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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穿越重生 > 新中华1903 > 第36节
  徐天宝笑答:“不敢,在盛大人面前,哪个敢自称富商?”
  盛宣怀笑笑,指了指下手的红木太师椅,说道:“徐公子,请坐。”
  “多谢!”徐天宝毫不客气地坐下
  随后,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打着哈哈,聊着海外趣事,自也免不得点提那番实业论,气氛倒也融洽。聊着聊着,徐天宝忽然看到了那份电报
  盛宣怀注意到徐天宝的动作,便笑道:“家大业大,烦心事也多,就拿这汉阳铁厂来说吧,几千号人要吃饭,吃喝拉撒睡~~~嘿嘿。”
  徐天宝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问道:“听说汉阳铁厂是张督抚创办,如今是大人在经营。”
  盛宣怀不漏声色地问道:“听说徐公子在热河也经营机器厂,不知道对汉阳铁厂有没有什么金玉之言,可赠一二?”
  徐天宝说道:“对汉阳铁厂,我略有耳闻,一点愚钝拙见,说出来恐怕大人笑话。”
  盛宣怀笑道:“畅所欲言,但说无妨。”
  “那晚辈就献丑了。”徐天宝说道:“第一,工厂的选址有问题。汉阳铁厂应该设在近煤矿或近铁矿的地点,以减少运输成本。但张督抚一定要把厂址设在汉阳大别山下,以便就近监督。汉阳距铁矿基地大冶约240里,距萍乡煤矿约1000里。每吨生铁为此要多耗用不菲的运费。汉阳又是一个低洼地,为了防洪,在建厂前填土9万余方,耗银30万两,这样就导致了产品价格过高。”
  盛宣怀说道:“木已成舟,没法改了。”
  徐天宝又说:“第二,是燃料隐患。炼钢需要耗用大量焦炭,筹建铁厂时,张督抚心中有一个“中国之大,何患无煤”的朦胧概念。建厂以后,先后花了几年时间派人沿长江?中下游探测煤矿,结果一无所得。由于燃料缺乏,汉阳铁厂无法正常生产。光绪20年6月第一次开炉炼钢,但由于焦炭供应不上,同年10月就闭炉停产了。不得已,只能用高价购买开平煤,甚至日本、德国焦炭。生铁市价每吨20两,而开平煤的汉阳到岸价格每吨已达18两,洋煤则更贵。汉阳铁厂的煤焦成本几乎为当时外国钢厂的3倍,炼出来的生铁和钢,在市场上没有竞争能力。开炉炼钢要亏本,闭炉不炼,每月固定开支也要8万两,同样要亏本。真是进退维谷,走投无路。”
  盛宣怀说道:“为了解决燃料问题,吾用西法开采萍乡煤矿,同时还要修筑铁路把煤运出来,多方筹措银两,总算是把萍乡煤矿办下了,虽说萍株铁路尚未修退,暂时仅用水路运煤,但煤的问题总算解决了。”说话盛宣怀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因为徐天宝说的两点都是已知和显而易见的问题。
  盛宣怀慢慢地抬起手来,缓缓地伸向茶几上的茶杯,似乎有端茶送客的意思
  见此情景,徐天宝也买足了关子,这才慢慢悠悠地说道:“最后一点就是产品质量问题了,为什么同样是西法,为何汉阳出的钢铁脆而易断?”
  此言一出,其实原本是因为口干,刚好伸手去端茶杯的盛宣怀手一顿,但也仅是稍顿,左手端起茶杯时,盛宣怀先是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
  盛宣怀轻轻啐了一口,随即笑道:“清茶!”
