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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慵懒地挥挥手,长睫轻颤,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
  唔我也没有特意挑选,不过,与皎皎如玉的傅徇公子见面哪次不是在这样的地方呢?
  傅徇眼见着男人身上的美人快要吻上他的唇角,不由得恶寒道:若是还想继续交谈,那便快让这些烦腻的人滚出去!
  男人见状,启唇轻笑起来,喉结随着他的笑声上下滚动。
  笑够了,他捏起身上美人尖巧的下巴,眸色冷冽下来,语调却还是轻柔的:小心肝,带着你的好姐妹先下去候着,下次爷再陪你尽兴,嗯?
  那美人仗着自己颇得男人欢心,犹自赖着不肯走,娇喘着在男人的胸膛上轻蹭,依依不舍道:奴还想继续伺候公子,不弱叫上身后的那位公子,咱们一起尽尽兴,公子说呢?
  男人的眸色幽暗下来,又问了一句:小心肝,你到底走还是不走?若是不打算走那可就永远都走不了了。
  美人薄面微红,诱人至极:奴不想走,公子怜惜怜惜奴
  话音未落,男人的大掌已经掐住美人的细弱脖颈,稍一用力,那颈项便如断了一截的莲藕,软软地低垂下来。
  在场的其余美人见一同服侍的姐妹死在当场,皆面色青白,倒吸一口冷气,再不迟疑,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傅徇心中嗤笑,早已料到男子会如此,面上流露出一丝不屑。
  那男人仿佛毫不在意自己身上躺了个死人,他一手拽着美人的脖子,将她从自己身上取下,赤.裸的身躯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你傅徇眯起眼睛,当真是不知廉耻。
  男人不以为意,从美人身上扯下一块布料,擦了擦身上的液体,随手一扔,便这样悠闲惫懒地躺在小塌上,支着额笑道:傅徇公子的隐疾还没治好吗?印象中已有许多年了吧。
  仔细你的嘴,傅徇转了转手中的玉笛,若是再信口胡诌,可别怪我手中的玉笛不客气了。
  打趣两句也不行,你这人越活越无趣,男人眨眨眼,继续道,你说你空有一杆长.枪,却从来不用,这与有隐疾又有何分别?浮生一大梦,该享的乐子还是要享,傅徇公子说是也不是?
  我的乐子与你不同,傅徇冷笑,谁要有你这般恶心的乐趣。
  哎,看来你还是不懂这其中趣味啊男子昳丽的面容露出轻嗤的神色,傅徇公子年岁也不小了,不沾男不沾女,真是比道观里的女修还守节。
  傅徇并不理会他的挑衅,反唇相讥道:卫公子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小心某日不举,随后身体亏空七窍流血而死。
  以卫某的能力,应当不会有那么一天,男人低声笑起来,长吁道,要死也要死在你来我往的战场之上,你说是不是?嗯不过这个战场自然不是指床上。
  傅徇额头的青筋一阵乱跳。
  那男人见傅徇已在盛怒的边缘,心知这个玩笑不好再继续开下去,便收敛起几分调戏的神色,淡声道:直接说吧,你一个大忙人找我究竟有什么要紧事?
  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明日的各域大比,傅徇捏紧玉笛,你那里一切都布置好了?
  那是当然,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当然是绝无疏漏。
  虽说眼前的男人浪荡轻浮,看着就不着调,但处理起要紧事却从没出过差错。听见他的担保,傅徇心中安定下来,又添了一句:若是有需要,我的人可以同你接应。
  哦你的人,男人暧昧地勾起唇角,我见过,就是你藏在后山的那个小男孩,你的禁脔,对吧?
  傅徇一记眼刀飞过去,男人立刻噤声。
  我需要,当然需要,你的小男孩若是能配合我,那便是锦上添花啊。
  此外还有一件事,傅徇沉声道,云殊华不可以死,不可以伤你更不可以碰他。
  男人惫懒的神色一扫而空,挑眉道:哦,我知道,就是景梵门下那个漂亮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48章 撑霆裂月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先前在拜师大典上曾经见到过那个小孩,男人摸了摸下巴,细细回忆道,年龄不大,遇事却处变不惊,你可是教了个好外甥啊。
  傅徇面无表情,并未因他的褒奖而有所触动,只掀起眼皮淡淡说道:他可不是我教的。
  殊华这孩子自小处事怯懦,优柔寡断,是以他从未想过好好培养这个小孩,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是将他养在玉逍宫不与外人相见而已。
  孰料生了一场大病后,性情也彻底变了,比从前机灵了几分不说竟然还敢背着他逃跑。
  云殊华的逃跑并不在傅徇的计划之内,不过如今看来,放任小外甥出走也不是一件坏事。
  景梵格外器重这个来历并不清白的小徒弟,这对于你我而言是个好机会,男人横斜在铺满兽毯的小塌上,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意味,往年他可从来不坐镇五域大比,今年忽然决定带着小徒弟来,足以见你下了多么好的一步棋。
  你这多管齐下的方案应当快要奏效了吧,届时等到景梵完全信任云殊华后,我们再来个釜底抽薪,让云殊华亲手将他送上绝路,也教景梵尝一尝遭人背叛的滋味,这难道不比活生生剜掉他身上的肉更有趣?
