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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种不看在眼里也只能放在背后,当着何府真正当权的主子,脸面在大的奴才,也没有胆子可以轻视何府的血脉。何府的主子们可以无视,但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血脉被奴才糟践。当然,后院的那些女人是什么想法,就不言而喻了。
  男人的狠心是让你死不瞑目,而女人的狠心却能让你全家都生不如死。
  这一世的嫡母对何萱,或者是对何萱死去的母亲,即使她死了也仍旧对其耿耿于怀,可见何萱生母在世前,两人之间的恩怨有多深。嫡母其实就是想把何萱给养废,不缺吃不缺喝,却从不让何萱出院子,把何萱放在一个被隔离的状态,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将来嫁人也是被搓磨一辈子。
  光从秦妈妈口中听说的宅门里的事情,就跟听人说故事一样,明白那些道理,却没有身临其境的代入感。纸上谈兵光说不练不外乎如此。前世被林倩娇关起来六年,没变成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是因为她有那么多世的经历。可是古代不同,她没有古代生存的经验,有的也只是这么多世以来对人性的了解,不过古代人的*,也不外乎名利权势金钱女人男人孩子这些吧。
  当年嫡母来小院里,把何萱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都一顿打,当时的震惊已经身边人的遭遇,让她不得不面对身份所面临的代入。最初的思想也就是顺其自然,怎样都无所谓,日子是人活的,要么成佛要么就疯魔。当秦妈妈硬是撑着身体,如往常一边,虚弱的照顾她的生活日常。
  何萱忘不了秦妈妈那时苍白的脸色,更忘不了夜深人静时,躺在她床外睡榻上隐忍的□□。或许她心性越发冷漠,可做人的底线却始终没有变,该有的责任却不能丢。跟前世的殷家父母不同,从最开始就没有接受对方的关怀,后面的关怀她也不需要,缘聚则合,缘散则散。
  秦妈妈把她当作主子和女儿来对待,这些年来,再铁石心肠的人,放在滚水里也早把石头给暖热。
  年前,秦妈妈不放心的轮休回了趟家,在家呆了一夜第二天回来,口里说家里好好的,背着何萱时,眉间总有一丝淡淡的忧愁抹不去。秦妈妈的家庭情况何萱了解,当年她嫁的男人家在城外不远的庄上,婆婆在她没进门时就去了,家里十多亩地。
  当年秦妈妈带着主子赏的嫁妆嫁进去,又用攒的月钱和赏钱,又多买了十亩地。进门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大的儿子比何萱大了九岁多,最小的女儿都比何萱大了两岁。俗话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至少秦妈妈的眼界心性和见识,小户人家的女儿不一定能比得上。
  两个儿子从小就聪明伶俐,自懂事的年龄,秦妈妈就做主把人送进学堂,秦妈妈自己也知文识字,管家断账样样都拿得出手。如果不是难忘旧主,她现在相夫教子过着悠闲的日子,平静又温馨。秦妈妈的心事,何萱留心仔细想想,也就找到了原由。
  这个是时代的人都早熟,十五六岁的男子就已经是个大人,何萱的大奶哥现在已经快十四岁,也到了考秀才了,而且人生大事也需要人现在就开始张罗。秦妈妈在府里,家里的事情望尘莫及,秦妈妈相公一个庄户汉子,家里的事绝对秦妈妈做主。
  能让秦妈妈担忧的,也只有何萱的两个奶哥了,毕竟做为母亲,她没有尽到责任。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谁都清楚。在偌大的何府中,何萱欠了何府的生养之恩,但要说最在意的人,莫过于秦妈妈一个,雏鸟情节也罢。
  可舍不得是一回事,不论从哪方面考虑,何萱都希望秦妈妈能离开何府,安心的回家享福去。留在府内随时都有危险,被主人当成眼中钉的下人,等主子不想碍眼时,也就一句话的事情。在何萱看来秦妈妈不欠她什么,这么多年以来的照顾,比起早早香消玉殒的亲生母亲,何萱对秦妈妈不是母女却也深似母女。
  可是秦妈妈的固执,何萱想起都觉得深感无奈,想要让秦妈妈同意离开何家,还要想想办法。想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秦妈妈如往常一样照顾何萱起床,何萱就坐在床上,拉着秦妈妈的手,深深的看着她的双眼,哀语道:
