜗居,虽称蜗居,却处处都透着不寻常 ,看似简单的陈设,仔细瞧来,哪怕是桌上的一个最不起眼的笔洗镇纸,都大有来历,拿到拍卖会上,估计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所谓的蜗居,不过是文人自以为是的矫情心态罢了,若真跟孔乙己一般三餐不继,吃几颗茴香豆都要赊账,哪还有讲究这些的心思呢。
就如饮食一道,随着社会发展,百姓富足,食材越用越珍贵,做法越来越繁复,久而久之,连她们厨师都开始一味追究珍惜难寻的食材,考究的技法,却忘了菜肴真正的意义,不是为了讲究更不是为了炫富,而只是简单的吃饱,吃好而已。
想着这些,回去的一路安然都没怎么说话,两人是走路回去的,安子和本来说要找马车,被安然拒绝了,她不过是安府的一个小丫头,做着管事的马车回去,岂不太招摇了吗。
更何况,安子和还不是一般的管事,今天之后,或许自己该跟他保持距离,之前想的太简单了,自己跟他地位差别太大,是绝不可能成为朋友的,而且,她有种直觉,安子和虽看起来脾气随和,却并不是她能招惹的人,为了避免以后麻烦,还是跟他保持距离的好。
有了这番心思,远远瞧见安府的时候,安然便站住了,虽不舍还是把怀里的书还给了他,安子和一愣:“你不是说要借去瞧吗,又还给我做甚?”
安然目光闪了闪:“忽然想起来,我如今在大厨房当差,从早到晚都不得闲儿,等回去的时候,恨不能立时躺下睡觉,哪有看书的功夫,而且,我住的地方人多繁杂,也怕弄丢了,我可赔不起。”
见安子和脸色有些冷,安然笑了一声道:“你别多想,也不是还给你,只是先放在你哪儿,等我下次休息的时候,出府去你哪儿看,岂不更好。”
安子和听了这话,脸色方缓和下来:“你住的地方不好吗,上次见你往外厨房那边儿走,怎不住在大厨房这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