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我其实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舒绿钻石一样闪耀的眼里满是亮眼的色彩。
“嗯?什么秘密?”还有什么秘密需要告诉他的?顾临桁倒是突然很好奇。
舒绿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我其实不是亲生的,我是养女。”
“……”顾临桁的瞳孔微缩,满目讶异。
“这个是一个秘密,真的是秘密,除了楚言他们和我一起长大的几个知道以外,你也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舒绿不急不缓的讲起自己的秘密,“我小时候一直呆在孤儿院,三四岁的时候才被收养,但是这个消息并没有外传,所以人们都只知道莫家有两个孩子,并不知道其中一个孩子是收养的。”
见顾临桁没有说话,舒绿又继续说:“我还记得我呆在孤儿院的那些年,记忆其实也都模糊了,但是孤儿院穷,一年到头就是过的清苦的日子,新衣服什么更是不要想,基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有好吃的东西。总之那时候的生活,挺不好的,但是每一个人都在等待被收养,因为只要被收养了,就可以有好日子过了。”
“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这么幸运,我被收养进贺家,整个人生都不一样了,那些原本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就得到,我指的是所有,进了贺家之后,我就什么都没有缺过。”
顾临桁确实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他的手头没有一丁点关于舒绿是养女的消息,如果今天舒绿不告诉他,那么他绝对不可能知道舒绿是养女的事情,这个消息被贺家隐瞒的很好,真的是没有任何外人知道。
就包括上一次和舒绿的母亲见面,顾临桁也觉得这就是对关系极好的母女,根本看不出丝毫的痕迹。
“你怎么不说话?不过我猜你肯定很吃惊。”舒绿眯眼笑着,“我刚被收养的那几年反正挺不习惯的,不是不喜欢那种生活,而是觉得太过于不真实。”
贺家的生活,完全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心,不管舒绿想要的是什么,只要说一声,管家就会全部送上。
甚至于贺旌容在电视上看到哪个地方的旅游节目,第二天就带着她出发前往了。
“后来慢慢习惯了就觉得,我确实是个很幸运的人,父母对我和哥哥都是一视同仁,贺家的每一个人都将我当成真正的贺家后辈一样宠着爱着。”
顾临桁过了好久才说:“你会难过吗,没有亲生父母。”
“不会。”舒绿说的斩钉截铁,“他们对于我来说就是给了我生命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影响,假如他们现在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会尊敬的称呼他们,但也仅仅如此了。”
真正养育她,给了她关心爱护的人,才是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人。
舒绿在这一个问题上看的很理智,不管当初亲生父母是为了什么原因抛弃她,她都不会有所恨意,只不过更多的是相当于陌生人的情绪罢了。
这次和顾临桁说这些话,也是舒绿很久以来的第一次倾诉,因为她不希望和父母谈到过去的那些事情,没有必要。
“没关系。”顾临桁将舒绿紧紧的抱在怀里,“有我在。”
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他会让舒绿以后过得更幸福,只要他在。
舒绿埋在顾临桁的胸口咧嘴笑着:“好,我相信你。”
而且她现在就已经足够幸福了,父母健在,好友三四,还有个不错的爱人。
温存一会儿之后,舒绿问顾临桁:“你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那些叔伯的动作,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她并不希望顾临桁因为那些人而生气,可能她不太懂得喜欢一个人到底该怎么做,可是潜意识里就觉得,情侣之间是可以彼此分担快乐或者麻烦的。
舒绿料到那些家族的内斗会是对于顾临桁来说最麻烦的事情,只希望自己也可以有帮到他的地方。
只不过舒绿这时候不知道,她和顾临桁结婚,其实就是对他最大的福祉了。
第二天舒绿和顾临桁一起去看望了程俞嘉,她躺在病床上还一点儿都消停,挤眉弄眼的:“夫妻双双把病看啊这是。”
“我们这是一起来看你的病……”舒绿吐槽她,“是看望你。”
白含章不在,程俞嘉就得意了:“我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不就是点儿小伤嘛。”
得意的下场就是再次牵动了伤口,要是白含章在这里估计又会黑脸了,他现在根本不能瞧见程俞嘉一点儿痛苦的样子,冷着一张脸的时候,连给程俞嘉换药的护士都要吓一跳。
所以程俞嘉这两天在换药的时候,不管伤口有多么的痛,都尽量装成什么感觉都没有一样,咬着牙关不做出任何的反应,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皱一皱眉头,白含章都会比她还难受,然后那种压抑着不发的火气绝对是方圆十里无人敢接近。
“含章局里面事情特别多吧?”
