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知道这姑娘脸皮有些薄,只能道:“好好好,我不胡说八道,不管怎样,你现在这里冷静几日吧。想要刺杀皇帝,只凭你一个人,根本没有半分机会,我不想看到你白白送死,你对他有切齿之恨,我也能够理解,不过事情还是从长计议。”
林黛儿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你不怕你夫人责怪你?”
“责怪我?”楚欢一怔,“我夫人?”
林黛儿冷笑道:“你已经成婚,当我不知道?”
“原来你一直在关注我?”楚欢含笑道:“我的情况,你是否已经了如指掌了?林姑娘,你说说看,为什么对我会如此上心?”
“滚开。”林黛儿没好气地道,楚欢有时候一本正经的模样,但是却总有事突然调笑两句,这却让林黛儿总是脸红心跳,若是别的男子出言调笑轻薄,林黛儿少不得用刀子去对付,但是对楚欢,她却生不出气恼来。
见楚欢还看着自己,林黛儿脸上有些发烫,低声道:“还不转过脸去。”
“转过脸去?”楚欢奇道:“为什么?”
“难道你想要大家看到一个宫里的太监堂而皇之进入你的府邸?”林黛儿淡淡道:“如果被你的家人瞧见,传扬出去,似乎对你楚大人并无多大好处。”
楚欢想了想,点头道:“你考虑的周到,你在这里稍后,我让人去取衣服。”
“不用。”林黛儿道:“你转过头去就是,没有我吩咐,你转头过来,小心我挖掉你的眼睛。”她故作一副冰冷之色,只可惜实在吓不住楚欢。
楚欢微微一笑,转过身去,林黛儿这才转过身,背对楚欢,将身上的太监衣裳开始解下来,楚欢听得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林黛儿是在脱衣裳,他知道林黛儿毕竟在江湖混迹多年,不像一般的深闺女子那般忸怩顾忌,脑海中竟是想到当初两人合欢的情景,林黛儿那白生生匀称性感的身段儿,便在楚大人的脑中划过。
第九零七章 虚凤真凰
楚欢并没有等太久,听到身后传来林黛儿的声音:“楚大人,咱们是不是可以下车了?”楚欢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不由一怔,只见到眼前竟是出现了一名俊雅秀气的翩翩公子,一身青色的锦衣,头上束发而起,俊朗非凡。
他很快就看出,眼前这名俊朗的佳公子,却正是林黛儿,林黛儿那一身太监的服饰已经除去,转瞬间就变成了一名佳公子,楚欢心中不由暗自赞叹,林黛儿在江湖上这许多年还真是没有白混,若不是自己对她太过熟悉,陡然看过去,还真以为她只是一名俊朗秀气的男子。
林黛儿见到楚欢有些发怔,直直看着自己,顿时皱起眉头,没好气地道:“看什么?”
楚欢回过神来,含笑道:“林公子果真是风度翩翩,在下楚欢,能够一睹林公子风范,当真是三生有幸。”
林黛儿见得楚欢一本正经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狠狠瞪了楚欢一眼,楚欢却已经撩起车帘子,笑眯眯道:“林公子,请!”
