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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虚影托着剑跑得极快,至一荒芜人迹之处,待他停下,景樽已看清那人。
  那人也是看不到他的,他在旁静默,须臾后玄无光追至,一眼瞥见那紫色虚影,怒吼道:阎失运!
  他二人神识所化隐不去虚影色彩,彼此能看见对方。
  这样的能力,应当都是元婴期修为。
  阎失运听声音先是惊呆,随即尴尬一笑:真巧啊。
  而后来不及解释,将那残剑举起,指端抵住剑刃用力往外一抽,一团黑雾张牙舞爪从剑身飞出。
  玄无光道:你把这祭灵引出来做什么?
  你说呢,当然是抓他去鬼界。阎失运翻出乾坤袋,欲将那团黑雾吸入袋中,然而黑雾瞬息万变不肯入袋,竟还从中伸出无数森森白骨的爪子,伴随刺耳叫嚣朝阎失运袭来。
  阎失运一道凌光斩断白爪,而白爪层层无穷,他挥斩不完,以灵决幻阵直接压过去,那黑雾在阵中穿梭片刻,又涌现无数骷髅头,咬住阵网,一个消失另一个又出现。
  阵法很快被破,黑雾被激怒,掀起狂风朝阎失运席卷而来。
  玄无光在旁喊:这是古战场上下来的祭灵,吞噬过的血肉太多,灵力很强,你别不自量力了。
  那怎么办,我现在骑虎难下了啊。阎失运苦道。
  玄无光只得一挥披风卷住那黑雾,被困住的人得了喘息机会踉跄后退,又双腿发软摔倒在地,而披风自是罩不住黑雾,几声哀鸣之后披风碎裂如屑,黑雾愈发张狂,无数骷髅劈头盖脸朝二人压下,数张骷髅嘴将要咬下去。
  景樽无奈摇头,伸手幻成流光席卷而去,将那方触碰到阎失运脖颈的白骨截住,再旋转白练把黑雾收拢,用力一拉,附着在玄无光身上的白骨倾然消散。
  黑雾在流光四周不断挣扎。
  死里逃生的二人对视一眼,皆露惊愕,又彼此钦佩。
  他们都以为是对方关键时刻能力被激发了。
  玄无光见黑雾正被困着,连忙拍身边人:愣着干嘛,快打开乾坤袋啊。
  阎失运回神,哦了一声,连忙把刻了符箓的乾坤袋重新打开,景樽便将光链一甩,那黑雾被摔进袋子中,待封口一收,里面便再无动弹了。
  阎失运掂着乾坤袋朝虚空抛去,很快有一半透明之人飘出接住,朝他拱拱手,又隐身而去。
  而后二人对望,彼此都有些不自在。
  玄无光挪逾会儿,道:赶紧回去吧,小心被景半盏发现。
  不但不能被发现,而神识也不能离体太久,他们的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两人慌忙消散了身影,窸窸窣窣神识归位。
  景樽也往回走,回到禁闭洞穴后又闭目休息了会儿,那俩人的神识才回来。
  闭眼入睡的二人睁开眼,先往景樽这边瞧,轻轻拍了拍他。
  景樽刚想装着被喊醒,听玄无光小声道:别叫醒他,我有话问你。
  阎失运收手:正好,我也有话问你。
  不能让景半盏听见。
  他睡着了,没事。
  万一在装睡呢,你把他敲晕。
  好。阎失运刚收回的手再伸过来,照着景樽的脖子重重一击。
  景樽:
  不是,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打晕了?
  好吧,我不装睡,我装晕,你们聊你们的。景樽无奈继续闭眼,其实这两人不必瞒着他,他大抵已经猜测出二人身份了。
  人打晕后,阎失运倚着墙壁,叼着一根草须,晃晃悠悠道:行了,坦白吧,你谁啊?
  玄无光冷脸道:你先说,你应当是鬼界的吧。
  阎失运抿抿嘴:是,我是鬼界的,我真名叫阎厄。
  鬼王?
  只是个空有其名的鬼王,我爹只把位置传给我,权责都没给。阎厄笑了下,你呢?
  玄无光伸出手,抱拳行了个礼:玄湮。
  妖王?
  嗯。玄湮点头。
  那,你潜藏在照砚山,有何企图?
