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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穿越重生 > 国色生枭 > 第84节
  苏家每年只产两千坛竹清酒,却又四分之一供应给这八家,由此可见这八家实际上是受了苏家极大的恩惠。
  朱掌柜笑眯眯道:“琳琅,这些事情,谁又能忘得了,苏老东家对我们的帮助,我们都是记在心上的。”顿了顿,继续道:“今日过来,也是与你商量酒水的事情。这竹清酒有定数,我不能坏了规矩,但是和盛泉还有三步醉、梦里香这些美酒,足以让我的生意红火。所以明年我需要不少美酒,却不知琳琅是否能够帮助朱伯父?”
  琳琅浅笑道:“我苏家开门就是做生意,朱伯父送生意上门,琳琅又岂会拒绝?”
  “那就好那就好!”朱掌柜从袖中取出一叠子银票,笑道:“这是两千两银票,算是定金,明年四五月份,我便要大量采购……!”又拿出一份单子:“这是酒水种类数额,你先看一看,若是可以,咱们今日就将文书签了,你看可好?”
  琳琅接过扫了一眼,蹙眉道:“用的上这么多的酒水?即使再开两家分店,也用不上这许多吧?”
  朱掌柜摆手笑道:“多多益善,我是开酒楼的,哪里还怕美酒多?”身体微微前倾,笑眯眯道:“琳琅,若是没有问题,现在咱们就签写文书,你看可好?”又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文书我早已经拟好,你先过目……不过咱们是生意人,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违约,按照规矩,五倍的赔偿,这里总共是两万两银子的文书,你可看仔细了!”
  楚欢皱起眉头,心中觉得十分怪异,虽说酒楼不能缺酒水,但是即使是三家酒楼,也不可能用得上这么多的酒水,两万两银子的酒水,那数量可是极其庞大。
  他顿时就感觉这文书大有问题。
  果然,琳琅却没有伸手接文书,脸色也冷了下来,淡淡道:“朱伯父,你的意思,琳琅有些不懂!”
  “哦?”朱掌柜笑道:“琳琅何出此言?”
  琳琅神色淡漠道:“琳琅不懂朱伯父存了什么心思?你特意提到违约金,难道这份文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苏家要向你赔付十万两银子?”
  朱掌柜一怔,脸色沉下去,道:“琳琅,你这话又是何意?”
  琳琅端起桌上的茶杯,品了一口,这才道:“不瞒朱伯父,在你们来之前,一大早,十三香的邱掌柜、福寿阁的宋掌柜已经来过一次。”
  张掌柜和马掌柜对视一眼,朱掌柜不动声色,问道:“哦?不知他们前来有何贵干?”
  琳琅淡淡道:“他们虽然来者不善,但并不像朱伯父这般卖弄心思欺人太甚!”
  朱掌柜方才一副笑脸,此时骤然变色,一张脸变成猪肝色,冷哼一声,道:“琳琅,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如此出口伤人?”
  琳琅柳眉竖起,冷笑道:“是琳琅伤人,还是朱掌柜伤人?”她面若寒霜:“朱掌柜,你这份文书,无非是想试探我苏家明年是不是还能拿出酒水,是在试探我琳琅是不是敢签这份文书,归根结底,终究还是想知道我苏家和盛泉是不是山穷水尽!”
  朱掌柜神色冰冷,只是冷笑。
  “你想知道,也不必如此花费心思。”琳琅冷笑道:“相比起来,福寿阁的宋掌柜倒是痛快得多,他已经说过,忻州方家派人找上门!”
  楚欢闻言,却是知道,这忻州方家乃是如今西山道的御酒之门,苏老东家饮恨而去,就是因为在御酒评选之中,方家采取不正当的手段夺得了御酒之名,此时琳琅此前对楚欢已经说过一次,楚欢倒也是记在心中。
  一直不吭声的马掌柜终于开口道:“你既然知道,那我们也不遮遮掩掩。不错,忻州方家确实已经派人找到了我们。据我们所知,你们苏家断粮,本来要与太原陆家合作,但是据说与陆家也翻了脸,你们酒坊的粮食已经断了来路,面临困境,和盛泉关门也不过转眼之间的事情。”
  琳琅霍然站起,冷笑道:“和盛泉一日没关门,就一日存在,我苏琳琅只要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和盛泉会在我的手中!”