林黛儿顺手拿起旁边已经捆成一团的衣裳,下了马车,孙子空此时正在马车外等候,陡然瞧见一名俊逸的公子哥儿从车上下来,瞠目结舌,他之前明明瞧见楚欢带着一名太监上车,怎地这一会子功夫,就像变戏法一般,变出一个公子来,心下好生奇怪,却见到楚欢也已经跳下马车,孙子空示意车夫将马车转到后院车棚去,这才凑到楚欢身边,打量林黛儿几眼。
来来回回折腾一夜,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楚欢不等孙子空多言,低声吩咐道:“你带林公子去府里找间房子住下,别惊动大家,林公子需要什么,你进宫送过去就是。”
孙子空急忙答应,敲开了府门,府中上下此时还没多少人起来,楚欢领着林黛儿进了府,林黛儿美眸流转,四下里观察,孙子空已经客客气气笑道:“林公子请随我来。”
林黛儿打量孙子空几眼,又看向楚欢,楚欢笑道:“你放心,子空是我徒弟,绝对靠得住。”
孙子空听在耳中,心下顿时激动起来,想不到自己在师傅心中竟然有如此地位,立时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气。
林黛儿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带路。”孙子空在前面带路,楚欢已经道:“你先好好过去歇息,回头我过去瞧你。”
“若是没什么事,还是不要过来的好。”林黛儿不冷不热地道,跟着孙子空过去。
楚欢看着林黛儿美好的背影,苦笑摇摇头,伸了个懒腰,还真是有些困倦,想着是否回屋里歇歇,又想到昨夜走得匆忙,将素娘丢下,心想还是过去打个招呼。
林黛儿跟着孙子空在院子里左转右拐,已是入春时节,寒意渐去,清晨的空气异常的新鲜,府中种了不少花草树木,不少树木的枝头已经开始有嫩芽儿向外冒出来,一派清新气象,呼吸着晨曦的空气,林黛儿倒是感觉心情通泰,忽然间便想到昨夜的遭遇,心中却也是明白,自己虽然费尽心思混进了皇宫,却诚如楚欢所言,想要行刺皇帝,成功性当真是微乎其微。
鲁天佑投奔朝廷,林黛儿便是孤身一人,她无所依靠,心里便只有一个念头,回京杀死皇帝。
楚欢在安邑多耽搁了一阵,林黛儿却早早就来到了京城,比起当年,京城似乎有些改变,却又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林庆元遇害之时,她的年纪虽然不大,却也不算很小,那时候身为右屯卫大将军的掌上明珠,而且还曾有几位兄长,再加上她当年的性子本就活泼,年少时就带着几分男孩子气,少不得会偷偷溜出府邸,跟随兄长在京中四处游玩。
洛安京城庞大无比,城中有坊,坊中有市,林黛儿虽然不能对京城大小街市了若指掌,却恰恰对皇城根四周的状况颇为了解,她到了京城,便一直寻思着如何入宫,皇宫高院,便是轻功一等一的高手,也未必能够翻墙而入,林黛儿的轻功算不得高明,自然不可能翻得过高高的皇墙,而且皇墙四周,外面有武京卫的兵士日夜巡逻,里面更有近卫军的卫士守卫,普通人莫说翻墙入院,想要接近皇墙都是困难。
林黛儿一心想要入宫行刺,绞尽脑汁,竟是被她想到了利用直殿监入宫,她出自将军之家,自然多少也知道一些宫闱之事,知道直殿监每天夜里都会进入皇宫,她利用数日时间,摸清了直殿监出宫的时辰和线路,更是耐心等待机会,终是李代桃僵,跟着车队混入了皇宫。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刚一入宫,还没有展开行动,就被楚欢所发现,她先前有一阵子还真是恼怒无比,怨恨楚欢坏了自己的大事,恨不得一刀便将楚欢斩杀。
她之前可算得上是孤注一掷,只想入宫行刺,没有任何人在她旁边给她出谋划策,凭借的全是心中的仇恨,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但是楚欢一番训斥,再加上开导。林黛儿渐渐也冷静下来,脑中细细想了一想,不得不承认楚欢说的很有道理,禁宫森严,只凭自己一个人,行刺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皇帝是那般容易行刺,瀛元早已经死了数百次。
她冷静下来后,就知道自己先前的行动实在有些莽撞,如果不是楚欢阻止了自己,自己十有八九会死在皇宫。
想到自己如果就这般死在皇宫,那么家门之仇便再也不复得报,连最后的希望都荡然无存,林黛儿心里不由有些后怕,也从心里感激楚欢阻止了自己。
晨曦的空气沁人心脾,林黛儿暗想如果昨夜自己没有遇上楚欢,这样沁人心脾的空气肯定是在也闻不到了。
她若有所思,只是凭着感觉跟着孙子空往前行,忽然间听到孙子空声音传过来:“咦,布兰茜,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早便起来?”