  徐天宝笑着也端起茶杯,“谢茶。”
  徐天宝轻轻啐了一口,说道:“大人,现在汉阳铁厂的窘境,无待晚辈多言!大人心里比晚辈更清楚。今日,晚辈畅所欲言,一来是为大人分忧,二来也是为了窃窃私欲。”
  盛宣怀哈哈一笑,“在商言商,如果徐公子真能为汉阳厂分忧,尽管开口。”
  徐天宝这才说道:“大冶的铁和萍乡的煤,两者都是上品,萍乡的煤,灰份少,磺磷轻,最适宜炼铁,是中国不可多得的好煤。至于大冶的铁也是好矿,但是含磷太多~”
  “含磷太多?”盛宣怀一惊
  徐天宝说道:“对,大人,大冶铁矿石,含铁量是为六成,乃是矿石中上品,只是含磷过高。西洋炼钢之法分酸碱,大冶矿石含磷高,所以改用去磷的碱法炼钢。而当初张督抚向英国人购买炼钢炉时,却没有化验矿石,以至于南辕北辙。”
  “那!徐公子,该如何去这个磷!”这会盛宣怀倒显得颇为急切。
  “很简单,弃酸性转炉,若改用碱性马丁炉,便可炼出优质钢。”
  简单!办法是很简单,换个炉子就行。这一南辕北辙式的战略技术错误,使中国的钢铁工业“糜去十余年之光阴,耗尽千余万之成本”,损失惨痛之极。原因自然是自己不懂技术,只好相信洋人,而洋人的技法竟如此不可靠,谁知是“挂羊头卖狗肉”,还是根本就在故意扰乱、阳奉阴违,依据背后人的指示在行事?事过一百年之后来看这个问题,不能不引起人们的怀疑:连李维格这个非内行都能解决的问题,难道那些内行的洋技师真的解决不了?无论是张之洞还是盛宣怀,当初都是花重金聘用他们的,然而问题真正的解决,还是盛宣怀派李维格出洋之后,才弄清了真相。中国钢铁工业起步之艰难,由此可见一斑!
  65初见盛宣怀2
  盛宣怀双手十指紧扣,垂在膝盖上,问道:“徐公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徐天宝笑答:“当然,盛大人如果不相信,可以派人带着矿石去英国考察。当然~~其实碱性的炼钢炉,敝厂也能建造,而且价格也比英国人的便宜,就看盛大人信不信的过我~”
  盛宣怀朝一片的老仆人招了招手,说道:“立刻给李维格发电报,让他带上矿石去英国~另外订购一套炼钢炉。”看来盛宣怀还是比较相信外国货
  更换炼钢炉,说起来容易而已。汉阳铁厂历年亏损,早已令汉冶萍债台高筑。要摆脱这个困境,扩大生产、扩大销路以外,别无出路。而汉厂机炉旧而且少,颠复在即不说,炼出的钢又全无销路,若想扩大销路,又必改机炉。被袁世凯弄走电报局和轮船招商局之后,现在汉阳铁厂却是官款无可拨,商股无可加,洋债无可抵。现在铁厂的根本问题,最后反而落到了银子上,一切都是虚的,只有银子是最实在的东西。
  银子这东西~~~盛宣怀下意识地用食指轻轻叩击手背,心中暗想,或许再向日本人借款?
  在盛宣怀皱眉思索时,徐天宝一直观察着的盛宣怀,见他先是神情一松,又是一紧,按照历史上的展轨道,盛宣怀为发展汉冶萍,多次向日本借款,以至于汉冶萍的生产和产品逐步被日本人控制。
  由汉阳铁厂、大冶铁矿和江西萍乡煤矿三部分组成的汉冶萍,是中国第一代新式钢铁联合企业,完全具备问鼎世界钢铁托拉?斯的潜力。如果汉冶萍公司能够成功,那么其带动的上下游产业链,将极大地拉?动中国经济结构的巨大飞跃,在铁路、轮船、军工、机械制造、冶金、矿山等一系列重工业领域,带来一场真正的工业革命,由此将彻底改变中国20世纪前期的悲惨命运,甚至改变世界历史的进程!
  事实表明,一个由官僚买办阶层主导的洋务运动,要取得成功是难以想象的。但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地主阶级和买办阶级完全是国际资本主义的附庸,其生存和发展是附庸于帝国主义的。”
  钢铁工业是一切工业的脊梁,缺乏钢铁工业的国家在现代国家的行列中是直不起腰来的。大清帝国的洋务派们也明白这个道理,钢铁企业需要大规模融资,在丧失金融主权的情况下,只能大举外债,最后落入别人的掌中。如果汉冶萍在日本的话,它的债券和股票可以直接向中央银行的特别贴现窗口进行融资,也可以由财阀银行提供贷款,政府还会用关税的办法,挡住外国钢铁的竞争,如此重要的核心企业,政府无论如何都会全力支持。而在中国呢?大清帝国的中央银行,即1905年成立的大清银行,没有意愿,更没有能力帮助汉冶萍。当时中国的货币尚未统一,大清银行发行的纸币不可能有公信力。商业银行体系处于初创期,资本积累远非雄厚。上海的股票市场更是投机者的天下,没人会对如此规模的超级重盘股感兴趣。钱庄规模太小难以成事,票号不思进取故步自封。在恶劣的金融生态环境中,汉冶萍是难以存活的。
  后世总结,就是向日本正金银行借款这杯金融毒奶,把汉冶萍这个足以称雄亚洲的中国重工业雏鹰喝死在襁褓中。
  今天,徐天宝既然来见了盛宣怀,也和开诚布公地直抒胸臆,那么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盛宣怀继续把这杯毒奶给喝下去。就是要喝,也不不会是来自日本的毒奶。
  徐天宝伸出一只手,叉开五指,说道:“为了汉阳铁厂,也为了中华的之希望,徐某不才,有一笔钱,愿意供汉阳铁厂支用~~”徐天宝顿了顿,“五百万两。”
  “五百万?”盛宣怀是见惯了大钱的人,但是一次出手便是五百万两,如此豪阔的人,倒也少见
  盛宣怀笑笑,“徐公子莫不是在消遣老夫?”