  她肌肤晶莹,面颊生晕,身材窈窕,魅力动人,此时怒气之下,柳眉凤眼,酥胸急颤,更显得雍容华贵,艳丽无匹,气质十分高雅。
  “说大话要有实力!”马掌柜也是站起身来,冷笑道:“苏琳琅,没了粮食,你如何撑下去?我承认,忻州方家虽然是西山道的御酒之门,但是他们的酒水比不得你们苏家的,这些年来,云山府的酒市十之七八都在你苏家的控制之下,但是没了粮食酿酒,说什么都是白扯!”又坐下去道:“咱们酒家做生意,没了酒水还做屁的生意?你们苏家没了,我们总不能跟着一起关门大吉?忻州方家找上门,要用低价向我们提供酒水,除了你苏家,他们方家的美酒在西山道也是名列前茅,更何况还担着御酒之名……!”
  琳琅冷笑道:“即使如此,你们也不必登我苏家的门,直接与方家做买卖就是。”
  朱掌柜脸色本来冰冷,此时终是摇头叹道:“琳琅,你也不用这般心急,误会了我们的来意。其实我们今日前来,确实是想看看你们苏家是否真的面临困境,虽然这手段有些不对,但是……但是也是为了弄清事实,好助你渡过难关!”
  琳琅缓缓坐下去,尽量克制自己的怒气,淡淡道:“助我?却不知朱掌柜如何一个助法?”
  “琳琅啊,我们与你苏家也算是世交,曾经一同经过风雨,我和马掌柜也都是你的前辈,自然不会害你。”朱掌柜再次露出笑脸:“我这里有一进一退两个法子,都是应对之策,是我个人之见,却不知你是否愿意听一听?”
  第一四六章 中山狼
  琳琅淡淡道:“朱掌柜今日前来,若是不让你将这两个法子说出口,只怕你走的也不踏实,好歹你我两家也曾交好,总要让你说几句的。”
  朱掌柜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勉强笑道:“这退之法其实很简单。琳琅啊,你终究是妇人家,操持这么大的产业,实在是太过辛苦,而且如今又遇上困境,不如罢手吧!”
  “罢手?”
  “这酒坊既然无法经营下去,还是趁早收手,另谋他业。”朱掌柜语重心长道:“你们苏家不缺银子,就算现在关了和盛泉,我想苏老东家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你。这般困境,老东家就算在世也未必能够闯过去,更何况你一个妇道人家。你们苏家的产业,你就算后半生什么也不做,你也是花不完的。”
  琳琅冷冷一笑,却不说话。
  朱掌柜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放下茶杯继续道:“和盛泉关了门,你在青柳县的酒坊也用不上……!”
  琳琅已经道:“我和盛泉关门固然简单,但是酒坊还有上百个伙计,你让他们怎么办?”
  “此事你还真是不用担心。”朱掌柜笑道:“你苏家用不上酒坊,但是可以将酒坊转手他人,到时候不但可以卖个好价钱,而且酒坊里的伙计也能继续在那里干下去。粮市的粮食不卖给你苏家,但是却不会断了其它酒坊的粮食!”
  琳琅淡淡道:“你说的是忻州方家吧!”
  朱掌柜点头道:“你既然猜到,我也不瞒你,方家愿意出价五万两银子买下你在青柳县的酒坊……琳琅,这可不是小数目,若是别家,最多只会出到两万两银子,方家此番是很有诚意的!”
  琳琅笑起来,笑声有些凄苦,道:“原来是方家在背后打着如意算盘。其实青柳县的酒坊,地契房契加起来,撑破天一万两银子也就足矣,他出价五万两银子,无非是想得到我们苏家的金土酒窖!”
  马掌柜插言道:“没了粮食,你那金土酒窖便一文不值。事儿就是这样,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琳琅肃然道:“朱掌柜,那你的另一个法子是什么?”
  朱掌柜微皱眉头,见琳琅对第一个法子并不多说,微一犹豫,才道:“第二个法子,也十分简单。你想将和盛泉继续经营下去,就需要粮食,想要让粮市打开允许你们苏家购粮,那就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你亲自去找商会会长刘老太爷!”朱掌柜道:“刘老太爷其实是个好说话的人,你去与他好好商议一番,总能有法子!”
