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少司:
他一阵郁闷。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没再说话,有了陆越这么一打岔,他突然没那么难受了,他松手打算站起来。
刚撑起身,五脏六腑仿佛全搅到一起,绞着疼,身上的力气散得干干净净,腿软往前一倾,倒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若有似无的松木香。
陆越一手揽住屈少司的腰,一只手穿过屈少司腋下,扶稳他站直:别逞强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屈少司垮脸。
再进医院,他就是四进宫了,医院的气味他都闻腻了。
他看眼不远处的公司,想了想和陆越说:我就是肠胃不舒服,喝点热水,睡一觉就没事了。陆总要真想帮忙,搭把手送我回屈氏吧,在前面,不远。
陆越:知道。
屈少司说话又扯着肠子,疼得抽抽好几下,根本没听清陆越回答的什么,抓紧他手往前走:那谢谢陆总了。
知道屈少司不舒服,陆越步子放得很慢。
路过一家便利店,屈少司肚子叫了起来,他拽了拽陆越:等等。买点吃的。
陆越看过去,屈少司解释:晚上没吃饱,菜全是辣的。
陆越这才明白屈少司刚才为什么一副快挂掉的样子,他扶着屈少司转往便利店,随口一问:吃不了辣?
算是吧。
陆越挑眉:吃不了还点辣菜?
屈少司含糊道:有那么点特殊情况。
到便利店门口,两人并排比门还宽,陆越便松开屈少司:你别动了,在门口等我,要什么我拿。
屈少司喉结滚了滚,语气里都是渴望:一盒纯奶,一个面包。
面包和牛奶摆在进门的地方,陆越先拿了果酱面包,又去拿牛奶,屈少司突然在外面喊:陆总,拿旁边那盒!
陆越看了眼,两盒没区别,但还是把手里的放回去,拿旁边那盒去收银台,结完账拎着东西出来,他递给屈少司:有区别吗?
当然有。屈少司从袋子里拿出牛奶,指着日期认真说,这盒快到保质期,是特价。
陆越:
他转身要回便利店重新买,屈少司抢先拉住他:没有看不起陆总的意思,我平时也是买的临过期。
陆越视线落在屈少司手上:没误会你看不起我,只是想再买一盒。
真不用。屈少司摇头,在期限之前喝,味道没区别。
陆越不说话了,屈少司知道说通了,松了口气:走吧。
转身喝了几口牛奶,胃舒服不少,冷不丁身后有人喊他:屈少司?
他回头:嗯?
这是陆越第一次叫他全名。
陆越摇头,快步上前走在他旁边,嘴角勾了勾:没,走吧。
到屈氏门口,屈少司主动请陆越上楼喝杯咖啡,陆越婉拒了:还有事,明天吧。
明天?
屈少司怔了一怔,还没明白。陆越又说了一句:对了屈总,你太瘦了,健康是工作的本钱,别太拼。
陆越拍拍他肩,走了。
等陆越走远,屈少司举起手捏了捏。
瘦是瘦,但不至于太瘦吧?不过陆越怎么看出来的?
屈少司纳闷不已。
*
陆越的话到底引起了屈少司的注意。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是有些不健康,这才三天两头进医院。
回到办公室,他立即给江源打了电话,让江源帮他找靠谱的私教,从明天开始健身。
江源动作迅速,半小时后发来名单让他挑。
屈少司扫一眼,全pass了。
他问江源:没便宜的?
名单上,最便宜的教练一节课都是1000块。
江源难得为难:一对一私教,这是能找到最便宜的
屈少司沉默了,几秒后,他说:不用找了,找到免费的锻炼了。
嘟。
挂了电话。
次日一早,屈少司穿着运动服走出屈氏,踩着朝阳开始晨跑。
晨跑一次,夜跑一次,免费健身!
久违的跑步,屈少司担心身体不适应,跑半小时就折回来了。
到楼下,隔壁楼有工人在搬东西,停着好几辆车,屈少司看了眼,没在意。
中午去食堂,屈少司敏锐发现比往日热闹,尤其是女员工,凑成一堆热火朝天聊天。
他还是没在意。
直到晚上夜跑回来,正要进公司,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隔壁楼出来。
屈少司顿住。
意识到什么,他不可置信转头。
恰好那人也看到了他,停在原地。四目相对,屈少司不可置信张嘴:你?