  徐天宝摇了摇头,“晚辈不敢。”
  盛宣怀直直地盯着徐天宝,“你说的是入股?还是借款?”
  “算是借吧!”徐天宝说道:“我会在汉阳另开一家机器厂,到时,汉阳铁厂生产出来的铁和钢,要优先、优惠供给我这家新厂。”
  “利息多少?”盛宣怀问
  “六厘五分~”这个利率是相对较低的
  “还款期限如何?”盛宣怀又问
  “六年!”徐天宝答道
  盛宣怀摇了摇头,“六年太短,至少十年~”
  “恩~好吧!”徐天宝想了想,点头同意了,“至于还款方式,六成用铁、钢实物抵价,四成用银两,如何?”
  盛宣怀还没听过这样还款的,只要汉阳铁厂能炼出合格的钢,那么这种还款方式是轻松到不能再轻松了。
  “需要什么担保?”盛宣怀又问
  “就以盛大人名下的华盛、又新、大纯、裕春、裕晋五家纱厂作为担保。”徐天宝依旧是伸出五根手指
  以为喝了几瓶洋墨水、腰里揣着大把的银子,就能在这里和自己讨价还价吗?他显是忘了这里是大清国。
  盛宣怀心里在冷笑,但脸面上却是一副感叹的模样。
  “徐公子,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这辈人到底还是老了!”说罢,盛宣怀话锋一转,”不过,看到商界人才辈出,老夫也是欣慰的很呐。“
  盛宣怀说话时,望向徐天宝,满是皱纹的脸上甚至露出几丝欣赏之意,是真是假,或只有他心里才能明了。
  “大人谬赞~”徐天宝说道
  盛宣怀说道:“借款一事,事关重大,而且那几家纱厂也是官督商办的,老夫也要与诸位大人商议。“说罢盛宣怀举起了茶杯,自己却不喝
  这次是真的端茶送客了
  徐天宝起身,鞠了一躬,“盛大人,晚辈告退!”
  “不送。”盛宣怀淡淡答道
  回到客栈,老远就看到一个青年站在客栈门口,正是陈真。不过他已经脱掉了那身脏兮兮的破夹袄,换上了一身干净整齐的藏青色短衫。
  一见徐天宝的马车停下,陈真立刻上前,为徐天宝开门
  “陈真,你真守信用。”徐天宝说道
  “老爷,说真的,你当时给了我那么些钱,就不怕我一走了之?”陈真很认真地问道
  “因为你是陈真~”徐天宝淡淡一笑
  66丹桂园看戏
  回到客栈的徐天宝正要让人打水洗脚,门外又有人来访,来人手拿请帖,恭恭敬敬地说道:“虞老板请徐公子去丹桂园看戏,车马已经准备好了。”
  徐天宝又只得穿上鞋袜,跟着来人下楼,坐上虞洽卿准备好的马车,去往丹桂园。
  丹桂园在小东门附近,是上海最早的营业性*戏园之一。桂园观剧被推崇为晚清上海租界的十大景观之首。
  为吸引和招揽观众,丹桂园穷极奢华,除了富丽堂皇的中式装修,还采用了当时从西方引进的最先进的煤气纱罩灯,悬挂于戏园大门口和戏台前,作为照明工具,每当夜戏开演,观众坐在戏园里,但觉“最为巧妙绝烟氛,地火光明面半醺。上下楼台都照澈,暗中机括熟能分”。
  戏园内有为阔绰主顾们设置的“官厅”、“包厢”,也有为普通观众安排的“楼厅”、“边厅”。不同档次座位戏价各异。同光年间戏价为:“正厅包厢,每客售洋八角,廉者四五六角不等。起码则青蚨百文或数十文;正厅设于楼上,每客日售钱二百文,夜二百八十文,厢楼每客日售钱一百二十文,夜售钱一百八十文。不同的戏资享受不同坐席,舒服程度不同。戏园的服务有时真是别出心裁,如“备有木制之小搁脚凳,作优待女宾之需”。戏园除有茶供品尝外,还有瓜子、点心供应。戏园热闹非凡,“丹桂园兼一美园,笙歌从不间朝昏。灯红酒绿花枝艳,任是无情也断魂”。