  其实这话听起来简单,但是中间确实臭气无比,说白了,就是让琳琅向刘老太爷妥协,答应刘老太爷刘聚光一些不可告人的龌龊条件。
  便在此时,听众陡然响起一阵放肆的笑声,众人循声看去,却见楚欢坐在椅子上,正仰天大笑,笑声说不出的刺耳。
  马掌柜也不清楚楚欢究竟是何人,见他衣着朴素不华贵,顿时抬手指着楚欢,冷声道:“你笑什么?”
  “也没什么。”楚欢笑声停下来,但脸上依然带着古怪的笑容,看着朱掌柜和马掌柜,道:“只是看到两位,忽然想到一个故事。”
  “故事?”朱掌柜也是沉着脸:“什么故事?”
  楚欢悠然道:“两位想听?”
  “你想说什么?”
  “既然两位有兴趣,我便将我想到的故事说一说,其实这故事十分的有趣。”楚欢含笑道:“春秋时候,晋国的大夫赵简子狩猎之时,遇到了一匹狼,领着部下狂追,誓要将那匹狼杀死,那匹狼慌不择路,狼狈而逃,危急时刻,在路上却是遇见了一个先生,那先生背着一个大袋子,这匹狼见到先生,便恳求先生将它装入袋子里,好救他一条性命!”
  朱掌柜和马掌柜顿时茫然不解,他们出身商家,读书不多,而且楚欢这个故事出自明代文士马中锡的《东田文集》一篇,就算读书,那也是未必知道的。
  “赵简子追上来,询问那先生可看见狼,先生帮着那匹狼隐瞒,躲过了一劫,等那匹狼从袋子里放出来,你们猜怎么着?”楚欢卖弄关子道。
  朱掌柜立刻道:“那还用说,自然是该当谢谢那先生。”
  楚欢大笑道:“朱掌柜忘记了,那是一条狼,是中山狼,忘恩负义是他的本性,出了袋子,那条狼不但不感激,反而回转身扑向那先生。”
  琳琅冰雪聪明,已经听出故事的含义,嘴角泛起笑意,朱掌柜和马掌柜先是一怔,好在也不是笨蛋,朱掌柜立马醒悟过来,霍然起身,指着楚欢骂道:“臭小子,你真是好大胆子,你这是在骂咱们?”
  楚欢冷笑道:“骂你们?这还用我骂?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事儿你们现在可不是正在做着?”他冷着脸,道:“刚才的话儿我是听明白了,你们两家能有今天,也是多亏了和盛泉的关照,如今和盛泉确实遇到一些困难,你们不但不想着帮衬一把,反而落井下石,替别人跑起腿来,嘿嘿……两位的人品,今日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朱掌柜怒道:“我们这也是为琳琅好,你休得在此胡言。”
  “究竟是为谁好,你们自己问问自己的良心就是。”楚欢淡淡道:“你们另攀高枝,大东家不会怪你们,但是你们出这些狗屁主意,连我这个小小的护院也是瞧不下去了。”
  马掌柜怒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滚出去!”
  “你们给我滚出去!”琳琅霍然起身,酥胸急颤,抬手指向门外:“给我滚!”
  马掌柜冷笑道:“好,苏琳琅,你如此不识好歹,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朱掌柜,咱们走!”
  “从今以后,无论我和盛泉是盛是衰,你们几家酒楼,再也得不到我和盛泉一滴酒。”琳琅气的脸颊生晕:“当初的情分,今日一刀两断!”
  马掌柜冷哼一声,道:“还当我们会求你不成?自己先想想怎么关门吧。”转身便走,朱掌柜犹豫了一下,也跟上前去。
  忽听楚欢冷声道:“站住!”
  两人同时停步,马掌柜回过头,冷冷道:“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楚欢起身来,背负双手:“这里是苏家,踏进了苏家的门,大东家的话就是规矩,大东家是让你们滚着出去,可不是让你们走着出去,怎么,你们听不懂人话?”
  朱掌柜豁然变色,怒道:“好小子,你说什么?”
  “你们耳朵聋了?”楚欢冷冷道:“那我再说一遍,你们要离开,从这里……滚—出—去!”
  马掌柜冷冷一笑,理也不理,抬步便往外走,尚未走到门口,楚欢已经沉声道:“来人!”
