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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殊华看不到客服的表情,只低声应道:你放心,我自己心中有数,以后若非遭人压制的紧要关头,我定然不会轻易读档。
  客服作法的手顿了顿,又道:你对此有所计划固然是好,不过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并不是恃强凌弱,修为高与低皆不能代表你所处的位置,正所谓方生方死,有时短暂的逆势并不代表长久皆是如此,日后遇事,还是少使用这些东西为妙。
  嗯什么?云殊华懵懂地睁开眼,为何要说这些?
  客服面容平静,一双湛蓝的眼睛如深海中的漩涡,紧紧将云殊华的神识吸住。
  你来到这里不过一载,凭心智与耐性,尚且还不能同卫惝那样的人一战,若想赢过他,非智取不可,怎能依靠读档与他一次次过那样的险招。
  云殊华颔首,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是东域弟子,这样的事情以后只会越来越多,我定然是要与卫惝站在对立面的。
  不过客服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他早已卷入这场仙与魔的权柄之争,身边皆是精明且修为高深的翘楚,这是一场权谋之战,如若没有几分才智,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别人手中一把刀。
  可我这话不仅是对你说,也是对你的师尊说。
  客服点了点那处花瓣额印,道:既然你已在心中有了选择,就必须要清楚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
  景梵数年前能登上玉墟殿的宝座,绝非是法力高强的缘故,那场战役,乃是天时地利人和。他是民心所向的救世主,自然站在天道丰顺的那一方,可这次不一样,如今下界安稳多年,五域离心,又有奸人作祟,仙与魔孰赢孰输,尚未可知。
  云殊华凝重地道:可师尊是天选之子,天音石选中了他,这是举世共识,难不成天道还能站在魔修那一方?
  天选之子过去他确实是,客服缓缓道,马去马归,得马失马,机缘早已逆转,景梵早就不是命定的天下共主了。
  什么意思,云殊华下意识攥住客服的袖子,天音石还能反悔不成,这未免也太过儿戏了。
  天音并未反悔,当初此石顺应天道将造化降在景梵身上,他即是当之无愧的救世主。如今那造化已经消失,倘若天音石再与景梵沟通,未必能有所感应。
  云殊华诧异道:我师尊身上的造化去了哪里,为何会消失?依你所言,如今天音石选中的人又是谁?
  抱歉,我不知道,客服摇摇头,随即又说,有人来了。
  云殊华向他身后看去,只见庭院大门不知何时半敞,一道清影伫立在院中,正是景梵。
  客服折扇轻扬,身影如萤火一般顷刻消逝在云殊华面前,后者心脏狂跳,双手紧紧捏住衣摆,直愣愣地看着来人,竭力掩饰自己的紧张。
  为何师尊会在这个时候来他的小院?方才应当没有看到客服吧。
  明明只是十来日未见,云殊华却觉得自己与他隔了三个秋天。
  景梵今夜身着一袭华服,金丝织就的夔纹点缀在领口,如墨青丝由一顶镂金雕纹冠束起,云殊华睁大眼睛想看清上面的纹路,却是徒劳。
  在看什么?
  再度回过身来,景梵已长身玉立站在他面前,微微欠着身垂首看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一双星眸泛着潋滟的光,又如融化的冰泉,安静平和地看着云殊华。黑色的衣袍在辉光照耀下显出华贵的流纹,更衬得他五官俊挺,眉目清冷,竟较白日里更多几分禁欲气息。
  师尊,云殊华眨眨眼,你,你怎么会在这个时辰来。
  月上中天,做师尊的来徒弟院子里晃荡,听起来属实有些蹊跷。
  景梵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开口解释道:方才与沈域主议事,回院的路上,想着顺便来看看小华。
  这么晚了还在议事,师尊与沈域主真是辛苦,云殊华感慨道,那卫,师炝的事
  唇上传来温凉的触感,云殊华呼吸微窒,眸光紧紧黏在景梵那张靠近的俊颜上。
  嘘
  景梵用手指抵住他的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轻轻蹭了蹭,淡声道:今夜不说这件事,为师会解决一切,你不必担心。
  云殊华的唇被他按得发痒,当下不敢开口说话,只乖巧地点头应下来。这提着的一颗心正要放回肚子里,忽听见男人沉声说:方才好似看到小华在与人私会。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蜷握起来,冷汗也从背后浸出。
  他看到了客服?!
  云殊华向后避开景梵的手,笑道:师尊在说什么,徒儿才醒了不过一柱香时间,怎会与人私会,便是出去找人传信也来不及。
  哦?