林黛儿一怔,抬起头,望过去,只见旁边似乎是一出梅花林,不过梅花林没有梅花,却有一个堪比花朵的姑娘。
这姑娘一身白色衣裳,竟似乎比不上她身上的肌肤,长相娇美,正坐着一个古怪的动作,只见那姑娘瞥了孙子空一眼,不冷不热道:“早上起来活动,一整天下来,心情都会好……你要不要过来,我教你晨舞!”
孙子空已经摆手笑道:“姑娘自己练着吧,我哪有那样的本事。”
布兰茜如同孔雀般轻舞,瞧见孙子空身后的林黛儿,竟是眼睛一亮,打量一番,放下抬起的那条修长美腿,问道:“这是……这是谁?”
“啊?”孙子空一怔,忙道:“这位是林……林公子!”
“林公子?”布兰茜眨了眨眼睛,她金发俏脸,碧眸微转,冰肌雪肤,看上去如同洋娃娃一般,林黛儿心中暗想楚欢府里怎有这样古怪的女子,只是这小姑娘看上去实在很美,就算心情不好,看到这样如同洋娃娃一般的美丽少女,也能让人心情舒畅起来。
林黛儿已经抱起拳头,俏脸淡定:“双木林,林志坚,见过姑娘!”她混迹江湖多年,男扮女装的事儿也多了去,应付起布兰茜,那是得心应手。
这林志坚也是她瞬间便想到的名字,只是心中按下誓言,要心志坚定,必报血仇。
“原来是林公子。”布兰茜见到林黛儿俊俏秀美,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间,气质淡若水,便有几分好感,甜甜笑道:“你是楚的好朋友?”
“楚?”林黛儿一怔,但很快就明白过来,点头道:“林某经商,曾经与楚大人有过交情,此番进京,前来叙叙旧。”
她彬彬有礼,故意粗着喉咙,但是声音却依然是清朗动听。
布兰茜睫毛闪动,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林公子,你要在京里待很久吗?”她见到林黛儿手中似乎那这东西,那是林黛儿随手裹起来的太监服侍,准备待会儿销毁,只以为林黛儿也要在府里住下来。
林黛儿见她天真烂漫,粉嘟嘟的俏脸十分俏皮可爱,心中却也是有着好感,含笑点头道:“承蒙楚大人挽留,要在这里住上几日,打扰姑娘了。”
布兰茜急忙摆着粉嫩嫩的小手道:“不麻烦不麻烦。”见到林黛儿正打量自己,竟是脸上泛红,好在林黛儿已经含笑道:“林某先告退,姑娘请自便。”示意孙子空带自己离开,孙子空忙在前领路,布兰茜在后面瞧着林黛儿的背影,若有所思。
忽听得后面脚步声响,回过头去,见到珍妮丝正往这边走过来,顿时兴奋起来,急忙过去,抓住珍妮丝的手,低声道:“珍妮丝,你瞧见我看到谁了?”
珍妮丝见布兰茜有几分兴奋之色,有些奇怪,问道:“谁?”
“男人。”
珍妮丝眨了眨眼睛,没好气地道:“每天都能见到男人,那有什么奇怪的。”
布兰茜嘻嘻笑道:“珍妮丝,你不是说咱们有可能要在中原安顿下来吗?你还说咱们终有一天要嫁人,我一直为你留心,今天终于见到一个可以配得上你的男人,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第九零八章 无我相经
珍妮丝不明所以,奇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布兰茜俏颜如花,笑嘻嘻道:“你别急,他要在这里住上几天,你总会见到他的。”珍妮丝愈发觉得奇怪,不知道布兰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布兰茜在为珍妮丝的终身大事考虑,楚欢却已经到了素娘的院子中,晨曦的曙光照射下来,院子里很是安静,楚欢轻手轻脚到得屋前,推门而入,房门竟没有关,到得屋内,却见到素娘和衣而睡,还没有醒来,他不知道素娘昨晚等了几乎整整一夜,忐忑不安等待着,不知道楚欢是否回来,刚不久前才迷迷糊糊睡着。
楚欢怕惊醒素娘,轻步出门,到得院子内,深深吸了几口气,心中想着昨天晚上皇帝恐怕也是一宿没睡,这白日里恐怕也要休息养精神,皇帝虽说回头要传召自己,但是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会传召,正准备回自己屋里歇息一阵,忽然间瞥见院子里的另一间房屋似乎还亮着灯火,先是一怔,但陡然间便想起来,那是小尼姑如莲居住之所。
楚欢和素娘虽然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素娘来到京城之后,并没有和楚欢同住一室,反倒是小如莲与素娘住在一个院子。
这小尼姑平时沉默寡言,楚欢回京大半天,却还是没有瞧见她,忍不住走到如莲门前,看到屋里点着灯,也不知道这小尼姑是否刚刚起来,轻轻敲了敲门,片刻之后,屋门打开一条缝隙,里面一只眼睛向外瞅了瞅,见到楚欢,屋门顿时打开,如莲一脸欣喜道:“楚……楚大哥,你回来了?”
