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梓川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莫名的,方晓染慌了神,死死地攥紧掌心里的手机,什么都感觉不到。
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沈梓川在凌晨十二点给她打电话,原因呢,理由呢?
她抖索着手指,摁了接听键,担心吵醒了方宝儿,心情紧张地踩着拖鞋急忙忙走进洗手间,虚掩了房门,颤抖的嗓音里含着控制不住的悸动,“沈梓川,很晚了,你找我什么事?”
那边,传来的却不是沈梓川低沉磁性的音调,而是方嫣容鄙夷的嗤笑声,“姐姐,六年不见,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了梓川哥,没想到,只是他的一个电话,就能把你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看来,你还是爱着梓川哥吧。
可惜啊,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已经跟我躺在了同一张床上,他也忘记了你,像遗忘一坨垃圾一样遗忘掉你。
我很早就说过,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属于我的男人!
我不管你突然回到桐城到底想干什么,但如果你想从我的手里抢走梓川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六年前,我能陷害你孩子流产陷害你遭受牢狱之灾,六年后,我依然可以把你送进监狱,甚至让你不再活着出狱!”
“姐姐,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你最好别逼我,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逼急了,我会向你的宝贝女儿下手,我要你后悔一辈子,后悔惹上我!”
透过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得到,方嫣容身上那股阴恻恻的戾气。
方晓染想起十三岁那年,方家大宅为方嫣容举办隆重的十岁生日宴会,她是没有资格出席的,躲在自己狭窄逼仄的房间里,透过窗户偷偷地往外看。
有几个小小的少年嫌弃大厅里的气氛太庄重无聊,围绕着大宅子四处寻找乐子。
突然有人注意到躲在房间里纤瘦却依然美得惊人的方晓染,全部围了进来,把身上揣着的好东西全部塞在她手里,笑嘻嘻地喊着漂亮妹妹多吃点。
尤其是十四岁桀骜不驯染着黄毛的萧景城,整个妥妥的不良少年,嘴里叼着烟,喜欢斜着眼睛瞧人。
他似乎是一群小少年里面的头头,不仅给她很多吃的喝的,还从身上撸了把精致的镶了碎钻的小刀给她,笑眯眯跟她说漂亮妹妹快快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嫁给他。
当时他说完这句话,其余的几个小少年都嘻嘻哈哈喊他萧景城你又在调戏小美女了,臭不要脸。
但萧景城不怒不恼,只睁着乌溜溜的眸子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那时,从未享受过一个人对自己真心关爱的方晓染,把第一次对她示好的萧景城当成了一辈子放在心上的朋友。
小少年如欢快的鸟雀,呼啦啦地来了,很快又呼啦啦地走了。
没多久,她去厨房喝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方嫣容走进来站在身后,盯着她手里的小刀,猛地伸手抢走了那把小刀,愤恨地朝她喊着方晓染你一个孤儿院抱回来的野种,根本不配拥有这么漂亮的东西。
说完,方嫣容手起刀落,在她自己的手臂里划了一个小小的伤痕,然后委屈地哭喊起来。
等赵莉和方信元进来,方嫣容的手臂渗出了鲜血,红得吓人,大喊大叫着方晓染要杀人了。
方晓染当时吓呆了,不明白方嫣容为什么要自己砍自己,半天都没有回过神,后来被方信元和赵莉混合双打了一顿,什么都明白了。
那时候方嫣容才多大,不满十岁啊,就懂得用这样阴损歹毒的手段陷害她,心都长歪了,满肚子的心机。
方晓染想到往事真是好笑,压根儿没把方嫣容的狠话放在心上,优雅地撩了下长发,缓缓笑开了,“方嫣容,你不是够厉害吗,那你猜猜我回来到底找沈梓川是干什么的?
不过就是一个我放弃了不要的男人,你至于这样紧张吗?
我也还是那句话,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捂得再紧也没用,终究还会离开。
六年了,你努力了六年,还只是混得一个未婚妻的名分,你扪心自问,沈梓川的心里真的有你?他真的爱你?”
“闭嘴,方晓染,你给我闭嘴!我告诉你,梓川哥是我的,他只能永永远远属于我!”
