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衣衫褪尽,仍不觉得有半点凉意,两颊却是愈发的滚烫了。虽说过去也曾让人伺候过沐浴,但是却不如今日这般浩大,不仅有人伺候着脱衣,边上还站着齐齐的一排宫女,就算她们都是同性,却仍是让李涵月觉得羞涩。毕竟沐浴这等私事,让这么多人看着终是觉得难受。
  李涵月面色潮红,双手环抱住臂膀遮掩玉胸,也不顾脚下湿湿的青石,转身就向台阶走去。慌忙之中踩上那圆滑的石阶叫她脚底一滑,竟这般直直的摔入池中,随着一声惊叫划过长虹,平静的池水亦是随着李涵月的掉落溅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一旁的宫女还有青岚都没有料到她会滑倒,全然呆泻在池水四溅的那一刻,良久才恍然回神。青岚慌张的跑向池边向池中唤道:“王妃!王妃娘娘!”那一排十几个宫女也随之纷纷向池旁奔来,却只能跪在边沿,向池中张望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由于这清霖池乃是皇家御用的汤池,只有南灵的历代帝王与当日婚嫁的王妃或是王后才能进入池中,现在那些宫女只得跪在池边干干着急却是没有人敢下水救她。
  万幸的是,没过多久,那朦胧的池水中忽的跃上一个人影,正是落入池中的李涵月。她猛的抹了一把面孔,长长的呼了口气,睁开眼一瞧,差点没有再次没下水去,不远处的池岸旁跪着一排的宫女,个个面色惊慌,她们这是在干什么呀,真想要吓死她吗?将身子再向下埋了一些,只露出一个脑袋,慢慢向岸边游去。“呃……你们一个个这是干嘛呀,全都跪在这里。我自己洗就好了,你们都站远一点。”
  池岸边的人们见到她安然无恙,全都松了口气。青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有些无力道:“娘娘,您真是吓坏臣妇了!您若是在此出了半点差池,叫臣妇如何向二位皇子交代啊!”
  李涵月歪着脑袋看她,难道她们以为自己落水遇难了?嘿嘿,她是个现代女子嘛,自然不像那些古代的闺房小姐那般整日足不出户的,游泳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嘛!再说了,若是自己真是落水了,她们一个个只是跪在一边,这哪里是在救她嘛!撇了撇嘴,李涵月觉得古人其实比现代的人还要虚伪,到底是谁说过去的人们都是非常善良、纯朴的!“哼!干嘛要和他们交代,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洗就好了。”李涵月闭上眼打算待这些人走后,再慢慢享受这个天然的温泉。
  “娘娘,这可不行啊!这沐浴净身也是大婚中的一段礼仪,首先需要濯发、然后是洒身、接着是洒足与洒手,还请娘娘谨按祖规,让侍女们伺候您沐浴净身。”青岚平定下刚才的不安,再次‘教导’起李涵月来,并一边吩咐着身旁的宫女开始向池中泼洒花瓣。
  水里的人露着小小的一个脑袋,一千一万个不情愿,眼角的余光可以瞟见片片的红色花瓣随着水波荡漾到自己的身旁。她浸没在池水中,等了半天仍是不见有人过来拉她,眼珠子咕噜一转,心想她们大概都不会游泳吧!哈哈,那么在这里,她就是老大,看她们要如何抓她!想着李涵月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没入水中,踏水而去,渐渐在青岚等人的面前消失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婚净身(下)
  耳边隐约可以听见青岚微怒的呼喊声,李涵月却根本不将其放在心中,只是憋着气使劲的向前游着,热水包裹着她的每寸肌肤,感觉真是万般的奇妙。感到体内的氧气将要用尽,李涵月身体向上将头探出了水面,用力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此时她已经游到了池水的中央,脚趾已经碰不到地面,这里的雾气也要比边缘更加浓郁一些,就连吸气间都可以感觉到水汽的存在。周围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池边的一切早已模糊,隐约还能听闻青岚的唤声,一遍接着一遍。