  “秦妈妈,这些年来除了你之外,这何府上下有谁关心我一个区区庶女的死活。秦妈妈,我娘走的早,把我托付给你,可很多事情你也鞭长莫及。翻了年我就四岁了,可嫡母那边别说是进学识字的事,就是连年夜团圆饭我都没资格露面。我好歹也是何府的姑娘,父亲的女儿。。”
  说到此如果能在配着眼泪滑落,悲情的气氛就更妥妥的了,可何萱是真的哭不出来,仿佛眼泪被最初的几世给哭光了一样。没办法只能松开握着秦妈妈的手,拿着帕子捂着脸揉眼睛,轻耸动着肩膀。反而是秦妈妈眼泪不停滑落,见何萱用帕子捂着脸,紧紧搂住何萱,哀泣的呢喃着。
  “小小姐。。。呜呜。。。我苦命的小小姐啊。。。小姐。。。是奴婢没用。。。没能好好照顾小小姐。。。奴婢该死啊。。。”
  秦妈妈是真伤心,比起何萱的装委屈,秦妈妈也是真的觉得何萱受了天大的委屈。秦妈妈的观念里,何萱继承了生母高贵的血统,就应该得到这个世界最好的环境。可惜,时也命也。抱着何萱哭了一会,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决绝的望着何萱,轻抚着何萱的发顶,坚定道:
  “小小姐,你放心,奴婢就是拼了这条贱命,也要见到老爷。当年他答应过小姐,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结果却任由夫人搓磨小小姐,把你扔到这偏远的小院子里,连出院子都不准。哪里是世家小姐的过的日子,连的脸的奴才都不如。。。”
  秦妈妈怜爱愧疚的看着何萱,一脸决然的起身转身准备离开。何萱有一小瞬间的傻愣,回神后赶紧拉住人。真跑去找她亲爹,何萱觉得人没见到就先得一顿惩罚,何萱的目的可不是让秦妈妈自寻死路。拉住人急声道:
  “妈妈难道也不要我了吗,你这样冲出去,连前院都进不了,就得被拿问住。妈妈,何家虽然不管不问,可也没短到我什么,这两年府内跟我有关的传言也慢慢淡了,时间久了也不会有人提及,可总归对我以后有碍。没有亲娘护着,将来年龄到了,也就一副嫁妆的事就打发了事。家族不重视,又没兄弟撑腰,一副看着鲜亮的嫁妆能顶什么用,到那时才是我的苦日子。。。”
  不足四岁的女童说这些,放到现在是智多近妖的天才,而对着照顾她长大的秦妈妈,就觉得何萱跟已经被秦妈妈美化了的小姐一样聪明。而且古代的女子,比男子更加早熟。古代对女子的种种苛刻,就是最好的催熟剂。
  女人一辈子,在家从父出门从夫老来从子,一辈子都只能寄托在男人身上。所以,秦妈妈除了对何萱的心疼外,剩下的就是对何萱未来的担忧。秦妈妈曾经也是大丫鬟,更明白世家外甜内苦的日子,看似风光无限,其实还不如得宠主子跟前的丫头。
  秦妈妈不傻,如果不是之前何萱突然的伤感,一时心绪激动难平,也不会做出冲动的举动。现在冷静下来,也不在提去找何萱那个没见过影的爹了,只是泪眼朦胧疼惜的望着何萱。
  “妈妈,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能依靠的也只有你和奶哥他们。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会让你伤心,可我希望你能离开何府回家去。这些年你为了照顾我,撇下家里大大小小,是我亏欠了奶哥奶姐他们。而且在外面妈妈可以做的事情很多,这些年你帮我存着的月例银钱也有几百两,应该能买下一间小铺子,你和奶爸帮我照看着。
  再者妈妈回去要好好照顾奶哥他们,只要他们将来出人头地,我也算有个依靠,妈妈总不会不管我死活,至少不会跟眼下一样,孤零零的没人惦记生死。将来的事情,谁说的准,或许有机缘,能出府跟妈妈团聚。怎样都不会比现在差,风霜刀剑严相逼。。。。”
  秦妈妈已经哭的不能自已,何萱劝了半晌,秦妈妈才止住眼泪。最终点头同意赎身出府,可却坚持要给何萱□□出一个忠心趁手的丫头,才会离开何府。何萱无奈,秦妈妈说的忠心趁手,简直是把人往死忠的方向□□。好在院子里剩下的三个小丫头,都不是家生子,无牵无挂的虽不好掌控,却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秦妈妈被她相公赎回去时,何萱又长了一岁。把这些年来存的银钱早就换成银票,逢到秦妈妈里衣夹层,能换成银钱的几只金银头钗,也硬塞给她带走。而后在新提上来的大丫鬟红英的陪同下,站在小院门口,惆怅的望着秦妈妈离去的背影,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
  何萱给秦妈妈画了一个大饼,可这个大饼真的很难有能吃的那天。何萱也不像用人的劣根性来评估这件事情,总归全了这些年的感情。
