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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穿越重生 > 江山若囚美人心 > 第103节
  当若溪听到她说那天的奇遇的时候,心里忽而闪现过一丝的异样,连敲打着桌面的手指都跟着停顿了一下缓慢而轻快的节奏。
  花语心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清楚之后,若溪低着头,显然是在思索,也只是片刻之后,她变抬起头来。她说的轻松,目光却深沉,缓缓转动头,看向花语心,“语心姑娘,你在万花楼之中可曾的罪过什么人?”花语心愕然惊呆,似乎明白过来什么,才摇了摇头。又紧接着点了点头。
  若溪看得明白,随即轻声说道,“语心姑娘冰雪聪明,剩下的还用我多说么?”
  再看花语心的时候,她的一张美艳之际的脸孔已经变成了难看的苍白。若溪虽然没有把话挑明,但是其中的深意,她已经明了。眼前的景物都变得虚无了起来,花语心只感到一阵眩晕的很,忍不住伸手扶住了桌案,连桌上的茶壶都跟着晃动了几晃。
  “白公子……您的意思难道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我?”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问。
  “如果不是有人在你常服的药中动了手脚,那次的药为什么会失效?又或许是姑娘身边的人本来已经不可相信,那一段时间的药水皆是被人动过手脚的药,所以你才会有后来尴尬的境地,姑娘前半生一直孤苦,远离家乡和亲人,如今有了一个孩子,想必是极其欢喜的吧?如果不是这样,姑娘也不会将腹中的这个孩子一直保留到现在了吧?”
  若溪轻声叹了口气,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美丽女人,为她的不幸感到深深的难过,她的不幸并不是这些身世和遭遇,而是她已经早就步入了别人精心设下的险境,却毫不自知。
  真是可悲!
  若溪想到这儿,忍不住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紧你的行踪,并且向其他人汇报的话,那些尾随你而来的杀手又是如何那么快就得知了你的下落并且追随而至的?你孤身一人上路已是艰险,却又遭遇如此……也实在是难为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有身孕……若非没有白江两位公子出手相救,你如何能够活命到如今?”若溪说道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里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声音变得更低,“哎,如果不是这么一阵推测,我也实在是不敢相信……他们两个为了争取到你这枚棋子,竟然下了那么大的功夫。”
  花语心已然是满眼怔忪,呆呆的看着古铜色的桌案,显然是并没有听见着最为重要的最后一句话。
  若溪忽而伸出手,按在了瑟瑟发抖,极其不安的花语心的肩膀上,戴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声音也是十分的柔和。
  “当然,姑娘既然已经和我相遇,在下就不会再对姑娘的事情袖手旁观,因为风鸣是我的朋友,而且……姑娘的遭遇也实在是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如此佳人却落得如斯境地,叫人如何不黯然神伤?”若溪说的很真心,花语心的眼眶渐渐湿润,鼻尖也开始泛酸,只感觉这对放到自己背上的双手虽然纤细,却有着说不出来的可靠。
  “如此……我们母子便谢过白公子了。”花语心微微俯身,向她道谢,若溪以手相搀,并且笑得更加动人,“姑娘不必这么着急谢我,因为我也不是无偿的帮助。”花语心的笑留在面上,已经凝滞。
  唇角带起微弱的嘲讽之意,“天底下没有白吃的晚餐,在下虽然对于姑娘的遭遇很是可怜,但……却也不是完全因为这一点才决定出手相助的。确切的说起来,在下也是又一桩事情,要请姑娘来帮忙,如果能够得到姑娘的慷慨相助,必然会事半功倍,水到渠成,而且,在下敢保证,这件事情,对姑娘来说,也是一件极其有利的事情!”她面上笑容柔和,语气也十分的让人想要亲近。花语心被她说的愣了神,抬起脸来,问道,“公子想让奴家做什么?”
  “非是什么难事,只是去见一个故人罢了。”若溪收回一直扶着她胳膊的双手,“也可以说是想让姑娘去见一位亲人……”
  “亲人……”花语心的目光开始迷离,显然是进入到了自己的记忆之中,几经搜索之后,才堪堪的问了一句,小心翼翼,“白公子莫不是说……”她惊愕的看着若溪缓慢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就是她,你已经死掉了妹妹,花萦烟!”
  “萦烟?”花语心的思绪一下子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虽然只是十几年的时光,却好像,是如同过了整整一生一般的曲折而漫长。
  第二百零四章 花氏姐妹2
  “公子说的……是萦烟?”花语心蹙眉紧缩,然后带着迟疑才问,“传说萦烟已经是大点下的人了,难道不是么?”
