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训很失望。
没想到符昭马上就要出嫁,他完全没听到符氏母女的争论。
这许多日的相处,柴宗训着实喜欢符昭这种直来直去,偶尔会有点小女儿态的性格。
重生回来,有过交集的几个女人,花蕊夫人是那种完全遵循礼教,且只想在柴宗训这里找到归宿的女人。
至于嘉敏,柴宗训不过见她长得漂亮而已,而她欣赏的所谓的柴宗训的诗情,只是他剽窃而来,柴宗训自身是没有那样的才华的。再说那一晚都不知道是不是她。
如果不是她,而是燕燕,里面却又包含了一重救命之恩。
只有符昭,是他可以无忧无虑去喜欢的。与家世,才学等等都无关,只是喜欢她这颗灵魂。
当嬷嬷们架着符昭出去的时候,柴宗训才反应过来,他试图挤进人群去救符昭,却被护卫拉住。
穿过屏风,前面大堂人多,美妇人警告到:“昭儿,如果你不想出丑,那就乖乖跟着为娘出去。”
符昭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柴宗训正被一群护卫看着,她听话的点点头,由嬷嬷们簇拥着出到前厅。
燕云会馆门前,停着好几辆马车。美妇人不习惯抛头露面,率先上车后叮嘱嬷嬷们:“看好郡主。”
“是,夫人。”
“郡主,上车吧。”三个嬷嬷呈三方将符昭包围。
符昭不舍的回头,没看到她想看到的身影,犹豫再三,只得蹬上马车。
“符昭快跑。”柴宗训忽然像一阵风,从燕云会馆冲出来,拉起符昭便跑。
身后嬷嬷和护卫们赶紧追上来:“郡主,别跑。”
在追人这方面,可不是人多就有用的,特别像燕云会馆门前这种热闹的街道,得熟悉地形才有用。
这时候柴宗训平常喜欢在大街小巷流连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带着符昭穿了几条巷子,护卫们便不见了身影。
两个人叉腰喘气,相视微笑。
“怎么感觉和你在一起一直在逃命?”柴宗训笑问到。
符昭说到:“遇上你这淫贼倒霉蛋,不逃命都不行。”
俩人再次相视哈哈大笑。
“要不我给你安顿个住处吧。”柴宗训开口到。
符昭大大方方到:“你想金屋藏娇么?”
柴宗训摇摇头:“不想。”
符昭略有失望,柴宗训却说到:“金屋藏娇始乱终弃,不是什么好事儿,我要举案齐眉。”
“呸,”符昭说到:“我有那么丑么。”
“你不丑,你好看。”
“肤浅。”
……
符昭本是非常独立的人,哪需要柴宗训安顿,而且自小在边疆模仿父兄行伍,只要不被家人抓到,哪里都可以落脚。
就在柴宗训和符昭你侬我侬的时候,太后赶到了司天监。
监正张衍带着所有从属官员跪迎:“臣等恭迎太后千岁。”
“列位卿家免礼。”
“谢太后。”
“张卿家,”太后说到:“你且随哀家来。”
张衍跟着太后来到后堂,太后开口问到:“张卿家,哀家要你推算的日子,算出来了么?”
“回太后,”张衍说到:“臣已推算好,大名府至汴梁不过十数日路程,魏王本在汴梁有府邸,若皇后自府邸出阁,一个月后的初八酉时恰好是一年中最为吉利的时辰,且也与皇上、皇后的八字合适。有一个月的时间,相关礼仪也能充分准备。”
“哀家知道了,”太后沉吟一会:“只是若皇上问起,你就说还未推算出来,或者说一个远些的日期。”
张衍不解:“这却是为何?”
太后敷衍到:“若就此定下婚期,大名距汴梁路途遥远,若是途中出现什么差错,谁来负这个责任?”
“太后,”张衍说到:“皇后自大名府归汴梁,魏王自会派大军护佑,当不至于出差错,初八这个日子错过,至少要到明年,才有此黄道吉日。”
太后柳眉倒竖:“张卿家,你怎地如此不识变通?日子自然要定在初八,只是暂时不要告知皇上,以防路途上出现万一,也好有个应对的时间。”
“臣谨遵懿旨。”
才送走太后,柴宗训便也来到司天监。
“张卿家,最近的黄道吉日是哪天?”
张衍支支吾吾到:“回皇上,此事须得魏王回到汴梁,臣才好推算。”
“不是有了生辰八字便可推算么?”
“回皇上,为保我大周国祚万年,臣须为皇后相过面才好推算。”
柴宗训在心里算了下日子,等他未来的皇后回京再推算日子,然后与皇后培养出感情争取符家的支持,那得到猴年马月。
不行就直接找太后吧,柴宗训随即回到宫中。
太后此时也正烦心不已,先前接到娘家嫂子密报,刚刚找到的侄女儿又跑了。
这丫头如此之野,将来如何正位中宫,母仪天下?
