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真看到他哥那醋气熏天的样子, 心里快要笑翻了, 冲问话那男生道:“是我嫂子。”
她还想跟沈瑶学跳舞来着, 再不说清楚等贺时醋劲大了, 再把上舞蹈课的事搅黄了她没地儿哭去。
一群刚刚经历心动期的少年, 都能听到自己心噼里啪啦破碎的声音。竟然就结婚了!
一个个呆若木鸡, 等醒过神来, 人都走出几十米开外了。“那个,贺家老二只比咱们大两三岁吧?”
“他不是下乡去了?”
“卧槽,为什么要这么早结婚?不给人留一点机会啊。”
有个小子弱声说:“我要碰上了这么漂亮的姑娘, 我也会赶紧结婚的。”
不结婚等人抢吗?这么明显的犯傻行为。
一路到家,沈瑶都被贺真缠着,回家后还拉着不放, 那支舞她记下了几个动作, 就在客厅学着做了一下,拉着沈瑶问动作对不对。
贺真虽说学跳舞, 但从舞蹈室回了家以后少有练习, 今天这样反常让梁佩君好奇, 于是问道:“这么激动, 老师教了新舞吗?”
贺真摇头:“不是, 是嫂子跳的舞, 妈你没看到亏大了,简直就是神仙跳舞,嫂子想报班秦老师都不想收, 说是怕耽误了好苗子, 想推荐嫂子进文工团去。”
送女儿到那里上课,秦蔓的情况梁佩君是了解的,腿受伤前也是文工团也是数得着的,惊讶看着沈瑶:“瑶瑶可以呀,能让秦蔓开口推荐你进文工团,一定是底子很好。”
又问沈瑶怎么个想法?沈瑶笑道:“我对进文工团不太感兴趣,还是专心课业,况且贺时也在b大上学,我俩不愿分开。”
这话叫贺时心里那叫一个暖,原来不只是不感兴趣,还考虑到了他,不愿和他分开。可是在看沈瑶,目光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梁佩君也高兴,同时心里很是松了口气。就怕儿媳妇一进文工团,自家这傻小子就得追着他媳妇儿一起进部队了,怕是拦都拦不住。口中连声道:“读书好,你们都还年轻,多学点东西,部队里别的都成,就是夫妻聚少离多,以后有孩子也不太顾得上。”
贺真是知道她妈那点小九九的,笑着扯开话题拉沈瑶指点她动作。
一边看着的贺时觉得吧,一样的动作他妹妹跳起来就是没他媳妇儿好看,哪怕他妹妹正儿八经学了好几年,生生还是跳出了正版和翻版的区别。
这绝对不是他个人情感影响判断,应该是沈瑶于舞蹈上真的天资极高。
还别说,梁佩君看了沈瑶几个示范动作,心里也是这么个感觉,母子俩一时都觉得小小心虚,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小私心误了沈瑶的前程。
梁佩君心里决定,以后得对儿媳妇加倍好才行。
等俩口子终于回了房已经快九点了,洗漱过后躺下,他翻身抱着沈瑶问:“真那么喜欢跳舞啊?”
沈瑶点头,“很喜欢。”
又问他:“不好看吗?”
“好看,怎么可能不好看。”醋熏熏道:“就是太好看了点,看到今天那群小子没有?”
他吃醋吃得那么明显,沈瑶哪能没看见哪,笑着问:“你吃醋吗?”
贺时是从来不觉得吃醋没面子的,想也不想就点头,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嗯,醋死了,快安抚我一下。”一本正经跟沈瑶要起好处来了。
沈瑶被他那样子逗得直笑,贺时去挠她痒处:“小没良心的,还笑哪,我告诉你怎么安抚我好不好?”
那眼里的坏太明显了,沈瑶边往被窝里躲边笑着说不好。
贺时哪里容她躲啊,把人一抱一提,一个翻转就让沈瑶趴在了他身上,反手就从床头摸出个东西,笑道:“妈让你拿上来的东西,我们现在用用。”
贺时这晚胡闹几回,帮被他折腾的手指尖儿都动不了的沈瑶清理好,一脸餍足抱着香暖的媳妇儿入睡。心里已经期待明天去舞蹈室最好有人能让他再醋一回,这样他才好问媳妇儿要“安抚”。
拢共没睡几小时,天不亮贺时就起了床,沈瑶睡得正迷糊,贺时起身时睁眼看了看他,看他穿衣服问了一声几点了。
贺时在她额上亲了亲,说:“五点不到,还早得很,你再睡会儿,我出去一趟。”
沈瑶也是被他折腾得累了,想问他去哪里,眼皮却重得撑不开,唔了一声就又睡过去了。
等醒的时候已经七点,这还是贺时回家见她还没醒把她叫起来的,再不起上学就该迟到了。
把要穿的衣服放到她枕边,笑道:“快些起,起来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神秘兮兮的,等沈瑶洗漱好了,贺时递给她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那木盒糙得很,打开来里边却是一支极精致的嵌宝双蝶簪。
沈瑶看到那只簪子,几疑自己花了眼,从贺时手上拿过那枝金簪细看,蝶翼处也做了缠丝处理。
这是她的簪子,是十四岁生辰时大哥送给她的簪子。
那簪子蝶翼处极薄,被丫鬟粗心弄断了一处,因是大哥送的,沈瑶格外珍视,特意请了京中手艺最精湛的师傅修过。
修过的簪子根本看不出有损坏的痕迹,断裂处用缠丝手艺做过处理。若是不知其中缘故的,只当那缠丝是金簪原本就有的装饰,可沈瑶知道,这是为了补上断裂的地方特意加的。
上一次的九宫暗锁和东珠她还不敢确定,如今这支双蝶簪也出现了,还会是巧合吗?
