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或在马上冲杀,或在地上闪展腾挪地比试,唐枫不自觉地想到了解惑。如果他在这里,说不定就能看出这些人的高下来了,也不知道他在京城一切可都安好?想到解惑,唐枫又不自觉地想到了柳慧,这个女子是自己的妻子,但是自己陪在他身边的时日却是很少,成亲后不久自己就到了京城,而将她接到京城前自己又到了辽东,想着这些,唐枫不禁叹了口气。
他的表情都落在了赵率教的眼中,他只当唐枫是对将士们的表现有些不满意,就下令让他们全力施为。于是整个平原上杀气冲天,就仿佛真的到了沙场上一般。
这次操练直到黄昏时分才终于落幕,唐枫他们带着已经有些疲累的明军将士返回了山海关中。到了指挥所,胡乱用了些饭后,唐枫便仔细地看了各处的军报,看那女真人有没有因为得到孙承宗的离开而产生异动。小心驶得万年船,唐枫是明白孙承宗除了在明军将士中外,对女真人也是有着很大影响的,若是他们趁机来攻,自己就要做好一切的准备。不过这一个月来都没有这方面的情报送来,倒也让他稍稍松了口气,毕竟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与女真的骑兵作战。
当唐枫处理好一切事务时,已经接近了一更天了,但他却全无睡意,这一个月来晚睡早起都已经成了习惯,也好在他修习了内功心法,虽然作用不大,但早晚调息一阵却也能很快地使他身上的疲劳尽去了。想到之前赵率教问自己的话,唐枫也开始为去了京城的孙承宗担上了心事,虽然历史上孙承宗并没有遭到阉党迫害而死,但是现在因为自己的介入历史不是发生了微小的改变吗/所以唐枫倒也变得不确定起来了。
“虽然朝中没有明确的消息传来,但我应该能从锦衣卫那里得到一些消息才是。他们好歹也是大明朝消息最是灵通的机构,纵然身在辽东,京城中的大事总也瞒不过他们的耳目吧?”想到这里,唐枫便起身往外走去,他要去“白家老店”一趟,问问情况,反正他这一个月来因为忙于公事没有去联系过他们,这次就当是顺便吧。
第105章旧相识
在指挥所外站着的是二十多名神气被敛的大汉,他们便是之前跟随在孙承宗身后,保护着他安全的关宁铁骑里最精锐的骁虎骑的成员,现在他们当然是成了保护唐枫的人选了。见到唐枫从里面走了出来,立刻就有一人迎了上去,道:“大人,可要我们随行保护?”
虽然唐枫现在对自己锦衣卫千户的身份看得不是太重了,可还是不想让他们随着自己一道去见那些锦衣卫的人,所以他一摇头道:“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我去办点事就回来。”
骁虎骑是接受过最为严格的训练的战士,与女真的“海东青”一样都只知遵从命令,所以听了唐枫的命令后便答应了一声,然后便重新站回了原位,一动不动了。唐枫见到他们这作派,只是一笑,刚开始时他还真不习惯这样,但现在却觉得这样服从命令的人在身边呆着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他们不会来置疑自己的决定。
一面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唐枫已经来到了“白家老店”的附近了。虽然山海关里的宵禁很是严格,比之京城更甚,但对如今的唐枫来说却已经没有作用了,哪个巡夜的将士没有见过他?见了他都只是行了礼后便离开了。
此时天色虽然已经有些晚了,但唐枫的到来却并没有让白浩有吃惊的感觉,他倒觉得如今唐枫的身份的确应该在这个时候来见自己,不然就有暴露身份的危险了。将唐枫让你店里之后,白浩又很是熟练地朝四下里张望一下,然后才关上门,向唐枫行礼问安。
接过化装成小二的锦衣校尉端过的茶碗喝了一口之后,唐枫才道:“这段日子来我也太过忙碌,而且时有人深夜依旧来访,所以倒是没了工夫来见你们了。怎么样,有什么新的情报要说与我知道吗?女真人那边的兄弟可有什么情报?”
