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面色阴沉,斜眼乜她,“什么时候本王行事竟然需要一个老奴才在这里指手划脚了!”
他的身上有一股沙场走出来的威逼,平日里收敛得爽朗随意,此时目光一瞪,隐约有了指挥千军的霸气,陈妈妈只觉得目光仿若带了杀气,心头一惊,伏倒在地道:“王爷,老奴一时心急插嘴,还望王爷恕罪!”
“难怪说奴大欺主,这样的奴才留在身边,真是由不得人不教训!”瑾王冷哼了一声,此话分明就是与御凤檀前面说陈妈妈的话相互照应,暗指瑾王妃持家管教之能低下,就连贴身的奴才都管教不好!
瑾王妃恼怒成羞,上前对着陈妈妈斥道:“你个老奴才,还不滚到一边来,让王爷和高大人审案!”
陈妈妈心中不服,一脸憋屈的走到瑾王妃的面前,到了京中没几个月,她在这里挨的板子和责骂,简直比在肃北那数年都要多!
瑾王见安静了下来,凤眸微微一闪,这才缓缓地问道:“云卿,高利贷一事牵扯巨大,朝廷极为反感此种做法。而本府中也出现过一出高利贷逼死丫鬟之事,实乃不能轻易断定。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若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你的清白,只怕难以了结。”
若是云卿再拿不出实质的证明,到了这一步,就算是瑾王想要偏袒她,也没有办法,到时候这高利贷账册一事必然会将沈家牵扯进来,瑾王府到时候只有选择避嫌,那些平日就与云卿对敌的人,比如四皇子,便会选择用最残酷的手段整倒沈家……
御凤檀看着云卿,凤眸幽深,狭眸墨浸,四目相接之中,他能看到那深处述说的一切,像是一抹白云让他顿时心安了下来,他缓缓的点点头,站在她身侧的位置,只要她抬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给与她无声以及无尽的支持。
云卿知道,无论等下会发生什么,御凤檀都不会让坏的情况发生,那种来自心底的安全感使她面上露出了一个极为轻美的笑容,然后转头望着瑾王,语气十分遗憾的道:“确实,在这样的证据之下,我就算是指出再多的漏洞,只怕按照律法来看,也只有相信面前的物证,再多的解释也没有作用了。”
她不打算解释了?
御凤松观战许久,终于听到了云卿的这句话,面色不由一喜,提声高笑道:“好!既然拿不出证据,那就请高大人将这罪人拉下去吧!”该死的沈云卿,早就应该送去好好吃苦了!
他愉悦的声音才从口齿之间迸出,就被两道凌厉的视线扫过来,那本能般的直觉让他顿时背上汗毛直立,迎上御凤檀那双嗜杀的双眸,不由地缩了缩脖子,嘴巴抿了抿,想要说什么,始终不敢再说话口。
瑾王微微诧异,他所知道的沈云卿不像是一个迎难而退的人,她之前表现的那般镇定自若,难道都是一种假装,而不是胸有成竹吗?大概是前几次事故之中,云卿一直都表现出来的自信,已经给瑾王留下来了深刻的印象。
这时候,他连御凤松那种喜形于色的幸灾乐祸都来不及训斥,朝着云卿追问道:“你没有其他证据吗?”
云卿此时微微的叹了口气,表情很是失望,却是朝着御凤松摇了摇头,声如风轻,“二公子,你的性子也太急了一些,我只是说不解释了,因为解释并没有用处,就算有再多的漏洞,也没有证据摆在面前可靠。你说是吗?高大人。”最后一句话,她将目光移到了高升身上。
这一点,高升确实没办法否认,证据才是断案的最大判断。
可是云卿又接着道:“但是,我还是想让大家见一见一个人,也许见过她以后,王爷和高大人又会有其他的想法了!”
她说完,双掌轻轻的相击,随着击声落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院子里溜了出去的流翠便出现在院门口,她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而瑾王妃在看到那走进来的人时,整个人如同惊雷劈过,久久都不能收回惊愕的目光,如同一棵扎根在寻梦居内的树,以一种恒远静止的姿势紧紧的盯着那个方向。
她的姿势已经是奇怪的了,然而相对起来,在整个院子里,她算的上是十分正常,其他的人脸色各异,青红紫白相互交叉,一阵阵尖利的叫声连连从胆小的丫鬟喉中发出,冲破整个院子的上空。
御凤松第一个跳了起来,华服在半空中流过一道诡异的曲线,惊声喊道:“这是鬼还是人?”