  景梵挑眉:当真没有。
  真的没有,云殊华的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徒儿在这山上鲜少与人来往,最亲近的便是师尊您。
  这小孩子讲话半真半假,撒谎的功力还需再练。
  景梵偏过头,缓缓靠近云殊华侧颈,凝目道:可是为师在你身上嗅到了别人的味道。
  倘若此时还不能发现二人言行举止中含着些调情狎昵的意味,云殊华便枉活两世。
  他像只着急的兔子,抱着臂闪躲,同时快速拍了拍身上:真的,真的吗?恐怕这些都是您的错觉,徒儿身上断不会沾染到外人的气息,定然是师尊多想了。
  云殊华一边胡乱说着,一边极力掩饰住自己的震惊。
  师尊何时会对他做这样亲昵的举动了,这,这不合常理!
  云殊华脑子里一团乱麻,身体却先于意识发出信号:此时最好远离景梵。
  且不说面前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自己的情绪,更重要的是,以目前的身体状态来看,他根本承受不住景梵的撩拨。
  此刻云殊华无比庆幸今夜出门时多披了一件外袍,否则再这样继续下去,今日定然要在景梵面前出丑。
  这种纯粹的、天然的生理反应让他感到刺激的同时又生出羞耻。这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渴望,期盼着能得到长辈的爱抚与疼宠,且这种渴意的来源只有一个,那就是景梵。
  云殊华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滚滚沸腾,叫嚣着热血上涌。他垂眸悄悄看着景梵那只伸出长袖的手:骨节分明,干燥温暖,触及自己的皮肤时,还能觉出一点淡淡的凉。
  这样的偷窥行为催发出心底里的罪恶感,可他完全没有办法忍住。
  面前的景梵沉默不言地收回手,收回了继续调戏小徒弟的心思。
  他的脑海中掠过刚才随意一瞥所看到的虚影。
  与殊华私会的男子衣着不像本地人氏,一身蓝衣,手持折扇,虽瞧不见脸,却应当与沈棠离所言一般无二。
  殊华果然认识这样一个神秘人,若是捉到他,想必也能得知那日他们是如何将江澍晚救出朔望幻境的。思及此,景梵提起云殊华的下巴,眯起眸子细细打量着少年细腻姣好的脸。
  这举动令人始料未及,云殊华惊讶地看着他,耳根悄然染上一片红霞,轻声问:师尊,发,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华可不能骗我。
  景梵慢条斯理地吐出这几个字,又道:倘若为师发现你说了谎,便将你关在清坞山上受罚,再也不能踏出山门一步。
  不待云殊华回应,他松开手,恢复成往日那般模样,缓声道:今夜前来还有另一件事。
  师尊请讲。云殊华捏着袖角,挺直的背脊稍稍弯了起来。
  进去脱衣,在床上坐着,景梵幽深的目光落到云殊华身后漆黑一片的屋内,让为师瞧瞧你的伤口。
  云殊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唯恐景梵发现他身体的异样,站在原地快要急哭了。
  师尊,徒儿的伤已经好全了,再过两日便能不痛不痒,一如往常。
  听罢,景梵点头道:那便好,如此也不枉为师每夜前来为你疗伤渡法。
  什么疗伤?他没听错吧,每夜疗伤?
  云殊华被这句话砸得晕头转向,随后,一切事情的发生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他被景梵牵引到寝屋里,稀里糊涂地坐到了床上。
  景梵就在他身后坐着,淡声开口:小华自己脱。
  背对着男人,云殊华两颊通红,体温骤升。还好景梵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否则便真要解释不清了。
  在没有理清自己这具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云殊华绝不会做下任何可能改变师徒二人关系的决定。
  清坞山是这世上他唯一能抵达的最后一片净土,如若为了一己私欲贸然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那样的后果他断然承受不起。
  倘若师徒是这世上最牢靠、最稳定的亲密关系,云殊华愿意一辈子不打破它、小心翼翼地维护它。
  况且,目前的情况也不允许他思索自己的感情问题,不是吗?
  云殊华赫然想起客服所说的话,只觉一个接一个的谜团向他砸过来,真叫人喘不过气。
  恰在这时,背后正中脊骨处传来冰凉湿润的触感,云殊华一个不察,竟然攥紧身下的被子打了个抖。
  嗯
  景梵的指尖沾着略带黏稠的伤药,正一点点地在他背后涂抹,因为羞赧,云殊华通体肌肤生热,偏男人的指尖是凉的,如此一冷一热交替往复,简直是在疯狂挑拨他敏感脆弱的神经。
  今夜他不止一次为自己奇怪的反应感到羞惭,手下的被衾渐渐收紧,云殊华咬着唇,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痛?
