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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穿越重生 > 国色生枭 > 第718节
  “什么?”
  “太子想要的,是本王的脑袋,与凌霜和卢长史无关。”齐王盯着马仲衡的眼睛,“本王不牢你动手,自刎之后,你大可以将本王的脑袋拿回去交差,本王只求你放过他们,给他们一条生路……!”
  卢长史勃然色变:“王爷……!”
  “王爷,不能这样……!”凌霜此时正发烧,绵软无力,声音也是异常的虚弱,她想要站起来,可是强撑着手臂,却是没有气力。
  马仲衡摇了摇头。
  “你当真要赶尽杀绝?”齐王见马仲衡拒绝,厉声道:“马仲衡,你杀我一人还不够,当真要将我们全部杀死?”
  马仲衡叹道:“王爷,我只是奉命行事,我说过,你们不死,死的就可能是我的家人。而且你应该知道,我们一直等到现在才动手,就是担心你的死会牵连到太子,卢长史和凌霜姑娘听到了不该听的,你觉得他们还能活下去吗?”抬起手臂,刀锋前指,“王爷,你若是自己不能动手,我只能代劳了。”
  齐王身体晃了晃,他当然清楚,马仲衡本就是辽东勇士,是赤炼电精挑细选派到京城的精锐之一,在武京卫多年,其武功当然不弱,莫说一个自己,便是十个自己,那也绝不是马仲衡的对手。
  虽然自己这边是三个人,但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一个是正发着高烧的娇弱女子,加上几次,在马仲衡眼里,就像三头养面对一头狼。
  齐王握刀的手紧了紧,终是走到凌霜身边,蹲下身子,凝视着凌霜,面上却没有恐惧之色,而是一脸歉意,“凌霜,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就不该认识你,否则你也不会被我连累。一切只怪我太无能,怪我太幼稚,我以为会带给你荣华富贵,可是我那时候不明白,我所在的地方,是天下间最肮脏的陷阱,我以为会给你一座宫殿,却将你带进了陷阱……!”
  凌霜双眸含泪,竟是显出一丝微笑,柔声道:“王爷,你是一个好人,即使皇宫是肮脏的陷阱,但是因为你的存在,那里还有一丝光亮……!”
  齐王笑了一笑,道:“凌霜,我只希望还能有下辈子,这辈子欠你太多,下辈子只望能够将今生所欠,尽数补给你……!”起身来,整了整衣裳,便是连发髻也整理好,马仲衡叹道:“王爷还注意自己的仪表吗?”
  “马仲衡,难道你不知本王是皇家血脉?”齐王淡淡道:“本王的母后,是前朝的公主,身上流着大华皇族的血液,本王的身体里,也同样流着大华皇族血液,一个大华帝国的皇族,本身就有皇族死亡的方式。”
  马仲衡皱起眉头。
  “回去告诉瀛祥,这一生,他教会我很多,我欠他很多,所以如果真的有来世,让他记住,我一定会找到他,将他教会我的,原原本本交还给他。”齐王挺直了身子,反剑搭在自己的肩头,卢浩生跪倒下去,高声道:“王爷,卑职受王爷厚恩,却让王爷落到这样的地步,主辱臣死,只能陪王爷一同下去……!”伸手抓过刀,反手也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齐王点了点头,随即看了凌霜一眼,眼中满是无奈和愧疚,手上一紧,便要自刎,猛听得“轰隆”一声响,土地庙的那扇门,就似乎遭受到了剧烈的撞击,轰隆声中,大门直直飞过去,竟是直往马仲衡身上砸过来。
  这木门虽然不算很大,却也着实不小,整面砸过来,这里面本就狭窄,马仲衡根本没有闪躲的余地,他脸上显出惊骇之色,此时也只能迎上,一拳迎着那木门打出,便听得“卡啦啦啦”之声响起,拳头打在木门上,那木门硬是被马仲衡这一拳打的四分五裂。
  齐王本待自刎,突发异况,顿时怔住。
  马仲衡打碎木门,却还是有些木屑打到他身上,便是脸上也被木屑打中,几道小口子出现,只是皮肉之伤而已。
  马仲衡皱起眉头,握刀看着门外,却见到大门处,竟是并排站着两道身影,仔细一看,看到那两人装束,马仲衡本来惊骇的表情立时消失不见,皱起眉头,道:“你们怎么来了?”