御青柏眉目一蹙,目光里露出惊疑,却又带着沉思……
而韩雅之则突突的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丫鬟的身上,一脸的受惊过度……
最为严重的便是陈妈妈,她整个人浑身颤抖了起来,看到那个人之后完全愣住,竟然双腿一软,狼狈的跌倒在了地上,根本就不能控制到她面上不停抖动的松弛皮肉,口中不断重复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只见那人在门口略微有些怯怯不敢进来,流翠拉着她的手,投之以鼓励的眼神,带着她走到了院子里。那人也不敢抬眼望着众人,细声细气地道:“粒儿见过各位大人,各位主子。”
她行礼之后,院子里出现了长时间的静默,起初那些害怕的人在看到她身后的影子时,目光里的惊恐换做了打量,探头探尾的看着这个本该死了的粗使丫鬟粒儿,怎么会再一次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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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行礼之后,院子里出现长时间的静默。起初那些害怕的人在看到粒儿身后的影子时,目光里的惊恐换做了打量,探头探尾的看她这个本该死了的粗使丫鬟怎么再一次站到了众人面前。
瑾王身份高贵,平日这些低等丫鬟是见不到他,所以他也不认识面前这个面貌普通,身子细瘦的小丫鬟,但是因为这段时间瘟疫严重,所以府中人员的生死都要经过他的手中,他还是知道前日里有一名叫做粒儿的丫鬟被高利贷逼迫得不得不自杀。
而府里面的人也有流言说她是因为得了鼠疫无钱医治,求生无门才上吊而死的。对于粒儿这个名字,他稍许有一些印象,当看到眼前的这个小丫鬟自称是粒儿的时候,瑾王的目光中也露出了微微的惊疑。
他沉声问道:“你是粒儿?”
旁边的人自然知道他问话的意思,那个叫做粒儿的丫鬟虽然脸色略微有些发白,细细的颈部还可以看到淡青色的瘀红。然而站在阳光底下精神看起来还是不错的样子。
只见她低着头,细声的道:“回王爷,正是奴婢。”
瑾王皱眉道,他本来准备问她怎么死而复生的,后来想这话问出来又有些怪异,看着面前这个怯生生的瘦小少女,这个风流王爷,用了一句比较温和的话:“你前日里是怎么回事?”
粒儿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心里紧张,手指捏着衣角害怕得不得了,她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云卿,见她脸色平和,目光和煦隐隐带着鼓励之色,不由想到那一日自己从桌上醒过来的时候,吓得害怕不已,是眼前这个如花儿一样好看的世子妃细声的安慰她,又给她看病,不由的有了胆量。
再想到今日到这里是为自己洗脱冤屈,指认凶手的,切不可半路而废,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胆子微微的一壮,回道:“回王爷的话,奴婢前些日子是被人勒晕了过去,吊在了房梁之上,还好后来被人发现了,救了回来。”
“吊在房梁上半夜,还被人救了回来?”
这不就是起死回生了吗?众人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惊奇的扫视着粒儿,好似要看穿她到底是不是假冒的。
瑾王心里也有些吃惊,但是他是曾经上过战场的人,虽然觉得听起来诡异,然而也能接受。想当初在战场上有些士兵被围困后,四天四夜没有东西吃,没有水喝,整个人饿得形容枯槁,像是死去了一般,然而被人抬回来之后,一部分是无药可医,而有的人却能够救活。也许粒儿就是属于后面这一种情况。
“既然你说你不是自杀,那究竟是何人勒死你呢?”瑾王问道。此事实在是太过于重大了,有人在王府里公然杀害丫鬟,并且传出了有关于高利贷的流言。如今被杀之人给人救活,站在此处指证,他身外一府之主,身为王爷,自然不可置之不理。
粒儿虽然声音还有些小,但是看瑾王并不是想象中那般凶神恶煞的样子,样子生的很英挺,虽然威严的很,然而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还很亲切,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所有人听清她所说的话。
“王爷,那一日奴婢做完了差事,回到屋中,发现屋子里的丫鬟都被调遣了出去,我们做粗使丫鬟的,经常被各房调到其它房里去加班加夜的做活,所以奴婢也未曾放在心上。洗漱了之后,自己就先睡下了。
大概是到了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有轻轻敲门声音,奴婢睡眠一向浅,于是醒来一看打开门,却看到了陈妈妈站在门口。奴婢虽然吓了一跳,然而以为陈妈妈临时有事吩咐,便让她进来。这才发现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忙问她是有什么事。
谁知道她进来之后一句话不说,直接就让人拿着绳子勒着奴婢,奴婢拼命的挣扎,却被人捂住了嘴,跟着陈妈妈进来的那个人,也帮着陈妈妈使劲的拉着绳子,奴婢力不敌众,拼命的挣扎了几下之后,力气用尽不得不放弃,活活的晕厥了过去,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也不清楚了,最后醒来的时候,听到人说,自己之前已经是死了。”
当时她醒过来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才接受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其他的人这样想也不奇怪了。
这样的言论听起来有些荒谬,但观她说话的时候,眸子灵活地转动,站在阳光下,也没有任何的不妥。就连王爷和她说话,也没有受到任何的侵害,面色更是和人一样有着红润,终于从心里将她是鬼怪的想法渐渐的消除了。
但是心里却更多了一种猜测,粒儿既然不是像那日那丫鬟说的,是被高利贷逼迫而死,那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有什么人非得去杀一个粗使丫鬟呢?
