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皇宫安危是每一个禁军的职责。”安初阳低头回道。知道章滢当初进宫的原因,安初阳心中对这个同乡的女子有一份怜惜,他在大内之中,也知道后宫不是什么干净安宁之地,她在里面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他希望她能一直安安稳稳。
因为那个人也一定是如此希望的。
站在人后的玉嫔目光幽幽的在章滢的面上回转,看到她视线落在安初阳的身上,不经意流露出的愁思时,又在安初阳身上掠过,嘴角露出一个诡谲幽暗的笑意。
“诶,怎么珍妃娘娘和这位禁军好似认识的?”温嫔拿着帕子掩着唇,勾着眼角似无意的问道。
章滢波澜不惊,笑的很是亲切自然,“温嫔大概不知道,安统领的父亲安尚书曾在扬州任职,而我正是扬州人,在宴会上有过几面之缘。自然是认识的。”
温嫔被她的目光射来,顿时觉得有些发冷,讪讪道:“原来如此。”
章滢又转头道:“安统领起来吧。今日之事我会向陛下说明,一定要让他好好奖励你的。”
章滢这一句话却是断了其他妃嫔的小心思,想要借着这件事给她造谣的,还是别再想了,她自己会去跟陛下说明的。
“谢谢珍妃娘娘。”安初阳依旧不抬头,站起来告辞离去。
魏贵妃见这么好的机会,就被章滢如此破解,不由觉得无趣了,面上露出几分乏意,“珍妃受惊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喝碗安神汤。本宫先回宫了。”
其他的妃嫔见魏贵妃要走了,也纷纷跟随着告辞。待到众人走完了之后,米儿才小声地道:“娘娘,幸亏刚才安公子经过这里,若不然跌了下去,铁定要挂伤脸的。”
章滢收回落在太极池上那些嶙峋的假山,当初建造这个池塘的时候,放置假山石,是为了根据风水而砌,今日这些本来是为了兴旺富贵的石头,却差一点成为伤害她的东西。可见风水再好,人心不好,也是枉然。
她转头冷冷的看着米儿,“我刚才被虫子吓到,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才会滑下去的。”
听到她的话,米儿心中一紧,这御花园的石板路每天都有宫女打扫,不可能会留下东西,这件事绝对不是一个意外。她弯腰蹲下向刚才章滢所站的地方一点点摸,方才众妃都站立在此处,踩得也有些印记了,不过她还是从石板的缝隙里发现了一点透明的东西,用帕子擦了擦,放在鼻子下一闻,“娘娘,这地上有香脂的味道。”
“香脂?是什么香味的?”果然自己刚才踩的滑溜的东西便是这脂膏了,宫中的女子为了显得身段苗条,走路婀娜多姿,如今都是穿的高盆底的鞋子,美则美矣,可一旦像方才那样踩到什么东西,就很容易让人扭到脚,失去平衡能力。
米儿又闻了闻,皱起眉头道:“这香味像是平常的花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来这个人是早有准备,故意用这种查不出的花膏,断了我们的线索。”
章滢嘴角微勾,眸中有着一抹淡淡的讥讽,“此人也算是很有心机了,我肩上那条毛毛虫应该也是她放上去的。让我受到惊吓,再踩到香脂上,滑入太极池中,事后连痕迹都没有。”今日来了这么多妃嫔,每一个人都是要用香脂的,而米儿所说的花膏,就是内务府给所有宫女统一配置的花膏。
谷儿鸡啄米似的点头,“奴婢就说,这儿又没有树,怎么好端端的有毛毛虫掉在娘娘的肩膀上。”
“嗯。”章滢点头,要是刚才安初阳没出现,那她在宫中只怕也会如一朵繁花,开过一时就凋谢了。坠下池中的时候她看的很清楚,正对着她的,是一块棱角分明的假山石,一旦撞上,整张脸彻底毁了。
没有了美貌,就算她性格再像元后,又有什么用呢。
“那要不要奴婢再到各宫去问问,看有没有人看到究竟是谁做了小动作的?”米儿询问道。
“莫要让人看出来了,小心打草惊蛇。”虽然觉得查出这个下手人的机会不大,但是章滢也不会放弃,人多眼杂,也许真会有人不小心看到了。
夜深露重,月儿孤冷坠在天空的一角,望着华丽的后宫里,富丽堂皇的宫灯在着重叠繁复的宫殿阁楼照耀的宛若琼楼玉宇,明光灿烂划过一道道的轻纱轩窗,点起无数寂寞的年华。
雕刻着鱼儿戏水的花窗朦胧的印着如水月色,宛若一颗硕大的明珠,清傲的散发着光辉,淡影印窗,章滢靠在美人榻上,痴痴的望着那颗冷月明珠,在一片迷离金玉之中,眼神里的寂寥与这周围极为不协调的。
直到谷儿从门口走了进来,她才回过神来,抚着一抹流苏,问道:“你手上拿的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刚才到院子里的时候,突然从墙头有人将这个丢了进来。”谷儿把手中一封纸信递给了章滢,“奴婢问了是谁,外头也没人答应。出去看的时候,也没见着人。所以进来问娘娘如何处理?”