  不愿意理会那里的人们,反正也不是她想要当这个王妃的,就让她们干着急去吧!李涵月静静的向外游了一些,刚好脚掌可以着地,池水荡漾着没过她的肩膀,一波接着一波拂过她的脖颈,有些起浮强烈的水波轻轻拍打到她的嘴唇。李涵月就这样一直漂浮在池水中,闭上眼不去想任何事情。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也透着微微的轻汗,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竟是滚烫滚烫的。努力想要吸两口凉气,却不想这空气中的水雾更是潮热的厉害,感到这样的温度另自己不适,李涵月慢慢向池岸边浮去。渐渐地,她瞧见了那排宫女仍是整齐的立在一边,青岚正坐在石桌边,好像很是烦躁,不时的变换着坐姿。李涵月热的有些无力,心想怎么都快靠岸了仍然这般的闷热?拖着有些沉重的身子向前走了几步,拍打的声响惊动了池岸边的那些人。青岚首先抬头向这里望来,见到李涵月时,眼里满是欣喜。可是,这份欣喜转瞬而逝,因为她正瞧见李涵月抬足塌上石阶后竟两眼一闭,向前倒了下去。
  青岚大呼一声已经向她跑来,好在她没有如上回那般落入水中,而是倒在了石阶之上。青岚和两个宫女急急的来到池边,将李涵月抬起,另外几名宫女机灵的在一旁铺上了一层薄毯,将李涵月放置其上。青岚上前拂过她的额头,竟是烫手的很。于是赶忙吩咐其他的宫女伺候着为李涵月擦身,然后披上一件轻薄的长衫,随后几人一同将其抬出了清霖池,坐上皇轿向梨园而去。
  再次睁开眼睛,是熟悉的窗幔,李涵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有些晕晕的。见她醒来,青岚走至床边撤下两旁扇风的侍女,“娘娘总算是醒了,可还有什么不适?”听她这么一问才想起自己好像在池中昏了过去,如今在这里,想必是她们救了自己,心头顿时一阵感激,微微一笑道:“乳娘,谢谢你救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青岚安心的点了点头,随即责备道:“虽说您是娘娘,但是在年龄上,臣妇也算是您的长辈,娘娘真是太不懂事了!这皇家大婚怎可这般儿戏,沐浴净身亦是其中之一环节,万不可失了礼节。哎——也因娘娘您是异国之人,不知南灵皇家的清霖池,清霖池乃是自古皇家专供帝王、婚妃沐浴之地。并且这净身时段也是以巳时一刻至午时前为佳,清霖池之水乃源于地下,午时开始便会急剧升温,就如娘娘此次这般,身子若抵不过池水的灼气便会昏热闷气,娘娘还真是万幸重回了岸旁,不然臣妇只得去劳请二皇子前来营救娘娘,可这样今日的大婚便会受到阻挠,因为这新人在大婚前三日是不得相见的。”
  听完青岚一大串的说辞,直到最后,李涵月才顿发的懊恼,早知是这样,自己就不应该游回来的!!!不过稍稍转念,才重新放下心来,这真要是子潺前来,自己不是要被他看光了,这怎么可以!想想还是如现在这般来得放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婚梳妆
  被李涵月这么一折腾,原本安排恰好的时间全被打乱。此时已是未时快过,将至申时了。碍于她刚刚转醒,身体还使不出什么劲来,只得先为她画上婚妆,最后再伺候着着衣配饰。
  李涵月靠在宽椅之内闭着眼静静的任由宫女们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这些宫女没有得罪于她,若是自己有意为难,耽搁了大婚的时间,她是不会怎样,但这些服侍自己的人恐怕是要无辜代她受罪了。再说,现在自己也确实没有那个力气再瞎闹腾,还是养足了精力,一会儿在大婚之时大闹特闹来的划算,这样想来便安静的没做任何举动。
  没有现代专用的粉扑,也没有各式的笔刷和化妆工具,古代的画容,靠的仅仅是一双灵巧的妙手和再平常不过的绵巾。温暖的指腹软软的流连在她的面上,或是轻按,或是细擦,都让人感到别样的适意。脑海中忽然涌现出这样一副画面:自己眉清目秀的,很是自然,却又觉得分外的柔美,正饶有兴致的拉着易寒莫用手机拍照。那是她初来这个世界不久,还待在摘月楼的时候,当时的他叫莫成轩,还亲手为自己画脸,是否在那个时候,莫就喜欢上了自己?
