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谁,谁怀孕了?”聂小凤问聂瑾道。
“是那个女人,她怀孕了。我当时还以为,以为是——现在看起来,八成就是江毓仁——”聂瑾说道,慌乱又挫败的神态,手中的勺子“啪”的一声掉在木地板上,发出声响,谁都没有在意。
而此时,最意外的人就是聂瑾的父母。
“不对,应该不是,不会是江毓仁的,他,他不会做那种事——”聂瑾很快又否认了自己的判断。
中午看到那几张照片后,她的确震惊了。她看的很清楚,自己见过照片里的女人,而且——
可是,她相信江毓仁,她知道江毓仁是个自律的人,否则,她不会那么放心。
怀疑就那么一瞬闪过她的脑子,剩下的时间,她再也不去想了。这种事,多半是捕风捉影,她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和脑细胞去怀疑这些。
然而现在到了家里,听父母问起来,她又变得不知所措。
“好了,爸爸知道怎么做。”常协助说道,说完,便起身准备走。
“爸,你要干什么?”聂瑾忙问。
常协助没回答,径直往大门口走去,聂小凤赶紧跟了过去为他开门。
等父亲走了,聂瑾失神地坐在沙发上。
常协助回到自己的车里,让秘书给纪委协助郑泽打了个电话。
就这样,在长官协助的授意下,有关柳城市负责人生活作风问题的调查组很快就成立了,事件爆发的第三天,纪律组织的调查组便秘密赶赴柳城。
江毓仁根本不知道聂瑾的想法,当然就不知道常协助做了什么指示。可是,他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敌人不是一个人。
向来安静的鹭园8号,今夜更加寂静的可怕。
他已经和杨管理长沟通了,并且公安局也在行动。可是,很多事情,警察是做不了的,他很清楚这一点。毕竟,公安局内部的人很复杂,尽管杨管理长说他安排了自己的人调查这件事,可江毓仁始终不放心。
在柳城,他还有别的办法。
“子风,有件事,你要派人给我查一下。”漆黑的夜里,他拨出一个电话,沉沉地说。
“说!”路子风声音很干脆。
路子风是他的发小,和严辉一样的铁哥们。虽说身在商场,耳目却遍及各处,总是可以做到许多警察都犯难的事。
“刚刚我给你发了一封mail,里面是我怀疑的所有人的电话号码,你给我查他们的通话记录。”江毓仁说。
“你要什么时间的?”路子风问。
“照片是从七月份开始的,你就从六月份查,主要查他们之间的通话。”江毓仁道。
“要是他们准备害你,应该不会在电话里商量吧!一般不是要开会什么的吗?”路子风道。
“我不想放过任何一条可能有用的线索。”江毓仁道。
“好,你放心,我这就安排。”路子风道,“还有什么?”
“暂时没有。”江毓仁说,“哦,我忘了,还有柳城大学,你有没有办法渗进去?”
“柳城大学?”路子风愣了下,思考片刻,便问,“那个女的,可靠吗?”
江毓仁奇怪,怎么路子风和父亲问的都是同样的问题。什么叫可靠?都是他牵连了顾晓楠,怎么所有人怀疑的都是顾晓楠的人品?
“你为什么这么问?”他反问路子风。
“我担心那个女的会不会和那些人是一伙,毕竟她是你下属的女朋友——”路子风直言不讳,他不管江毓仁喜欢还是反感,直接将自己的意见表露。
“她是无辜的。”江毓仁说道。
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自己欠了她。
路子风“哦”了一句,意味深长,说道:“好了,我明白了,你放心,尽快给你办好。不过,你最好当心点你老丈人,你这次完全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在他的眼皮底下传出绯闻。唉,不给你添堵了,挂了。”
江毓仁岂会不知常协助的感受?可是,聂瑾才是最关键的人,她的想法将直接影响到常协助。只不过,到了这时,让他和聂瑾说——说什么?澄清吗?虽然他和顾晓楠之间并非别人认为的那种关系,他也没有为顾晓楠直接谋取过什么好处,可是,他和顾晓楠的确发生了一些事,而且,他提拔了曹文康。在发生了这些之后,他再去跟聂瑾说自己被冤枉,这种话,也未免太假。那样做,不但是侮辱了聂瑾,也侮辱了他自己的人格。
作为事件另一位当事人的顾晓楠,心里也是乱糟糟一团,甚至比他更乱。她想给他打电话,他说他会处理,可是他该怎么处理?的确,他的手段肯定比她的想象要多的多、厉害的多。不管怎么说,在整个事情上,她是有责任的,她不能就这样一躲了之。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烦,还是今晚真的很热,她觉得自己在宿舍里怎么都不舒服,就是静静坐着都要出汗。
锁好门,拿着手机下了楼。
夜晚的校园,比白天更加安静。道路两旁高大的柳树,在晚风的轻拂下摇摆着枝条,遮蔽了灯光。
路上,时不时会有学生走来走去,一个人、一对、一堆人。慢慢走着,好像走到了教学楼附近,学生们渐渐多了起来,基本都是从教学楼里出来的,看样子是晚自习时间结束了。
顾晓楠坐在一幢教学楼下的花园里,直到整个楼变成漆黑一片,她依旧没有离开。
该怎么办?该怎么帮他?怎样做才能帮他脱困?
