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臂紧绷有力,霸道地暴.露在她面前,阿桔别开眼,不看。
山洞里静寂,赵沉盯着她,缓缓开口:“为何不问我是怎么找过来的?”
阿桔眼睫颤了颤。其实之前听出他声音,狂喜之后,她曾怀疑这些人是不是他安排的,直到他受了伤,那些人也都被他杀了,她才否定了那个荒唐念头。除了几次威逼,他没做过太过分的事,她再憎恶他,也不该将任何罪名都安在他身上。
她不说话,赵沉抬起左手覆在她手上,阿桔大惊,赵沉一边用力按着她手一边解释:“你力气太小,那样止不住血。”紧接着跟她说起山下的事,不给她打断的机会。阿桔看看自己无法挣脱的手,又恨又无奈,只能扭头听他说。
他种种安排天衣无缝,即便林贤等人都不曾怀疑,骗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更是容易,说完不用阿桔催促,他主动松开手。
这人就是这样,举止过分,但又及时退开,让人想骂他都没法骂个理直气壮。
血已经止住了,阿桔拿出另一截干净布带,替他包上,然后她准备起身:“赵公子,你我这就下山去罢,我想快点见到我爹娘,不想他们担心一整晚。”她自己肯定不敢走夜路,有他陪着,她多少心安些。
在她起身之前,赵沉再次扣住她手腕:“刚刚我说过了,我跟你爹约定的最后期限是明日傍晚,明早咱们下山,绰绰有余。”
跟他在这里待一个晚上?
阿桔想都不想就要拒绝,只是还没甩开他手,男人忽然用力将她往他那边拉。阿桔惊慌失措,使出全身力气反抗,奈何两人差距悬殊,一下子就被人扯了过去,歪在他腿上,被人抱了个满怀。
“放开我!”男人意思再明显不过,之前被他连番调.戏勾起来的怒火烧得阿桔抬手朝男人脸庞扇去。
赵沉眼疾手快,稳稳抓住她手,在阿桔继续反抗之前,迅速将她压在干草上,趁她回神之前堵住她嘴,尝他心心念念的美味,做他每次看到她都渴望做的事。一口不够解馋,他一手将她推拒的双手扣在脑顶,一手捧着她脸,乘胜追击。
男人霸道强势狂热,却并未侵.占太久,很快便退开,幽深凤眼凝视着她,声音黯哑:“阿桔,嫁我。”
双手被他扣住,阿桔愤怒又绝望,怒目而视:“不嫁,我死也不嫁你这种衣冠禽.兽!”
男人眼里的柔情瞬间被戾气取代,体内热血翻腾地更加汹涌,想不顾一切,她却扭头,落下眼泪。
赵沉怔住,目光随着那泪珠而动,她眼泪越来越多,贝齿咬唇不想哭出声音,楚楚可怜灭了他的火。
她手无缚鸡之力,每次都只有被他欺负的份,可就是这双眼睛,这些眼泪,总能让他在可以为所欲为时又无可奈何。
赵沉心中叹息,翻身下去,再将马上就想逃跑的人紧紧搂到怀里,沉声问她:“我再问最后一次,你真的宁死不嫁?“
“不嫁!”阿桔哭着喊。退亲之前,她那么喜欢孟仲景,也没有让孟仲景如此碰过,孟仲景也不曾强迫她,这人却再三冒犯不知廉耻,她为何要嫁他?
“好, 既然你宁死不嫁,我强逼你也没意思,不过我为你受了伤,总不能白忙一场。”赵沉很平静地讨要酬劳,“阿桔,今晚你让我抱着睡一晚,明早下山,咱们之间的恩 怨一笔勾销。你失踪一事,只有你家人跟我知道,只要我们都不说出去,你名声照样还在,将来照样可以嫁个你喜欢的男人,而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看如 何?
阿桔眼泪止住,有些不敢相信。
怕她误会,赵沉多解释了一句:“我就抱着你睡觉,什么都不做,你不用担心。”
阿桔睁开眼,面前是男人结实的胸膛,快要贴上她额头。
她有什么选择?不答应,赵沉可能会更过分,答应了,只要让他抱一晚,这个噩梦就会醒了。
让他抱当然不合适,可她已经被他占了那么多便宜……
“你说话算数?”沉默片刻,阿桔低声问。
“如果你不信我,现在我说算,你就会信了?”赵沉讽刺道。
阿桔抿唇。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但与被他强要了相比,这种结果已然算是出人意料。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人还没有太坏,会信守诺言。不过仔细想想,如果他真的打算欺负她,现在就可以任意妄为,何必多此一举?