白浩了解地一点头:“大人如今掌管着辽东大权,自然是无暇来见我们了,卑职心里明白。这段日子来,倒也没有什么新的情况,至于女真人那边的情报,更是少得可怜。只说那贼酋努尔哈赤正在不断地对周边的一些蒙古人进行骚扰,似乎是想将他们纳到自己的麾下。至于他们对我大明倒是很安分,连兵马都很少往我们这边靠。”
其实这些消息唐枫从其他城池送来的消息里就看到了,甚至比白浩说的更为详尽,但他却当作第一次听到这些事般地频频点头,心里却在思索着如何向白浩问起北京城里的情况。但是还没等他提问呢,白浩就自动自发地提到北京城了:“大人,最近京城中却是有些新的变化,不知你可有兴趣知道?”
唐枫装作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道:“有什么消息就说来听听吧,我现在身在辽东,这京城中的事情倒也是没甚要紧了。”
“既然大人有兴趣知道,那卑职这就去将那人叫来,由他来向大人说说京中的情况吧。”白浩说着就朝那个小二打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就上了楼去。
这“白家老店”门面并不大,客人也有限,所以虽然有二楼,但却是店里的人安歇的地方。唐枫听了他们的话和看到这举动后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们要让什么人来见自己,但现在他急于想知道京城里的情况和孙承宗的景况,所以便也只能任由他们这么做了。
不一会工夫,楼梯上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声音此人还是个身怀武艺之人。“吕大哥,这位就是我们的千户大人了,你有什么话都可向他禀报。”见人下来了,白浩忙招呼道。
那人忙来到唐枫身前行礼道:“卑职吕岸,见过千户大人……”他一面说着一面抬眼看向唐枫,然后便是一呆,后面的话便停住了。唐枫看到他的样子也是有些奇怪,因为此人便是带自己进到京城去的那个吕岸吕百户。只是现在的他看上去比之前憔悴了许多,脸上胡子拉茬的,看上去有些狼狈。
“原来白兄弟说的千户大人就是唐大人您哪,我说锦衣卫里怎么来的这么多年轻的千户呢。”在微一发愣之后,吕岸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然后张口就是奉承之词。唐枫在那只是一笑,心里却还是有些奇怪他怎么也到了辽东来了。
“原来你们二位还是旧识啊,那就好了,一切都可以摊开来说了。”白浩见唐枫心有疑惑,而吕岸又不好将自己倒霉的事情再说一次,便索性帮着他说了起来。
原来吕岸在锦衣卫总虽然是个百户却并没有多少势力,不然当日也不会让他去南京接唐枫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了。可是他的心思却还是很活泛的,想着要巴结上一个千户就能有出头之日了。但是他也是倒霉,就当自以为有出头之日的时候,却偏偏得罪了佥事许显纯的一个亲戚。自那次杨涟的事情之后,许显纯在阉党中的地位日渐走高,甚至不比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低了,这就让本来欣赏吕岸的那个千户不敢再搭理他了。
但吕岸的厄运还没有结束,因为少了靠山,他就开始被其他的百户排挤,之前与他有些过节的人更是往死里踩他,就差将他的百户职位给开了。而这时,崔呈秀等人又得知了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唐枫居然是这个百户给带进京城的,这就让他们也对吕岸有了看法。在几方面的压力之下,吕岸的顶头上司任千户也护不得他了。最后便将他调到了辽东来,明着说是让他来此立功,实际上却是将他给发配了。