  门外那两人穿着粗布棉袄,戴着皮毡帽子,并排站立,也不说话,如同两尊石雕一样,动也不动。
  马仲衡见两人不说话,有些疑惑,忽然间却见到那两人就像被砍倒的大树一样,竟是同时向前栽倒,砰砰两声,两人都是面朝下扑倒在地。
  马仲衡骇然大惊,便是齐王也是骤然变色,但是他已经感觉事情有了变故,移到凌霜身前,将刀锋从脖子上移开,刀锋指向了前面。
  马仲衡握紧刀,眼角抽搐,外面寒风如刀,直往庙内灌进来,屋内一时间更是寒冷,马仲衡死死盯着外面,却不见外面再有动静,他小心翼翼上前去,用脚将那两具尸体踢翻过来,重新从身上再取出一只火折子,火折子亮起来,马仲衡将火折子凑近,脸上顿时变色,只见到两人的脖子处,竟是各有五个血孔,那血孔呈半弧形,深入其中,此时那血孔之中,兀自向外流淌鲜血,毫无疑问,这两人的致命伤,就是脖子上的血孔。
  马仲衡看着两人脖子上的血孔,暗暗心惊,他已经瞧出来,这血孔的形状,似乎并不是什么暗器所致,血孔的排列已经大小,竟似乎是被人的五指深深插入进去。
  能够五指插入脖子,瞬间便将对方致死,这功夫当真是异常的了得。
  他当然也认出这两具尸体的真实身份,这两人都是太子手下的顶尖高手,跟随鬼刀田候一起,在后面一直尾随着齐王。
  此番太子派出田候以及这两人,都是太子的绝对亲信,而这两人的武功,确实不凡。
  太子虽然许多年没有参与朝事,但是却从来没有间断过招揽人才,他太子府的护卫队,虽然有一部分是从军队挑选的精兵,但是大部分却都是太子从江湖上招揽的奇人异事,能够被帝国的储君看中而且留下效力,这些护卫当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
  但是看着两人身上衣裳整齐,头上还戴着皮毡帽,竟似乎没有动手的痕迹,马仲衡知道,这只能证明,这两人甚至没来得及和敌人动手,就已经被敌人所杀。
  而且这两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僵硬,虽然已经没了气息,但是两人的眼睛却是睁大,瞳孔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生气,但是那瞳孔之中,却残留着临死前那一刹那的神色,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甚至带着一种不甘。
  马仲衡只觉得全身发寒。
  他知道,这死去的两人,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却在一瞬间被敌人杀死,那么敌人的恐怖,由此亦可见一斑。
  又是一阵寒风吹进,夹杂着飞雪,马仲衡身体一阵寒冷,缓缓站起身,握紧刀,沉声道:“是谁?”
  他虽然没有看到门外有任何人,但是一种强烈的直觉,让他知道这四周必有敌手。
  并无任何声息,马仲衡猛然间回转身,冲着齐王奔过去。
  他已经感觉到,对方肯定是敌人,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那只有可能是冲着齐王来,甚至说是有人想从这里救走齐王。
  他当然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他身负的最大任务,就是斩杀齐王,其他的所有一切,都不重要,而且对方迟迟不现身,或许只有对齐王下手,才能逼对方出来。
  他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敌手,可是却偏偏想要逼出那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或许静默的等待,比直面死亡更让人恐怖。
  齐王眼瞅着马仲衡如恶狼一样冲过来,一咬牙,高举大刀,那是想拼死一档,马仲衡厉吼一声,手中的大刀也已经高高挥起,照着齐王砍了下去。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巨响,竟是从头顶发出来,屋顶的瓦砾四散,如同雨点般打落下来,马仲衡抬头望去,只见到屋顶已经出现一个窟窿,一个身影如同九天飞鸟一样,临空而下。
  第一三四七章 断臂
  身影从天而降,大出马仲衡所料,这土地庙的屋顶并不高,对方从天而降,马仲衡甚至没有闪躲的时间,他知道对方武功了得,既然现身,必然出手,他倒也算得上是经验老到,知道这时候继续攻取齐王,自己上方一片空挡,无疑是自寻死路,手臂一挥,已经刷刷刷地舞动长刀,在自己的头顶布成了一片刀网。
  瓦砾纷飞,齐王转身护在凌霜上面,卢浩生也是双手抱头,瓦砾打落下来,不少就打在他们身上,好在只有瓦砾落下来,到不至于有性命之危。