阿桔闭上眼,决定信他一次。
赵沉低头看她,知道她答应了,便微微撑起身,将自己的衣袍扯了过来,盖在两人身上,严严实实。盖好了,他又搂紧了她一些。某个地方还没消下去,她往后躲,赵沉也有些尴尬,反正也做不成,便不去追她,埋头在她发间,闻她的香。
阿桔一动不动装死。
时间一点点过去,火光渐渐变暗,阿桔身体依然紧绷。腰上是男人不肯松开的手臂,面前是他温.热胸膛,陌生的男人气息包围着她,想忽视都不行。这样的亲密,她不敢睡,怕睡着了,他胡来。
赵沉同样醒着。山间幽静,他听见她轻轻的呼吸,落在她胸口。
最后一簇火苗熄灭,山洞彻底陷入黑暗,赵沉忽的凑到她耳边,“阿桔,这个晚上,我会记住一辈子,你是不是也一样?”声音低而温柔,温柔得不像他。
阿桔没有接话。如果记忆能随心所欲,明日分开后她便要忘了他,忘了跟他有关的一切。
赵沉下巴在她头顶蹭蹭,轻轻拍了拍她背:“睡吧,我也睡了。”
说完,他真的闭上了眼睛,只是依然紧紧抱着她,那么娇小,光这样抱着,心都是软的。
☆、第33章
阿桔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住。
这一天担惊受怕,后来又提防男人一直苦撑到半夜,一旦闭上眼睛,疲倦彻底袭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山洞里没有热乎乎的炕,外面还有带着林木湿气的山风灌入,沉睡中的阿桔冷了,她一无所知地靠向身旁温暖的男人怀抱,嫌他抱着她的手臂还不够暖,她主动抱住他,枕在他另一条手臂上的脑袋越发往男人身边靠,最后埋在他肩窝,蹭了蹭,渐渐又睡熟。
赵沉却被她弄醒了。
他本来就警醒,今晚怀里抱着她又睡得浅,几乎她才抬起手,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没敢动,好奇又紧张地想看看她要做什么,还以为她打算偷偷溜走,没想她竟然……
像是小时候养的白毛狮子狗,不停往他怀里钻,要是再往他脸上来两口,就更像了。
赵沉心柔似水,胸口又有点燥。
是她先撩他的,怨不得他。
左 臂不动,他小心翼翼往下挪,右手将她脸上长发轻轻拨到后面,再碰到她细.腻的脸庞,心神荡.漾。她都抱他了,肯定睡得很沉,赵沉胆子大了些,将手挪开,慢 慢低头凑了上去。他还没有亲过她的脸,没想到这种心跳加快的感觉毫不输于亲她唇,而且因为她乖乖的没有反抗,他可以全心感受她的美好。
宛如暖玉,碰上就不想离开,挨得太近,闻到似有若无的香。她就是开在深夜的兰花,不用挑起灯笼照看,光是这样碰着闻着,他这个赏兰人都醉了。
亲一会儿停一会儿,从她额头来到嘴角,提着心贴上去,只是贴着,不敢动。
她依然睡着,睡梦里可能也感受到了怪异,微微张开了嘴。
赵沉都震惊自己竟能忍住没有更进一步动作。
与吓哭她的尽情冒犯相比,他宁可享受这样隐忍的浅尝.辄止。
他不惹她,他就轻轻地品她唇,这样的宁静亲昵,魂都快飘了起来,飘着飘着意识不清楚了,他闭上眼睛准备讨要更多……她却在此时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那声音飘入他耳中,赵沉立即退开,屏气凝神,确定她没有醒,他慢慢挪回去,紧紧抱着她,望着黑暗里的山壁平复。
可是怎么平复的下去?