  语毕,男人顿时愉悦起来,细长漂亮的眉轻轻扬起。
  此事你不可插手,傅徇没有直接回应男人的话,模棱两可地说道,殊华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我一定要保他无恙。
  男人轻蔑地笑了笑,眨眼示意道:好啊,听你的,我绝不会伤你的小外甥半分。
  傅徇见他一副懒散的样子,皱着眉并未说其他,只问道:这几日若是成功将东西取到,我们还要按照原计划继续执行?
  自然,无论成功与否,我都要向东域宣战,男人扬起下巴,倨傲地道,东域本就是我兄长的东西,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给景梵送上一份大礼了。
  这个东西你拿着,傅徇从前襟中取出一枚玉璧,上前将它搁置在距男人不远的小塌上,你我兵分两路并行,若无我的调令,玉逍宫的人是不会听从你指挥的。
  床榻上的男人遥遥望了一眼,垂眸道:好,你在东域等我,甫一汇合,我们便一同攻上清坞山。
  到那时重振卫家风光,玉逍宫功不可没,下界改朝易代之后,你必有重赏。
  傅徇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来,他站在不远处,微微俯身对男子作了个揖,浅声道:那就祝卫公子旗开得胜,倾覆下界的重任便交由公子手上了。
  两人一拍即合,随后一分两散。
  傅徇面上含笑,待到推开骑春苑的门踏入走廊之中时,笑容便缓慢敛起,眸色也阴暗下来。
  他用余光向左右两侧打量了一眼,四周静悄悄的,并无人经过。
  出来吧。傅徇轻声唤道。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他面前,将一方浸了水的帕子递上去:主上。
  修长漂亮的五指将那张润湿的帕子接了过来,傅徇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缓慢拭净,俊眉蹙起,脸上的厌恶之情尽显。
  新的衣衫准备好了?
  回主上,已经备好,请您随属下前去更衣。
  嗯,傅徇又随口问道,人都死了吗?
  一个不留,凡是擅作主张接触您的女人,全部斩杀在后院柴房之中,眼下尚未有人发现。
  傅徇这才露出轻松的神色。
  死了便好,他平生最讨厌他人莫名其妙的碰触,那是种从心底里生出的嫌恶,不论男女皆是如此。
  唯一不会感到恶心的,也就只有他那位涉世未深的小外甥了,若非如此,傅徇也不会从一开始就决定留他的性命。
  若是出了什么事,尽管往厢房里那位身上揽便好,他这人最不怕惹一身骚,恰好可以为我所用。
  傅徇低垂着眼眸,捻了捻自己的指腹,不由得回想起方才二人在骑春苑内的对话。
  重振卫家风光,玉逍宫功不可没,事后予他重赏?
  真是可笑。
  倘若真有下界大乱的一天,这天下也绝不会姓卫,毕竟,命运已经给过卫家一次机会了,又怎会偏爱第二次?
  傅徇打量着自己干净的双手,凝目开口:时机也差不多了,找个时间让澍晚见我一面。
  是。黑衣男人颔首应下,随后又隐没在廊道之中。
  届时见了江澍晚,倒是要认真盘问一番,当初为何私自将小外甥从玉逍宫之中骗走,险些坏了他的大计。
  傅徇眸色渐冷,垂下双手,一步步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大街上的某一角,一双身着棠色锦袍的男女对坐在街边摊贩上不起眼的木桌,悄悄观察着傅徇的身影。
  其中一年轻男人皱眉,语气中透着犹疑不定:阿姐,卫狗贼当真就在妓馆之中?