瑾王的脸色渐渐的沉了下去,他那双眼眸里露出了沉思之色。
陈妈妈看到粒儿之后,整个人的脸色就变得雪白,此时听她说到了自己那一日去她房中活活将她勒死的事情,她不由得大声喊道:“不!老奴没有去她的房间,什么用绳子勒死她这等事情老奴没有做过啊,王爷你不要听她说话!”
粒儿听到她的狡辩,脸色也露出了愤怒的颜色,她转过来,瘦小的身子不停的发抖,看着陈妈妈尖声叫道:“陈妈妈,那一日晚上来,你为何要杀死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就算我曾经摸过王妃的华服,你已经让人扎破了我的手指,为什么还要来勒死我,难道我的命就这么的不值钱吗!”
其实粒儿本身胆子是非常小的,她进府不久,因为家中贫困才卖身到王府来做活,算是一个十分老实的丫头。所以,她今日感到十分的愤恨,她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着自己的事情,每日里辛苦想要多做一些差事,多得一些打赏,也是为了还清高利贷的钱。虽然生活过得很贫困,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自杀,因为她还有一个弟弟,若是她死了,弟弟怎么办呢。
所以,她现在看到陈妈妈,整个人生出一种与平日里不同的勇气来,愤声的责问。
陈妈妈那天夜里的确做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在粒儿来进到院子的时候,她才会吓得浑身发软。
此时见平日里抖抖索索,胆小如鼠的粒儿竟然敢对她大声责问,不由目瞪口呆,心中生愤,又含着一丝心虚,声音颇大但终究有些颤抖道:“不不,粒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但是你既然能活过来就好了,那你为何还要冤枉于我呢,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将这个杀人的凶手指认于我呢,这样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陈妈妈!”云卿瞪大了眼,望着一脸狡辩的陈妈妈,厉声的道:“你口口声声说粒儿是冤枉你,可是,一个人死而复生,首要做的一件事情必然就是指认自己的杀人凶手,难道还会故意去冤枉其他人吗?若不是你将她活活的勒死,她为何又要去上吊自杀呢,难道她为了弟弟能借高利贷,就这样又抛弃了年幼的弟弟任他活活饿死吗?这样说是不是太不合情理!当初我听到说那账本是由你发现的时候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粒儿她明明不是为了高利贷死,偏偏有人传出了谣言,说她是被高利贷活活逼死的,可见,你的话便有多少说谎的成分在里面,若不好好的查清楚,这府中岂不是没了规矩,任你们这些下人在此做主!”
她凌厉的话语逼得陈妈妈都说不出来,云卿根本就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说完之后直接朝着粒儿道:“你当日说还有一个人,你是否看清楚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呢?”
