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们关注的重点不在同一条线上,司马重偃转而又默默地侧过了脑袋,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道,“不是吐血……是火气太大……”
  “火气?什么火气?”
  因为刚才没有完成预想之中圆满的撩骚,所以白司颜现在依然耿耿于怀,满脑子都是搓衣板三个字,没有很快明白司马重偃的意思。
  事到如今,司马重偃也是有些尴尬,恢复了几分先前的冷傲,连带着说的话都简单明了了许多。
  “欲火。”
  “……”
  声音落下,白司颜这才恍然回神,不由得面颊一烫,“砰”的一声就重重甩上了门!
  屋子里,费了不少力气,司马重偃才把鼻血止住,拿手巾擦干了嘴边和手上的血迹后,先是躺在床上将刚才白司颜那经典的一幕回味了两遍,继而才微微扯起嘴角,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本书。
  看封页,那是一本上书“轩辕剑法”四个大字的剑谱。
  一晚上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司马重偃心境久久不能平静,只能借助书籍来平复心绪。
  哗啦啦翻了几页纸,一直到翻到之前做了笔记的位置,司马重偃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在了枕头上,对着书本继续研究。
  昏黄的烛光打在白纸上,泛着微微的暖意,纸张的一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体,另一面则勾勒出了人物的肖像,却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男一女,但两个人的手里都没有拿剑,也没有摆开对打的架势,却是以一种十分亲密的姿势依偎在了一起。
  而在那页纸张的顶端,赫然写着——“情爱之三十六计”——这么一行方方正正的小字!
  这个……司马四少夜半苦读,挑灯看攻略神马的,也是蛮拼的……此处应该有掌声。
  门外,白司颜却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走出了十多步,还是有些惊魂不定,恍恍惚惚。
  折过转角走到房门口,却见凤一拄着拐杖靠在墙上等她。
  “凤一……你这么下床了?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
  “百里少爷,”见到她,凤一立刻拄着拐杖走了上来,大概是因为有求于人,所以口吻多少带着几分讨好的味道,“你终于回来了,我过来是想问你……”
  “等一下!”白司颜忽然表情一僵,抬起手来二话不说打断了他,“别用这么软的语气跟我说,凶一点!”
  “……”
  凤一闻言不禁愣了一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依言照办,强硬了几分语调。
  “百里少爷!你看见我家主子了吗?!他下午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这么晚了也不见人影!我很担心他!”
  ☆、108、拆散一对是一对
  “什么?”皱了皱眉头,白司颜也是一脸诧异,“到现在还没回来?他有说过他是出去干什么了吗?”
  “没有……主上什么都没说就出门了,我找了一圈见你和司马四少都不在,还以为你们是一起出去的……可是现在……我担心主上会不会被岛主他们……”
  凤一摇摇头,冷峻的面容上满是忧切的神情。
  毕竟这里不是在紫炎国,他们带的人又少,说不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但也没法像在紫炎那样随心所欲,更何况蘅阳岛上机关和陷进确实很危险,他吃过了一次亏,心下难免不安。
  当初东晟国,南曜国,还有紫炎国对蘅阳岛这块大肥肉一直都是虎视眈眈,因为一旦拿下蘅阳岛这个海上的要塞,对他们防御各自的领土乃至扩张疆土都有着巨大的裨益,所以前前后后,三个国家都有派人来笼络,笼络不成,则又派了水兵攻打……然而接连好几次,不论是哪一国的水军,不论那些船队有多精良,却都是无功而返。
  那时候他还嘲笑过那些水兵太过无能,尽是些尸位素餐的无能鼠辈,直到现在亲手跟蘅阳岛岛主打过交代,栽过跟头,凤一才知道……原来三国水军接连失利,对蘅阳岛久攻不下,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
  不是他们的水军太弱,而是蘅阳岛易守难攻,防护屏障太强,更何况……这座岛的岛主,也不见得是个轻易可以应付的家伙。
  “不会,”白司颜却是毫不迟疑地打断了他,“独孤凤凛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先前在屠龙堂的时候,他连一点惊慌都没有,显然并不把秦恭狐的伎俩看在眼里。”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凤一关心则乱,一离开独孤凤凛,就非常的没有安全感。
  “呵。”
  莫名的,白司颜对独孤凤凛却是相当的信任。
  因为她很清楚,像独孤凤凛那样的家伙,绝对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完全被动的险境,就如他们第一次遇见的那样,明明全身都被制住了,然而最后赢的……依然还是他,而不是那群精心布局的杀手。
  “别太担心,要是真有那个万一,他恐怕也活不到现在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现在就带人去找他,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哪个销金窟里逍遥快活,乐不思蜀呢……”
  “那……”凤一体力不支,虽然很想亲自去,却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就麻烦百里少爷了……”
  “嗯,包在本少爷身上!”