  被自己有些厚脸皮的想法给逗笑了,李涵月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王妃娘娘真美,笑起来就更美了!怪不得可以虏获咱们风流倜傥的二皇子呢。”身边的一个宫女由心的赞道。
  听闻身旁的响声,李涵月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却只听到了后面的那半句话,“噢?子潺过去很是风流吗?”她好笑的想打听一些关于高子潺的趣事,想起来应该确是如此。她与高子潺便是在青楼初遇,而且当初他还非常死皮赖脸的缠着自己,当时若不是易寒莫帮着解围,还真不知他会将自己如何呢!他这人,单单看那张面孔,就觉得是个浪子,犹其是他那招牌似的笑容更让人觉得顽事不恭。可……那真的是他吗?因为见过不一样的子潺,所以觉得他的本性本不该如此。
  “真是多嘴,二皇子哪里是风流?那是笑脸待人,对人可亲,你们这些丫头,真是被惯坏了,竟在王妃面前如此的搬弄是非!”青岚假怒着训斥道。
  “呵呵,乳娘还真是偏袒子潺呢,他分明就是个花花公子!”李涵月举手投足间都漫溢着自然之美态,叫人看得不舍得移开视线。
  青岚笑意盈盈的打量着李涵月由首至足的每分每寸,满意得频频点头道:“美!真美!若是着上嫁衣,便是臣妇见过最美的妃子。”青岚笑得将眼都眯成了一弯细月,还亲自取来鲜红透亮的婚服,交与一边的宫女道:“今日啊!就让臣妇亲自替王妃穿戴这身婚服。”说着便动手替李涵月宽衣。亲手为她穿上里衣,青岚有些心疼的扶着李涵月的后背,“哎——娘娘在东境过的不好吗?身子怎会这般的纤瘦?看着叫臣妇心里难受!”
  李涵月有些哭笑不得,苦笑了一下道:“乳娘,涵月在东境过的很好,只是天生吃东西不长肉罢了,呵呵!”
  青岚微微叹了口气,对着李涵月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半点相信的意思。李涵月见她仍是用那种带着半分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真恨死了这里的审美观,搞的她好像被人虐待一样,其实她就是吃不胖嘛!而且她也不想自己变得那般肥硕,这样的‘美态’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第一百二十章 大婚嫁衣
  青岚默默的展开那条光鲜亮丽的嫁衣,鲜红的绸缎在翻动间透着莹莹光彩,领口、袖间还有裙摆处都用金丝绣着细腻而精美的花式,给整件嫁衣增添了另一份美感。衣裙的背部是用彩丝绣成的五彩火凤,那只凤凰定是出自高人之手,无论是细小的凤冠、凤目还是流畅澎湃的凤翼、亦或是两条长长飘逸的凤尾,无一不是精美绝伦、栩栩如生。细细看来,凤凰的每一片羽毛都是由发丝般纤细的彩线密密绣成,其中镶嵌着点点的金丝,使得火凤更加的鲜活,好似腾空飞起时划过的道道星火,叫人为之震撼!
  青岚轻轻替李涵月将嫁衣披在身后,转身来到侧面,举起一只红袖,将李涵月的手臂套入其中。“这件嫁衣是二皇子亲手交于臣妇的,这原是殿下母妃的嫁衣,也是高贵妃留给殿下唯一的遗物。皇上他未立皇后,高贵妃就是后宫之首,所以也有幸享有这件凤衣。谁都知道,只有皇后才有资格可以拥有凤衣,这高贵妃成为皇后也是指日可待之事,只可怜贵妃红颜薄命。在这后宫之中,你若是得宠,那便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枪打出头鸟,不过多时,贵妃便遭人毒害了!”青岚神色显得有些哀伤,断了断又道:“皇上对高贵妃用情至深,怎会放过那下毒之人,最后查得毒害贵妃的竟是他的另一位爱妃——萧淑妃,那也是大皇子的母妃。”
  听到这里,李涵月不由得捂住了嘴巴,双眼睁得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青岚,颤颤的开口,“子潺可知道此事?”
