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毕竟也算是昔日的旧相识，虽然算不上什么竹马青梅，怎么着也算是情缘一场。
当初长清观后山，若是没有沈文灵帮衬，以叶小孤当时浑身气劲尽失的状态，只怕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轻易剁了他的狗头。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层关系，他对于这姑娘也算是有所改观。
再加上她在那渔村苦等这么多年，怎么着也算是痴心一片，更是让他没法轻易使唤她离开。
如果不是这时机不太凑巧，或许他真会带上她也不一定。
心念之间，他也没心思旧话重提，只是随手抚了抚沈文灵的鬓发，轻声玩笑道。
“灵儿怎么想着在那座渔村等我？难不成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让为夫想想……难不成是因为当初你我相识于此？”
“哼~”
她轻哼一声，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冷色，冷冷的说道。
“意义？当日若没有那个粗鄙村夫，我也不至于造下那般杀业。”
“杀业？你真是把他们都杀了？”
“这话谁说起来都点儿样子，唯独你姓叶的说起这话不觉得脸，红？”
“我脸，红什么？”
叶小孤自顾自的还扯着嘴角笑了笑，惹得这姑娘又是冷哼一声。
那河岸的渔村不过百十口人，再说她也并不是赶尽杀绝，只是稍作威胁不想在修炼的时候被打扰而已。
但是叶小孤昔日可是实实在在的生杀无计，真动起手来的时候，那样子现在都让她感觉心寒。
若是不然，她此刻和叶小孤躺在一个窝里多多少少怎么也得笑一会儿，偏偏她就是见过了身边这人的恶相，对他知根知底才看穿了他满脸笑意之后的冷淡。
自然而然的，她此刻也没心思给他扮什么笑脸。
叶小孤对于这姑娘的心思也算是心知肚明，只不过他左右也没法开解，索性也就含含糊糊的将就着凑合了。
反正现在他也没法带着她离开。
心念之间，两人稍微缓了一会儿，他这才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四处看了看，疑惑道。
“对了，清秋去哪儿了？”
“杀了。”
“杀了？”
他眉头一挑，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沈文灵。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眼却惹得那姑娘面色一沉，冷冷的回瞪他一眼，气急道。
“难不成你以为我真会杀了不成？！她是你姓叶的女人，我就不是？！”
“那你还真不是，你就是我捡来消遣的玩意儿。”
“我玩你x！”
这本来只是随口一句玩笑，可是到底还是藏在这姑娘心里很久的芥蒂，如今突然被他挑开，自然是一下子就炸开了。
眼看着这姑娘像是只小老虎似的翻身就是两记粉拳，叶小孤左右是挡不住，伸手拽着一旁的锦被就一掩。
两人在里面闹得不可开交，偶尔发出几声轻哼，闹得热闹了倒是把楚清秋给忘了。
或许是因为临近岁末，客栈里面的这些物件都是按照寒冬腊月备置的。
锦被一厚再加上叶小孤和沈文灵闹得起劲，渐渐的倒是把两人给热着了。
闹了没多一会儿，沈文灵没好气的推攘了他一下，皱着眉头理了理散乱的鬓发，轻斥道。
“滚！没心思陪你闹。”
“这会儿没心思了？为夫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
沈文灵白了他一眼，说是不愿倒也没有继续阻挠些什么。
她算是看出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但是她现在也没本事做些什么，真要是惹急了他，到时候她自己还不太好收场。
所以即便是这嘴里骂得再勤快，真要是动手的时候，她到底还是少了几分胆量。
她有意相让，叶小孤却从来不是个懂事理的人，这会儿正好躲在里面闹得还挺起劲。
或许是因为习惯了黑暗，平日里真是灯火通明的还没什么感觉，唯独这大冬天厚厚的锦被一裹，那感觉真是够起劲的。
沈文灵本来还以为他闹两下也就完了，不过这没等多一会儿，突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当下急忙推了他一下，皱眉道。
“姓叶的，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这话你还真不配和我提，在我面前没有你说这话的余地。”
“……”
这姑娘昔日好歹也是长清观的天才人物，多多少少也算是一个角儿，再加上楚清秋的事其实她心里也压着火。
这会儿叶小孤还没闹出什么动静，她突然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肩膀上，疼得他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说话就说话，你动手干什么啊？松口！”
“……”
“你是不是还不松口？”
“……”
“好你个沈文灵，看来真是好些日子没收拾你，长本事了是吧？”
两人本来昔日就挺闹腾，如今闹起来自然也不差当年。
沈文灵还想着让他痛上一回，没想到他刚一动手，她就急忙松了口，约摸还是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住手！”