楚欢颔首笑笑,问道:“小妹,你刚起来吗?”
如莲点点头,楚欢突然过来,她显得十分欣喜,可是激动之下,却又不知说什么好,楚欢已经含笑道:“不要一天到晚在屋子里待着,时常出来走动一下,可别闷坏了身体。”
如莲乖巧点头,终是轻声道:“我……我在诵经,所以起来的早,楚大哥,你进来坐吗?”
楚欢想了想,大清早往姑娘屋里跑,似乎有些不妥,但是想到这姑娘平日里沉默寡言,不善于与人交往,自己既然过来了,陪小姑娘说几句话也未尝不可,含笑进了屋内,到得屋中,便闻到了一股子檀香的味道。
如莲的青丝虽然已经长好,有一头乌黑秀发,看上去是个清美秀丽的漂亮小姑娘,但是她却一直是将自己当成佛门子弟,即使灵伽师太已经过世,如莲却是在没有特殊情况下,坚持按照以前的规矩,做早课晚课,诵经礼佛。
比起素娘屋中那股子脂粉飘香的味道,如莲屋内便显得素雅许多,屋内点着等,桌子正中有一具铜制的小香炉,里面氤氲袅袅,却正是燃着檀香,檀香从里面飘散出来,飘荡在屋中的每一处角落,除了那具铜制香炉,桌子上还放着一部经书,经书打开,如莲显然方才正在诵读,在经书旁边,则是一串小佛珠。
楚欢心想自己总是想着如莲每日里憋在屋里会很难受,可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他不是如莲,未必能体会如莲的心境,如莲每日里诵经礼佛,心静如水,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种生活方式。
“咦?”楚欢在桌边坐下,随意往经书上瞟了一眼,眉头一紧,只见到那经书之上的文字,十分的特别,竟似乎不是中原文字。
他忍不住凑近一些,果然,这部经书看起来很薄,不过二十来页,可是上面的经文,却极其古怪,楚欢此前竟从未见过这样的文字,上面的经文,他是一个字也看不懂。
“小妹,这是什么经书?”楚欢奇道:“这上面的文字……我怎么看不懂?”
如莲似乎没有想到楚欢会对一部经书感兴趣,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大哥,这是……这是【无我相经】!”
“【无我相经】?”楚欢一怔,这部经书他还真是从未听说过,心想自己毕竟不是佛门子弟,佛门经书万卷,自己没有听说过,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莲微微点头,在旁边坐下,问道:“大哥,你没有听过吗?”
楚欢摇摇头。
“【无我相经】是佛陀成道后,在人间展示的第二部经书,距离佛陀开示的第一部经书《转法轮经》相距五日。”如莲解释道:“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这是佛陀所称的本我,不生不灭,不增不减,无垢无净,无为无念的本源……!”如莲轻言细语,说到这里,便即停止,似乎明白自己这般说,对于并无修习佛法的楚欢来说,那是对牛弹琴,有些尴尬,低下螓首,轻声道:“大哥,我……!”
楚欢笑了笑,却还是问道:“小妹,我瞧这上面的文字很奇怪,你看得懂?”
如莲抬起头,神情肃穆,解释道:“大哥,中原的佛法,也是从西方传来。佛祖的圣地,在很遥远的西方,师傅说过,那里有一个天竺国,当初天竺的圣者传道,从西方天竺往东方而来,沿途遍施福泽,普惠佛法,他们弘扬佛法,不但要座坛讲道,还要传播经文……!”