“呵,你疯了,我可不想陪你一起疯,再见!”
方晓染不再理会方嫣容的叫嚣,冷脸挂断了电话。
被方嫣容这样心机深重的女人喜欢,心底替沈梓川不值。
但她又能怎样呢?
那个男人心里已经没有她,她再怎么为他着想,都是枉然。
几分钟后,方晓染的手机里收到了几张沈梓川的背影照片,都是他只穿着黑色睡袍的慵懒模样,眉眼含春,嘴角含笑,很显然,一定是他刚和方嫣容做完了某项激情活动才会这般的惬意舒畅。
发送照片过来的人,自然是方嫣容。
目的很简单,就为了狠狠刺激她。
只要她不开心,方嫣容就开心。
方晓染紧咬着嘴唇,迅速地敲了一行字过去。
“这样激情的照片我多的是,你想要的话我随时可以发给你欣赏。”
那边,没有再发生任何消息,终于偃旗息鼓了。
低调奢华的别墅里。
沈梓川刚从浴室中出来,身高腿长披着一身水汽的男人,穿着黑色睡袍,映衬得眉眼生辉,走到吧台取了美酒和杯子,倒了大半杯浅浅缀饮,回头见方嫣容站在身后咬着唇瓣笑容楚楚,忍不住皱眉,“这么晚了,你还没有回去?”
方嫣容不管他的冷言冷语,风情摇曳走到沈梓川身边,纤纤细指去挑他身上睡袍系在腰间的腰带,缓缓地扯开,白皙手指顺着他结实白皙的腹部,往下探去。
明显感觉到沈梓川身体紧绷了一下,她笑靥绽开,抬起头朝他紧抿的薄唇轻轻吐气,“梓川哥,今晚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啊——”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惨叫,方嫣容身体陡然往后被甩到了吧台,背脊磕上了坚硬的大理石边缘,紧接着直挺挺地摔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痛苦地抬起头。
沈梓川摇了摇手里的红酒杯,岿然不动,视线咄咄闪寒光,“我说过了,跟我上床这件事等结婚了再谈。”
“可是——”
为什么你独独只对方晓染的身体感兴趣,食髓知味?
方嫣容痛苦地倒在地板上,如凋零的花瓣,蜷缩成一团,眼睛里,含着悲痛又嫉恨的泪水。
一个星期后,周五的下午,方晓染正在萧景城的办公室整理会议资料和各种合同文件,就在这时,萧欢歌急匆匆跑进来,满脸的焦急之色。
“染染,不好了,打你电话怎么关机了啊?我去学校接送宝儿回家,宝儿提议顺便来公司接你回去,但刚才,就是刚才,宝儿在车内突然发高烧晕倒了,我让萧景城先送她去医院,然后赶上来找你。”
“哦,可能我手机没电了。”
宝儿发烧了?
方晓染脸色一下子白惨惨的,失去了血色,匆忙走到隔壁的套间向其他同事说了情况,把手里头的工作交接过去,转身就往电梯那边走去。
萧欢歌抓起方晓染的包和自己的包,紧追在后面,“染染你别太担心,有我堂哥在医院,宝儿一定会没事的。”
“对,你说的没错,宝儿会没事,一定没事的。”
站在电梯里,方晓染努力吸气,呼气,努力保持镇定,不断地宽慰自己,催眠自己。
出了公司,站在大门口,方晓染茫茫然地往前走,想跑到马路边去拦一辆出租车。
萧欢歌见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心里难受极了,把车迅速开到方晓染身边,大声喊道,“染染,你别慌,先上车。”
“欢歌,谢谢你,把车开快些,再快一些,我想早点看到宝儿。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怎么离开我,如果我不在身边陪着,她会害怕,她会哭的……”
“好好好,我一定把汽车开到飞机的速度。”
萧欢歌非常理解方晓染的心情,一脚把油门踩到底,速度飙升到一百多码,车子如子弹一般疾速地飞了出去。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冲到了急诊室,方晓染一把扯住萧景城的胳膊,气喘咻咻心急如焚地问道,“宝儿,她,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