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大宅,两个人站在长长的廊道中,眺望夜空中的明月,廊道下是一片四季青竹,轻风一过,竹叶的细影就在廊道上微微摇曳。
“本来让慕容祈嫁到孔家是最明智之选,可那崔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偏偏要和孔家对着干。”慕容馥愤愤地说道。
“我可不这么想。”慕容凌月红唇一笑,她和慕容祈不一样,她身上透着一种冷酷成熟的气质,“你确定把慕容祈嫁到那孔家,她不会反过来对付你?”
“那凭她也敢和我对着干?!”慕容馥瞪了慕容凌月一眼,然后秀眉一皱,仔细一想,慕容凌月说的不无道理。
慕容祈其实是慕容馥的丈夫和一个倾城一笑的名姬生的女儿,丈夫逝世以后,吩咐慕容馥要照顾好慕容祈。
可慕容馥却杀了那个名姬,留下慕容祈,也只是想利用她来笼络其它势力。
在慕容祈小时候,慕容馥就没有给过她一天的好脸色,如果慕容祈得势,很有可能会为她的母亲报仇,反过来对付慕容家。
慕容馥神情凝重,“怎么之前没想到这一点,不过区区一个她,还能让整个孔家为她出面不成!”
“说起来,她不是对聂家那小子情有独钟吗?聂家那小子现在可是赤手可热,听说连北大漠沙之都的都主秋兰都开始打听他了,依我看,不如把慕容祈送回去聂家,一来顺了她的心意,二来,她想必会感激您。”
慕容馥叹息道:“送来送去的,不怕别人说闲话?当初送去聂家,是看准那聂星河以后会有出息,谁知道突然成了个废物,慕容家,终归是要有个男人的,凌月,我知道你的天赋甚至在你父亲之上,不过我们女子终究是女子,在那些男人眼中,我们就是成不了大事者。”
慕容凌月微微点头,虽然不想赞同,但以她现在的力量又能改变些什么?
这个世界的体制就是这样。世界需要体制,就算体制最后会变成很多人身上的枷锁,但那些试图改变体制的人,最后慢慢妥协,不都是被体制改变了。
慕容馥曾经想一人撑起慕容家,只是那些弃之而去的人都觉得慕容家没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她慕容馥一没姿色,二没实力,凭什么立足,最后慕容馥不得不承认,不得不放弃。
慕容家的家主,也就是慕容凌云的父亲逝世后,家族旗下的很多商会和产业认为慕容家大势已去,都因此抛弃了慕容家,慕容家虽然作为平都三大家族之一,但现在不过是徒有虚名,很快就会被其他家族取代。
慕容馥不想慕容家就此落魄,只能倚仗其它势力来支撑慕容家族继续走下去,尽管慕容馥恨他,但她不想他辛辛苦苦半辈子建立起来的家业最后是败在她的手中。
聂星河躺在房顶上看书,用余光一扫,眉头微皱,低喃道:“又来了吗?”
从几天前开始,聂星河就已经注意到了,一直有一两个脉气跟在他的周围,甚至去凤凰庄的时候,他们也跟在后面,只是因为凤凰庄的规矩,他们才没敢踏进那凤凰林。
聂星河很好奇他们是什么人,还有他们为什么要监视万道学院,或许他们不是在监视学院,而是在监视某个人,以聂星河的速度,可以在他们发现之前就靠近他们,可聂星河觉得,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
聂星河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在书上,《阴阳双生》已经看了大半,聂星河倒是没想到就那么简单的事情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玄妙之处。
“星河哥。”田小诺轻轻一跃,就跳了上来,“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躺在房顶上?”
聂星河愣了愣,然后笑道:“习惯啦,在房顶上可以看地更远一些。”
刺客在黑夜下,是不会走在地面上的,他们或是在房顶之间穿梭,或是穿行于密林之中,累了就躺在房顶上休息,坐在树枝上休憩,看看清幽的月光。
“幽幽月下杀人夜,轻步一过不留痕”。老人会对小孩说这句话,然后解释道:“如果不早点睡觉的话,深夜听见房顶上的脚步声,冷血无情的刺客就会过来杀了你。”
田小诺坐在聂星河旁边,脸有一些红,她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什么。
“小诺,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啊,哦,那个……”田小诺一下回过神来,脸变得更红了,表情是少女才有的羞涩,“星河哥,那个……喜欢一个人……的话……是什么样的感觉?”
田小诺支支吾吾地问道,聂星河却是一愣,田小诺面红耳赤地别过脸去,声音低地连聂星河都听不见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聂星河莞尔一笑,轻轻地合上书,“喜欢一个人……”
“就是看不见她的时候会想念,会担心,她在身边的时候,会觉得安定,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田小诺半知半解地看着聂星河。
聂星河又说道:“我和你说过故事吧,是我在一本书上看见的。”
“有一个人,他失去了记忆,虽然很多人认识他,他却不记得任何人了,然后,因为每个人一见面都会和他说起以前他完全不记得的事情,他就开始害怕和那些人见面。”
“那个人为什么会失去记忆?”田小诺突然问道。
“啊?”聂星河无奈地笑了笑,“那个不是重点啦,接下来才是重点。”
田小诺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聂星河看着田小诺,暗暗叹了口气,田小诺就是这样,关注的点总是和别人不太一样。
“他害怕出去,终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后来有一个姑娘出现在他面前,他发现,他虽然不记得她了,和她走在一起的时候却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而她走后,自己就怅然若失,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在他失去记忆之前,那个姑娘对他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
“是他……喜欢的人?!”田小诺好像是终于明白了。
聂星河点点头,看着还亮着灯的书房,轻吟一声,“嗯,因为是他喜欢的人,就算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的心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