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危急时刻,我是说很着急用钱的事情上面,可以找我帮忙。”陆朝歌说道。这算是一个承诺了。
说完之后,陆朝歌心里又是莫名火气,为什么每次和这个家伙在一起的时候,最终都绕不过钱这个话题呢?文化人不是应该羞于谈钱的吗?
“谢谢陆校长。我就知道咱们是一伙的。”方炎高兴坏了。这年头检验朋友之间的友谊最好用的是什么办法?借钱。不管多少,有人愿意借钱给你,那是把你当成重要的朋友啊。
“按照以前的惯例,可以由学校拨出一部份经费让你们出去旅游一趟……”陆朝歌说道。
“这样也行。”方炎笑着点头。带着学生们出去游山玩水,感受大自然之美,顺便加深一些彼此之间的关系。这个想法还是很不错的。学校确实比他考虑的更加细致长远一些……他总是考虑能不能涨薪水这样实在的问题。
“带队老师需要是班主任。”陆朝歌说道。
“……”方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这算是什么意思?拨款给学生旅游,结果却把自己这个功臣给一脚踢开,陈大海捡了个大便宜……有这么玩人的吗?
陆朝歌将方炎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暗笑,小子,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她从面前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张递了过去,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九班的班主任……九班就交给你去负责了。”
方炎咧嘴笑了起来,说道:“我就知道学校领导不会让我们这些一心一意埋头做事的老师心里憋屈的。果然,这赏赐不就来了?”
“方炎……”陆朝歌正色看着方炎,说道:“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不一样。任课老师只需要负责好自己所教的那门功课,保证学生的学习成绩就够了。但是班主任不一样,他不仅仅要对学生的学习负责,还要对学生的生活负责。学生有没有来上课,为什么没来上课,学生成绩倒退的原因是什么,学生成绩进步的原因又是什么,学生在学校里和人发生矛盾要调理,学生在外面和人发生冲突也要想办法解决……班主任不是学生的父母,但是胜过学生的父母。这个位置,责任重大。”
“我明白了。”方炎点头说道。“我来朱雀的第一天就对陆校长说过,我要奉献我的青春才华和身体,有一份光,就发一份热。那不是句玩笑……”
“方炎,不要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了。”陆朝歌打断方炎的话。“没有人要你奉献青春和身体,你只需要态度认真做事勤恳……就足够成为一名优秀的班主任了。”
“……”
“帮你争取九班班主任这个职位,一方面是为了犒劳你在这次接待武仁考察团时的优秀表现,另外,我也有件事情想让你去完成。”
“什么事情?”
“试点。”陆朝歌说道。“国学试点。”
“什么意思?”方炎有些不明白。
“在雀桥上面学《再别康桥》、在雨巷里面学《雨巷》,在课堂上面丰富学生的古文学知识,培养学生的兴趣爱好,譬如茶道、书法,当然还有武术……其实你已经在做了。但是我希望能够更加系统化一些。如果九班能够成功的话,我会考虑在全校推广。”陆朝歌说道。
她看着方炎,说道:“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就不怕我把九班的学生给带坏了?”方炎笑着说道。“要知道,现在还是唯分数论。如果我整天带他们去学这些,分数落下来了怎么办?”
“谁说会茶道懂书法的就考不出高分?这样的人思维更加的开阔,也更加擅长思考……我相信他们能够考出更加优秀的成绩。”陆朝歌看向方炎,说道:“当然,这是你的责任。我希望九班的学生即能够擅长茶道书法,又能够考出优秀的成绩。高分高能,这才是我一心推动朱雀教育改革的真正原因。”
“你要求我做这么多,又不给我涨薪水……”
“方炎……”
“但我还是愿意为你做这些事情。”方炎笑着说道:“你想的,也是我想的。你要做的,也是我要做的。我希望他们能够写出漂亮的字,做出漂亮的诗。我希望他们泡出好喝的茶,练出凌厉的剑。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要是每个学生都像我一样,还有谁敢来挑衅猖狂?”
“……”
“这个任务我接下了。”方炎豪气干云的说道。“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脱胎换骨的九班,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九班。”
“拭目以待。”陆朝歌说道。
“陆校长忙,我就不打扰你了。”方炎说话的时候,顺手抄起办公桌上的那罐茶叶,说道:“陆校长别送,我自己出门就好。”
陆朝歌张嘴欲喊,终究只是摇头苦笑。
办公室的门刚刚关上,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陆朝歌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情?”陆朝歌声音冰冷的问道。
“我在学校门口。”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爽朗的声音,像是完全没有听出陆朝歌语气里的冷漠,说道:“老妈让我下班的时候顺便接你回去吃饭。”
“我还有工作要忙。”陆朝歌说道。
“我在门口等你。”男人说道。
“……可能时间有些长。”
挂断电话,陆朝歌的情绪有些烦躁。
从胸口拉出那枚玉制观音,用手轻轻的磨擦着,一股清凉的感觉涌入掌心,她的心情也逐渐的平复下来。
每当她不开心的时候,这枚玉制观音都能够带给她常人难以理解的抚慰。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她叹息出声,眼神里有着让人心悸的冷酷。
第93章 恶事重演!