吕岸无奈之下只得来到了这多事之地,不过好在这白浩是他当年的一个朋友,倒还能在这里混上几日。可是吕岸却还是担惊受怕的,生怕京中的那些人不肯放过了自己,最后让自己潜入女真人的领地之中,前去刺探消息,那就真的是有去无回了。所以白浩作为朋友就打算帮他一把,将他引见给自己的千户,希望唐枫能够将他也收入麾下,那么吕岸就不必冒险去到女真人那边了。
唐枫听了这事之后,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其实离了京城也不是坏事,说不定还少了杀身之祸呢。至于你想要留在我的手下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给上面的大人们打下招呼应该没有多难。”吕岸听唐枫肯收下自己,不禁大喜过望,他可是知道唐枫冒起的经过的,在他想来或许要不了多久唐枫就能回去京城,到那时自己就又能跟着他返回京城了。
唐枫却没有想到对方有这么一个念头,而是想起了他在这里的身份:“你一身武艺如何?若是不错的话,就来军中谋份差使吧,这样就能跟着我了。”
吕岸立刻道:“卑职自幼就习练武艺,等闲一二十人也都不在话下。只是现在我们锦衣卫却不是看武艺就能决定升迁的……”说着语气中略带无奈。
唐枫自从没了解惑之后总觉得有些不适应,如果能让吕岸全心为自己办事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臂助,所以便道:“如果你所说的是实情的话,过两日你就到军中来报名吧,到时候我会安排人考验下你的。”
能得唐千户这么一句话,吕岸自然满心欢喜,立刻就答应了下来。然后唐枫才看向他道:“你离开京城也没有几日,想必孙承宗进京的事情你也都看到了,那现在京中的情形如何,你说与本官听听。”
见唐枫发问,吕岸自然不敢隐瞒什么,而且他身为锦衣卫,知道的事情比之常人还多了一些,于是便将京中自东林党倒台之后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详尽地说了出来。
自东林党倒了之后,阉党的势力便越来越大,最终完全把持了朝政。天启皇帝因为没有那些老头在旁聒噪,便也不再上朝和处理政事,只是躲在深宫之中忙着自己的制造工艺。魏忠贤当然乐得是如此情形了,他将大小事务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但有要求他做什么事的,当事者必须向他进献一些财物方成,不然就算是天大的事情都无法通过。
这一手遮天的行为引起了最后的几名有骨气的臣子的不满,但他们的走疏才刚递上去,就被东厂锦衣卫的人以种种理由给抓了去。
就当魏忠贤控制了一切,志得意满之时,却听说孙承宗回到了离京城不足百里之处。开始时他还有些担心,怕孙承宗突然带兵回来找自己算帐,但随后得到的消息是孙承宗这次是孤身前来,连侍卫都没有多带一人,这就让他完全放松了下来。一头没了爪牙的老虎,当然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但是魏忠贤也知道孙承宗深得皇帝的信任,于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不受侵害,他便将孙承宗谒见皇帝的权力给剥夺了,只是推说皇上身染微恙无法见人,而将孙承宗羁绊在了京城中。至于之后的事情就不是吕岸所能够知晓的了,他在那时正忙于自保,之后更是被迫离开了京城……
第106章吕岸投军
听完吕岸的这一番话后,唐枫的心里变得更是放心不下,虽然现在孙承宗并没有遭到什么刁难,但身在阉党环伺之下的他显然很是不利。而现在的大明天子天启又是出了名的昏君,什么事情都不管只知道躲在宫里干他的木工活,形势确是不容乐观。
虽然心里感到依旧沉重,但在这些锦衣卫的面前唐枫却还是得露出喜悦之色,毕竟现在他的身份可依旧是阉党中人啊。所以唐枫在略一思索后便露出了笑容:“魏公公果然了得,我想那孙承宗此次去京城是有去无回了,到时我便可以在辽东帮着公公掌控一切了!”