粒儿看了云卿一眼,小脸上还带着愤恨,然而眼中已经有了委屈的目光,任谁都看得她是又羞又怒,还带着一些害怕,回忆了一会儿道:“夜里太黑又未曾点灯,陈妈妈平日里奴婢见得到她,所以听得出她的声音来,也借着微光认出她的样子,而另外一个人,看不清他的样子,奴婢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不过……”她想了想:“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子,在帮着陈妈妈勒紧绳子的时候,奴婢拔了木簪,反手在他身上刺了好几下,若是要查的话,可以从他身上的扎伤来查的。”
瑾王闻言,追问陈妈妈道:“你为什么要杀死粒儿?”有了原因,才能追究此事的结果。
“王爷,老奴没有做此事啊。”陈妈妈反复只说这一句话。她的脑子里此时顾不得回话,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那日晚上去的时候,明明粒儿已经被勒得断了气,还挂在梁上小半夜,被人发现的时候,也明明是没了气儿,为什么今天粒儿能好端端的站在这个地方说话。
她心里十分的费解,想不出其中的原因。
她当然不知道,云卿在当时救下粒儿的时候,虽然她已经断了气,但是手放在她胸口上,却还有热气。她记得曾经在《救死方》里面曾经看到过,如果人上吊没有吊足一个晚上,而且救下来的时候心口发热的时候,可以用金针扎穴的方法救活。
当时云卿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因为她和桑若两人发现,粒儿并不是如同外面所说的上吊而亡,而是有人逼迫她造成这种吊梁自杀的假象,假如能够救活粒儿,就能发现事情的整个真相。
当然,粒儿如今站在这里,代表了她救活成功,从粒儿的口中说出来的内容,她早已分析出瑾王妃想要做的事情,他们想要借着高利贷这个滔天的罪名,将她和沈家一网打尽。
瑾王妃开始的震惊慢慢的恢复到了一种平静的姿态,她看了一眼陈妈妈,眸子涟漪不起。只要陈妈妈什么都不说,她就不必要担心会指证到她的身上。
御凤檀将瑾王妃的神情收在眼底,与云卿对视了一眼,狭眸微微一眯,墨眸黑到泛出暗蓝色的光泽,似笑非笑道:“父王,既然陈妈妈不肯说出来,那么便可以从另外一个人身上下手,她不是说那是个男人吗?王府中侍卫森严,能避开众多侍卫的耳目进入王府的高手,要是对付粒儿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如此推论,那人应该是王府中的,而夜里能进内院的也是那么几人,我认为,可以召集府中所有男子过来一一检测身上的疤痕。”
御凤松眼看明明可以抓住云卿,却被这突然多出来的小丫鬟弄得局面混乱,又要检测什么疤痕,不耐烦的往前窜了几步,喊道:“检查什么,这还有什么可检查的,父王,你也不能太偏袒沈云卿了,福生已经指认了沈云卿,东西也是在她这里发现的,难道这还不能定罪吗?!”
他满脸蛮横,本来生的俊美的脸加上这般神色,让人看了心头生厌,高升在一旁观察了许久,此时看到御凤松的行径,暗里皱着眉:世子独自在京中这么多年,在如此复杂的情况下,依旧能得到明帝的欢喜,不仅容貌比这二公子生得好,就是头脑也比他聪明的多,心思缜密,滴水不漏。就二公子这愚不可及的样子还觊觎世子之位,只怕坐上去没几年,瑾王府就要垮在他的手中了。
“你胡说八道,现在是我在问话!”瑾王眉头紧皱,脸色沉郁的斥道。这个二儿子真是拎不清,这个时候还在这搅合,浑然不顾大体。
“我哪里是在胡说八道了……本来就是……”瑾王妃对着御凤松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赶紧拉了御凤松一把,就在他快速转头叱喝丫鬟的时候,瑾王妃看到了他脖子后方,衣领以上的部分有四个深浅不一,暗红色的圆形疤印!
她顿时想到了刚才粒儿所说的话,瞳孔一下子紧缩了起来,难道那晚松儿也跟着陈妈妈一起去做这件事了?她本来只吩咐了陈妈妈去解决,但是御凤松恰好在旁边,依他那性子,也许真的会一时兴起,赖着陈妈妈一起!
她心头一跳,眼神微乱,此时瑾王妃很想开口问问陈妈妈,那天晚上是不是御凤松与她一起,但现在不能如此直白的问,她想了想,对着陈妈妈道:“粒儿已经说出那晚的情形,你还不赶紧说出那个男人究竟是谁?若是惹恼了王爷,只怕少不了要罚!”
陈妈妈闻言抬头看着瑾王妃,那晚明明就她一个人啊,难道王妃还派了其他人去吗?可她勒死粒儿的时候,确实没有其他人在场,她想了想,委屈道:“王妃,老奴根本就没有害过粒儿,哪里知道什么男人不男人啊!”
听到这句话,瑾王妃松了一口气,还好这老奴才识相,陈妈妈那晚动手她是知道的,此时她否认了当晚有男子,就是为了保护御凤松。
云卿冷笑道:“王妃,你就莫要逼问了,陈妈妈根本就不打算说,我看就依世子的办法,一个个检查过去,自然能找到夜里的那个男子,到时候陈妈妈就算不想承认也不行了!”
瑾王略微皱眉,现下陈妈妈不肯承认,也只有找出那人,才可以看看究竟是谁人说谎!在他的心里,其实明白粒儿绝对没有撒谎,只是单凭粒儿的话,还不够推翻福生和账本这两样证据!