贺时见她神色激动,颇有几分得意:“怎么样,这个喜欢吧?我看到这东西就觉得你肯定会喜欢,拿三十块钱和三十斤粮票跟人换下来的。”
这金簪不算重,卖簪子的心下只怕觉得占了他大便宜,贺时倒觉得是自己赚大发了,这年头早就没有人做簪子了,这东西十之八九是古物,工艺还那样精巧,但凡将来国人生活条件能好起来,这东西就值大价钱,何况只看自己媳妇儿看到簪子这反应,哪怕不是古物呢,他也觉得值。
沈瑶怔怔看贺时,三十块钱……
她问贺时:“你能再找到那人吗?他那里还有没有这样的物件?”
这个贺时倒是不知道,他道:“黑市里碰上的,北京这边黑市挺多,大多人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一定能再碰得到,我最近多往黑市走走?”
沈瑶摇头,“也不必特意,你就留意一下。”
她能确定,妆盒、东珠和这簪子都是她的东西,沈瑶有种直觉,哪怕不刻意去找,这些东西恐怕也会一件件出现在她面前的,可这是为什么?两个时空的节点连接起来了吗,怎么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对贺时道:“这个该是古物,你以后出门多带上点钱,从咱们攒的钱里拿,如果碰到类似的东西就买下来吧,我觉得这比你卖收音机能赚到更多,相信我,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世道总有好的一天的,到时候这些东西,远比我们留在手上的钱要更有价值。”
贺时是认可沈瑶这话的,不过看她这架势,怕不是买个几件能收手的,他道:“不怕我看走眼?”
沈瑶笑:“下次带上我一起吧,而且哪能次次都赚,十次里面只要一次买对了就值。”
何况她辨别古物大致价值的能力是有的,就算不是古董,本身价值也不会差。
贺时见她上心,应了下来:“成。”
轻轻捏住沈瑶鼻子,笑着调侃:“黑市那里可是天没亮就得去才最好,你起得来吗?”
沈瑶拉下他手,嗔怪道:“还不都是你闹的,我作息习惯多好啊,哪里就起不来了。”
沈瑶看了看那蝶簪,开了保险柜把它收进了上次那个妆盒里,又拿出两百块钱给自己和贺时身上各放了一百,怕贺时不肯拿,先说了:“钱得用对了地方才有价值,光攒着不花那是守财奴,你要是觉得这些合该是我的私房,就权当是帮我买东西好了。”
贺时乐了:“夫妻一体,我的本来就都是你的,不过,你的还是你自己的,你人归我就好。”
听得沈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给人这样哄着的滋味是很好的,起身的时候快速在贺时脸颊上亲了一下,笑道:“谢谢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说着往外走去,贺时摸了摸脸上被她亲过的地方,笑了笑背了俩人的书包追了上去。
自那天起,贺时除了日常学业,闲时忙着做收音机,晚上陪沈瑶和贺真去舞蹈室,时间上非常吃紧,日子却也过得充实。
沈瑶的黑市之行还真没去成,新婚不过月余,贺时又是初尝鱼水,磨人得紧。一周去黑市两回,凌晨四点多沈瑶睡得正香的时候,他哪里舍得把人叫起来。
这期间和沈瑶两人又往老荆那边去了两回,倒是没有什么收获。
又过一周,沈国忠打电话来家里,跟沈瑶说他进了乡公社里上班,一月工资二十三块。
这就算是捧上公家饭碗了,他和王云芝的工资加起来一月得有五十多,这搁从前夫妻俩谁也不敢想的事情。
打电话来的时候贺时正好出门未回,沈国忠只得让闺女转达谢意。
“帮我谢谢贺时,这次爸其实是沾了他的光。”
沈瑶这时候才知道还有这么一桩,很是替她爸高兴,她出身侯府,对合理利用人脉持认可态度,并不觉有什么不好,看得倒比她爸妈都通透。
“这是好事,钱倒还在其次,比下地要轻省得多是真的,倒不用说什么谢不谢的,他可是您女婿,我谢他就好了。”
沈国忠明白了女儿的意思,摇头失笑,说了声好,又道:“你们寄过来的包裹都收到了,那么多东西,你婆婆也是有心了。”
少不得又交代沈瑶要孝顺公婆,说衣服做得很好很合身,就是那收音机太贵重了,想着给再寄回来。
“这东西金贵,城里都拿来给女儿当嫁妆,寄给我们浪费了。”
沈瑶听得笑,说:“那是贺时自己做的,没费多少钱,专门寄过去送给刚子的。”
沈国忠一时惊讶的嘴都没合拢,这女婿怎么这么能耐呢,这玩意儿都能自己做出来啊。
好半天道:“那你替刚子谢谢他啊。”
又跟沈瑶说:“家里我们都不差吃穿的,衣服你妈会做,你自己上学也累,不要点灯熬油做这些东西。”
想想这么说也不太对,补了一句:“偶尔做一两回的,那就给贺时,给你婆婆小姑做一两件。”
自家人的衣服,沈国忠不舍得闺女吃苦,倒是希望她跟婆家人处得好一点,当爹妈的,女儿嫁到别人家里头都是操不完的心,哪怕贺家很好,他也不忘叮嘱两句。
沈瑶笑道:“不费我多少力气,结婚的时候婆婆给买了缝纫机,做衣服挺快的,婆婆和小姑的我也做了。”
沈国忠听了才放心,父女两个又聊了会儿,这才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