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聪明如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你和一个炸药桶又能说些什么呢?
她只是用自己的体贴去照顾方炎,用自己的温柔去融化方炎。
她希望火山降温,她希望炸药熄火。她希望方炎最终仍然能够回归自己想要的状态。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做更多的事情,就遭遇了绑架事件。
她以为自己需要重新进行另外一个疗程的治疗,她以为一切又要重新开始。
但是让她欣喜若狂的是,方炎竟然自己走出来了。
虽然只是试探性的迈出一只脚,这只脚还随时都有可能抽回去。但是,她知道她们的契机到了。
就是今天,就是现在。
她选择了和方炎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
她想她赌对了,她也希望自己赌对了。
“方炎,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化解你心里的杀气,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让你心里的戾气消失。我不在乎将军令或者其它人的死活,我也不在乎其它任何人的死活——可是我在乎你。承受这么多的东西,你的身体怎么负担得住?”
“方炎,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一直是一个简单善良的男人,你很聪明,却把自己的聪明用在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上面去了。你懂谋略,但是从来不滥用自己的智慧去伤及无辜。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太多太多了,但是好人又太少太少。不要再往坏人堆里挤了,好好地做你的好人——这样不好吗?只有那样,你才会真正的开心起来。你可以没心没肺地大笑,可以说一些让人很生气又觉得很好笑的话,做一些别人想不到也做不到的事情——这才是方炎,这才是我认识的你。”
陆朝歌紧紧地握着方炎的手,就像是想要把之前的那个方炎给扯出来。
“方炎,你现在太累了。你累,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看着也累。”陆朝歌声音动情的说道:“你笑,我们也就会跟着笑了。”
方炎回握着陆朝歌漂亮的小手,算是对她的一个承诺。
“我喜欢安静、简单、有诗意,一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金黄色的阳光和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生活——”
陆朝歌眉眼绽放,说道:“对,这才是方炎,这才是你应该找回来的生活状态。”
“等我把那些坏人杀光吧。”方炎表情严峻地说道。
“——”
看到陆朝歌脸上再次布满愁容,方炎做出一幅苦苦思考的模样,说道:“不过,在报仇的时候,也可以享受生活吧?”
“——”
殡仪馆里,将上心看着停尸床上那个男人冰冷的脸突然间觉得有种揪心般的疼痛。
这是她的父亲,是生她养她的父亲,是给她买了无数玩具和教她唱童谣玩游戏的父亲。也是她小时候最依恋最喜欢的男人。
那个时候,他就是自己的魔法师和守护骑士。
随着年龄的增涨,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对父亲的感情也越来越淡。
最后学校读书、国外留学、有了自己的公司和事业——有时候一年也没有和父亲见上一面。竟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谁离开谁都可以活得一样好。
而且,那是一个让自己背负羞耻的男人啊。
现在,他走了。
再也不会和自己说话,再也不会让自己照顾好自己,再也不会在喝醉了酒后打电话过来说女儿爸爸想你——再也不能做任何事情了。
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很快的这具尸体就将焚化成一捧没有温度的灰尘。
这是人的最终宿命,可是,对她和父亲来说——这一刻是不是来得太早了一些?
“双腿骨头断裂,后来被人绑了夹板固定了一下做了伪装——致命伤是心衰剂,这种药剂在欧洲黑市很流行,是一种能够导致人的心脏迅速衰竭的一种先进毒药——如果中了这种药剂,基本上就无药可救了。因为根本就来不及——”负责尸检的医生低声向李韵汇报自己的检查情况。“夫人,请节哀。”
“你下去吧。”李韵面无表情地说道。
医生点了点头,快速离开这间让人觉得呼吸极不畅快的停尸房。
他心里觉得很奇怪,自己不是第一次替人尸检,对尸体的熟悉程度比对女人的身体还要更加熟悉一些。以前做起来游刃有余,今天怎么就觉得那么诡异呢?
可能是这一次的雇主来头太大吧。
李韵的视线扫向江逐流,说道:“逐流,这是什么情况?”
“我赶到的时候,爸他还能和我说话,还大喊着让我救他——等我们和方炎交易结束后,他就一头栽倒在我身上,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江逐流脸色哀痛的解释着说道。
“我相信你。”李韵眼神如刀。“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第485章 方老师,晚上有时间吗?
你演我也演,反正大家都不要脸。
一个演无辜,一个演深情。这是大家都乐意看到的事情。
李韵知道将风行不可能是被方炎或者方炎的人给杀掉的,因为既然方炎已经答应了交易,就已经没有必要再做杀人灭口这种画蛇添足的事情。
相反,方炎很希望将风行能够继续活着。留着这个活物给人看将家的笑话,他何乐而不为?
倒是将家不愿意让将风行活着,因为将风行的失败就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将家人的脸上。将风行绑架别人却反遭人劫持,最后拿了麾下干将江逐流所掌控地龙图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权把他换回来,这简直是将家人的耻辱——而且,这是一个危险人物。如果方炎以后还要拿这件事情说事的话,将风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证。到时候将家不仅仅颜面受损,还得站出来替他背黑锅。
他要是活着,将家很多人心里都不舒服吧?
至少,那个因为此事飞到花城却处处遭到方炎压制的将军令心里就会很不痛快。
不然的话,江逐流他怎么敢下此毒手?