在家千般好,出门吃饭难。
自从搬出蒋钦家后,方炎就很难吃到可口的饭菜了。学校食堂的伙食确实不怎么好,而方炎口袋里的那点钱也很难支撑他每天到学校门口的饭店去改善生活。更何况他也没胆子一下子把钱花干净,他要留着一定数额的盘缠随时准备再次跑路。
所以,即便他内心深处有些畏惧外公陆睁,有事没事的时候仍然喜欢到他家里去蹭一顿饭吃。
陆睁的饭量小,率先放下碗筷。
他看了吃得正香的方炎一眼,说道:“吃罢饭到书房来。”
方炎疑惑的抬起头,外公已经离座转身离开。
外婆‘砰’地一声把筷子拍到桌子上,生气的说道:“你这个老头子,又找方炎到你书房去干什么?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把方炎给我骂跑了,我和你没完。”
方炎赶紧安慰外婆,说道:“外婆,你不要生气。谁说外公找我去书房就是骂我了?说不定他是表扬我呢。”
“他的性子我还能不知道?他要是表扬你,当着我的面就说了。还用把你拉到书房?”外婆对自己老伴的性子了解甚深,很是气恼的说道。
“那也说不定。外公最近一直在督促我看书呢。让我去书房也有可能是检查我看书看的怎么样了。”
“你都当人老师了,还有什么好考的?我外孙有文化着呢。”在外婆眼里,自己的孩子就是完美的化身,没有任何的瑕疵。
“书海无涯。外公都不敢说自己学饱了,我肚子里这点墨水算得了什么?”方炎笑着说道。他快速的把碗里的一碗小米稀饭喝完,又把盘子的半个馒头三两口吃掉,说道:“外婆,我上楼看看。”
“去吧。小心点。要是那老头子骂你,你就下楼到外婆这儿来。”外婆不放心的叮嘱着说道。
“外婆,你放心吧。外公不会为难我。”方炎笑着说道。
方炎走进书房时,外公正站在桌子前写字。
他每天都会写两个小时的字,早上一个小时,晚上一个小时。也正是因为他几十年的揣摩苦练,他的字登峰造极,自成一派,外界称之为‘铁骨字’。意思是说他的字铮铮铁骨,一笔一划都像是用锥子雕刻上去的。
外公很少给人提字,流传到外面的墨宝极少。但是,在黑市里每一个字大概要卖到几十万至百万字的天价。
外公是华夏国少有的按字论价的书法家,即使国外顶级的一些大腕,仍然按尺来计算价格。没办法,谁让前任首相都亲自找他讨要墨宝,并说出‘得一铁骨字,可做传家宝’这样的话呢?
所以,流氓大享杜青得到外公的字后视若珍视,亲自登门赠送润笔费用也是为了表达他的谢意以及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雅趣。”
白色的宣纸上面,写着这两个端端正正的大字。
外公下笔极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墨汁已经把单薄的宣纸给浸透了烧出两个大洞似的。
但是,当你把宣纸拿起来时,发现这两个字完好无损,字还是纸上的字,纸仍然是完整的纸。
下笔重,落笔轻。外公对力度的把握趋向于完美。
看到外公搁笔,方炎赶紧送上干净的毛巾,大声赞道:“好字。力透纸背,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会喘不过气来?”陆睁没有接方炎的话茬,即使方炎在称赞的时候故意犯下一个隐讳的低级错误他也假装没有听见。“你在朱雀可是风光的紧。”
方炎嘿嘿地笑,说道:“外公听说过什么了?”
“你施展家门功夫把人打的重伤住院,你说我听说过什么?”陆睁眼神严厉的瞪着方炎,说道:“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来着?”
“我说过不会轻易和人动武……外公,那一天的情况你不知道,要是你知道了,也会动手上去把那东洋人狠揍一顿。”方炎解释着说道。
陆睁瞪着方炎看了一阵子,点了点头,说道:“那倒也是。”
“呃……”方炎觉得这老头今天有些古怪。他倔强固执,认定一个理后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外公,你没事吧?”方炎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情?”陆睁板着脸说道。
“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
“我打人的事……”
“事情起因,朝歌都已经和我解释过了。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会轻饶?”陆睁冷哼着说道。
“朝歌?陆校长?”方炎若有所思的看着陆睁,说道:“你和她很熟?”
“你以为朝歌是谁请回来的?”陆睁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笑意,显然,这是一件让他非常骄傲的事情。
“陆朝歌是你请回来的?”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你要叫陆校长……”陆睁训斥着说道。
“……”方炎想,陆朝歌也没比自己大上几岁,为什么自己不能叫她陆朝歌啊?
“这次事出有因,我不追究。但是,你想过没有,你现在名气这么大,又暴露身手,难道叶家那边就没有察觉?你妈几次打来电话询问,你外婆都帮忙掩盖……你翘家出走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他们当真不查?你以为他们真的不知道你人在花城?”
方炎的心有些凉,说道:“我也想过……知道是一回事儿。但是,我都跑了,他们也不一定非要过来把我揪回去吧?”
“失望透顶,揪你作甚?”陆睁说道。
“……”
“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时兴打打杀杀那老一套?方炎,你这次能来花城找我,我心里是很高兴的。既然武路不通,那就在教书育人这一块好好地走下去。只要你能够沉下心来,我相信你同样会取得非凡的成就。”
“外公,老师这一行……当我取得非凡的成就之后,我成了什么?”
“还是老师。”
“……”
从外公的别墅里出来,方炎的心情有些压抑。
就好像叶温柔突然间就会从路边的草丛里跳出来,说道‘方炎,你猜猜我是谁’然后冲上来就把他饱揍一般似的。
不仅仅是叶温柔让他紧张,还有家人的期望本身也是一种沉重的压力。
他翘家逃跑,对他期望极高的父亲一定相当的失望吧?瘫痪在床的爷爷一定倍受打击吧?还有那个老酒鬼……他一定连灌几口烧刀子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竖子不足为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