“大人所言甚是!”白浩忙也凑趣道,“一旦大人您控制了辽东的军权,再有魏公公他们在朝中主持一切,天下就尽入我们之手了。到时候,我们这些下属可全靠大人你了。”吕岸也附和了几句,无非是想要等到事成之日要唐枫多加提携。
对他们的谄媚之言,唐枫只是略微一笑,然后道:“这就要两位与我好好配合了,真要成事的话,本官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不过如今的辽东都由孙承宗的心腹之人握着兵权,所以我们不能有大的动作。吕岸,你过上两日就来军中,我会给你安排一个职务的。”
“是,多谢大人的提携!”吕岸如今最想的就是找到一个靠山,既然唐枫这么说了他当然一口答应了。在店里逗留了一小会后,唐枫就起身回去消息了,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又将吕岸收到了自己的部下,自然算是不虚此行了。
既然孙承宗在京城的事宜自己帮不上忙,唐枫就想着好好地守住辽东的这一片,至少不能让阉党之人趁机夺了大权去,不然对孙承宗和大明王朝来说打击就太大了。这一夜唐枫躺在床上转辗反侧难以入睡,满脑子的就是如何守住辽东的一切,以及为孙承宗的境况感到担心,直到天色微明之后,他才在朦胧中睡了过去。
次日见了赵率教后,唐枫也没有隐瞒这个消息,将孙承宗在京城的遭遇说了出来。赵率教听说阉党之人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之后,也很是气愤,奈何他们都是鞭长莫及。“如今我们能够为孙大人做的就只有一点了,那就是好好地守住辽东。”唐枫接着说道。
对唐枫的这个看法,赵率教自然是认同的,但他随即又道:“只是大帅走后,军心士气已经大不如前,即便我们再如何努力,这终究是差了一些。此时若是建虏突然挥师来攻,只怕就是一场苦战了。”
唐枫道:“你说的没错,不过现在建虏却也未必能有这么快反应过来。从之前得到的情报来看,他们正与一些蒙古的小部落起着争端,一时半会是腾不出手来的,不过小心无大过,我们也应该加紧戒备。我见山海关里的守军人数尚有不足,不若就趁着眼下无战事的时节里再扩招下兵马吧。”赵率教之前也有过这心思,只是应者寥寥,毕竟辽东地处苦寒,长住当地的人并不太多,经过这几年来的招募人马,辽东可用的兵源是越来越少了。
读这个问题,唐枫早有了计较:“这次我们招兵若是能够招来一些可用之人以作补充之用也是好的,至不济,也可使将士们知道我们并没有因为孙大人的离开而气馁,对大军的士气也有一定的鼓舞作用。”
“还是逸之你想得周到,我们倒确是可以试着招兵看看,以辽人守辽土也是大帅他教的我们。而且你是没见过,那些山野之中的猎户,虽然对行军之道一窍不通,但却人人都能骑马射箭,若是能招一些这样的人来,对我们的骑兵补充倒也不无补益。”赵率教最后也来了兴趣,想到了以前所招的那些稍一训练就能放到战场上去的辽东汉子。
既然赵率教和唐枫达成了共识,这招兵之举自然就很顺利了。不过两日,就陆续来了几十名青壮的汉子,其中还真有赵率教所提到的猎户出身之人。其中一个叫赵全的人最是了得,在他应征时,有人让他施展一下身手,他居然一弓五矢,连环而射,箭箭皆中靶心,看得当时在场的赵率教也对自己的这个本家佩服不已。
至于其他人也有几个是善于骑射之人,赵率教便将他们编到了骑兵队伍之中,想着将他们多加训练之后便能放到沙场之上了。而唐枫这几日来也是抽空就来那招兵的校场之中看看,当然除了看那些应征之人外,唐枫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等吕岸的到来。
到了征兵的第三日里,人便来得更少了,那几名负责招兵的士卒都百无聊赖地坐在校场之中,谈笑着,在他们看来这几日招了几十人后,就很难再有象样的人来了。就当他们放松下来的时候,一个穿着粗布衣,满脸胡茬,看上去颇为落魄的中年人来到了他们跟前,小声地道:“几位军爷,我是来应招当兵的。”
其中一名伍长打眼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他已经三十多岁了,而且看上去并没有精壮汉子该有的样子,就很是不以为然地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氏,为何想着来此啊?”