  青岚仿若没有听见一般,并不予以理睬,为李涵月套上另一边的衣袖,缓缓开口道:“当时龙颜大怒,即刻便赐死了萧淑妃,还欲赐死那个不到六岁的大皇子。那时是二皇子现身于殿内,哀求父皇放过大皇子。当时只有四岁的二皇子这么对皇上说,‘母妃已经不在了,即便赐死所有的人,母妃亦是不会回到子潺身边。如今子潺少了母妃,但是子潺不想再少了大哥,萧淑妃已被赐死,从今往后只有大哥能够了解子潺的心情,子潺与大哥便是紧紧相连的人。’由于二皇子的求情,皇上免了大皇子的死罪,但却从未正眼瞧他。直到后来,两位皇子渐渐长大,大皇子越发的出色,而二皇子却是样样拙劣,在皇上面前也是一副懒散的模样,皇上曾经请过多位师傅教授二皇子诗书,却一个接着一个的被他活活气走,他们唯一的评价便是‘朽木不可雕也!’
  “长久下来,皇上也对二皇子也失去了信心,这样才逐渐将朝政、国事慢慢交于大皇子管理。好在他们兄弟二人相处的甚为融洽,好似是比亲兄弟更加的亲密,还真是应了二皇子儿时的话,他俩是紧紧相连的人!”青岚手上的动作不减,巧妙的系着腰前系带,稍作整理后看向李涵月道:“如今,二皇子将这身嫁衣相赠于王妃,那便表示王妃是二皇子心中能够和他母妃齐平的人,只可惜……”青岚抿了抿嘴,叹了口气道:“希望王妃不要伤害二皇子,他亦是个可怜之人!”
  李涵月有些慌乱的躲开了青岚的目光,她发现自己的举动了吗?如今,她自己都好矛盾,她不想要伤害子潺的,可是她亦是不能嫁给他!究竟自己该如何是好呢?子潺为何要对她这般好?竟还将自己母妃的遗物送给了她,这叫她怎么受得起,叫她拿什么相还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婚殿上(上)
  李涵月有些无措的看着面前的青岚,顿时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仿佛都被眼前这人看的清清楚楚,她似乎是可以看到自己的心声一般。青岚巧妙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拉着李涵月坐到梳妆台前,“王妃无需多心,臣妇也是随口说说罢了。呵,王妃这一头的红发倒是与凤衣映衬的恰到好处,颜色虽艳却也不会遮盖掉嫁衣的亮丽,再配上臣妇为您梳的发髻,倒是恰好与之遥相呼应,真是宛如火凤亲临一般呢。”说话间又在李涵月的发髻上插入一只金簪,正是点睛之笔。
  正戌时,萧穆遥的望鸿殿内已经坐满了南灵的群臣,正殿之上坐着大皇子萧穆遥,他的身边是一身喜服的高子潺。高子潺今日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就连那惯有的笑面也被焦急取代,薄唇紧紧抿着,眼睛也时不时的望着殿门。萧穆遥温柔的一笑道:“子潺啊,稍安勿躁!看时辰,她也就快到了。”说话间,眼角撇到殿门外一角,那个同样一身红衣的身影落入眼底,瞬间笑容更盛了,“说曹操,曹操到!”
  高子潺闻声,急忙向殿外看去,果然看见那个身着凤服的女子,心跳顿时加快了许多,拔腿便飞奔至殿堂门口。
  殿外,青岚搀扶着李涵月慈爱的望着那个一身红衣的男子向她们飞奔而来。这个由自己乳汁喂养、看着从小长大的孩子,如今已是八尺男儿,就要成婚了!满心的疼爱道:“二皇子,臣妇这便将王妃完完整整的交托给殿下。”
  高子潺有些激动,连说话都带着些沙哑,“乳娘……谢谢您。”颤抖着接过李涵月的手,那一瞬间他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拉着李涵月柔软无骨的小手,将其牢牢握在掌中,一步步的带她走入殿堂,进门那一瞬间,他在李涵月的耳边轻喃:“谢谢你,涵月!”
  李涵月听着,心中浑然一颤,为何要向她道谢,这样她该如何大闹这场婚礼!咬了咬牙,另一只藏于袖中的手被紧紧握成拳头,心里暗暗的回应着高子潺刚才的话语,对不起,子潺,我不奢求你的原谅,真的对不起,涵月不能嫁你!