没头没尾的一个字,陆越却听懂了,嘴角勾起,冲他眨眨眼:没错,我。
第14章 014
【014】
屈少司一时噎住。
想说点什么,又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空气里流动着尴尬的气流,过几秒,他才冒出下一句:哦。
陆越目光扫过他的运动服:你今晚不回去?
我住公司。屈少司突然想起昨晚他请陆越去楼上喝咖啡,陆越说的明天,搞半天是这个意思。
他停顿一下:陆总要不要到我办公室喝杯咖啡?
这次陆越没拒绝。
叮。
到21层,电梯门打开,外面漆黑一片。没等屈少司开口,旁边先响起击掌声,走廊的灯应声亮起。
光落在陆越微勾的嘴角,他说:隔壁走廊也是声控灯。
屈少司:他咳嗽一声,陆总要想换,我明早叫人过去。
陆越一次性付了五年租金,基础设施他得配好,反正电费自付。
不用。陆越说,挺好。
两人到办公室,屈少司先去冲咖啡,正要撕开包装,他看眼显眼的速溶两字,又放回去,回头说:你随便坐,我去去就回。
快步走了出去。
屈少司直奔茶水间,翻箱倒柜找了半天,还是没发现咖啡豆。
秘书做事干脆利落,通知统一速溶,就半包咖啡豆都不留。
屈少司摸摸鼻子,只好下楼去买。
总经理办公室里,屈少司离开后,陆越在他办公室里逛了一圈,最后停在休息室门口。
休息室只亮着一盏地灯,床铺有些凌乱,枕边摊着一本看了小半的书。
陆越眼睛微眯,看清了书皮的书名养肾书。
陆越先是错愕,继而无法抑制抖动双肩。
等屈少司端着星巴克回来,陆越还在笑,男人肤色极白,甚至有点病态的茄色,现在笑出红晕,倒是有几分血色了。
屈少司奇怪不已:在笑什么?
陆越抬头,视线先是落在他脸上,然后缓慢下移,以一种微妙的语气说:没想到屈总还有这方面的烦恼。
屈少司顺着陆越目光低头,停在一个他没想到的位置,盯几秒,忽而反应过来,他脖子后面瞬间红了老大一片,他飞快侧身,幅度大得咖啡差点洒出来:你才有那方面烦恼!
陆越竟然回:你怎么知道?
屈少司:
他相当震惊,转头瞄了眼陆越的某部位,迟疑说:你、你那什么
嗯。陆越神色黯淡下来。
屈少司嘴巴张了张,想找点话安慰陆越,可话到嘴边,他到底没说出来。
这种病,安慰没意义,他也是男人,懂这种感觉。难怪陆越性格阴晴不定,得了这病,难免心情差。
屈少司的同情溢于言表。陆越又笑了,他握拳抵着唇:前段时间急性肾炎,治愈了也还是得注意。
屈少司瞳孔地震:你说的烦恼是肾炎?!
陆越装很像:不然还能是什么?
屈少司:没什么。他心虚垂眸,错过了陆越眼里的笑意,生硬转移话题,咖啡要凉了,早点喝。
陆越走过来,接过纸杯瞥眼上面的logo,他挑眉:买的?
屈少司还陷在丢脸的情绪里,随口说:我这儿只有速溶,怕你喝不惯。
陆越笑了一下,没说话,这时他手机响了,他掏出看眼屏幕,眸色微闪,和屈少司说了句:接个电话。
拿着手机快步出去。
走廊灯没亮,黑暗里,隐隐响起男人的声音。
几分钟后,陆越回来。
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我先回去了,下次。他把未动的咖啡放到茶几,屈总可以请我喝速溶咖啡。
睡到半夜,屈少司猛地从黑暗里惊起,碰掉了枕边的养肾书。
不对!
他后知后觉,郁闷得差点吐血:陆越他是在涮我!