事到如今,瑾王妃已经知道,云卿根本是早已经看穿了她的计谋,设好了圈套,在这里等着她自己钻进来。她以为恩公所设的圈套是独一无二的,却不知道早在粒儿之死的时候,就把自己送到了别人的陷阱里面。实际上她早就已经被云卿算计在了里面。
瑾王妃胸口一阵气闷,平静之色渐渐失去,两眼发晕,紧紧的盯着云卿,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一般,胸口像是有一团棉花堵住。
她看着陈妈妈,狠狠的咬了咬牙,她不能让人去检测,要是御凤松被人查出来半夜潜入丫鬟屋中,杀死丫鬟,这辈子根本就没有翻身之地了,就算是御凤檀死了,他坐上世子之位也会被人诟病!
眼下这种时候,她只有选择保全御凤松,舍弃陈妈妈了!
她咬了咬牙,转过头来厉声道:“陈妈妈,你可知罪!”
陈妈妈还在苦苦思索脱身之计,此时听到瑾王妃如此一问,吃惊的望着她。瑾王妃一手撑着碧玥的手,头上的金凤簪闪烁出流利的光芒,盯着陈妈妈的眼神里露出愤怒的神色,她冷声道:“陈妈妈,你在我身边数十年,是我最为贴心的老人,我将手中的日务都交于你处理,甚至一心的相信你,就因为你前段时间想要跟我拿银子在京城里置庄子,我没有答应你,你就想出放高利贷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让我太过痛心了!”
陈妈妈吃惊的望着瑾王妃,她没有想到瑾王妃在这个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她推了出去。
云卿却并不惊讶,到了如今这个时候,瑾王妃不可能等着高升和瑾王两人顺藤摸瓜将事情查到了她或者是那名叫做龙二的男子身上。她肯定是先要找到一只替罪羊!
这正是她要瑾王妃所做的事情,眼看着猎物跳到了箭下,她自然不会劝阻,而是火上添油道:“王妃,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如果是陈妈妈的话,她怎么可能拿得上账薄上的那么多银两出来呢。她只是一个老奴啊,那账本上的银两可不少哇。”
瑾王妃拼命掩饰着脸上的激动,心内飞快的急转,她想了想之后,飞快的道:“陈妈妈是我的贴身嬷嬷,我手中的银库钥匙都是放在她的手中,不如去清点一番,若是她公移私用,定然是有这笔银两差距的。”
只要有一点时间,她就能很快的将账户上的东西转移走,而且她的私帐,除了她和陈妈妈也没有人清楚,到时候她说说少了一半,又有谁能证明呢。
瑾王妃有这个自信,陈妈妈自然也知道,她忙迭声的喊道:“王妃,老奴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去放高利贷呢,王妃,你一定要替老奴伸冤啊!”
自从瑾王妃进了王府之后,她就随身陪在她的身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为她马首是瞻,一切都是以她为主。如今没想到,在高利贷事上替罪不成,瑾王妃竟然会推了她出来做替罪羊。她当然要为自己辩解。
瑾王妃叹了一口气,目光中都是失望的神色:“陈妈妈,正是因为你跟在我身边多年,今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让我失望,你自己放了高利贷也就算了,你竟然人家还债不成,你还要逼死粒儿,妄想将此罪嫁祸在世子妃的头上,这样的事情便是我想保你,也没有办法呀。”
她这是要完全的撇清自己了。云卿看着瑾王妃那一副高贵叹息的模样,心中冷笑,转身过来,蓝色的裙子泛出清冷的色泽,“陈妈妈,这高利贷的账薄是你在我的花厅中发现的,其他的人都未曾看到,你可知道放高利贷是怎样的罪行。此时陛下必然不会轻饶。”
陈妈妈不由的抬头望着瑾王妃,目光显得犹豫,而又有一些决绝在其中。陈妈妈鼓起勇气道:“王妃,老奴跟在你身边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老奴出力的,老奴一直是处理得妥妥当当,如今怎会去做出这样的事情,王妃请相信老奴啊!”
她再一次强调了她在王妃身边的身份,其实是在告诉瑾王妃,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瑾王妃往日里所做的一切她也是清楚的。
陈妈妈在威胁她!
瑾王妃终于是气怒了起来,这么多年来陈妈妈在她的身边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她不得不忍气吞声道:“你若是诚心认错的话,也许还有一条生路可过,如今瑾王和高大人在这里,我是不可以偏私的,你若是实话实说,也许还有三分余地呀!”
陈妈妈身体一震,望着瑾王妃,那目光里刚才锐利决绝之意慢慢的褪了下来,她知道,瑾王妃这是在告诉她,只要她承认了放高利贷的行为,至少今日有高升在这里,不会立刻就将她拉出去打死,起码要压入京兆府的大牢待审。瑾王妃和龙二自然会想办法将她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