别说将风行是将家的一个重要人物,就是将家的一条狗——只要他姓将,那也不是江逐流这个外人可以伤害的。
江逐流也知道李韵和将上心知道,只是他也是迫不得已而已。他需要这一块遮羞布,不仅仅遮住自己的无奈难堪,还要遮掩住大家的感情。
在没有翻脸之前,大家还是要表现地很有感情的。
李韵的声音隐含杀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逐流,说道:“江逐流,这样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我警告你,千万千万不要伤害上心。”
江逐流看了眼眶泛红沉默不语的将上心一眼,坦然说道:“妈,你的担心有些多余了。上心是我的妻子,我保护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伤害她?”
“希望如此。”李韵看了停尸台的将风行一眼,这一眼之后,双方缘分散尽,从此以后永不相见。
李韵离开,停尸房里就只有江逐流和将上心这对新婚夫妻了。
将上心注视着将风行紫青色的脸,问道:“他走的时候——痛苦吗?”
“很平静。”江逐流说道:“很突然。他没有任何准备。很短暂,一句话的功夫。”
将上心眼角有眼泪滑落,咬牙说道:“江逐流,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
将上心擦拭掉眼角的那颗眼泪,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脸色冰冷地从江逐流地身边穿棱过去。
江逐流呆滞原地,有种全身冰凉的感觉。
他现在才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他落到了一个多么艰难多么心酸的地步。
环顾四周,举目无亲。
大概这正是将军令愿意看到的,他希望自己做一头独狼——
正如方炎所说的那般,他喜欢过简洁的、平静的、诗意的,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金黄色的阳光和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生活。
所以,方炎现在过得就是这样的生活。
他每天早晨六点钟起床,然后去楼下的花园锻炼。
一个小时的锻炼项目结束之后,去厨房淘米熬上一锅小米粥,然后上楼去洗澡换衣服。
等到他洗漱完毕,下楼开始做早餐。
煎蛋、面包片,蔬菜沙拉或者水果沙拉。
当然,这样的早餐种类还是太单调了一些。方炎更喜欢一碗小米粥配上几碟小咸菜,顺手就能够抓一根油条或者一个大肉包子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流油的早餐。
等到他忙完这一切之后,陆朝歌也应该起床了。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也会闲聊一些轻松愉悦的话题。
吃过饭后方炎负责收拾洗碗,然后换出门的衣服去学校上班。
原本陆朝歌是想让秦鹰开着gmc房车送方炎上车的,方炎觉得太高调了。一个学校小保安开着这么豪华的车子,这不是分分钟上新闻头条的节奏?
方炎保安说过了,他是一个低调的男人。
于是,低调的方炎开着陆朝歌的白色宝马车去学校上班。
当然,方炎也知道这样不好。所以他没有走学校正门,而是从专门为学校老师开放的家属院小门进去。把车子停在学校内部的停车场之后,从内部转出去朝学校大门走过去。
保安处的工作很繁琐也很简单,在学生入校的时候检查一下学生的风貌风纪,穿的合不合身裙子是不是太短,发型是不是太夸张非主流。有时候也会检查学生的校卡,没有带校卡的学生还会记下名字,由班主任过来领人。
当然,这种事情方炎是不会干的。
他坐在保安室里,泡一杯香茶,摊开一份报纸,把当天的国内外新闻给粗读一遍,然后在学校内部四处走走。如果没有小流氓小混混之类的人过来捣乱或者学生内部有人打架,方炎几乎无事可做。
方炎是整个朱雀中学最清闲的人。
站在门口检查学生风纪的郑强捅了捅秃子的胳膊,说道:“处长,那不是你应该干的事情吗?”
保安处处长秃子满腹心酸,嘴巴却强硬地说道:“做为你们的领导,自然要以身作则。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我堂堂一个大处长,能和一个小年轻争着去享受?我要是这么干了,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你们可不要学他,不然以后能有什么前途?”
郑强撇嘴,说道:“我们还要什么前途?就等着来一个富婆把我们给包养了——”
“臭小子——”秃子去拍郑强的脑袋。
郑强笑着溜走,跑到保安亭帮方炎把刚刚喝了几口的茶杯倒满开水。
九点钟,学校的铃声响了起来。
学生们大部份都已经进了教室,还有三三两两的迟到者也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秃子的工作结束,走到保安亭坐在方炎旁边,笑着说道:“方老师,陆校长她老人家还好吧?”
“你说朝歌?她不老。”方炎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秃子屁股跟着了火似的,开始坐立难安起来,说道:“陆校长怎么会老呢?要是按年龄按样貌来算,那也得是我妹妹——我说的是尊称,尊称。”
方炎看了看秃子的样貌,心想,要是让陆朝歌听到这句话的话,恐怕这保安处处长就要当场换人了。
不过,看在大家相交一场的份上,方炎还是愿意帮秃子把这个位置保下来的。
“是不是很紧张?”方炎笑呵呵地看着秃子,问道。
秃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嘿嘿地笑着,满脸讨好地看着方炎,说道:“你别说,还真是有一点紧张。你是没办法了解,陆校长在我们心里的威望可高了——要是惹得她不高兴,我这保安队长不就保不住了?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不?我在朱雀高中混了大半辈子,才升了这么一个保安队长。我是准备在这个位置上干退休了,可不能因为一句话就给抹掉了,那我不是亏大了?”
方炎拍了拍秃子的肩膀,笑着说道:“不要担心。没有人来抢你这个保安队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