  早期京班戏园价格是比较贵的,“四元在手邀花酒,八角无踪入戏场”。同治中叶上海的大米市价为两元一担,市上大饼和馒头每个只三四文小钱,普通平民人均生活费每日为十几文小钱。八角的戏资加上戏园里面瓜子、水果、糕点、手巾等小账费用显然是不菲的消费。据当时报纸记载,上海“戏馆每二人戏资,可为每一月五名寡妇养赡之费”。由此可见,到京班戏园看戏是一项奢侈的享受,戏园在清末有“销金窟”之称,时人认为:“窟之大者有三:曰妓馆,曰戏馆,曰酒馆,一日夜所销不下万数千元焉。”
  因此,若是请你去戏园看戏,那是相当高规格的款待了。
  虞洽卿请客,自然是坐在二楼的雅座,用一个欧洲人看歌剧时常用的小望远镜观看舞台。此刻演的戏码是《穆桂英挂帅》,演穆桂英的是一位名叫于木兰的女伶。她是虞洽卿的干女儿。
  京剧表演中本无女性演员,京剧女伶是京剧在上海嬗变过程中出现的。同治初年,一个京班二路丑角李毛儿,在上海创建了一女子童伶戏班,学艺者都是贫苦人家的女孩,年龄在10至16岁,这个女戏班不进戏园,专应富绅官宦家的堂会,李毛儿借此获利丰厚,引发他人纷纷投资创办女戏班,以图获利。为扩大影响,一些班主延请京伶对髦儿戏伶人悉心教授京剧的唱念等基本功,培养出一批色艺俱佳的女伶,女伶开始崭露头角。光绪二十年(1894年),上海的二马路石路口(今九江路福建路口)出现了第一家京剧女班戏园——美仙茶园,其后又有霓仙、群仙、女丹桂、云仙、玉仙等女戏园开办,自此髦儿戏班有了固定的演出场所,女伶正式登上城市戏剧舞台。
  法租界群舞台有老生恩晓峰、花旦张文艳、武生小宝珊;宝善街丹桂茶园有青衣刘喜奎,武生牛桂芬,老生桂云峰,花旦白玉梅;群仙茶园有文武老生小长庚,武旦一阵风,花旦小金仙,一时云蒸霞蔚。所有后来在京剧界成名的女伶人,十九来自上海,因而追本溯源,上海可称得上是坤角的发祥地。
  于木兰只是一个新人,和现在的娱乐圈一样,一个新人,尤其是女艺人,要向出名成角儿,没有大老板捧是不行的。光唱得好还不行,红了就有人来捣乱,必须有背景的人出来压场子,尤其坤角必须找有实力的认干爹,否则就有大麻烦。所以北方来的角来上海首先要“拜客”,拜客也不能瞎闯要送到点上,于是当时上海出现一种职业,专门带或者陪着角儿去拜客,这些人通常称白相人,人头熟和黑白两道都通的,跟北方说的能人的含义差不多,拜的客人一是老头子,老头子指的是当时青帮的一些大亨,拜客的礼物通常为“老四样”,口菇、通州密枣,熏茶、青酱肉,都是北方的名贵特产,比如这个口菇,就是特指张家口的一种名种蘑菇,一年才出产个一二百斤的,在当时价格就是30银洋一斤,算是很名贵。
  以虞洽卿在法租界的地位,于木兰自然毫不犹豫地拜了他做干爹。
  舞台上,于木兰扮演的穆桂英刷了一个潇洒的花枪探海的动作,一下子就把一个“辽兵”打得连滚带爬
  “好~~”观众们心中其实把辽兵当做了洋兵,于是台下观众纷纷喝彩
  虞洽卿也拍了拍手,徐天宝也附和着拍手
  虞洽卿笑道:“天宝啊,你有台甫吗?”台甫就是问对方表字的一种敬辞
  徐天宝一怔,随即答道:“小字振华。”
  “难怪~”虞洽卿笑道:“家中还有何人?”
  “父母都在美国,早年病逝,振华回国投奔亲戚,却不想亲戚也已经过世。现在热河有一个族中世伯。”徐天宝答道
  “哦~”虞洽卿哦了一声,说道:“振华可听说租界有一个万国商团?”
  “阿德哥说的是洪杨时洋鬼子组织的队伍吧?”徐天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