  作者有话要说:  掌教:合着我三峰大弟子都是卧底?仙门危矣。
  第9章 合作吗
  玄湮沉默了会儿,道:拿秘境钥匙,开南海封印。
  闭着眼的景樽神色一暗。
  开南海封印做什么?听阎厄问道。
  当初沐临上仙封印南海,拿了魔尊景樽的识途戟做镇压灵器。
  你想帮魔尊讨回来,你看上魔尊啦?阎厄猜测,哎,你这不是白费心思吗,魔尊都死了千把年啦,你别执迷了,人还是要往前看
  玄湮:
  景樽:
  不,他识途戟是被立在一张四角桌上的。 玄湮回道。
  这个景樽记得。
  玄湮继续道:那桌子不稳,有一个腿短了点,于是沐临上仙拿了本书垫在下面。
  这小细节景樽记不清了。
  然后呢?
  那本书是《驯妖宝典》,上界编的。
  不就一本书么?
  玄湮摇头:那宝典乃仙人造物时所编,彼时世间规则皆不明晰,编撰之仙人自作主张将我妖族写在人族之下,导致这后来亘古时光,部分妖族在还未化成灵识的时候就被人类所驯,到如今,即便很多妖族已修出灵识,却还屈居人下,这些潜移默化的思想,皆因那宝典之力,我一定要拿出来改写。
  鬼王阎厄嗤嗤几声,竖起大拇指:格局深远,在下佩服。
  景樽表示赞同。
  阎厄也由此想起一个问题:所以妖王你执意要赶走落月峰那新收的鲛人,其实是怕他
  鲛人族亦属于我妖族之列,我不希望看到他与人类结灵宠之契。
  我看落月峰也没把他当灵宠啊,不是师弟吗?阎厄摇头,景半盏挺护他的,而且鲛人流落世间未必好受,难道你只不愿看他被当做灵宠,却可以见他受欺凌?
  这妖王迟疑,顿了须臾道,我可以答应他留下,但我回头要告诉他,让他提防着景半盏,莫要一时糊涂与他结契。
  景樽:
  阎厄问出了他的心声:为什么只提防着景半盏啊?
  你不懂我妖族天性,他们对救他护他之人很容易产生依赖与情愫。
  鬼王思量一会儿:那你大概很不喜欢筱举长老?
  当然,早晚我会把结过灵宠契的妖族全都消灭掉。
  倒也不用这么偏激吧。
  景樽暗暗摇头:敢动我师尊,你便试一试。
  鬼王抚着下巴总结:也就说你只要野生的,不许家养的妖族再留存,可是,说不定有一些妖族是愿意被家养的。
  就算愿意,也都是那宝典之力使然。
  这算了,说不过你。
  玄湮看向他:那鬼王你又是什么目的?
  阎厄道:我也要去开沉沙阵,我妻子在里面。
  玄湮试探着问:沉沙阵封印界中,除了魔尊的识途戟,和《驯妖宝典》,也就那一张桌子了,鬼王你妻子是那个桌子?
  什么呀?阎厄瞠目结舌,鲛人,是鲛人,被沉沙阵封印的鲛人。
  啊?
  你不知道鬼族与鲛人族两边王室有婚约吗?阎厄道,这是千年前上界定的。
  婚约,千年前?玄湮问,这么说,那其实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对,非但没过门,我连面都没见过,而且,听说鲛人皇族只有个皇子,没有公主,所以,我那妻子,是个男鲛人。他努努嘴,所以我才想看一看落月峰新来的小弟子么,瞧瞧鲛人长什么样,了解了解他们的习性。
  我师弟不是展览品,景樽冷脸暗想。
  听阎厄又苦恼道: 这婚约我本来是不干的,可是,我若不履行,我爹就不会把鬼族权责交给我。
  可那沉沙阵
  我也只需暂开沉沙阵,将皇子一人带出来。阎厄道,放不出鲛人族,而且就他一人,带出来也不会造成大乱。
  这么说,我们的目的都是南海沉沙阵,而且皆只需开启须臾。
  对,既然目标相同,那就别斗了。两人达成共识,我们合力拿勋石,是不是容易很多?