  若溪微微而笑,神色之间带着嘲讽,“谁说不是呢。”
  “可她后来不是又跟了……钟二公子,钟凉叶么?”花语心越发不懂,一个女子的一生不就是跟随着一个男人而改变的么?既然她现在跟了钟凉叶,那么,那就表示她已经不再是大殿下卫承的人了呀!
  “语心姑娘,你似乎对自己这个妹妹感情不深厚。”若溪停顿了下,忽然改变了话题。话锋一转,她已经将主动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不能总是被她反问,不然或许她自己无意之中说出去的一点什么信息,她都会记得很清楚然后当作把柄拿捏在手里。或者,又成为了引出其他不必要的事情的来源。
  在这个时节,能少点事情就少一分,能剪掉的麻烦就最好别来。她已经有些应对不暇了。
  “是,或许,我可以那么说,对于这个妹妹,我不仅不喜欢,而且……还有些恨她!”花语心的嗓音很柔美,连说出那个“恨”字的时候,她的神情都是那么的美丽,语气都是那么的温柔。
  “哦?”若溪顿时来了兴趣,她比较喜欢这种人精神振奋的消息。
  花语心嫣然一笑,“白公子你有所不知,若非是我这个妹妹的存在,我花语心也不必成为今日的花语心,或许我早就在女子最好的年龄里,找一个好男人嫁了!现在说不定也是儿子,女儿满地跑的时候了。”
  “语心姑娘此话何意?”若溪有点不懂,都说姐妹情深,父子情重,怎么花语心竟然拿说出这样一翻话来?
  “白公子你有所不知,如果不是有花萦烟在,我的父母也不会只偏爱她一个人,而忽略了我!更不会在那样一场战乱之中,只顾着抱着年幼的花萦烟逃命,而将我一个人留在满是死尸的战场之间!”花语心的指甲刺进了自己的掌心。似乎是回忆到了一段不愿意提及的往事。眼神变幻的如同漫天绚烂的星子,只是却只有黯淡的光辉。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父母亲带着花萦烟从战地之间飞快的逃窜出去的场面!而我……我那时侯也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子,那种满处都是鲜血和战火的场面让我害怕到了极点!身边不时的有人倒下,死去,流血还有的被炸断了手脚,我至今也还记得那些人倒在地上不断哀嚎的悲惨场景!”花语心的眸子里凝聚起来妖娆的雾气,渐渐变成了一团亮晶晶的泪水,沿着腮畔缓缓滑落。
  “我站在那些断肢之间不住的叫喊,可父母却似乎没有听见一样,他们只管抱着花萦烟!只管那样珍惜的抱着她!从那些可怕的死人身上踏过去,然后跑得很远很远……”花语心忽然笑了下,笑容之中带着那么浓重的悲凉和哀伤,“从小他们便不喜欢我,认为我只是一个会招惹来灾祸的灾星!”
  若溪凝眉想了半天,才问,“为什么他们会这么认为?”看现在花语心的模样,她小的时候也该是一个机灵可爱的女孩子才对,为什么她的父母会不喜爱这样的一个孩子呢?只怕这其中的故事并不会像她所说的那样简单。
  花语心闻言一愣,眉梢稍稍挑起,却只是那么一瞬,神色之间更是透着一股不屑和鄙夷,“他们?”她伸手压了压头上的发簪,紫金镶玉的簪子很是美丽。尤其是这簪子出现在了她的头上已经说不出是簪子给人加了几分美丽和妖娆还是这人本就太美,让它更加熠熠生辉!但,这个美人儿的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这个世界上的那么刻薄的语言,“因为我在周岁的时候,曾经有一个道人路过我家,见我家里正在办周岁酒,便进来讨口茶吃,奶娘将我抱了出来,谁知道他一见我便连茶也不喝了,直接就要走人了账,可笑我父亲竟然还在后面紧紧追问他是为何,随后那老道士便说出来一句足以害了我一生的话来!”
  她的眉宇间神色更加浅淡,“他说,我是日月相交之时出生的阴体女子,视为不吉,又是根骨轻量,有克双亲之相。就是这么一句话,我便被打上了一个不吉利的烙印,那次的周岁喜宴也变成了我悲惨生活的开端。”
  “坊间术士之语,大多数是为了骗取人家的钱财而来,不可轻信。”若溪叹了口气,她自己何尝不是受了这些妖师们的祸害!那些所谓的预言哪里真的是什么预言,只是一场那些人随便信口胡诌的骗人把戏罢了!