与此同时。
深夜无人的街道,陆越开着车,穿过大街,又穿过小巷,直到天色泛白,依然一无所获。最后他停在江边,疲倦靠着方向盘。
过会儿,手机响了。
铃声持续很久,陆越才重新坐直,接起电话:喂。
陆先生,找到了。对面说。
陆越淡淡嗯了声,挂了电话。视线瞥到手机挂着的御守,他指尖挑起御守,小指一圈一圈绕着红线玩。
片刻,他点亮屏幕,给置顶的人发了条信息
早。
外加18个微笑可爱表情。
屈少司郁闷一晚上,天未亮便起来跑步,跑完刚回到公司楼下,手机进来条信息,点开一看,他眼角抽搐。
陆越昨晚涮着他玩,今天竟然还敢给他发信息?!
他一个电话甩过去:喂,你昨晚
嘘。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一点点的笑意,让我睡一会儿。
屈少司垮脸了,正要问陆越搞什么鬼,对面传来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陆越睡得很沉。
还真睡着了?
屈少司抬眸看了眼隔壁楼,陆越昨晚不会没睡吧?
收回视线,沉默几秒,屈少司默默掐断电话。
算了。
看在几百万和五年租金份上
让陆越睡吧!
*
屈少司回公司吃了早餐,没同往常一样回办公室办公,独自驾车去了清水湾。
加上陆越那笔租金,他手上目前能动用的资金还算充足,他打算先付定金,把清水湾的地攥到手里再说。
至于后续启动资金,他再慢慢想办法。
清水湾有两个村,一个临江,一个靠山,屈少司想买的是临江那个村的地,他之前来过几次,认识路,开车直奔村委会找村长。
他全心想着清水湾的事,没注意从公司出来,有辆出租车跟着他。
出租车上,司机以为齐星迟是个女孩,从后视镜偷瞄他,找话和他聊:这种事我见多了,前面那车是你男朋友?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偷腥?
齐星迟没理司机。
他今早又到屈氏总部找屈少司,才到楼下,碰到屈少司出去,鬼使神差地,他叫了辆出租车跟着,想知道屈少司去哪儿。
司机见齐星迟没反应,讪讪住嘴了。
一阵颠簸,车停在村委会门口。
等屈少司进了村委会,齐星迟才下车,他打量四周,十分荒凉落后,交通闭塞,屈少司不会无缘无故来这儿。
齐星迟心念一转,给萧宝珠打了电话。
清水湾?萧宝珠想了想,这阵是有风声说明年会并入京城。她诧异问,儿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齐星迟眨眨眼,猜到了屈少司的目的。他眼睛一亮,问萧宝珠:妈,你说我做什么都会支持我对吗?
萧宝珠慈爱回:那当然。你要天上的星星,妈都一定摘给你。
齐星迟一字一句:我不要星星,我要清水湾的地。
既然屈少司避着他,那他偏和他作对,让屈少司不得不看他!
村委会办公室,屈少司和村长谈妥价,正要走流程付定金,村长忽然有电话进来,他抱歉对屈少司说了声,起身出去接电话。
屈少司心情很好地点头,并不介意。
谈了快两个小时,屈少司嘴有点干,他端起茶,热气腾腾的,他捧起来吹了几下,满足连喝几口。
茶叶是最普通的茉莉花茶,他却心情好,喝什么都觉得好,很快喝完一杯,又去倒第二杯。
他脑海已经开始构思他的超市。
要让顾客能感受到一体化服务,吃喝玩乐都得有,电影院,游乐场
屈少司边喝茶,边算着后续资金,每个细胞都散发着喜悦。
咯吱。
办公室门被推开,村长走进来,他握着手机,脸上有几丝不好意思:屈总,我、我想和你说件事。
屈少司抬头,满面笑容:嗯?
村长组织好语言,一鼓作气说出来:有个大集团也看上了我们村的地,出价比你高一倍。
屈少司:
笑容从眼底褪去。
他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知道村长这是在给他选择,要么加钱,要么放弃。
屈少司沉默了,他端起茶杯,喝干净最后的花茶,放下起身说:村长,我理解你要为村民争取最大利益,这样,我回去考虑一晚,明早给你答复如何?
成成成。村长一百个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