  缓缓被高子潺带着走进殿堂,耳边可以听到大臣们一阵阵的抽气声,有什么情况让他们这般的震惊吗?不就是结个婚吗?一会儿自己若是悔婚,他们不会当场昏倒吧?两旁的群臣见到高子潺携李涵月出现在殿上,先是惊喜,随后瞧见了李涵月身上的凤服,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乃是皇后的嫁衣啊!!!只有南灵的皇后才能获此殊荣,当然也有一个例外,那便是二皇子的母妃——高贵妃。如今李涵月亦是身着凤服登场,怎能不让他们震撼!!难道他们统统想错了吗?这南灵的皇位,最终还是要由二皇子魏子潺继承?可……大臣们不由得向殿堂之上的大皇子望去。萧穆遥只是满面笑容的紧紧盯着向前走来的两人,没有半点不悦的表情。
  终于来至堂前,高子潺拉住李涵月欲要继续向前的步子,轻声提醒道:“涵月,已经到了。”
  萧穆遥满意的瞧着殿下那两位新人,朗声开口:“良辰已到,现在就开始拜堂吧!”
  身边的奴才轻应一声,扯开嗓门喊道:“良辰到————请新郎新娘拜堂————”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婚殿上(下)
  身边的奴才轻应一声,扯开嗓门喊道:“良辰到————请新郎新娘拜堂————”
  “等一下!!!”李涵月清亮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她一把揭去头上鲜红的头盖,转身面对着高堂之上的萧穆遥。在那转身的瞬间,她瞧见殿门口一脸焦急的青岚,也瞥见身边那个有些绝望的男人,一狠心闭上眼,不去看那些将会动摇她决心的人们。明眸再次睁开,对上高堂之上隐忍着怒意的萧穆遥道:“大皇子没有料到涵月有这个胆量敢与你作对吧!可惜,您想错了!我、是、不、会、嫁、给、二、皇、子、的!”李涵月一字一顿的说着,说的那样坚定,没有丝毫的惧意。
  堂下的李涵月只远远看到萧穆遥冷着张脸,双目狠狠的瞪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给千刀万剐了!却没有瞧见堂上的他,其实整个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由于太过愤怒而颤抖。萧穆遥此刻是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当场就要了李涵月的小命!双目间满是那个与他对视的顽固女子,那乌黑的眸子失去了平日里的温度,显得阴寒森冷,眼眶被根根血丝布满,已成了一片赤红。强忍下心底那份嗜血的冲动,萧穆遥冷冷开口道:“快别闹了,不要耽搁时辰!”此话一出,底下的群臣均是浑身一颤,仿若一阵刺骨的寒风袭过。他们全都诧异的望向堂上与平日判若二人的大皇子,那个……温和贤能的大皇子竟能发出这般充满危险的声音?
  李涵月心中亦是万分忐忑,她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穆遥,心底自是万分的恐惧,身上的汗毛也随之根根竖起,但既然已经开始了,那便不能半途终结。咽了一下口水,她提起全身的力气对着萧穆遥吼道:“我没在闹!我说过,就算死也不会嫁给子潺的。所以,事情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全都是你逼的,怪不得其他人——啊————”话音未落,李涵月便惊叫一声被人拉开了。此人正是高子潺。
  在李涵月说完的同时,萧穆遥已经再也控制不住了,飞身向她拍来一掌,幸好一旁的高子潺发现,险险的将她拉开。不然凭借李涵月的身子,若真中了这掌,那便是必死无疑!“大哥!!不要伤害涵月!!”高子潺挡在李涵月身前,不让萧穆遥再次接近。
  看到子潺,萧穆遥的血眸渐渐平缓下来,止住了向前的步伐,重重的叹了口气,“子潺……你……这是何苦……”说着摇了摇头面向群臣,“今日这婚,看是办不了了,众臣先行各自回府吧!”