“我叫吕岸,是从京城来此投亲。但到了辽东后才发现亲戚已经搬走了,我没了地方可去,又用完了盘缠,所以便想着投军了。”吕岸依着当初想好的说辞言道。
之前那些辽东的汉子多是因为有着对女真人的仇恨才来投的军,那些将士们与他们也有敌忾之情,所以虽然其中有几人并不那么健硕,士卒倒也没有为难他们。但是眼前这人听他的意思就是实在没了法子才来投的军,再难听写就是来混军饷的,这让这些将士们心里的鄙夷之色就更为浓重了。那伍长一声冷笑道:“你这样的人也能成为我辽东守军的一分子?我看你还是算了吧,我们入伍可是为了杀敌报国的,可不是象你这样为了混日子的。”
“可是我真的想要随着你们一道杀敌守边啊!”吕岸一面说着,一面四下里张望着。这举动让那些士卒起了疑心,其中一个较为暴躁之人突然走过来一把拽住了吕岸的衣襟道:“我看你可不象是来投军的,倒象是女真人的奸细。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这吵闹不休的当口,唐枫慢慢地踱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吕岸,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人忙放开了吕岸道:“回大人的话,这人说是来应征入伍的,可小的看他却有些鬼祟,分明便是女真人的奸细。”
唐枫想不到还有这样的误会,心里有些好笑:“你怎么就肯定他是奸细呢?能有人来应征入伍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你可不能寒了辽东百姓的心哪。”
这时那伍长也发话了:“大人,我看他一脸的憔悴,年岁也太大了,似乎根本不能上沙场与敌对战。”唐枫仔细打量了吕岸一眼,觉得对方这么看也不无道理,因为现在的他完全没了之前锦衣卫的感觉,就象是一个老农。于是他只得一笑道:“一切都要用事实来说话,你们还不曾问他精擅什么,怎么就能一言否了他呢?你擅长什么?”最后的话却是对吕岸说的。
吕岸一挺胸膛道:“草民自幼习得一身武艺,可不是这位军爷所说的一无是处。”
“哦,你还懂得武艺?”唐枫点了点头,看向那伍长道,“这样吧,你们就让他施展一下自己的本事,若是真的不错就让他入伍吧。”既然唐监军开了口,那些士卒自然不敢反驳,便在示意让吕岸施展一下身手。
吕岸心里微带着些气,见了这景况就有意让对方吃点苦头,就道:“小的的功夫需要与人对战,不若几位军爷下来和我过上几招吧。”
这话把几名军士都给逗乐了,他们虽然并不善于近身的搏斗,但是经年的厮杀打斗经验也很是丰富了,怎么会将区区一个平民放在眼里。在看到唐枫一点头后,其中一名士卒就走了出来道:“我来和你练下。”口里说的轻松,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眼前的这个家伙吃点苦头了,以为教训了。
吕岸微一点头,双脚分开而立,然后双手负背等着对方攻来。见他居然如此托大,那军士心里就更为恼火了,一声大喝之后,便直直的一拳急打向吕岸的胸膛。虽然他不懂高深的武艺,但从生死战中所学来的手段气势上还是很足的。
可这一拳在吕岸的眼里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只见他双脚在地上不动分毫,只是略一偏身子,就让过了那攻来的一拳,然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往后一拉一带,那人便被一股大力牵扯着直直倒了下去。
一个照面,连脚都没有移动,吕岸就将那人放倒在地,这一手功夫立刻就让在场的军士们看得呆住了,这借力打力的功夫可是很高深的武学了。
第107章吕岸投军(2)
见到自己人被吕岸如此轻松地就打倒在地,那先军士在吃惊之后便有些恼羞成怒了,唐监军可还在一边看着呢,自己怎么能丢这么大的脸呢?想到这一层,那伍长便有些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就要上去与吕岸过招。但就在这个时候,那被吕岸打倒在地的军士却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然后便飞身便扑向了吕岸,显然他也对之前的失败很不服气。