“孩儿给母后问安。”
柴宗训的请安声将太后自思虑中拉了出来:“啊,皇儿来啦。”
柴宗训觉得太后神色有异,便问到:“母后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叫御医来看看?”
“皇儿有心了,”太后说到:“哀家没事,只是昨日晚间天气闷热,没睡好而已。”
“要不要给母后寝宫多加些冰块?”
“不用了,太冷哀家也受不了,”太后将话题转移,不想总在她身上徘徊:“皇儿此来,可有何事?”
“母后,”柴宗训说到:“皇儿想让母后下一道懿旨到大名,好教魏王快些送皇后到汴梁与朕成婚。”
此次皇帝微服出巡之后回来,变化令太后有些吃惊,她本也不是什么心机很深的人,便开口问到:“皇儿目下的变化令哀家很是诧异,先前哀家一直为皇上张罗婚事,皇上却设法推诿,现如今皇上却急着大婚,莫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哀家吧。”
这种借助符家的力量来削弱符家的事情,柴宗训可不敢对太后说,他只说了句套话:“先前是孩儿不懂事,有负母后的一片苦心,现在孩儿知道错了,所以赶紧成婚,也好让母后早日含饴弄孙。”
太后点点头:“皇儿真的长大了,看到你如此,哀家也算对先皇有个交代。懿旨哀家马上便拟,只是先前哀家去司天监,监正说暂无黄道吉日,恐怕婚期须再行酌定。”
“择日不如撞日,”柴宗训说到:“魏王何日送皇后到汴梁,朕便何日与皇后成婚。”
“胡说,”太后笑到:“你是一国之君,婚事岂能儿戏,必须选出一年中最为吉利的日子,这样才能有利于我大周国祚。”
“母后,”柴宗训本来就不信这些,况且现在有急事要办,哪还能拖延:“想那史上各亡国之君,哪个成婚的时候不是选择黄道吉日?可该亡国还是亡国。孩儿以为,国祚如何,当看天子是否贤明仁孝,与成婚的日子有何干系?”
“瞎说,”太后有些急了:“几千年来,皇帝成婚都有一套特定礼仪,贤明如文景,都是照此而行,皇儿岂可滥废?若一朝不慎,岂非贻笑万年?便连先皇不豫之时迎娶哀家,也是依礼而行,皇儿岂可逾越?”
‘祖宗故事’压下来,柴宗训辩无可辩,只得暂且按捺住性子,等待黄道吉日。
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符昭现下便在皇城御街背面的一个院子住下,虽然身旁也没个服侍的人,不过这样也省得目标多了暴露。
柴宗训郁闷的进了院子,符昭正在演武,便也没理他。
待符昭一趟拳打完,收了功才回过头来说到:“咦,淫贼今儿似是不开心。”
柴宗训抬头问到:“上次我好像听到你娘要你出嫁?”
符昭的脸也瞬间默了下来:“怎么地,你不开心,所以也想让我陪着你不开心?”
“不是,”柴宗训说到:“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你如此抗拒?”
符昭轻咬贝齿:“是个天底下最为无耻好色之徒。”
“你娘为什么同意你嫁给这样的人?”
“这门亲事,是我爹在世时与姑姑定下的。我娘告诉我,女人生下来便命不由己,可我偏偏不相信。”
“我听下人们叫你郡主,若你不肯出嫁,不怕会对家族不利么?”
“那个人用得着我家的地方多着呢,不敢将我家人如何。”
柴宗训在心中揣测,能娶魏王侄女的人,定也是朝中王侯,但最近似乎没听说哪位王侯家里要成婚。
是了,定是符昭跑了,两家都不好将此事伸张开来,是以他这个皇帝没收到消息。
“你呢,”符昭又问到:“满脸的不高兴,谁惹你啦。”
柴宗训轻出一口气:“我想娶一个人,迫切的想娶她,却娶不到。”
符昭有些不好意思,还好她皮肤黑,看不出脸红:“你想娶,有没有问人家想不想嫁?”
柴宗训想了想:“我想是愿意的吧,她的命运注定,出生了就该嫁给我。”
“呸,”符昭啐到:“不要脸。”
柴宗训当局者迷,不明白符昭的意思,只说到:“可惜要脸不要脸都娶不到。”
“你努力一下,努力一下也许就娶到了。”
“有些事情,就算再努力,也无法改变。”
“如果两情相悦,实在不行就私奔。”
柴宗训站起身来:“不行,我不能私奔,我一定要光明正大的娶她,天王老子也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