  群臣们还没有从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中回过神来,听他这么一说,全都如释重负一般匆匆向殿外跑去。不到半刻的时间,原先还宾客满堂的望鸿殿内只剩下了李涵月、高子潺与萧穆遥三人。门外的青岚迟疑着是否该要离开,悄悄侧身躲在了殿门后面。
  “青岚,你也回去吧!”萧穆遥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畔。青岚惊恐的向后望去,他还远远的站在大殿之内,担心的望了一眼高子潺,低头道了声‘是’,转身离开。
  现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地上满是大臣们惊慌出殿时碰倒的酒壶、水果,恰好似生生讽刺着此刻的情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难缘(上)
  良久,殿中的三人就一直这样站立在那儿,不发半点响声。终于,萧穆遥低低的叹了口气,坐到一旁的一张宽凳上,自顾自的端起一个酒壶,就往嘴里倒。酒过愁肠,他也不看一旁站着的两人,缓缓开口问道:“李涵月,你想要如何?”那语气听不出他的情绪,好似白水那般平平淡淡。
  李涵月由高子潺的身后走了出来,其实她也不愿伤害子潺,走到如今这般地步,她也是万不得已的。“萧大哥,对不起……我只是想要回去罢了,如若不是你们当初强行将我带走,今日我也不会……”
  “哼!对不起?你何来对不起我萧穆遥了?由始至终,你李涵月对不起的只有一人,那便是爱你至深的子潺,你真是寻到了好大一块护身符啊!以你今日的言行,我便是当场了解了你,也不算为过。可是,你是子潺心心念念之人,你若是死了,子潺的心亦是会随你而去。我……杀不了你!”萧穆遥将壶中剩余的酒仰头饮尽,皱着眉目,长吐了一口气,“我既然拿你们没有办法,待在这里亦是多余,你……好自为之!”说着向殿外一步步走去。
  大殿里只剩下李涵月与高子潺二人,高子潺长叹了口气,拍拍额头,来到一张堆满酒菜的几案前席地而坐,“哎——在下的一世英名可都让涵月你给毁啦!!哎——真是可惜了这些美酒,涵月,坐下陪在下饮一杯,如何?”高子潺换上笑脸,冲着李涵月招了招手。
  与高子潺面对面坐着,他……依旧带着惯有的笑容,一双亮眸亦是散着光晕,恰似勾人,可是那眼底藏着的,是伤痛吧!李涵月就这样看着那双清眸,好久好久。
  “涵月该不会是被在下迷住了吧!可在下记得,涵月刚刚才休了在下呢,怎如今又爱上了?”他一手撑头,邪邪的笑看李涵月,“若真是如此,我们还可以继续!”他的笑容更胜了一分。
  李涵月见他如此,心中满是酸楚,他笑的越深,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心里越苦,“子潺……对不起,你别这样,是涵月对不起你!”
  “呵呵,怎么了?干嘛要给在下道歉?涵月定是又想悔婚了!在下刚才与你说笑呢!何必当真!”
  “子潺!!!你醒醒吧!!!别再装了!这一点都不好笑,不是吗?你该怨我的,该恨我的!!干嘛装成无所谓的样子!高子潺!!!”李涵月终究是忍受不了,看着高子潺又变成最初见到的那副模样,自己的心就痛的难受,她宁愿子潺骂她、怨她、恨她!可他现在这样,反而让自己更加的愧疚不安。李涵月大力摇着高子潺的肩膀,试图想要让他清醒一些。
  高子潺收起笑容,任由她摇晃着自己。停下后,看见眼前的人已满脸泪水,心中不禁一酸,伸手为她擦掉脸庞的泪水。“我该怨你的,也该恨你!我也想恨你,也想不再爱你,但是看到你流泪,心还是会不住的疼,我控制不了它!就如我控制不了它想要爱你一样!不知何时,它好像已经不再属于我了,我是什么时候将它弄丢的呢?涵月……你又是何时将它拾起来的?如今,它只会跟着你,已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难缘(下)
  高子潺双手捧住李涵月的小脸,低头痴痴的看着这张面容,“涵月……真的不行吗?我可以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慢慢爱上我,只要你留在这里,留在我的身边。”那双眼已满是迫切的哀求,他害怕听到李涵月拒绝的回答。
  李涵月不忍这样,却也不能如他所愿,只得默不作声。
  “涵月,求你……留下来,我不再逼你完婚了,若是你不喜欢住在宫里,我们就一起搬到城外,你喜欢待在哪里都随你,我们可以住到百花谷外,或者另寻一处美地,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只求你能够留在我的身边,可以吗?”