  额另一人不好意思答话。
  好吧,也似乎不容易。
  毕竟只有三个人的考核,他们还一块勋石都没拿到。
  要不要,再拉拢几个人来帮我们,咱们合伙,横行霸道树立点威望,指不定有些弟子愿意主动把勋石上交给我们。他们商议着,可是目前山门皆是筑基期弟子,树立不起威望的。
  这不还有一位现成的金丹期吗,何况还是主峰大弟子两人的目光慢慢投向景樽。
  他会答应吗?
  如果不答应,这修为早晚也是隐患,那我们就把他阎厄抬手做刀砍状。
  景樽感受到那灼热视线,于是揉揉脖颈,十分巧合地醒来了。
  一睁眼,见到忽而收回的手刀,以及两张言笑晏晏的脸。
  他淡然看着两人:你们有事找我?
  是这样啊,景师弟你听我们
  我方才睡得迷迷糊糊,却听到什么妖王鬼王是你们吗?
  两人的笑意顿收,阎厄又抬手做砍刀状。
  景樽继续道:能认识两位尊主,是我的荣幸。
  那抬起的手收回,阎厄眯眼问:你不怕我们?
  两位风姿卓绝,又不可怖。
  那你是不是准备去掌教那儿告发我们?
  我倒是没有这个打算,照砚山只不过是修为之途径,我若想达到更高修为,还不如仰仗两位。景樽谎话说得面不红心不跳,有我能帮到忙的地方吗?
  两人狐疑对视:主动送上门来了?
  景樽暗想,这二人的目的与他相同,可以合作。
  两人又问他: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基本都听到了,二位要进秘境寻打开南海的钥匙,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两人思量片刻,看他眼神坚定,而这修为地位又的确可为他们所用,他们合计了一会儿,点头:好,你只要与我们同心,想要什么我们必能满足。
  景樽淡淡地笑:那就多谢两位师兄。
  达成一致,原本剑拔弩张的三个人,忽然莫名地和谐相处了。
  对了,景师弟。阎厄道,这第一件事,我们得尽快集齐十块勋石,我们准备
  三个人合力拿勋石想来也不难,我小师弟对文化很有造诣,我们可多向他请教学习,相信拿到勋石指日可待。景樽及时打断。
  嗯阎厄一愣。
  说好的横行霸道呢,怎么变成好好学习了?
  玄湮暗暗示意:先答应他,把人拉拢紧了,回头再说。
  也只能如此了。
  两个本想收小弟的人还不觉自己反而被牵着走了,话已说开,他们再相谈就不必隐瞒,玄湮想到什么,又道:你们知道吧,仙门鸟飞绝只有一半钥匙,另一半在魔族秘境人踪灭。
  这是景樽当初与沐临商议好,各自放入秘境的。
  只是这钥匙为仙物,不可久存于世间,否则会化掉,因此魔族那一半景樽不能提前拿出来,还保管在秘境,等这一半拿到手,再去取也不迟。
  哎,魔尊死都死了,他手下青红皂白四护法有什么难对付的,那半钥匙定不难拿,你担心什么。阎厄劝他。
  玄湮点头,又道:还有,即便拿到钥匙,沉沙阵我们也不能开启太久,鬼王你既然没见过那鲛人皇子,短时间内怎么找到他?
  上界给我的婚契上写着,鲛人皇族心口皆有一点红痣,我若实在问不出那就抱歉,到时候要耍无赖掀衣服了。
  景樽若有所思:我小师弟心口也有红痣。
  你师弟是皇族?鬼王一喜。
  你掀他衣服啦?妖王一惊。
  那是之前师弟求偶期,在温泉池中衣衫不整,景樽想不看见很难。
  但他不想说缘由,只道:无意看见的,可千年前小师弟应当没出生,而鲛人皇族是全被封印的,不可能遗漏在外
  姜月酌的确只有三百岁,于鲛人族来说刚成年,但你不知,他们生产方式可分两种,正常情况下是到了临盆之时自然孕育,但若是遇到危险,母亲也可用自己的血织绡,裹住胎儿,将胎儿从体内取出,在血绡中孕育,只是血绡孕育十分缓慢,要大几百年,胎儿才能出生。
  玄湮解释道,顿了顿又补充:看样子,当年被封印时,鲛后为了留一丝血脉,将这个胎儿取出来,偷偷扔到人间孕育去了。
  这似乎不太妙。景樽微微一叹。
  师弟竟是鲛人小皇子。
  那么南海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