她坐在那里想了好久好久,却始终都想不到一个办法。
而手机,就在她的惆怅中响了起来。
是他的电话?他怎么会来电话的?万一有人盯上了怎么办?
第70章 不要脸的女人
她的脑子里,突然闪出平时看的那些谍战片的情节,什么监听啊监视啊之类的画面。
手机依旧不停地歌唱,音乐声在这寂静的夜里那么的清晰。
顾晓楠有点慌乱,她很希望他挂断电话,可是内心里又渴望听听他的声音。
江毓仁一直在那边等她接电话,等了快一分钟,那机械式的声音总算是停止了,震动着他耳膜的是她的声音。
“对不起!”
他没想到她开口说的第一句竟是道歉的词。
“你怎么了?”他问。
“我——”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
有个词叫红颜祸水,她向来很反感这种歧视女性的用语,可到了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是个祸水,祸害了他!可是,自古以来被如此称谓的女子,都是倾国之姿倾城之容,她连个美女的脚趾头都比不上,竟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未免高抬自己了。
可是,不管用什么词,她知道自己连累了江毓仁。即便是连累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她都会愧疚万分,何况还是自己心仪之人?
如果可以以死谢罪的话,她也许,可能会那么做。
“过些日子可能会有纪律组织的人来找你问话,你不要害怕,他们不会伤害到你的。”他劝慰道。
他不怕她乱说话,怕的是她太过自责,因为她至今还认为是自己害了他。
“那你呢?他们会怎么对你?”她忙问。
“我?”他在那头低声笑了,“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
怎么不会有事?事情大了去了!
顾晓楠怎知他这是在安慰她,真的信了他。
两个人都沉默着。
晚风中飘来吉他声,听起来是有几个人在不远处合奏。
校园,总是与吉他歌声联系在一起,此时伴着吉他的歌声是水木年华的那首“一生有你”。
“以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
她静静地听着歌声,不禁泪满眼眶,久久不语。
“顾晓楠——”他叫了声她的名字。
“嗯。”他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我连累了你,你——”他说,话却被她打断。
“不要这么说,不要说。”
顾晓楠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内心的那种负罪感,因为他这句劝慰之语越发的重了。
他一时间竟对不上话来。
“早点休息吧,晚安。”她说完,来不及等他回答,就立刻挂了电话。
在梦里梦见离开都会哭醒,现实中这样遥远的距离,难道就不会让人落泪么?
歌声依旧在她的耳畔回荡着,思念与愧疚,在这歌声里不断发酵。
顾晓楠满心想的是江毓仁,根本忘记了曹文康也有可能会知道那件事,而她对于曹文康的到来,丝毫没有心理准备!
宿舍门“咚咚”响着,她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回答的声音竟是曹文康!
今天是周三,他不是在省城学习吗?怎么回来了?
“小楠,你开门,我有话和你说。”曹文康说道。
大晚上的,周围都住着人,她不知曹文康突然回来找她所为何事,却也觉得自己不能影响到邻居们的休息,便开了门。
谁知,眼中的曹文康除了风尘仆仆之外,更多的是满脸的怒意。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就关上门,抬起手“啪”的一声打在了顾晓楠的脸颊上,她反射性地捂住脸。
“曹文康,你疯了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顾晓楠,真有你的,枉我平时当你贤淑稳重,你竟然背着我给我戴了这么大的绿帽子!”曹文康怒道。
“你——”
顾晓楠说不出话来,曹文康显然是知道那件事了,可是,她和江毓仁又没什么,而且,她和曹文康早就分手了,哪里来的绿帽子一说?
“不要脸的女人!在我面前装的三贞九烈,转过身就跑去对别人投怀送抱——”曹文康似乎是气疯了,口不择言起来。
“曹文康,我和江负责人是清白的,你不要在这里乱讲!”
“清白?清白到和他上酒店?清白到和他上床?我告诉你,我曹文康再怎么没本事,也不需要你去吹什么枕头风!”
“你走,你走——”顾晓楠也不管丢人不丢人,一拉开门,看都不看曹文康。
曹文康的视线无意间扫到她的那张床,脑子里便反射性地出现她和江毓仁的一些不堪的画面——当然,这都是他的想象——顿时气的脸都要变了形。
“顾晓楠,你给我记住,我不会这么放过你们的,我发誓!”曹文康说完,甩门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事,让原本就心乱如麻的顾晓楠更加难熬。
调查组连夜赶到柳城,曹文康来找顾晓楠的时候,调查组的人正住在柳城城委纪律组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