  “不过,他这一点倒是说的很对。”花语心又露出了那种让人看了一眼就觉得心碎的笑容,“我六岁那年,真的就害死了我的姨母。”她的目光里流露出那样深深的难过和伤心,用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是泪水还是不可抑止的从指缝里倾泻.出来。
  “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人!是这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亲人!可是我却因为……因为想要池塘里开的最好的一朵莲花,而让她溺毙在七月的湖水之中!”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若溪明显的感觉到了花语心的意志力即将要崩溃,破碎,她同情心忽然暴起,伸手安在了她的肩头,很轻,很轻的一下下的拍打着她,似乎是在安抚着她暴躁和悲伤的情绪。
  “我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当时一定要那个破莲花!”她哭泣了起来,不可抑止的泪水,匆匆忙忙的从眼眶里夺眶而出,流的她满面都是。
  “或许,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糟糕,语心姑娘。”若溪的声音变得高原而清晰,她的双眼钱似乎也浮上了过往的回忆和不堪,人生在世,谁人没有一些不愿回首的过去,何必在她的面前做出一副悲悯的姿态来呢?她此刻只是真的替她感到难过和哀伤,因为这个女人的不容易和一个道人的戏言,以及这一错而错的荒谬!
  “你想想看,你的姨母如果不是在那一次里失足落水而溺毙的话,她便会赶上两年之后的灾祸,那场灾祸……你想让她看到么?”若溪的声音清洗冷冽如删减淙淙流下的泉水,缓慢,如同抖落在玉盘上的玉珠,颗颗晶莹。
  “那样的一场灾祸,任是谁都不愿意亲身经历过一次的!”
  花语心从手掌中抬起脸来,看她,“白公子……你……”这么说来,她也曾经是那些可怜人之一么?还是说……
  若溪缓缓点头,肯定了花语心的猜测,“不错,我也是从北冥王国的那场灭顶之灾之中逃过一劫的可怜人!”
  “呀!”花语心倒吸了一口凉气,把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小的温柔男人,他竟然也是从那样的一场战乱之中活命下来的人!
  “所以,请相信我吧,语心姑娘,之前我虽然说过,这时候帮助你是处于我的私心,不是无偿的伸出援手,但……也并不完全都是。都是北冥的未亡人,怎么可能不惺惺相惜?”若溪眉眼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你现在已经是两个人了,先前的北冥死里逃生已经可以说的上是两度为人,再加上现在……你可是真的两个人了呀,怎么能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呢?现在时间还早,等再过上一辆月,孩子渐渐大了,你这肚子可就要露出名堂来了,再也不能这么大摇大摆的在外面抛头露面了呀。”她笑得很温柔,也没有注意到花语心眼中流露出来的异样。
  被她看得浑身不舒服,若溪才自己低头在身上好好的看了一遍,“怎么了?干什么这样看我?”
  “哦……没……没什么。”她收回了自己过度关注的目光,心里暗暗想着,怎么这个男人越看越斯文,心思也细腻的很?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若溪毫无察觉,听了故事,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别的事你先不必着急,我自会将你带出这座华丽的牢笼,不过,这笔帐可要好好的记在风鸣兄弟的身上才行!”
  “唉,我还真是想念他的那梨花白啊!”她不无可惜的摇了摇头,似乎还在回味着那梨花白独有的香气和软绵。
  “再过上几天,我便能想到好的办法,带你离开,等我。”她摔下一句话,就走了。剩下花语心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随后鹞子推着轮椅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若有所思的她,唇角带笑,安慰她说,“既然公子说了有办法,就一定会有办法的,语心姑娘不必着急。”
  花语心点了点头……
  ***
  因为今天一天的时间早就被若溪安排的满满,但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若溪就应验了这一句名言,因为当她回到忘魂殿的时候,她蓦然发觉,正殿之中,卫飒已经长身而立,一身的月白色便服,很是随意,她那本来有些疲倦的小心脏跟着忍不住的猛地抖动了几下。
  她本来想要在背后叫他,但想了想,却忍住,反而悄悄的勾起脚尖,屏着呼吸,从他的背后轻轻抱住他宽阔的肩膀,把脸贴在上面,蹭啊蹭的,“殿下,快猜猜妾身是谁?”
  第二百零五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睁1
  她本来想要在背后叫他,但想了想,却忍住,反而悄悄的勾起脚尖,屏着呼吸,从他的背后轻轻抱住他宽阔的肩膀,把脸贴在上面,蹭啊蹭的,“殿下,快猜猜妾身是谁?”