楚欢微微颔首,心想虽然这个时空的历史轨道有所偏差,但是佛国天竺毕竟还是存在。
“有一些天竺圣者曾经来到中原,将佛法传播过来,他们带来了经书文卷,所以中原如今还流传着那个时候的经书。”如莲郑重其事道:“这些从天竺传过来的经书,后来都译成了汉文,不过却也保存下来不少天竺文的原本,佛门之中,又将这些原本称为梵文本。”
楚欢忙问道:“你这本【无我相经】,便是梵文原本?”
如莲点头道:“是。这是师傅临去之前,留给我的经书。”
“小妹,你的意思是否说,你也懂得梵文?”楚欢眼睛亮起来。
如莲脸颊微红,想了一想,才道:“师傅说梵文博大精深,想要学通梵文,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我就跟在师傅身边,侍奉佛祖,师傅每日里带着我诵经念佛,等我五岁的时候,师傅便开始拿来了梵文古本,教习我梵文……!”
“灵伽师太擅长梵文?”
如莲点头道:“是。师傅的梵文造诣很深,大哥,其实中原各寺庙庵堂之中,无论是比丘还是比丘尼,懂得梵文的并不多,师傅很厉害,我记事之后,跟随师父在五六处庵堂挂单,这些庵堂,也都有早先传下来的梵文本,只是庵堂里的比丘尼都是不懂,即使有懂的,也只是一知半解,那些梵文本,都被丢在经库最不起眼的角落,无人问津。”见楚欢直盯着自己,如莲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楚欢似乎也感觉自己有些失态,哈哈一笑,道:“小妹,我听得入神,你别见怪。”问道:“你说你在很多庵堂挂单?”
如莲抬起头,腼腆一笑,微微颔首:“早些年,我们并不是在云山府,我们到过金陵道,也到过河北道,后来辗转到了西山道云山府,师傅带着我,在五六处庵堂挂过单,多的能住上一两年,少的就只有几个月,后来我们到了云山府,在静慈庵落脚,在那里倒是待了许多年,只是后来师傅说那里不干净,已经准备好另寻落脚之处,可是……可是还没等我们动身,师傅突然病倒……!”说到这里,似乎想到当初艰难的情境,呻吟有些哽咽,眼圈儿甚至有些泛红。
她虽然是出家之人,出家之人讲究四大皆空,但是她年纪幼小,虽然对佛祖十分敬畏,但小小年纪,又哪里能够看通红尘,抛去七情六欲,口中虽然诵念万物皆空,但是心里却存着许多事儿,至少灵伽师太在她心中难以忘却。
楚欢神情微有些黯然,如莲似乎自责自己影响了楚欢情绪,勉强笑着,转变话题道:“我们在落脚的庵堂,师傅都会带我去经库阅读经书,其他比丘尼都是将梵文本经书丢在一旁不闻不问,但是师傅却单单找寻那些梵文本,而且找到梵文本后,便会偷偷教习我学习梵文……师傅和我在庵内从来不乱说话,其他比丘尼也都不在意我们,所以师傅教授我梵文,别人也素来不知晓,师傅也告诫我,不要在别人面前露出懂得梵文的本事……!”微低下头,轻声道:“可是师傅如果……如果还在,也不会在意我告诉大哥你的……!”
楚欢轻叹道:“原来灵伽师太竟然是有如此了得的学问。小妹,灵伽师太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又是如何懂得梵文?”
如莲摇摇头,轻声道:“师傅没有说过,只是我也从来没有问过,师傅对我好,她让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所以她叫我学什么,我便学什么。只是我的学问不深,而且梵文学起来十分困难,我太笨,总是学不好……!”
楚欢看着面前那本【无我相经】的经文,弯弯绕绕,莫说是学,看着都头晕,赞叹道:“小妹,你不要妄自菲薄,你聪明伶俐,你五岁开始学习梵文,现如今也不过十五六岁,中间颠沛流离,学习起来断断续续,这部经书却已经能看懂,当真是了不起,如果换作是我,只怕一辈子也学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