  借着夜色,少年光滑洁白的肌肤染上一层薄薄的粉色,无声地引诱着景梵的手作恶。
  他轻轻将药膏揉开,沉声道:小华若是痛就喊出来,寝被扯破了,今夜要如何睡觉?
  我云殊华闭了闭眼,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不痛,不痛,师尊不必在意。
  景梵微微勾起薄唇,面无愧色地继续挑拨着少年的感官,看着他因为自己露出千万种娇态,这种感觉过于美妙。
  少顷,他将药膏从后方递到少年胸前,乌云般的青丝紧贴对方的肩颈,附耳道:如今既然醒了,胸口上的伤便由小华自己来打理,如何?
  好。云殊华抬起手去接男人手中的小瓷瓶,神色恍惚。
  每日一次,认真涂抹,几日后为师还会检查,景梵的热息吹在他耳畔,若是留了疤,为师便要治你的罪。
  云殊华艰难地点点头,克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景梵探出手在他后颈摸了摸,指尖稍一用力,少年便闷哼一声,软倒在他怀里。
  男人在他侧脸上吻了吻,旋即与他十指交缠着将那个小瓷瓶取了回来。
  不过,今夜还是我为你代劳。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进展大成功!!
  第64章 时绌举赢
  第日一早,裉荒山下起了蒙蒙细雨,侍从来来往往绕殿而过,人人手中举着一把十六骨油纸伞。
  春雨临山是个好兆头,若是这雨一整日淅淅沥沥缠绵不绝,便意味此地正式进入了寒冷退却、万物生发的春天。
  辰时刻,云殊华躺在床榻上睁开了眼。窗外雨滴刮在屋檐上的声音分外清晰,朦胧之中,他瞧了眼晦暗不明的天色,一时之间竟分不清眼前的是清晨还是黄昏。
  云殊华翻了个身,顿感身体懒懒的,还想再睡一会,可是脑海异常活跃,闭上眼睛了无睡意,精神得很。
  打了几个滚以后,他还是慢悠悠从床上走下来,径自去穿衣洗漱。
  不知怎地,这一年在清坞山勤加修炼,精神与耐力一向不错。可自从来了裉荒山,自己变得愈发懒散了。
  想来想去还是这里待遇太好的缘故,每日坐在师尊的位置上睥睨五域众修,确实分外恣意。
  一想到这,云殊华就异常敬佩景梵的自制,做了这么多年域主依旧精通剑法、时时悟道,还要处理五域之中发生的大小事宜,这等精力与韧性岂是寻常可比。
  待到打理好一切,云殊华扯了扯衣领,忽觉地有些气闷。
  他将屋门拉开,丝丝冰凉的雨珠像串成线一般直往脸上吹,打湿了鬓角。
  云殊华随便擦了擦,就瞧见庭院中有一个恭敬侯在原地的侍从撑伞而立,手中还抱着另一把伞。
  那侍从瞧见云殊华出了门,面上一喜,连忙上前道:云师叔,仙尊大人命属下前来送伞。
  师尊?
  云殊华稍稍愣了一下,随后连忙上前将他请到屋檐下,问道:莫不是方才我睡觉的时候,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并未,是仙尊大人说这个时辰您该醒了,才嘱咐属下来此等候的。
  猜得真准。
  云殊华接过伞,脸上一红,又对他道了谢: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云师叔,现在大约到了辰时三刻。
  辰时?!
  云殊华掰着手指算了算:我睡了这么长时间?这,这那五域晨会呢?众位域主已经商讨完了?!
  不行,我现在就前去请罪。
  说着,云殊华啪地一下撑开伞,踩入飘渺的雨雾之中。
  云师叔,云师叔。
  身后的侍从连忙踩着水赶上来,将他拦下:今日的五域晨会已经散了,仙尊大人正与沈域主、斋域主议事,几位域主下了死令,谁都不能上前打扰,云师叔还是稍作等待为好。
  这番话将云殊华唤回神,他这才意识道景梵回来了,自己不必再挑起大梁,一切棘手事务也无需自己过多费心。
  哦云殊华点点头,你说得对,那我便不去打扰师尊了。
  不过,既然师尊已经接管了这些事,那我们清坞山的惊鹤可否向你域讨要回来?他凝着眉,面上露出难色,此前惊鹤一直被你域派往前殿守山,是时候该人归原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