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娘的儿子韦元宝,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在学校每学期都包揽了最后一名,他自己也明白自己在读书上比不过别人,因为他怎么学都学不会。
可除了读书不行,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但周围的同龄人都嘲笑他,这才让他渐渐感觉到自己的无用,觉得自己拖累了家人。
他小学毕业就没有再念书了,不管母亲怎么劝,他都不想再踏入学校了,他不想被那些人耻笑,最后家里人没拗得过他,他也就在家里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活了。
在他心里,他永远是家里的拖累,是最没用的人。
他十六岁那年,他趁着家里人都不在家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了家,再也没回来。
至今,已有六年。
这事儿是王二娘一家的痛,村里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大家基本都会避而不谈,一般不会提起韦元宝。
李桂花这一嗓子,大家瞬间都捏了一把汗,这不是逼王二娘暴怒么!
果真,王二娘听到李桂花的话,脸色很黑,朝着李桂花的衣服就是一扯,“李桂花,你会不会积点德?说话这么难听,是不想要嘴巴了?你不想要的话,我这就拿针线给你缝上!”
李桂花本也在气头上,被王二娘一扯,她下意识反应也去扯王二娘的大衣,“你阴阳怪气的数落我儿子就行,我说你儿子两句就不行?呵,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李桂花会怕你?”
王二娘大衣的领子被李桂花拽在手里,脖子被勒着,很不舒服,反手便去扯李桂花的头发。
这一来二去的,王二娘和李桂花眼看着就要扭打在一起了。
韦元芳担心母亲会在李桂花手里吃亏,一边帮忙拍掉李桂花的手,一边将母亲往自己身旁扯过来,“阿妈,她是疯的,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咱不打架,好不好?”
韦元芳心里是慌的,她母亲王二娘平日里嗓子是大了些,那也只是嘴上功夫而已,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母亲真的要跟人打起来。
她自然是明白母亲为何会这般,她听到李桂花说起哥哥的时候,亦是恨不得给她两个大嘴巴子,可她不想变成像李桂花那样的不要脸的泼妇。
见状,旁边的婶婶也将李桂花拉扯到一旁,把王二娘和李桂花分开了。
沈忱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沉声道,“李桂花,你消停点!你儿子孙书志做错了事,理应受罚,没什么好抵赖的!还有你,王二娘,少说两句吧。”
他不忍说王二娘,因为李桂花骂王二娘儿子是傻子,还说元宝再也回不来了,这哪个做母亲的能受得了?
所以,他理解王二娘的冲动。
韦元芳轻轻地拍着母亲的后背,给她顺气,“阿妈,沈叔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处理孙书志。咱们村里拢共就出了几个大学生,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的,还以为成了本科生会多好,谁能想到一个堂堂大学生,竟然会做这么无耻的事情。这事可不能被遮掩过去了,一定要给阿紫一个说法的。”
她表面上是在劝母亲,不要跟李桂花起冲突,以免大家都忘了孙书志的事儿,其实是在安慰母亲,让她转移注意力,忘了李桂花骂自家哥哥的话,这样母亲便也不会如此伤心和生气了。
范玉兰心道,现在不仅是要替阿紫讨公道了,还需要给王二娘的儿子韦元宝也出口气。
她道,“李桂花,我看你是管不好儿子了,那你儿子就交给村里吧,大家一起说说要怎么处理吧。”
若是村里每人打他个一两棍子,那孙书志不被打个残废都说不过去。
村里人都很疼阿紫的,每个人替阿紫教训孙书志两棍子,不过分吧?
她在心里摇摇头,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楚知云上前扯了扯范玉兰的袖子,“玉兰姐,这事儿怎么处理,大家伙说了不算。”
“不算?为啥不算?”范玉兰皱眉看着楚知云,“知云,你没发烧吧?你这会儿可别胳膊肘往外拐啊!”
楚知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疼阿紫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包庇伤害阿紫的人?”
范玉兰彻底懵了,“那你这话是啥意思啊?”
张月华也道,“是啊,知云,你这是想表达啥呢?”
楚知云淡淡的笑了笑,示意她们不必忧心,“我刚才和云枫去食品厂,打电话到公安局报警了,这事儿现在归警察同志管了,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到的。”
李桂花刚开始闹的时候,村里人都朝着林紫他们围过去。
莫云枫是很担心的,怕林丫头吃亏,想守在她旁边护着她,但他看到林家人都凑在林丫头旁边,而村民们似乎也是一副要维护林丫头和她堂哥的架势,他才放下心来,让母亲带他去打电话报警。
这孙书志不是因为上回吃了几天牢饭,在学校里抬不起头了么?
那就再来一回,且看他以后又如何在天堂村行走。
包括村长沈忱在内,天堂村的村民们听到楚知云的话,都松了一口气,有警察同志来管,是最好不过的。
他们心疼林家闺女,可要惩罚孙书志吧,轻了觉得对不起林紫,重了又怕孙家人承受不住,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
等警察同志一来,不管如何解决,总归不会有人敢有异议的。
‘公安局’、‘报警’、‘警察同志’,这些词钻进李桂花的耳朵里,她整个人都沉重了,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些了,她是在监狱里待过几天的人,她脸皮厚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儿子书志那是堂堂大学生!怎么能受这种罪!
她瞬间就慌了神,“你……你们说什么?报……报警了?书志都没碰到林紫,林紫啥事也没有,你们……你们报警干啥?报警有……有什么用?什么都没发生,警察同志要是来了,也是处理俊义打我们家书志的事儿,你们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莫云枫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声音依旧冷如冰,“不必想了,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孙书志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看来上次警察给的教育还不够。”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径直劈在李桂花的脑袋上。
她愣怔在原地,嘴巴微微张大,好半晌才稍稍回过神来,“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