在唐枫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吕岸就如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又是一闪,然后跟着在对方的腰上一托,那军士再次凌空跌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见他这么轻巧地就将人打翻了,那伍长原本想要上前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他可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虽然比那军士要厉害一些,那也不过是身强力大罢了,论身手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吕岸双手叉在腰上,微有些不屑地看着那几名军士,心说我好歹也是锦衣卫的百户,要收拾你们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看他如此嚣张的举动,那几名军士便又有些忍不住了,他们都是有血性的汉子,怎么能在监军的面前未战先怯。
似乎是看出他们有些畏惧,吕岸嘿然一笑道:“你们一起上吧,不然根本接不了我一招!”这大话一出,顿时便让那几名军士没了退路,而吕岸则依旧站在那里,叉手看着他们,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之前一直伪装的平庸之相,倒是多了几分英雄之气。
唐枫见状心里也很是矛盾,一方面他当然希望吕岸他能够大展身手,那么自己今后便有了个好帮手,而且自己若是看重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这些将士们出丑,他们怎么说都是自己麾下的人马。但就在唐枫难以下决断的时候,那七名军士便齐喝一声同时扑了上去。
如果真是单打独斗,这几名军士显然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敌手了,但是如果一起上的话,他们却有信心对付吕岸,他们可是在沙场上一起拼杀又活下来的人,相互间的默契已经能够填补双方实力上的差距了。
只见他们七人三人在前,四人在后,分成两组疾攻吕岸。刚开始时吕岸浑不当回事,依旧站在原地不闪不避,想要借对方的力量来摔他们个狼狈不堪。不想一交上了手情形就没有他所料想的那么乐观了,虽然他依旧能够拉扯到最前面那人的手腕,但是还没等他完全发出力来,下一个人便已经攻了上来,使他不得不收力自卫了。如此一来,那七人就没有象之前那样难堪了,他们错落有致地不断攻击,反倒逼得吕岸有些疲于招架了。
唐枫这段时日里和解活一道习武虽然自身的修为提高的不是太多,但眼光却是有了,在看了一会之后他就知道这是吕岸留了手的,他此时双脚依旧如钉在地上一般一动不动。倘若他真的展开了身形,这七名军士只怕就占不了任何便宜了。
果然在招架了好一阵后,吕岸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他一声大喝之后身体不进反退,拉开了双方间的距离。就当众军士以为他想逃的时候,他已经抓到了那几名军士配合间的一个破绽突然起脚将一人踢翻在地。这还是他留了力的,不然对方必然已经重伤了。
一人既然被击倒了,那他们的阵势便也就破了。吕岸在他们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侵了上去,举手抬足间就将其余几人都打倒在地。众人一倒地后便又站起身来,想要再上,这时唐枫开口了:“好了,你们已经见识过这人的本事了,以后大家都是同袍,何必伤了和气呢?你叫什么名字?”
那几名军士只是碍于面子不得不上,其实他们早知道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听唐枫的这一声话当然立刻就停了手,只是他们的眼中看吕岸时却怀着几分敌意。吕岸忙也收了手,朝着唐枫道:“回大人的话,我叫吕岸,乃是京城人氏……”说着又将之前的说辞说了一遍。
唐枫装作第一次见他一般地点了下头,表示对他的赞许,然后道:“你有这一身功夫来投军那是大有用武之地的,你随我来吧。”说着看了那几名军士一眼就往校场外走去。那几名军士面面相觑了半晌之后才叹了一口气,今天自己可说是丢了大人了。
离开了众军士的视线后,唐枫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道:“看来你果然没有骗我,你的一身武艺确是不俗。”同时他在心里加了一句,但比起解惑来却还是差了些的。
吕岸忙一躬身道:“大人谬赞了,卑职愧不敢当。不知大人打算怎么安排卑职呢?”
唐枫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了,笑道:“我这就带你去见赵总兵,给你安排了一个职司,然后再借口看好你的武艺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听用,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地跟着本官了。”
“逸之你果有识人之能,这么几日里就能募得如此好手,我真有些佩服你了。”在听了唐枫的介绍后,赵率教不无感叹地道。然后又有些难以置信地追问道:“他真有你所说的那么厉害?能以一敌七不落下风?”