  挣开高子潺的双手,李涵月抹去面上的泪水道:“子潺……爱一个人是什么?爱了,就是为之割舍一切。为了那个人……即便放弃全世界,也是在所不惜。我爱易寒莫,为了莫,我可以……”
  李涵月的话被高子潺打断,“涵月,万事都没有绝对,不是吗?如果上天真的仅让我们相识,却不愿给你我一段姻缘;如果你李涵月的那条红线当真是系于易寒莫手中,即便如此,我也是可以将它剪断,而后握于自己掌心。万事哪有什么绝对,全是凭靠自己的力量而为之罢了!”
  李涵月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我原本也不相信命运,但是它好似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玩笑,它让我跨过时代历史的城墙、跨过思想观念的鸿渠,抛开了我所拥有的一切与他相遇,这便是命运真实的写照。而子潺你,你手中的红线也定是系于另一个与你有缘的女子身上,只是她还没有出现罢了。”
  “我不信!!就算我的红线真的系于他人,亦是条死线而已。我的心都不在自己身上,何来缘、又何来情!如若它已成了死线,那我便亲手剪断了它!心已失,我便是一个无心的人偶,那颗心给了你,而你却将它肆意丢弃。如今,早已满是血痕!既然它已至此,我便再不用顾及,任它流血或是伤痛,麻木了便什么也无谓了!”说着伸手将李涵月拉入怀中,低头狠狠的吻住她的粉唇。
  李涵月断没有料到他会如此,被搂了个结结实实,脑袋被他的大手紧紧扣着,移动不了半分。他的吻狠狠的,好像要将自己吞噬一般,无奈下李涵月只得用力的一咬,浓重的血腥味由子潺的下唇溢出,渐渐弥漫入两人的口腔。即便如此,他仍是没有放开李涵月,只是放缓的力度,不似刚才那般的粗暴,转而轻轻碰触着。
  李涵月只觉得口中的血腥味渐渐消失,一丝丝的咸涩涌入唇角。睁眼一看,那张放大的俊容,清晰的眼和滚滚而落的泪一股接着一股的顺着眼角滑入唇里。许久,高子潺木然的放开李涵月的身子,满眼通红,水眸里似乎少了什么,已不再清澈。他转身跌跌撞撞的离开望鸿殿,淡淡留下一句:“你……走吧!今后……世上再没有你所认识的高子潺了……”
  李涵月透着泪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一步步远去,听着他空洞的话语,满腔的辛酸,捂住嘴缓缓蹲下身子,竟说不出一句话。她自由了……但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不开心,以这样的代价换来的自由……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重遇芊云
  李涵月透着泪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一步步远去,听着他空洞的话语,满腔的辛酸,捂住嘴缓缓蹲下身子,竟说不出一句话。她自由了……但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不开心,以这样的代价换来的自由……
  被泪浸湿的眼前出现一双粉色的绣花锦鞋,李涵月抽泣着仰头看向来人,竟是芊云!自从三日前芊云来梨园对着她一番讽刺数落后,就一直没有在宫中出现,今日是她与子潺的大婚之日,殿上亦是没有看到芊云的身影。是啊!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携手另一个女人共拜天地,随后还要同入洞房,有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的这般大度呢?亦如自己当初离开皇宫,躲到‘归心’时一样。可如今……芊云出现在此,是所谓何事?因为自己当众拒婚而感谢自己?呵!李涵月心底嘲讽的一笑,怎么可能?如今这般局面,还有谁会感谢自己?何况,看芊云那一脸的恨怒,想来自己是又将她给得罪了!她们之间或许终也没个友善的结局。
  李涵月缓缓撑起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过身不去看芊云怨怒的表情。芊云见她如此,一步上前抓住李涵月的胳膊,挥手就扇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李涵月只觉得左脸升起一股火热,烧得火辣辣的,犹带着泪的水眸骤然的睁大,死死瞪着眼前的芊云,她怎么也不曾想到,这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会这般决绝的给了她当头一棒!
  “你凭什么打我!!”李涵月抚了抚侧脸,愤怒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