  话声刚落,门前陡然出现两人拦住,正是楚欢手下的胖柳和王涵,二人并肩而立,如同一堵墙一样挡在了门前。
  王涵神情淡定,而胖柳却是一副义愤填膺之色,两人都是手握刀柄,似乎随时都要从刀鞘中拔出大刀来,气势十分威猛。
  在两人身后,更是有好几名楚欢手下的护院,一个个膀大腰圆,杀气腾腾。
  这些护院被雇来之后,还没真正派上用场,每日里只是在院子里练武,今日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振奋不已,都想在琳琅面前表现一下。
  朱马二人都是大吃一惊,马掌柜已经回过身,虽然看起来还是很镇定,但是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要……要仗势欺人吗?”
  朱掌柜看到面前两人佩刀,甚是吃惊,他知道民间不允许用这种砍刀,就是大户人家的护院,也是棍棒为主,就算私藏几件兵器,也不可能这般明目张胆地拿出来招摇。
  骤然间,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骤变,听马掌柜还在叫嚷,急忙扯住他衣裳。
  琳琅蹙眉,想要劝止楚欢,楚欢不等她说话,便摇摇头,抬手道:“这两位看来不自觉,来人啊,帮帮他们,给我抬起来扔出苏府,以后看到他们靠近过来,见一次打一次!”
  胖柳正虎虎生威地等着吩咐,楚欢一声令下,他第一冲上来,就去拉扯马掌柜衣服,马掌柜还要挣扎,胖柳耐性不好,提起钵大的拳头,对着他的脸上就是一下,马掌柜叫了一声,几颗门牙从嘴里蹦出来,嘴角也流出鲜血,胖柳已经挥手道:“来啊,将这老家伙扔出去!”
  护院们抢上来,七手八脚架起两个掌柜,就往外面托,两名掌柜大呼小叫声中,很快就被拖了出去。
  琳琅见他二人被架出去,幽幽叹了口气,缓缓坐了下去。
  楚欢走到琳琅身边,凝视琳琅,轻声道:“大东家是觉得我不该这样做?”
  “不是。”琳琅苦笑道:“这两人忘恩负义,落井下石,如此也给他们一个教训,也是让外人知道我苏家并非任人践踏之地。”顿了顿,摇头道:“只是我实在没有想到,这些人竟是如此的忘恩负义,当年他们起家,我苏家帮他们极多,这些年来,对他们不薄,可是……可是如今我苏家只是遇上了一点困难,他们就这么快变脸……!”俏脸上虽有一些愤慨之色,但更多的却是怅然。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楚欢理解琳琅现在的心情:“大东家,人性如此,你也不必太在乎。他们落井下石,对我们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
  琳琅蹙眉道:“此话怎讲?”
  “常言道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以前苏家生意兴隆,这些人一个个逢迎巴结,看不出他们真正的人品,但是经此一事,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大可一目了然。”楚欢微笑道:“咱们和盛泉又不是真的要倒闭,只是一个小困难,挺挺就能闯过去……等咱们缓过来,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便都要求着咱们了,到时候他们跪倒在大东家面前,哭天喊地求大东家照顾,大东家到时候看他们,边说一句‘既知今日何必当初’,然后理也不理,摇头离开……!”他边说边做出样子,倒也活灵活现,琳琅见此情景,“噗嗤”忍不住笑出来,急忙抬起玉臂当着小嘴,掩齿道:“亏你还有心思说笑。”但是经楚欢这样一说,琳琅的心情却骤然轻松不少。
  琳琅随即轻叹道:“说起来容易,但是……但是他们有一句话却是事实,没有粮食,就无法酿酒,没有酒水产出,父亲花了无数心血打下的酒市……!”苦笑摇头,愁眉不展。
  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胖柳已经回来,兴冲冲禀报道:“大人,两个老家伙被扔出了大门,咱们还砸了他们的马车,老家伙只能走着回去了……!”
  “砸了马车?”楚欢皱起眉头。
  胖柳一怔,见楚欢皱眉,心里一紧,小心翼翼道:“大人……是……是大伙儿一时气愤……!”
  楚欢已经笑道:“砸了就砸了吧。你带着大伙儿先去练功,回头我再请你们吃饭。”点头夸赞道:“胖柳,你办事……不错!”
  胖柳顿时美得冒泡,心里喜滋滋的,大声道:“为卫将大人办差,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退了下去。
  胖柳前脚刚下去,后脚就听到苏伯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徐老东家来了!”
  楚欢皱起眉头,以为又是上门闹事的,却见琳琅已经起身,匆匆出门去迎,显然对这徐老东家十分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