章滢接过来,想了一下,将那纸信打开,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小字——“今日湖边之事,另有蹊跷,速来明月亭下相见。”
署名:安。
------题外话------
谢谢各位亲的订阅,月票,和打赏。
☆、219 求个月票哇
219求个月票哇
那个字落在眼底,章滢猛地坐了起来,安初阳他巡逻的时候难道看到了是谁动的手脚了吗?那时候人多不方便说出来,此时才让人送了信过来,当面将事情说清楚吗?
她的心有些不平稳的跳了几跳,白日里那么多人在,连一句正式的谢谢都未曾与他说过。此时手心的信便如同一团火一样灼烧着她,连带全身的血液也热了起来。她站了起来,脚步往外刚走了两步,内室里的水晶折射的光闪过她的眼眸,倒影出残缺的人影,露出那一支别在头上的玉凤簪。凤首衔珠,润泽尊贵。
章滢猛地顿住,奔走的动作停驻,像是被折了翅膀的鸟儿,顿时颓然。她又慢慢的躺了下去,捏着一张纸在手心里揉着。
是啊,她一时冲动,差点就忘记了,自己不是颍川侯府的小姐,而是后宫最受宠爱的珍妃娘娘了。这张纸,蹊跷太多。
依安初阳的性子,绝对不会半夜三更从墙头丢封信笺出来这种事情的,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故意假借这纸条来约她。她冷冷一笑,将纸抓成一团掷到地上,目光森然。这些不安分的人,定然是今日看到安初阳救了她,又想用这法子约她出去,到时候好来个瓮中捉鳖。
抬手抚了一下凃了淡红眼影的眼角,大概是那时候看到安初阳,眼神里还是透露出什么,被人捕捉到了,才会有这一封信的。
谷儿一直在等章滢回话,不到一盏茶功夫,见她神色变幻了好几次,一时激动,一时忧伤,最后又化为了一片冷凝,只看着没有回话,直到见章滢的脸色恢复了寻常,才问道:“娘娘,这上面写了什么?”
章滢想了想,把信递给了谷儿,“你瞧瞧罢。”
谷儿跟在孟夫人身边,是识得字的,一眼看完,心里就有些害怕,“娘娘,这是安公子写来的吗?”
“不会。就凭安初阳那性子,怎么可能会来月下送信这一套,这定然是有人故意送进来的,想引我出去的。”章滢摸着左手长长的金色缕空护甲,脸上的笑意微凉。
米儿从外间收拾了进来,听完两人的对话,走到谷儿的旁边看了一眼那信,忽然皱眉道:“娘娘这里送了信,也不知道安公子那里是不是也让人送了。”
刚躺下去的章滢又立刻坐了起来,双眸震惊的望着米儿,“我怎么忘记了,她们要陷害的话,就必须要有男人才可以!”安初阳在御花园救了她,如果那个下手的人也以她的名义写一封要求求见的信笺引安初阳过去,到时候那些人到了明月亭,虽然她没在,可安初阳在那,搜出什么东西来,比如那冒名的信笺,到时候两人也会被拖下水。
“米儿,你赶紧去明月亭外面守着,若是看到安公子,就让他不要再进去了。”章滢吩咐道。
米儿却是拧眉不动,看着章滢虽然震惊却泄露出浅浅惊惶的面容,斟酌的开口道:“娘娘,奴婢若是去到的时候,正巧遇见埋伏在明月亭周围的人,岂不是更说不清楚了。”
如同一阵冷风拂面,将章滢头脑中一团烦乱吹了个干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冲动这个老错误。她只顾着不要让安初阳陷入这一门的危机之中,却忽略了米儿原本就是她身边的人,要是让人抓住了,那就等于人赃俱获,更是洗不干净了。可若不去让人拦下安初阳,到时候事情的结果还是会对她不利。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到了轩窗前,推开窗户之后,秋日的寒风迎面灌人的肌肤毛孔之中,章滢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米儿赶紧拿了披风给她披上,“娘娘,秋夜森寒,你还是莫要站在窗前,着了冷风可就不好了。”
章滢摇了摇头,吹一下冷风也好,将刚才那浑身流动的灼热焦虑吹去。她看着窗前的大树上掉落了一片枯叶,飘飘荡荡的垂落到了窗台上。又是一年秋,花草树木都在萧瑟之中枯黄死去,埋在了泥土之中,等待着明年春又来……
忽然,她的眼眸里划过了一道明亮的光线,面上露出一抹从容的笑意,转头对着米儿道:“帮我梳妆,我要亲自去明月亭。”
虽然章滢没有明说过对安初阳如何倾心,然而米儿却是知道自己这位娘娘对安公子的不同,刚才她便是怕章滢关心则乱,才会提醒她,此时见她吹了一阵凉风后,所说的话比开始还要让她惊讶,“娘娘,你怎么能去啊,你都识穿了送信之人的阴谋了,再去岂不是让人抓住你的把柄。还请娘娘三思啊!”