  有这样让人猜测的办法么?卫飒故意沉着的一张脸想要绷住劲儿却是不能,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任她带给自己一片的黑暗,蒙住眼睛不动,他勾了勾唇角,“哎呀呀,哪路大侠来到?只求不杀。”
  咦?若溪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也松开了蒙着他眼睛的手,娇嗔似的说,“不好玩儿,殿下都不肯好好猜,人家不玩儿了。”她一边说一边跺脚,鼻子里一个劲儿的哼哼。尽显小儿女姿态。
  卫飒宠溺的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牢牢攥住,生怕她忽然飞走了一般,在她嘟起的小嘴儿上亲了一口,“小溪儿你今天到哪里去玩儿去了?”他匆匆回殿,却遍寻不见她的踪影。
  心里一阵有些止不住的慌乱,直到此刻她重新被他牵在手里,才略略安心下来。
  “殿下最近忙于公务,都很少回来,我一个人在忘魂殿里呆的好生气闷,还不许人家随处走走啊?”她说的一脸无辜又委屈,卫飒无奈,抚摸着她的长发,点头,“倒是这几日公务都忙得很,忽略了我家小溪儿,那……不如……现在本殿就舍命陪溪儿,让你好好放松下?”
  他说着往她的脸上一凑,吧唧又是亲了一口,在他的第二波攻势还没到达的时候,若溪调皮的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回头朝他扮鬼脸,“才不,人家现在累的很!”这句话喊得声音出奇的大,让卫飒不禁开始发笑,等到她明白过来的时候,一旁在伺候着卫飒的那几个宫女以及站在门口守卫的侍卫们,全都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若溪顿时脸红三度,粉拳霍霍向卫飒敲了过去,卫飒一边来回躲闪,一边连连讨饶,“别,别,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全殿的人看的好笑,却又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大大方方的笑,只是难为了几个人都忍笑忍到内伤。
  他们这里正玩儿的开心,殿外正要踏进一个人来,直到那个人已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进来之后,宝焰才看清楚来的人,顿时不敢在笑,直接拉了拉卫飒的袖子,小声提示,“殿下,殿下,别玩儿了。”
  卫飒嗯了一声,回头,看,虽然他没有想宝焰那样的惊愕,但实际上他也是有些惊讶的,毕竟这个人从不常来他的忘魂殿。
  若溪不知道前面的人忽然收住了脚,一脑袋就撞了上去,一边哎哟,一边责备,“你怎么忽然不跑了啊?害我装的脑门疼。”她的手背卫飒抓了过来,同时,卫飒很小心谨慎的在她的耳边低声,“别闹了,看谁来了。”
  他说着让若溪别闹了,却根本没有将来的那个人放在眼里似的,趁着若溪发蒙的时候,终于得逞的在她的脸上又来个“吧唧”一口。然后窃笑。
  若溪鼓着眼睛,瞪他,这个家伙现在越发的无赖了起来,根本也没有回头去看,直接把拳头放在他的肩头,连着拍了两三下,“殿下狡猾的很,竟然唬人家!”
  卫飒抿嘴笑,眼睛却落在了门外,神色之间的玩世不恭之色尽显无疑,“父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记忆里,自从母后去世之后,他就没有再来过忘魂殿。
  于是,因为要忘记一个故去的灵魂,所以,此处被卫飒自己改为了“忘魂殿”。
  三生石上旧惊魂,赏月吟风不要论。为了忘却一个亡灵,却从此不敢再来,然而记忆里的点滴还是不能完全被磨灭的干净,相反,他竟然还是那么清晰的记得这里的每一个点滴,每一个过程,以至于在他刚刚踏进忘魂殿大门的时候,就能隐约听见她还缠绕在梁上的余音轻吟。
  她是一个那样美丽的女子,美得出尘,美得让人望而销魂。
  卫飒在问候过卫英之后,便看到卫英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墙壁之上挂着的整幅的卷轴,她的画像一如十几年前那般,被悬挂在那里,不染纤尘,美如谪仙。
  同时,卫飒也敏锐的发现了,他身后的这个女人,因为卫英的出现而变得忽然沉寂了下去。她本来盛满笑意的眼眸里,蓦地多出了一些让人看了生寒的冰冷,如刀,刻骨。
  卫英缓缓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看到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的手上那只小手,然后顺着小手的胳膊一路看到了这胳膊的主人的面孔。
  “儿臣拜见父王。”她在卫英的面前缓缓拜下,言语里没有任何的无奈和不愿,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在他的面前行礼,甚至跪拜。声音清脆,吐字清晰,让在海沧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楚,动作规矩又符合宫廷礼仪,她在卫英的面前盈盈拜倒,行的是叩头大礼,额头磕在地上,整个大殿都听的见的声音。
  真真的没有一丝儿的水分在里面。
  每一个人都看到了,传说中骄横的三王侧妃中规中矩的表现,去没有人能够听到她心里正在滴落的血和掺杂了太多委屈的泪。
  她,北冥的亡国公主,却不得已的,要在这个杀了她全族,灭了她最爱的国度的男人的面前,跪拜,叩头,这大概是命运继续和她开的一个玩笑,让她在经历了那些的悲伤之事之后,还能再体会一次,什么叫做羞辱和愤怒!