程俞嘉叹口气:“他才当上大队长没有多久,肯定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自己一手处理,这两天完全都休假了,估计耽误了很多事情。”
舒绿安慰她:“你这时候让他放下你去做别的事情,他也肯定做不到,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对于他的工作来说也不是什么好的,万一有些什么失误呢?”
“我当然知道啦,可是我不太希望他一直为我担心,虽然他不说,但是我都知道他在自责。”
舒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本来这种事情发生的就太过于意外,而且白含章那么在乎程俞嘉,为她担心也是无可厚非的。
一直靠在沙发上的顾临桁终于懒洋洋的开口了:“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不用为他担心。”
同是男人,顾临桁差不多能够猜到白含章的心思,也觉得这不过是一段时间的过度而已,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舒绿剜了顾临桁一眼,顾临桁无辜的摊手,他可说的是实话。
“他现在最想看到的事情就是你的伤快点儿好起来,所以你好好养伤就行了,其他的东西,他自己都会安排好的。”这话顾临桁是对程俞嘉说的,他也遇到过这种情况,舒绿上次不过是手臂有那么一丁点的擦伤,他都已经勃然大怒了,更何况这次程俞嘉遇到的危险明显更致命,一只手都差一点儿废掉,不管是谁,都不会轻松。
程俞嘉听顾临桁这样说,仔细一想,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便放松了心情:“嗯,谢谢你啦。”
舒绿不满的说:“我还安慰了你半天呢你不感谢我!”
程俞嘉偷笑:“我谢他不就是谢你了?你们俩不是一体的嘛?嗯?”
“哼。”舒绿算是满意了程俞嘉的说辞。
他们呆在医院的时候,霍亦来过一次病房,他现在是程俞嘉的负责医生,对她以后的恢复情况都会极力的关注,于是每天的查房都成了不可避免的规矩。
“今天还挺热闹。”霍亦的眼睛在病房里转了一圈,目光不经意的流转过舒绿的身上,然后移过面目慵懒的顾临桁的时候,稍微停顿一下,就只是这一秒的短暂停顿,竟然就被人察觉了。
顾临桁本来垂着的眼皮抬起,精厉的眼神与霍亦的互相对视,最后慢慢勾唇,
那个笑容里的含义太多,一般人根本无法看清楚,但是偏偏霍亦除了是医生,还是个心理学的研究生,顿时就明白了刚才顾临桁那一眼的意思。
他仿佛从来没有接受过那一眼一样,自顾自的翻开了病历本,进行着例行的问查。
舒绿出于礼貌和霍亦打了声招呼:“霍医生。”
霍亦点了点头:“小同学又见面了。”
舒绿对于他这样的称呼实在是很无奈,但是又没有办法让对方换一种,只能够勉强接受,然后迫使自己忽略掉。
“霍医生,我的手没问题吧?”程俞嘉听了刚才顾临桁的话之后,就真的迫切的希望自己的手可以早一点儿好起来,这样的话白含章也就不会再暗自为了她担心了。
“今天这么客气?”霍亦眉间都带着笑,温柔的,但又戏谑的笑,“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吧,现在还无法判断状况。”
“要不你直接跟我说说,最坏的结果和最好的结果是什么呗?”
霍亦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严肃的看着程俞嘉。
程俞嘉本来还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嬉皮笑脸的,这下子看着霍亦的这个表情,他眉心的那颗痣仿佛都带上了让人无法逼视的严峻,总之看起来很是肃穆。
“……结果是不是不好?”程俞嘉也笑不出来了,声音里都带着点儿颤抖,“你直接跟我说实话吧,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怕。”
病房里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里,舒绿也紧张的看向霍亦,而顾临桁却是在眼波流转间扬起一丝笑意,低下了头。
“……噗。”半晌,霍亦突然爆发出了一声笑,眼底带着满满的得意笑容,“这么紧张,还告诉我你准备好了?”