  齐王一时间只能低着头护住凌霜,卢浩生也只能抱头防止瓦砾砸在自己头上,虽然也感觉到屋顶有身影落下来,却因为瓦砾,不能抬头去看,听得刷刷刷的刀声,知道那是马仲衡在舞刀,很快,又听到“砰砰”的声音,随即竟又是听到一声惨嚎,那惨嚎之声,竟似乎是马仲衡所发。
  一阵嘈杂之声过后,庙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齐王这才动了动身体,将背上的瓦砾抖落下去,小心翼翼扭过头去,只见到一人身着黑色宽袍,背对自己,而马仲衡却已经斜躺在墙根之下,软瘫瘫的似乎已经不能动弹,他那把刀已经脱手甩开在一旁。
  齐王眼中显出吃惊之色,他知道马仲衡的武功虽然算不的顶尖高手,但是却也不至于被人如此轻易击倒,这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马仲衡即被对方击倒在地,由此可见这人的功夫实在了得。
  齐王知道,出手的,自然就是背对自己身着宽袍的家伙。
  马仲衡喘着粗气,手捂着胸口,脸上看起来十分的痛苦,似乎想要挣扎站起来,但是动了两下,整个身体却如同散了架子一样,此时火折子已经熄灭,庙内又是一片昏暗,马仲衡盯着那身影,寒风吹进,那人宽袍飘动,一时间却也看不清晰那人的脸孔,却瞧见那人长须飘飘,虽然只能隐隐看出身形轮廓,却感觉带着几分仙风道骨的气息。
  “阁下……阁下是何人?”
  齐王不知发生了何事,其实马仲衡又何尝知道多少,他方才挥舞长刀护着上方,只想着借以刀势逼开对方,可是突然之间,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就像被一根巨大的铁锤重重击打过来,身体便是不由自己飞了出来,撞倒在墙上,落下之后,隐隐感觉自己胸口的肋骨似乎已经断裂,而且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刺痛感,只怕是断裂的骨刺已经插伤了自己的内脏。
  对方一击,如同雷霆一般,马仲衡心里很清楚,自己虽然只遭受这一击,但是内骨断裂,内脏被刺伤,已经是活不长了。
  胸口的刺疼,让人难以忍受,马仲衡强自撑着,他实在不明白,今夜为何会有如此变故,一路之上,仇如血极尽迷惑之能事,连续布下迷阵,只想甩开后面的追兵,如果不是自己留下暗号,田候等人也未必能够找到线索一路跟上来。
  这次数百里的追赶,齐王这边固然走的异常隐秘,田候等人追赶的也十分小心,可说都是悄无声息,如此时刻,却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来,竟似乎对齐王的行踪十分清楚,这又怎能让马仲衡不惊讶。
  马仲衡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他现在其实也不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纰漏,将死在即,马仲衡只想知道自己是死在何人之手。
  那人叹了口气,道:“见到尸首之后,你本该立刻离开,如果是那样,或许还能活得长一些……!”
  马仲衡眼角抽动,喘着粗气。
  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先前那两具尸首,是对方给自己的一个警示,如果自己见到尸体之后,立刻逃离,对方并不会出手。
  火光一亮,那人竟然也燃起一支火折子,火光之中,马仲衡睁大眼睛,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对方的脸微长,颧骨微高,鼻梁也颇为挺拔,长须飘飘,看上去倒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灯火之下,马仲衡竟是豁然发现,此人竟然是身着道袍。
  方才昏暗之中,只感觉他宽袍飘飘,此时才知道那是一件道袍。
  “你……你是道士?”马仲衡气息开始弱了下来,身体猛地一震,“天门道……难道……难道你是天门道的人?”
  那道士摇了摇头,“道非道,本不是道,又何来道?”
  他这话说的颇有些玄妙,让人感觉稀里糊涂,齐王在旁却是紧张起来,他当然也已经瞧见这人身着道袍,听马仲衡提到“天门道”三字,齐王心下一紧,暗想难道真的是天门道的人突然出现,如果是这样,自己当真是刚脱狼爪,又入虎口,天门道本就是朝廷最大的敌人,官兵和天门道徒,势弱水火,互相并不留情,自己是秦国的皇子,如果对方果真是天门道的人,他突然出现,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救下自己,只怕是另有目的。
  “是你……!”马仲衡忽然惊叫一声,“你……你怎么在这里,这……怎么可能……!”他一脸惊讶之色,竟似乎突然认识道人。
  道人淡淡道:“你好像知道我?”