  她所有的愤怒和怒火都被牢牢的压制在眼底,她让众人看到的,只是,三王侧妃的贤良和温婉。
  她的神态之恭敬,让跟在卫英身后的那个侍者都面带满意。
  “华旗今天来和孤说了一件事,孤想来想去也没什么章法,便觉得到处走走散心比较妥当。”卫英苦笑了下,后面的话被身后的侍者接了过去,“陛下只是随心遛遛,没想到就走到了殿下这里来,一定是殿下察觉陛下心中烦闷,所以才呼唤了陛下前来,可真是父子情深啊。”那个人有着内侍的独有的嗓音,很好听,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受用。
  卫英果然面上的淤塞之情梢解。
  “什么事儿还能让父王来烦心么?儿子倒是要来听听。”卫飒的面上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实际上,真正什么事情都不能入心的人,只有他一个吧。
  听见他们要谈论国家大事,若溪很得体的微笑着,朝着卫飒拜了一下,“妾身想晚上为殿下准备两个小菜,这就去厨房看看。”卫飒赞许的看了她一眼,有点舍不得的松开了拉着她的手,“厨房油烟多,你看看就回。”
  “恩,”若溪温柔的点头微笑,然后才朝着卫英拜了下,“儿媳告退。”在卫英的视线之中提起裙角,用最得体,最大方的步子慢慢的一步一步挨到了殿外。这条路她走了成千上万遍,但又好像是第一次走的时候那样的拘谨和凝重,仿佛双腿之间都被灌注了铁钳,重的她抬不起来。心里又一个声音一个劲儿的叫嚣,“杀了他,报仇!杀了他,去报仇吧!”她紧紧攥起的拳头已经泛白,但是……她不能,不能真的冲上去活活扼死他!
  她的目光不能这么短浅,杀了一个卫英,还会有卫承,还会有她眼前的这一位……挚爱着的……卫飒。
  走出忘魂殿大门的那一刻,若溪觉得自己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侧王妃……”笑笑从外面火急火燎的赶来,从她对若溪的称呼上,若溪就已经断定,她也是知道了卫英的到来,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的跑过来,给她报信。
  “您没事儿吧?”笑笑那对爱笑的酒窝里都似乎盛满了忧伤的神色,不无担心的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怕人的瘦弱女人,“要不要去花园里休息一下。”笑笑握住了若溪的手,触手之下,才发觉,她的手冰凉的不似活人。
  “我没事。”若溪苦笑,连笑笑都察觉出了自己的异样,那么那个精明如鬼的卫英又岂会不知?
  “过花园里休息一下吧。”笑笑提议。
  “嗯。”她此刻已经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刚才错过了一个最佳的报仇的机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侧王妃请留步。”果然,那刚刚跟在卫英身后面的那个侍者,一路小跑的跟了上来,笑笑捏着若溪的手一紧,若溪心里明白,吸了口气,让自己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然后才堪堪转回身去,对着已经来到跟前的人微笑,“何事?”
  侍者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但平日里保养得极好的关系,让他的皮肤看起来很是光华细腻,侍者微微欠了身儿,“禀告侧王妃,晚上陛下将在忘魂殿中用膳,请王妃早些准备。”
  用膳?在忘魂殿?若溪几乎无言应对,看她不说话,那侍者皱了下眉,“王妃以为不妥?”
  “没有什么不妥,妾身只是觉得欣喜。”若溪的面上重新恢复了得体的微笑,向着那男人弯了弯腰,顺便摸下头顶的一根紫金玉簪,递到他的手上,“有劳大人告知陛下的喜好,妾身也好准备。”
  她笑得得体,毫无疏漏,一对水样明眸又偏偏在深沉之间看不出一点通达事故的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