“晚了，和我生个大胖小子吧。”
他这话一说完，沈文灵吓得小脸儿煞白，急急忙忙的就要推开他，偏偏他真是起了意，一时还推他不动。
感觉着这动静，这姑娘心里慌得不行，只不过连踹带打的都没什么用处，只能慌慌张张的看着他施为。
其实真要是说起来，以前两人也算是有过一段逍遥日子。
只不过当初是叶小孤以玉泪放在水里散出的王培形象虚影，稍作些遥相思忆的事，倒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所以这事儿说起来还算是头一遭。
沈文灵心中暗自慌张得不行，不过叶小孤就是不停手，窗外的小雪挥挥洒洒，偶尔有些被寒风吹进了房间里略微带来了几许寒意。
这姑娘被这寒风一激，心中略微一定，皱着眉头又推攘了他一下，气急道。
“姓叶的！你别太过分了！”
“继续骂，你越骂得厉害，我越是感觉舒心。”
“呸！没见过你这样的畜生！”
“这句话我乐意听，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花样儿？”
他这没皮没脸的样子落在沈文灵眼里，一时还真是忍不住甩了他一记白眼，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拿他没辙。
两人闹着闹着还没完没了的时候，突然房门“吱呀”一声轻响，一人径直走了进来。
榻上的两人齐齐一慌，沈文灵也就算了，叶小孤却是下意识的就缩成了一团和刚才叫嚣不止的样子还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文灵鄙夷的推了他一下，看着来人淡淡的打了一声招呼道。
“楚姑娘，你回来了。”
“清秋？”
叶小孤“唰”的一下钻出来，果然是见着楚清秋手中拎着几个纸包，似乎是刚出去买了些什么东西。
这会儿她闻声看了两人一眼，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说些什么，单单只是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就自顾自的坐在了桌边将那纸包打开。
纸包里面都是些镇子里卖的小坚果，大都是些花生瓜子一类的东西，偶尔也有一些果仁儿之类混在一起卖。
她自顾自的吃了两颗，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一时还让叶小孤有些心虚，讪笑着就起身钻了出去。
只不过还没等他走出去，沈文灵就拽了他一把，他低下头一看一时又心虚的躲回了窝里，轻笑道。
“清秋这果仁儿哪儿买的，看起来还挺香的，给为夫两颗尝尝味儿？”
“……”
“清秋？”
楚清秋手上的动作一缓，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刹那的目光冷淡和疏远一时还把他给吓着了。
这会儿他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凑到沈文灵耳边轻声耳语道。
“我裤子去哪儿了？”
“我是你娘还是你爹？你没满月是吧？”
“……给我等着！”
“哼~”
两边都顾不上，这会儿他索性也就这么待着了。
窗外的小雪一直不停的下，刚开始还看不太清楚，这会儿越下越大已经有了些鹅毛大雪的架势。
窗外的屋舍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伴随着寒风呼啸，在这冬夜里显得格外的冷冽。
虽然楚清秋面无表情的吃着果仁儿似乎是有些小情绪，不过她不吵不闹的，叶小孤也没有刻意去搭话反倒是暗自窃喜的抱着沈文灵蹭了蹭。
沈文灵这几天一直都是高冷难近的模样，今儿个却好像是个楚清秋互换了角色似的。
面对着叶小孤像是条小泰，迪似的，这姑娘暗自皱眉不已，少不了一通连掐带推的动些手脚。
不过她闹出这些小动作也没什么效果，反倒是让叶小孤更加积极几分。
两人在这窝里闹得还挺乐呵，突然坐在桌边吃着果仁的楚清秋将手中咬了一半的果仁放回了纸包里，淡淡的说了一句道。
“跟我出来一下。”
“我吗？”
叶小孤探出个脑袋，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只不过见着楚清秋冷淡的目光一时也不好意思继续笑，只能收敛几分稍微正了正脸色。
那姑娘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此刻一直阴沉着脸色，叶小孤左右是躲不开，索性也就讪笑着暗自起身，顺手用气劲凝出了一袭黑色长衫，倒也没出丑。
楚清秋这么招呼一句，他就听话的起身离开，沈文灵自然是不太乐意。
她也是把脸色一沉，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角，淡淡的说道。
“把事儿办完了再去。”
“办事？”
叶小孤回头略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刚开始还有些疑惑，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笑得很积极的样子。
只不过还没等他习惯性的开两句玩笑，楚清秋二话不说走过来，拉着他就纵身轻跃直接就翻了出去。
一时之间还把沈文灵给气得够呛。
另外一边，楚清秋拉着叶小孤纵身轻跃而出，径直就御空而行，转眼就飞出了数里之遥。