“米儿,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今日这局,就算我识穿了,不去赴约,最后也还是会牵扯到身上来。”她一面说着,一面站到等身高的水银紫檀包边镜架前,挑选合适的衣裳。
谷儿依旧是满脸的犹疑,苦心道:“娘娘,安公子被人抓住,搜出那封假的信笺,只要娘娘没有写过,没有做过,没有确凿的证据,依陛下对娘娘的宠爱,不会对娘娘怎样的。”
见她玉手指着一件水色云烟裙,谷儿忙捧了出来,和米儿两人展了开来,章滢转过身来,伸开两臂,含笑道:“你们听过一个”疑邻偷斧“的故事吗?说的是有一个人丢失了一把斧子,便怀疑是邻居的孩子偷了,他看那邻居孩子走路的样子、说话的神态等一举一动都像是偷斧子的。你知道吗?这后宫之中,有时候让一个人冷落的,并不一定要实际上的证据。只要让陛下怀疑了,日后就算我再小心翼翼,也会惹得一身脏。”
她说的如此详尽,米儿,谷儿两人自然是听的明白,“娘娘,那你亲自去,陛下看到你和安公子在那,岂不是比疑心还要严重?”那可是叫亲眼所见啊。
章滢微眯了眼一笑,侧过来望着两人,细嫩的肌肤在夜明珠照耀下,莹莹生辉,“所以啊,我们就要做一点准备了。”
停云轩中。
萝叶从外头走了进来,对着正坐在桌前的玉嫔行了个礼后,面带喜色道:“娘娘,奴婢已经看到珍妃从未央宫里出去了。”
玉嫔拈了一块蜜饯李子在口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自然会去的,在御花园里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和那安初阳之间绝对不是同乡那么简单。”
“娘娘目光精准,一下就看出了珍妃不安份,有了陛下还和个侍卫不清不楚的。”萝叶细细的嗓子带着巴结,眼前这个玉嫔可是四皇子送进宫的,又是陛下最近的新宠,她可要好好的巴结,以后就可以仗着主子在宫中耀武扬威了。
“安初阳那边呢,怎样?”玉嫔拿起帕子擦了下手,那侍卫生的倒是不错,男人味十足,出身也挺好的,父亲还是户部尚书,只可惜啊,偏偏还跟珍妃搞在一起,也由不得她不下手了。
“回娘娘,据回报,他收到信后,没多久也出来了,像是朝着明月亭那方向去了。”萝叶眼底带着一抹精明,轻声地说道,“他们两人都依照娘娘的神算现在去赴约了,娘娘,咱们是不是也要动作了?”
玉嫔挑眉一笑,她是中州的官员家中的歌姬,从小就从众多女孩之中挑出出类拔萃,容姿出色,根骨上佳之人,然后让师傅来教她们琴曲歌艺,根绝每个人不同的气质,培养出各种各样不同性格,不同才艺的美人,再献给其他高级的官员,或者是赏给下面得力的帮手,用来收买,笼络人心。
府里的歌姬之间,斗争也并不少,相互都想成为最出色的那一个,可以博得一个更好的去处,伺候到一个好的男人。而她便是府中最出色的一个,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要伺候的人必然不和其他平庸的女子一般,她的身子要献给这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事实证明,凭借她的努力,她的心计,成功吸引到了当时到中州的四皇子,将她带入府中之后,四皇子便告诉她,以后要让她成为明帝的女人。
皇帝啊,一国之君,万人匍匐,一句话,便可让天下苍生血流成河。
这是她在梦里都想要攀附的男人,如今却成为了现实。一舞让帝王倾心之后,她的手段果然让明帝对她格外欢喜,整个宫中的人谁人不是对她巴结,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这儿送来,就是知道她日后定然会是明帝的宠妃。
这一切都很好,很符合她的梦想。可是还有一个女人,竟然比她还要受宠,就是在她前面不久进宫的珍妃。
她讨厌有人比她好,比她出色!就算是后宫佳丽三千,她也要做最受宠的哪一个!在府里她便要做最出色的,最受大人关注和期待的歌姬,在宫里她也要如此,做最受陛下宠爱的妃嫔!