  蛊虫探到的结果不会有错,女人紧紧攥着手中的茶杯,眉目间盈满浓浓的愤恨,时隔这么久,他终于出现了,此次必定要取他项上首级。
  男子上前安抚女人的手腕,轻声问:你打算如何杀他眼下傅徇同他一起合作,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他性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二人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我只需等他们决裂,然后亲手将卫狗杀掉,女人冷声道,至于如何靠近他,自然是投其所好。
  不可以,阿姐!灵绍逸抬高声音反抗道,此人荒淫无道,又喜好施虐,你若是作如此打算,简直就是在活活送死。
  如今局势未明,你不可直接出手,他语速稍快,双手紧紧捏着灵沧菏的腕骨,动作中透出不安与恳求,再等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说不准,我们可以借五域之手,直接将他除掉。
  人声鼎沸的大街上,无人注意到这对男女的密谋,几只嗡嗡振翅飞动的小虫在空中划着杂乱的线,它们飞过商贩的后颈,引来一阵愤怒的扇动。小摊贩主正对着来往的游人介绍手中的折扇,忽地停下来对着自己的脖颈恶狠狠抽打一下,怒声道:近日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这才三月份,羟城怎么生了蚊蝇出来?
  那几只小虫被他扑打成细碎的粉末,少顷又在不远处的浮空中重新聚起,它们簇拥着飞到灵沧菏的面前,安静地停在木桌一角。
  灵绍逸匆匆瞥了一眼,收回视线,恰好与灵沧菏的眸光对上。
  两人相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第二日清晨大早,裉荒山上的一众侍从便张罗忙活起来。
  他们手持佩剑,穿梭在各域仙使间,偶尔停下来笑着同对方问好,完全沉浸在各域大比即将开办的喜悦之中。
  朝岐是昨夜随着师兄弟一同上山的,放眼整座裉荒山,不肖问也知道,今日他们一定是礼数最严谨、最齐整的那一域。现下还未正式开典,南域众子弟便早早坐在大殿北侧,静待开典。
  朝岐正襟危坐在桌案前,眼神大略扫到殿阶之上坐着的三师兄:自师尊仙逝后,大师兄一蹶不振,如今只有三师兄代劳磬苍山一切事物,各域大比自然也由他前来坐镇。
  正思忖间,忽听殿外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向来声方向看去,依稀可见一众紫衫道修款款而来。
  中域洛圻山一向是众域典范,他们虽不像南域那般喜好自己的名声,却也是在礼节这处做得面面俱到,彻底坐实了五域模范的宝座。但见为首的中域域主沈棠离一袭银杏金丝紫对襟长袍,头顶镂金魁形长冠,墨发飘飘,面上怡然,手持清霜剑,脚踏长靴步入大殿中,身后跟着肃穆巍然的弟子。
  拜见仙宗大人,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磬苍山三师兄当即从域主座位上站起,迈步踏下殿级,领着全域师兄弟一同跪拜。
  此番既是一年一度的庄严事,沈棠离便不再如从前那般和沐近人,他对着磬苍山的三师兄回了一礼,道:近些日子你辅佐南域颇为辛苦,如今可还习惯?
  男子当即扬声答:还要多谢仙宗大人与仙尊大人的提点晚辈,眼下磬苍山一切恢复如常,重回正轨。
  沈棠离挑了挑眉,笑道:如此便好,你们都起来吧,按照礼数,本仙宗也要向你行域主拜礼才是。
  男子断不敢受他这样的大礼,连忙起身推脱道:晚辈只是暂代域主一职,名不正言不顺受不得仙宗大人的礼。
  沈棠离却是行云流水地拜下去了,抬眸时神色轻松地说:各位入座即可,还未开典,都不必拘束。
  语毕,他领着磬苍山三师兄登上殿级,坐上中域与南域域主的位置。
  五域以东为尊不假,但五域仙盟却是沈棠离这个仙宗说了算,是以他的位置恰好就在殿级正中央,俯瞰下方各相,一目了然。
  朝岐盯着三师兄恭谨的背影,若有所思。
  谁也没能料到磬苍山的三师兄藏拙至此,得了沈棠离的点拨后便平步青云。如今这中域的算盘打得是真不错,代域主的人心早就被他收买了。
  朝岐唇边翘起一丝嘲意,眼前忽地掠过一道紫影,抬头一看,江澍晚正好对着他打招呼。
  哟,好久不见,瘦了啊怪憔悴的。
  听到熟悉的嗓音,朝岐先是皱了皱眉,随后说道:今日你身侧没有跟着云殊华,真是稀奇。
  我猜殊华早就到了,只是没有露面而已,江澍晚撇嘴道,东域一向是最尊贵的朝圣之地,哪能如此轻易出现?彼时还不教人看轻,毁了名声。
  这话带着几分调侃之意,一下便说到了朝岐的心里。
  他笑了笑,正要接腔,却忽然顿住了。
  江澍晚话里话外一股子不拿东域为尊的态度,什么时候他也对东域不屑一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