唐枫肯定地一点头:“我的话难道你还不信吗?你可不要忘了,我那个书童可也是个高手呢。”想到解惑那远胜常人的武艺,赵率教也不禁有些感慨,半晌后才道:“那你打算让他身担何职?他若是有着一身武艺,倒可以教教军士们,使我们的战力能提高一些。”
唐枫记起了宁远时祖大寿让解惑指导自己亲兵一事,便觉得这还真是一个好位置,便道:“这当然是个好主意了,我是没有意见,不知他有什么看法。”说着看了一眼吕岸。吕岸明白此时自己的身份是不足以反对的,便立刻应承了下来。唐枫随后又道:“不过只是教将士们近身格斗之法却还不能体现出他的用处,这样吧,就让他贴身跟着我吧,也省得那些骑兵老是要下马随我到处走。”
赵率教一想也对,便点头道:“这倒也行,不过下次再有这样的好手,就该让给我了。而且如果你的那个书童回来的话,他也得跟着我。”显然他也看上了吕岸的一身武艺。
唐枫答应了一声,便带着吕岸出了指挥所,让他去领明军将士的制服去了。直到他离开之后,唐枫的心中才产生了一个疑问:“我为什么要将他叫到自己的身边呢?虽然他身手确是了得,但终究是锦衣卫的人,我今后可是要与阉党斗上一斗的,这个人在身边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但他对自己下意识里做出的决定还是很信任的,便决定看看再说了。
在招了百余人后,山海关附近的居民就没有再来应征的了,明军便也停止了此次的征招。虽然这次招的人马不多,但是其中却有吕岸和赵全这样的好手,倒也能让赵率教他们满足了。之后便是将军中的规矩讲于那些新来的士卒知道,并督促他们训练,使他们能早日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这练兵的事宜都是赵率教这个总兵一手负责的,所以唐枫之后便清闲了下来,每日里只要看看北边城池要塞里的情报就可以了。但是他的心里却还是担着心事,等着京中传来确切的消息。
五月转眼就过了一半,新来的士卒也习惯了军中的一切,吕岸也开始教起了挑选出来的好身手的军士贴身搏击之术。这日当唐枫正看着前方情报的时候,一名亲兵便走到了他的房门前道:“禀大人,有一个自称是京城兵部来的人求见,说是奉了大帅之命而来。”
“哦?你可曾见过他,现在人在何处?”唐枫一听是孙承宗派来的人,便将正看着的情报放到了案上,然后便站起了身来。
“此人小人从未见过,不过他身上并无兵部的勘劾,所以我们将他留在了城门前了。”
“走,带我去看看。”唐枫可不敢怠慢此事,立刻就往外走,同时对外面的另一名亲兵道:“你去赵总兵处禀报,让他也去城门处看看,他怎么说也是孙大人的老部下,应该会多认识一些人的。”
唐枫跟着那亲兵很快就到了城门之前,只见城门的阴影里正站着一个风尘仆仆之人,虽然看着是赶了不少的路,但他却依旧挺直着腰杆,倒确有几分军人的气质。在见到唐枫走了出来后,那人忙行了一礼道:“原来是唐监军啊,大人在卑职面前已经提起你多次了。”
见对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唐枫就更确定眼前此人应该说的是实话了。他打量了那人几眼之后,才慢慢地问道:“不知阁下是什么人哪?”
“我叫包木刚,是孙大人在京城任职时的一个下属。”那人忙恭谨地答道。
第108章坏消息
正当唐枫与那包木刚在城门前说着话时,赵率教便已经急急赶来了。孙承宗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胜过在唐枫心里的,所以一听来人是孙大帅派来的,他当然不敢迟疑,放下手边的事情就来了。来到两人面前,赵率教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会之后,才道:“请问这位大人可曾在兵部任过职吗?末将似乎在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包木刚也看了赵率教一眼,然后才忙施礼道:“见过赵总兵!鄙人的确曾在兵部库部做个几日的书令史,想必是在那时与将军见过。不过如今鄙人已经是布衣之身了,当不得赵将军你的一礼。”说着又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