霍亦在心理学上颇有造诣,一眼就看出了程俞嘉的故作坚强,这种隐藏着自己原本情绪的坚强对于一个正处在恢复期的病人来说并不算是好事儿,所以霍亦故意让程俞嘉暴露自己的心情。
“我知道你在担心,这很正常,没有人希望自己变成一个不健全的人,虽然你的伤也没有这么严重。”霍亦说,“你可以告诉你的朋友,你也在担心,也在害怕,他们不会笑你,也不会因此更加担心,你的坦白反而会是好事儿。你需要把心里压抑的东西都说出来。”
程俞嘉没有说话。
霍亦将病历本放在桌子上,坐在了程俞嘉的窗边,他明明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令人信服的气息。
“你的伤口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也比想象中恢复的好。”霍亦看着程俞嘉的眼睛,“你现在只需要积极的配合治疗就行,以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我们都没有办法预料,但是我可以肯定,至少你不会多一张残疾证。”
当初刚做完手术的时候,所以医生都非常担心程俞嘉以后会一只手变成残废,就算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但实际上却不能使出任何力气,和废了差不多。
那种情况的话,程俞嘉大概会多一张残疾警官证。
不过霍亦现在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她,事情并没有严重到那个程度。
“你相信我吗?”
“……”程俞嘉呆呆的想了很久,才慢慢的开口,“知道了。”
她和霍亦也算是认识许多年的老朋友了,自然是会愿意相信霍亦的。
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起来,程俞嘉再次露出了笑容:“霍医生你干脆去当心理老师算了。”
舒绿也突然对霍亦刮目相看了,毕竟霍亦不管每年能够在sci上发多少篇学术论文,舒绿也不能直观的看到他的医术到底有多么高超。
可是这下子至少让舒绿看出这人在心理学上的造诣不错。
于是舒绿说:“霍医生你干脆去当心理学的老师算了。”
昨天程俞嘉跟她说过,霍亦还在带医学院的研究生,他其实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竟然就有了这么大的本事,确实不愧于他医学天才的名号。
“当老师?这是个好主意。”霍亦认同的点点头,又说,“不过教不好可就误人子弟了。”
程俞嘉立即补了一句:“那医生当不好直接是害人性命呢。”
霍亦也不恼,直接反问她:“你觉得我害你性命了吗?”
程俞嘉赶紧改口:“那当然没有,您是妙手回春悬壶济世的高人。”
霍亦被她逗笑了,留下一句:“我明天再来。”就毫不犹豫的离去了。
舒绿看着霍亦的背影,觉得这人还真有点儿意思。
又呆了一会儿,顾临桁准备去抽烟区抽根烟,先出去了。
看顾临桁也离开了,程俞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搭理舒绿,想了好久之后,突然叫出来声:“妈呀!”
舒绿狐疑的看着她:“怎么了?”
程俞嘉没由来的有些心虚,咽了咽口水掩饰道:“没有,没什么。”
完了完了,程俞嘉突然想起个好久以前的事儿来,她怎么就忘记了呢!都怪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白含章身上去了,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事儿!
这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啊好吗!虽然引狼入室的那个人不是她,可是也很危险啊……
程俞嘉是突然想起了高中那时候,在她考上大学之前,在霍亦去非洲当医生之前。
某天程俞嘉和霍亦约好见面,她准备在霍亦那儿倾诉一下学习的压力,因为那时候已经快要高考了,而程俞嘉誓死要考上白含章所在的警校,那所警校的高考收分又是出了名的变态,不倾尽全力的话,还真有可能落榜也说不定。
程俞嘉也不是希望靠家里的人,她自己的人生终究都是要自己去拼闯的,家里人帮忙的,始终不是她自己获得的。
那天霍亦便说到学校去找程俞嘉。
程俞嘉看到霍亦的时候,他正站在她们学校的操场边儿上,那时候正是上课时间,他有着在这里当校医的同学,必然是可以畅通无阻的。
霍亦在五月份的阳光和清风里穿着件运动衫靠着一张乒乓球桌,温润的五官和极具韵味的气质让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也引起了很多注视的目光。
但因为他穿着黑白相间的运动服,显得朝气年轻,所以大概有很多的人都以为他是这间学校的学生,觉得眼生的也想着可能是别的学校刚转来的吧。
在那一瞬间,程俞嘉还真觉得这个男人挺帅的,要不是她已经喜欢上了白含章说不定还真会因为他那种独特的魅力而倾倒……胡思乱想的时候,程俞嘉已经慢慢走了过去,她却发现霍亦半眯着眼看着某个地方,有些像动物一样的眼睛里,大概是某种含有侵略意味的东西,只不过那时候的程俞嘉还不太看得明白而已。
顺着霍亦的目光,程俞嘉便看到了那边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的班级,同样穿着运动服的同学们正在热身,那边那么多人聚在一起,但是莫名的,程俞嘉就像是知道霍亦在看谁一样,将目光放在了绑着高高的马尾,老老实实跟着老师做热身运动的身影上。
非常高挑的一个人,身材纤细,偶尔随着她的动作会露出半截柔软的腰肢,还有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白皙透亮泛着光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