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飘雪在黑夜里显得并不起眼，却也偶尔会随着微弱的冰凉让人感觉有些略微的欣喜。
一离开那小镇，转眼四周已经看不清个南北东西了。
下着大雪的夜晚本就是少见星月，漆黑一片之间御空而行，没多一会儿叶小孤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清秋，你这是？”
“……”
他突然一开口，楚清秋似乎也被打断了心绪，径直就在空中停了下来。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什么？”
“我问你打算做什么。”
她突然回头问了这么一句，叶小孤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略带着几分不解道。
“当然是去朝天宫，难不成清秋还有什么主意？”
“既然是去朝天宫，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刚才又是在做什么？那个沈文灵真就是让你这么魂不守舍？！”
“这话就有点儿过了，我不是都解释过了吗？我和她昔日也算是有过一段情缘，她在那渔村等了我几百年，现在我陪她小半年也不算过分。”
“不过分个屁！我看你这死狗是闻着味儿就忘了家在哪儿了！”
楚清秋说着说着似乎是气急了，迎头就骂了他一句。
这话不说还好， 一说完叶小孤反倒是放松了些，“嘿嘿”干笑两声道。
“人家姑娘也长得可以，这也不是什么味儿不味儿的事，都说是了昔日情缘一场。”
“情你x的缘！老娘和你有情缘，你不在我跟前晃悠？！”
“那不是因为我们还有时间吗？那姑娘又不能带着去朝天宫，人家等了几百年了，现在还不能和我在一起也挺可怜的。”
“哼~可怜？你带着她去朝天宫不就如了你愿了。”
“那倒是不必了，朝天宫此行肯定不会太平，带着你，我就已经很心慌了。要是再带上她，我怕一时半会儿顾不上。”
楚清秋闻言脸色也没有改变几分，只是略带着几分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这目光之间多多少少带着几分不忿的意味。
叶小孤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是哪儿来的心头火，这会儿站在半空之中吹着凉风也怪寒颤的，索性四处看了看，远远的便见着了来时的长河。
那长河连绵了千万里，至少算是连贯了一方地势，即便是在这漆黑的夜里依旧是隐约能见着轮廓。
“我们找个地方坐着如何？”
“……”
他简单的问了一句，楚清秋似乎还生着闷气，这会儿也没有应声。
不过他也没多问，径直带着这姑娘朝着远处的长河御空而去。
御空而行千百里不过是盏茶不到的功夫，临到江岸他还可以引动着气劲随手伐了几根树木做了一条小船。
虽说真元引动可以分离五行灵气化作万物，但是一般都是改变其中的灵气构造加以组合，实际上局限也很大。
比如在火灵繁盛的地方就很难凝聚出水，反之在水灵充沛的地方则很难引出火。
叶小孤的修为虽然强悍，但是他体内不是五行灵气而是阴间的鬼道之力，按理是不能演化这些东西。
不过他的修为已经是强悍至极，平日里演化些衣服鞋履倒也不费什么功夫，唯独要短时间构造出一艘船来多多少少有些勉强。
如今借着这几根树木为基，稍加引动鬼道之力，勉强算是做了一艘小船。
小船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小，约摸能有个七八人并排的空间，船头到船尾也有个那么四五米的距离，只是没有桅杆舵桨一类的东西。
一般修士引动灵气分解构建物件儿，大都是灵根属性相近的东西，比如火系就凝火生烟，一般不会耗费真元去做其他的东西。
而且不能变化出活物，变化一些大的东西也会消耗很多真元。
所谓炼器之法就是这一门学问的衍生，讲究的就是一个分解构建的诀窍，对于真元的掌控要求颇高。
寻常修士一般结丹境都会有自己的本命法宝，但是并不是每个修士都有那份天资可以炼化一件法宝，这也是所谓天资的差异。
江岸边，楚清秋看着叶小孤将小船虚托起来，径直放进了河里。
她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似乎是对他的本事早就习以为常一般。
反倒是叶小孤随手还引动气劲变化出了一些锦缎绫罗之类的软垫子，轻笑道。
“昔日就曾想过这样挥手之间变化万千，没想到如今真有这本事了倒也觉得没什么稀奇的。这艘小船若是落在了渔夫手里，估计还能值些家当。”
“你烦不烦？”
他只是随口感叹一句，这会儿竟然还惹得这姑娘皱眉轻斥一句。
话说到这儿，他怎么看不出楚清秋在闹脾气。
只不过这一时半会儿之间，他也不知道这姑娘在气些什么。
要说是刚才见着沈文灵和自己闹了两下给气着了，好像也不至于，毕竟这小半年里面这俩儿姑娘虽然都不太对眼，但是闲着没事找消遣的时候倒也挺配合的。
如果不是因为沈文灵的事，那他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清秋这怎么就生气了？”
“你别跟我阴阳怪气的。”
“我就这么问一句，怎么就阴阳怪气了？”
“……”
这话若是以前，或许楚清秋还会和他闹上两句，偏偏这姑娘现在好像真是动了真火，冷着张小脸儿，说了两句就没有再应声的心思。
叶小孤无奈只能带着她先上船再说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