  何萱在何家不受重视,可家规摆在那里,秦妈妈出去想进来看何萱根本没可能,正院嫡母不在意何萱的死活,却也不会允许有人坏了家规,影响了家里其她姑娘名声,一笔写不出两个何字,嫡女庶女可都是何家的姑娘。
  嫡母如何萱预料的那般,秦妈妈被赎身,不仅善心大发没收赎身钱,更是亲切和蔼的赏了五十两银子,以表这些年忠心伺候主子。不论怎样,秦妈妈彻底的从何府脱身了,就是奔着何萱给画的大饼,也能幸福美满一辈子。
  何萱也没什么遗憾了,惟愿秦妈妈离去一切平安,一生幸福康乐。
  第03章
  悉心照顾了自己几年的人离开,何萱很长时间都有些不太适应。秦妈妈和红英不同,红英的忠心是驯化后的奴性,秦妈妈虽然也有奴性,但对何萱却倾注了所有的真心和关怀。很多时候更像一个慈爱的长辈,给予所有一切的关怀。
  再多的不习惯,也在日出日落中慢慢变为习惯。日子仍旧一天一天过,何萱每日不需要请安,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在红英的伺候下起床后,用过放在暖炉上特意温着的早膳,在院子里溜达一圈晒晒太阳,而后对着小院内唯一一棵桐树看,感悟大自然万物的生态灵动。
  说直白一点也就是看着树叶晃动发呆。
  深秋梧桐树叶落满一地,何萱不准丫头清扫,在地上堆积起的金黄色树叶上,顺时针的围着梧桐树走动,倾听树叶被踩发出轻沙沙的响声。偶尔会捏着掉落肩膀上的树叶,浅笑观察每一片树叶的纹路。具她这么久的观察,果然每一片树叶形状颜色纹路都没有相同的。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万千世界中,也没有一个人跟另外一个人完全相似。第一世和第二世的她自己,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心境和境遇下,也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更何况这么多世的轮回,她也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她自己。
  如同每一世都会遇到的重生女,从最初的无视慢慢的变成讨厌。可这一世何萱竟然有些期待和重生女的相遇。没办法日子太单调无聊,经历再多世,被这样圈起来养着,她也没能生出隐士那般耐得住无聊的心。何萱现在连本能看的书都没有的日子,只有重生女的出现,才能让何萱的日子有趣一些。
  尤其是她每一世跟重生女的尿性缘分,何萱就是什么都不做,重生女自己都会找上门来,然后娱乐娱乐大家的心情。而何萱的猜测非常正确,她刚过了六岁没几天,这天被何府遗忘了的小院子里,因为突然到访的人,多了不少的人气和喧嚷。
  来者是大何萱两岁的嫡姐何文秀,身边跟了两个大丫鬟,四个二三等的丫鬟以及三个粗使妈妈。八岁的何文秀瓜子脸杏眼柳叶眉,嫩绿色的碎花束腰锦衣,气质清新又有种不符合年龄的端庄大气。何文秀进小院时,何萱正在院子里散步晒太阳。
  见到何萱第一眼,虽然扭头询问的看向身边的大丫鬟,装作不知身份,可眼中却没有一丝陌生感。何萱心中呵呵笑,终于有打发时间的事情了。以重生女对前世人生遭遇的执念,要么是高调的走才女路线,一路虐仇人寻找忠犬丈夫,和和美美被宠一辈子。
  再不然,就是低调事事不出头,躲在背后暗中下黑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而后仍旧给自己找个好丈夫,过完幸福美满的一辈子。不论选择哪一种生活,总归不会平静无波,何萱都有热闹看。
  何文秀的大丫鬟恭敬的说了何萱的身份,就被主子挥手让退下。何文秀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对何萱亲切道:
  “三妹妹,我是你二姐姐何文秀。”
  何萱不在意两人未来会有什么纠葛,总归不外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还没发生过的事情,而整日苦恼的提心吊胆,不是何萱的性格。再者,对方即将给何萱的生活带来乐趣。心情好自然空气都觉得清新,看何文秀也倍觉顺眼讨喜。
  “二姐姐好,我是何萱。”
  不伦不类的介绍,逗得何文秀掩唇轻笑出声。上前自然的牵过何萱的手,拉着何萱进屋。而后皱眉扫了眼屋内特别朴素的家具,除了几盆花之外别无装饰的厅堂,低头歉意的看着何萱,柔声道:
  “母亲打理家务忙,不成想下面的奴才竟怒打欺主,怠慢妹妹至此。回头我会跟母亲说,这种刁奴我们何府定会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