防他如防狼轻易不肯给他碰的姑娘此刻就在他怀里,他能忍着不要,已经很君子了。
赵沉自嘲一笑,她都骂他是禽.兽了,他竟然还想做个君子。
像哄孩子,他手在她背上缓缓动了起来。
隔着单薄的衣衫,他能感受到姑娘背上几乎没什么肉。赵沉想起上次见面时,阿桔明显瘦了。
没关系,成亲后他会好吃好喝供着她,很快就会胖起来的。
他的手开始往前挪,脸上瘦了,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也……
他提着心碰上去,完全不敢用力。这处他只看过,没碰过,所以就算瘦了,他也丈量不出来,不过就算比之前瘦了,也够了,他手比她的小手大么多,竟还险些略逊一筹。
想稍微用点力气感受一下,终究还是怕惊醒她打断这难得的好梦,赵沉恋恋不舍收回手,悄悄挨她近了些,一下一下,轻轻地亲近她,如隔靴搔.痒,没什么作用,但他心里就是舒服,这个姑娘是他的,早晚都是他的。
山洞里漆黑一片,看不出是什么时辰。赵沉没有半点睡意,一会儿偷偷亲.亲她,一会儿停下来,不知不觉周围没有那么黑了,他看见了深褐色的山壁,高处长了一丛稀.疏的杂草,他听见外面有鸟鸣渐起,欢快清脆,让他的心情也跟着大好。
低头看看睡得正香的姑娘,赵沉闭上眼睛,等她醒来。
~
外面还没有大亮,阿桔就醒了,饿醒的。昨天午饭晚饭都没吃,肚子很难受。
刚睡醒,意识不太清楚,阿桔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男人下巴。她眨眨眼睛,闭上再睁开,眼前依然是男人下巴,脖子,胸膛……
昨晚的事瞬间涌上心头。
阿桔第一个念头是赶紧起来离开他,只是她刚动了一下,男人便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声,将她重新拉回怀里,而阿桔也震惊发现自己的手搭在对方身上,两个人的姿势,亲.密非常。
哪怕是同样的事,白日里跟晚上也有区别,晚上什么都看不见,容易妥协,但是现在,阿桔无法忍受自己这样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男人呼吸平稳,明显还睡着,阿桔小心翼翼抓住他胳膊,往他自己那边放。放完了,她抬头看向男人的脸,没细看,见他没有醒来的迹象,阿桔慢慢撑着地坐了起来。对面便是洞.口,可阿桔还没看清洞.口情况,腰上忽然又被那条手臂圈住,将她拽了回去。
阿桔不甘挣扎,男人手脚并用抱住她,用下巴蹭她头顶:“阿桔别跑,你答应陪我睡一晚的,让我再抱抱。”动作无赖霸道,语气亲昵又熟稔,有种撒娇的味道。
头一次被男人这样抱着,阿桔又恼又羞,虽然醒来面对赵沉肯定会更尴尬,但她必须起来了,她失踪了一晚,爹娘肯定很担心,她必须尽快回去。
她使劲推他,男人一动不动,阿桔没有耐心跟他耗,直接开口喊人:“赵公子,天亮了,我们快下山吧!”
赵沉终于睁开了眼,低头,一双凤眼带着满满的困意看向她,眼帘合上再睁开,目光茫然又困惑。
阿桔不由别开眼。
这人无疑是俊美的,俊美到阿桔都承认他比自己父亲还要好看。之前那几次见面,她防着他,不敢多看一眼,他在她眼里也是阴鸷的,可面前这个刚刚睡醒的他,眼里没有戾气,乖顺得像个孩子。
“你……”
她刚开口,男人忽的松开她坐了起来,声音有些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阿桔迅速起身,从干草上走了下去,背对他道:“我不知道,不过天已经亮了,咱们下山去吧。”
赵沉望着她背影,山风吹进来,她耳边一缕长发扬起又落下,露出她细白耳垂,特别好看。
他慢慢披上衣袍:“山中草多,此时下山衣鞋都会被露水打湿,日头出来后再走吧。”
“我不怕沾露水,只想快点回去。”听出他在穿衣服,阿桔松了口气,小声道。
赵沉笑,靠着山壁道:“那你走吧,我昨晚连夜过来找你已算仁至义尽,没必要现在还要陪你辛苦。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此地距离你们家有几十里路,深山野林,猛虎不曾听说,狼却一直都有出没,你不怕迷路,不怕被狼吃了,尽管孤身下山。”
阿桔面色发白,快步走出山洞,只见满山森森古树,地上杂草比膝盖还高,根本无路可走。
周围静得渗人,阿桔退缩了。
她不敢自己下山,除了赵沉说的,她还知道恶人同伙最晚明天也会过来,万一她下山时遇见对方,再次被抓住怎么办?
她只能倚仗这个男人。
他是不是也知道这点,因此故意拖延下山时间?
阿桔眼泪落了下来。她不想求他,不想向他示弱,可她不识路不敢自己走,不走,即便她不回头跟赵沉说话,也摆明了要倚仗他,他会不会很得意,会不会鄙夷她明明憎恶他却还得求他庇护?
阿桔无声地哭。她多希望自己是一个男人,是男人,至少不用顾忌恶人同伙。
她肩膀轻轻颤抖,一看就哭了。知道她为难,脸皮又薄,赵沉开口唤她:“先进来吧,我答应你,日头一出来马上随你下山,我都宁可不睡觉也来救你了,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阿桔眼泪流的更凶。
至少这一刻,阿桔很感激他。
如果赵沉不开口,她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己走,可阿桔明白,她不敢走,真走了,就是在赌,赌赵沉不放心她会跟着走,阿桔不喜欢这个男人,她也不想利用他对她的某些心思。不走,留在这里便是寻求他庇护,赵沉完全可以一言不发看她笑话,但他开口了,给了她台阶。
阿桔不知道赵沉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她也不想深究,低着头走回去,远远地跟他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