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能画出温如是衬衣腰侧绣着的朵朵镂空玫瑰……
温如是永远不会知道,他到底有多么了解她。
四十首歌一一播完,当他回过神,发现温如是还没有停。仍然是那么的不疾不徐。她似乎并不在乎能不能得到回应,就这么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了一晚上。
江离摘下耳机,静静地在沙发里坐了半晌。
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如果他不做点什么,或许她真能就这么一直说下去。
“老房子的新主人是个特三八的婆娘,喜欢搬弄是非,你以后还是少回去看的好,要是真想去,我陪你。”温如是其实真不大希望他回去。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通常,谣言说得多了,相信的人就更多。就算他明知自己不是私生子,听到那些伤人的话总会难过的。
江离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新的啤酒,顿了很久,走到门边慢慢挨着墙坐下。
“到江家的时候真的走不动了,幸好江少华那个冤大头没有出门,还傻兮兮地主动要送我去你就读的学校找你。”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道墙,背靠着背,那边的温如是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这边江离拉开易拉罐拉环,默默地听着。
“送完又说要我们三个一起吃顿饭。鬼才想跟他一起吃饭呢,我一看到他的脸就想抽……呃,不是,开玩笑的,哈哈。”
江少华背过身去取东西的时候,她好像是脱下了自己的鞋子扬起来,原来是想抽他……江离喝了一口酒,没发现自己唇角微翘。
想到高跟鞋,温如是的话题又偏了,“话说,你知道女人踩着七寸高的高跟鞋快步疾走大半天是什么感受吗?啊,那真是生不如死。”
温如是完全不觉自己歪了楼,兀自捏着脚感叹,“每一个被逼穿着高跟鞋竞走的女人,前世都是折翼的天使……”
七寸高的高跟鞋?他好像没有注意过。江离下意识用两根手指比了个长度,然后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有多么愚蠢。
他握指成拳,狠狠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正要起身。突然听到温如是失声一叫。
“呀!好大一个水泡!”
江离嘴角一抽,还没来得及离开门边,那头的温如是已经开始嘤嘤嘤了。
“我说怎么这么痛呢!江小离,我脚底板打水泡了,脚踝也肿了,裤子都脏得不能穿了,为了找你出了一身的臭汗……我这辈子就没像今天这样凄凉过。
嘤嘤嘤,你个没良心的,还不让我进去处理一下洗澡换衣服。亏你小时候我还对你那么好,现在翅膀硬了,会飞了,就不认一把屎一把尿将你带大的人……”
江离揉着眉心,万分郁闷她这种给点颜色就上房揭瓦的性格。从前就是这样,现在还玩儿这一招。他是十八岁,不是五岁!
“江小离——”温如是再接再励。
“闭嘴!”江离忍无可忍,推开门堵在门口,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温如是很识时务地闭上嘴,一只手悄悄偷渡去拉他的裤腿。
“温如是。”
“嗯?~”她眼睛一亮,眉目含笑。
温如是以为,她这一番声色并茂的苦肉计就算不能让她登堂入室,多多少少也能提高点印象分。
虽然奶粉不是她买的,尿片子也不是她换的,不过,她也算全程陪同(观摩?)了的啊,咳咳。却没想到只得了他一句——
“再嚎就把你扔楼下去。”
好吧。要么忍,要么滚。江小离,你有种!
193、最终篇之老板你好十九
第二天一大早,猛子特地避过老大的上课时间,偷偷摸上楼。
一看到温如是萎靡不振地蜷在过道角落,就笑抽了:“嗳,人给你引回来了,连酒都备了两打,这样你都搞不定。噗……还睡在外面,连门都进不了。还说什么大嫂,喂,你到底行不行啊?”
温如是在走廊上过了一晚,本来精神就有些不济,这时抬眉睨他:“睡在外面也代表不了什么。我要是真想进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猛子不信,点了根烟嗤之以鼻:“你就吹吧,趁老大不在多吹几句。”
温如是也不解释,反问:“江离中午一般回家吃饭的不?”
猛子怀疑地看她:“怎么,你还准备贤惠一把?别想了,他不到晚上都不会回来。再说你也进不了屋啊。”
“贤惠倒不必,做了他也不一定领情。”她可没忘记,昨天晚上江离说要把她扔下楼的表情。
温如是起身理了下皱巴巴的衣服,神秘地对猛子一勾唇:“看好了。”
猛子眨眨眼,就见她在门口左翻右找,口里还嘟囔着,“会是在哪里呢?”他咧嘴正想笑话她,冷酷狠辣的老大怎么可能像小孩子一样在门垫下藏东西呢,那不科学。
没想到不过几分钟,温如是就笑了。
“哈!找到了。”
她探手,从门框旁贴着的对联背后撕下一把钥匙。古铜色的钥匙上还粘着透明胶,温如是两指拈着在他眼前一晃而过,插入锁孔。
“咔嗒”一声,门就开了。
猛子呆若木鸡,一时都没来得及拉住径自往里走的女人,温如是就已施施然踱了进去。
“哎哎哎!你可不能未经允许就进屋,老大会发火的。”他连忙阻止。
“放心,在他回来之前我会物归原样,保证江离发现不了。”
温如是不理他,兀自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外面看起来老旧的房子,里面倒很宽敞,至少比她想象中的好多了。客厅里很简洁,正中摆着一套黑色的皮质沙发,沙发前有个长方形的玻璃矮几,对面墙上挂了个不大不小的液晶电视。
整间屋不是黑色就是白色,连盆植物都无,冷冷清清的。厨房里没有锅,厨柜上的炊具干净如新,就像没人使用过。垃圾桶内只有几个烟头和啤酒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