而且这个珍妃,四皇子也说了,让她好好的对付着,既然如此,那她也不用客气了。
玉嫔抬起下巴,眼底的神色如同斗胜的公鸡,慢慢地道:“”你不是早请了陛下今晚到停云轩来观舞吗?现在就去请吧,按计划行事。“”是,娘娘。“萝叶望着玉嫔那高傲的神色,心中暗暗生喜,这次钱可是塞得对,好不容易也轮到她转运了,玉嫔主子她一定押对宝,看陛下对她的宠爱,玲珑玉器,珍贵珠宝,源源不断的送来,这还只是一个嫔位呢。待今晚珍妃倒霉了之后,接下来宫里最受宠的一定就是玉嫔了,日后说不定还会是玉妃,贤妃……
养心殿里,灯火通明,长长的宫灯三步一盏,五步一点,巍峨的建筑如同一只昼夜不歇的黑兽,蹲伏在皇宫的一处,睁着闪闪发光的大眼俯瞰着天下间的一切。鹤形的油灯跳跃出一朵灯花,魏宁上前拨了拨油灯灯芯,望着正伏在案首批阅奏折的明帝,适时的给他添上一杯人参茶。
一个小内侍轻手轻脚的从门前走进来,魏宁皱眉望着他,小内侍朝外面看了一眼,示意外面有人前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明帝从奏折里抬起头来,望着小内侍问道。
小内侍立即跪下道:”回陛下,停云轩的宫女在外头,让奴才进来看看陛下身体劳累了吗?“
明帝顿了一下,然后”噢“了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笔,弯唇一笑道:”朕在这看奏折,也看得忘记了,玉嫔可是和朕约好了今日听风赏舞的。魏宁,怎么你也不提醒朕一下,这个时辰,不早了吧?“
您在看奏折,我怎么好插嘴呢,魏宁哎呦了一声,”看老奴也是,就记得给陛下添茶,倒忘记今日要去玉嫔那这回事了。“
明帝看他那模样,摇头道:”好你个魏宁,年纪比朕小,这记性可不如朕啊。“一旁的内侍见明帝起身,马上端了洗手的金盆上来,又递了帕子给明帝擦干了手。”是,是,奴才这脑子啊,是没年轻时那么好使了,不比陛下龙体万年康盛啊。“魏宁走在明帝的身后,从小太监手中接了玄色的披风,披在明帝的身上。
殿门打开,萝叶见到明帝,连忙行礼,”奴婢见过陛下。“”免礼了。“明帝大步向前,萝叶立即跟上,走在魏宁的身后,见明帝带着一行人朝着停云轩去,细声道:”陛下,玉嫔娘娘现在没在停云轩。“”她不是约了朕吗?那如今在何处?“明帝皱眉问道,然则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这更让萝叶欣喜,低头回答:”玉嫔娘娘在听风亭摆下酒菜,等着陛下呢。“
明帝抬头望了一眼挂着月牙的天空,面上挂出一抹雅致的笑意,颔首道:”好,那就去听风亭吧。“
萝叶见此,微微的勾唇,露出一个饱含心计的笑意。
听风亭在皇宫东六宫的南面,当明帝的御辇到达的时候,却看到玉嫔正蹲在地上,脸露痛苦之意,连忙走了下来,走到她身边,拉她起来,关切地问道:”琼儿,你怎么了,脚受伤了?“
玉嫔艰难的站起,似体力不支半靠在明帝的身上,抬起一双半含着泪的眼眸,摇头道:”臣妾本想趁着陛下还没来,练习一番舞曲的,谁知,这亭中不知怎么有一块石子,不小心踩在了上面,扭到了脚。“”你啊,等朕来了再跳也不迟啊。“明帝扶着她坐下来,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宫人,喝道:”这么黑也不知道给玉嫔打灯吗?要你们在身边有何用?“
那些宫人听了连忙低下头。这灯不是他们不点,而是玉嫔不许啊。可是没有人敢说出来。
玉嫔暗暗一笑,有权利的感觉就是好啊,别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她拉着明帝,道:”陛下,这也不怪他们,本来琼儿想穿着着荧光裙在夜色中给陛下起舞,特意让他们不打灯的。“