  “算卦的……!”马仲衡强撑着微微坐起一些,“你是那个算卦的……我见过你……!”
  道人叹道:“道士当然算卦,你今天的卦象很不好。”
  马仲衡眼眸中兀自带着震惊之色,“想不到……原来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你到底是谁?”
  齐王越听越糊涂。
  马仲衡突然说见过道士,齐王还以为马仲衡当真认识道人,可是这最后两句,却又分明不认识道人,齐王皱起眉头,一脸疑惑。
  “贫道出家之人,云游四海,路见不平,有时候就喜欢出手管些闲事。”道人叹道:“你都要死了,知道又如何?”
  马仲衡口中又是一大口鲜血溢出来,瞳孔渐渐涣散,身材越来越少,“你……你不是齐王的人……也不是太子的人……你……!”他挺直身子,“你是……你是……!”身体猛然一沉,脑袋耷拉下去,便再也没有了气息。
  见到马仲衡已经死去,齐王并没有轻松之感,相比起马仲衡,这名道人更是恐怖,齐王不知道此人是敌是友,如果是敌人,那比马仲衡要恐怖得多。
  ……
  ……
  一刀幻四刀,鬼刀幻影,这是田候的必杀之招。
  仇如血已经避无可避,他手中还有刀,但是田候四刀,分取仇如血身体四大要害,仇如血无论去救哪一处,其他三处必然是露出破绽。
  田候眼眸子已经是精光大盛。
  只是在这一刻,田候却陡然看见,本来已经是陷入绝境的仇如血,那眼睛里竟然也显出精光,那光芒四射,带着异样的神采。
  那种神采,绝不是一个将死之人该有的。
  此时仇如血的眼中,应该显露处来的是绝望、无助、恐惧,绝不是现在这种带着兴奋的神采。
  这种情况下,仇如血竟然还是出刀。
  这一刀很奇怪,刀的基本用法,砍、撩、削、劈,但是仇如血这一次出刀,却是刺,就像用剑一样,斜斜地刺出了一刀。
  这一刀刺出的速度并不见得如何迅猛,甚至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就像是随手刺出一刀,在田候所经的无数玄奥刀法之中,竟然想不出其中任何一招刀法中有这样一招。
  田候自幼苦学刀法,不但拜了无数的刀法名师学刀,而且自己能够感悟百刀之长,避百刀之短,从中悟出自己对刀法的真谛来。
  没有千百刀法的洗礼,也不能造就出今日的鬼刀田候,更不可能让他与狂刀霸刀齐名。
  田候知道,自己在刀法中,却是有着极佳的天赋,所见刀法,也几乎是过目不忘,任何一门刀法在他面前亮出来,他可以在瞬间就能判断出对方接下来的招式是什么,而且能够第一时间判断出对方的刀法优点与破绽。
  但是仇如血现在使出来的这一招,看上去实在是平平无奇,乍一看去,就像一个初练刀者连基本的刀法套路都没能掌握,错将大刀当成了长剑。
  出刀的气力并不显得如何大,刀剑歪斜,似乎是随意往田候胸口一指。
  田候的一刀幻四刀,霹雳无双,就宛如是大海上狂风怒号,骇浪如山,带着威猛的气势,如同滔天巨浪向仇如血扑过来,而仇如血这似乎是临死前无奈的一招,就如同惊天巨浪之中的一夜扁舟,似乎瞬间就要被滔天巨浪吞没,但是却又偏偏显得淡定无比。
  “噗!”
  血雾弥漫,一条手臂飞起,断臂竟然还握着刀,“啪”的一声,随即落在雪地之上,那断臂虽然已经脱离身体,但是握刀的五指,却还是动弹着。
  断臂鲜血淋漓,殷红的鲜血泊泊直流,流淌在洁白如云的雪地上,只是片刻间,就将边上的白雪染红。
  田候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右臂低垂,左臂却已经齐肩被斩断,肩头伤口也是在汩汩流血,只是田候脸上并没有痛苦之色,神情甚至有些呆滞,双眸无神,缓缓扭头,望着不远处落在地上的断臂,他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就似乎自己正在做着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