明帝这才注意到,玉嫔身上的裙子,今日她穿着一袭银水色的长裙,上面绣着蝶飞仙草,那仙草上点点的花儿在暗夜里闪闪发光,像是在银河里流淌的钻石一般。见此,他这才改了脸色,半是责怪,半为担忧道:”那也要等到朕来了,才能临夜而舞啊,如今可扭到脚了。魏宁,快去传御医……“”一点小伤而已,不用劳烦御医了。“玉嫔对着明帝一笑,转头喊道:”萝叶,你去把我的黑玉膏拿过来。“”既然受伤了,就回宫去,夜凉如水,小心寒气。“被她打断自己的话,明帝也不以为意,玉嫔的性格就是如此,不像一般的妃嫔就知道逢迎讨好。这让他觉得很新鲜,再加上玉嫔又擅舞,正在宠爱当头的君王自是不会怪罪。
玉嫔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让明帝坐下来,指着桌上的点心道;”虽然不能习舞,可是今日天高月清,臣妾又做了陛下爱吃的点心,在此小酌两杯,也不辜负这清风斜月。“
两人一起谈谈风月,不多一会,萝叶走到了亭中,小脸微红,气喘吁吁的对着玉嫔道:”奴婢……奴婢……黑玉膏拿来了……“
玉嫔皱了眉头,斜眼睨着萝叶,轻斥道:”不过是回停云轩一趟,你怎么如此气喘吁吁,御前失仪,你可知罪?“
萝叶深深吸了一口气,先是瞟了一眼明帝,跪下来道:”回娘娘,奴婢刚才绕过明月亭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人影,还传出了男女一些很奇怪的声音……“”奇怪的声音?“玉嫔疑问道:”这个时辰,宫中已经下钥了,除了禁卫军外,外男不能留下,你是不是听错了?“
萝叶摇头,声音却很是肯定,”奴婢也是觉得奇怪,靠近了去听,那女人的声音好似有些像珍妃娘娘的,奴婢想这个时辰,珍妃娘娘定然是在未央宫,怎么会和男人一起在明月亭,所以怕是遇见什么奇怪的东西,赶紧跑了回来。“”混账!“玉嫔顿时站起来,脸色难看的骂道:”珍妃娘娘是陛下的妃嫔,她怎么可能在明月亭,你这是损坏珍妃娘娘的名声!“
萝叶吓得跪了下来,小脸上写满了惊惶,一边求饶,一边解释,”娘娘,奴婢绝没有说谎,那声音真的很怪,奴婢不敢听,就吓跑了……“她说到很奇怪的声音时,脸涨的通红,任谁都知道说的是什么。”污言秽语,还不赶紧闭嘴!“玉嫔假意喝斥萝叶,却用余光观察着明帝的表情。她早就打听到了,本来明帝这几天是要在珍妃处休息的,但是珍妃说身子不爽快,不能伺候圣驾,如今说在明月亭听到珍妃的声音,难免不让人多想。
果然,明帝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帝王自古多疑,他也不例外,淡淡的抿了一口酒,唤道:”魏宁,玉嫔今日做的这点心着实不错,朕记得珍妃也爱吃这七宝蒸糕,你趁热给她送一碟去。“
魏宁哪里不知道明帝的意思,这是要他去看看,珍妃娘娘现在在不在未央宫中,于是接过那碟子点心,朝着未央宫去了。
习风凉凉,明月似勾,照着这片薄凉奢靡的宫殿。
不多一会,魏宁就过来回话,”陛下,奴才到未央宫的时候,珍妃娘娘已经歇下了,糕点交给了她的贴身宫女。“
玉嫔面挂担忧,叹气道:”臣妾听说这几天珍妃姐姐的身子不大好,这么早就休息了,看来是有点重了。“
明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双眸里含着暗光,缓缓地站了起来,”走,朕要去明月亭看看,究竟是有什么鬼魅在其中!“
明月亭与其他的亭子不同,它实际上是一间独立在湖上的小阁楼,四面封闭,而里面布局如同一间小型的书房。若是喜欢作画吟诗的妃嫔,都特别喜欢这临湖的明月亭。既能谈风弄月,又能以作诗词,还有去暑生风之意。但是如今到了深秋,湖面气温更凉,甚少还会有人夜里到明月亭中。
明帝到了明月亭的时候,亭子的门是关的紧紧的,由于明月亭中有特制的避光长帘,站在外面是看不到里面有没有灯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