  拍拍一马平川的胸脯,白司颜朝他递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尔后转过身就要去叫人……然而,还没等她走出几步,客栈的大门忽然响起了几声杂乱的敲门声。
  白司颜不由微愣,继而回头跟凤一对了一眼,笑道。
  “你看,说不定是他回来了。”
  凤一闻言也是一喜,毕竟这个时辰,客栈里的人该睡都睡下了,迟迟未归的也就只有独孤凤凛了。
  却不想,话音才落下,门外的人就开口嚷嚷了起来。
  “有人吗?开门!快开门!”
  声音清亮高亢,却不是独孤凤凛的音色,但听在耳里,却是隐隐有那么几分熟悉。
  就在白司颜和凤一露出狐疑的表情时,又听外面的人低下声来自言自语。
  “这么晚了……难道都睡着了?还是说走错客栈了?可是……确实是这个名字没错啊……”
  白司颜闻言又同凤一对了一眼,道。
  “我还是下去看看吧。”
  “嗯……你要小心……”
  客栈的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一个人站在门口敲门,另外一人则整个儿挂在了他的身上,像是蜘蛛一样缠着他,牢牢的,虽然意识不清,却是完全不用担心会掉下来。
  敲了一阵门,见没人回应,站着的那人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肩头那人的脸。
  “喂,喂喂……你先醒醒,我们回去行不行啊?干嘛一定要回这里,那儿又不是没地方睡觉……”
  “别烦我……”一把挥开那人的手,趴在肩头的家伙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眼睛紧紧闭着,却是满脸不爽的表情,“我说回客栈就回客栈!”
  “可是,”站着的无可奈何,“我们已经到客栈了啊,人家不让我们进去怎么办?”
  “那就爬墙……翻、翻窗子进去……”
  “这不太好吧……万一翻错了,打扰人家休息怎么办?”
  “翻错了最好,拆散一对……是一对……”
  “……你喝醉了。”
  “笑话,我是千杯不醉……怎么可能会喝醉?你才醉了!”
  “是,看到你这样,我确实是醉了……”
  正说着,站着的那人抬起手来,打算再敲门试试,却不料在爪子挥过去的当口,门“吱呀”一声打了开,再加上背上的人忽然间跟着一晃,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就往前扑了进去。
  才一打开门,就冷不丁地撞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撞进来,白司颜立刻弹开跳到一边,稍微定了定神,才发现跌进门的不只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两个发丝凌乱衣裳不整在光天化夜之下揉揉抱抱不成体统的少年,随着他们的闯入,迎面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浓浓酒味儿,还夹杂着一股掩盖不住的胭脂水粉的气息。
  吸了吸鼻子,不用问,白司颜就是用脚趾头也猜得到……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啊哈……总算站稳了,刚才吓死我了……”
  一连往前冲了好几步,走在前面的少年才缓缓稳住了步子,而挂在他背上的家伙则依然紧闭着双眸,醉醺醺地半梦半醒着。
  因着那人脸上戴着面具,白司颜先是狐疑地扫了他一道,继而才认出他背上趴着的独孤凤凛,即便快步走了上去。
  “他、他怎么了?”
  一眼认出了独孤凤凛,凤一不顾身上的伤势,忙着就从楼上奔了下来。
  “爷!爷你醒醒!该死……你把我家爷怎么了?!”
  “别紧张,他没死,他只是喝醉了……”来人不以为然地解释了两句,本想直接把独孤凤凛扔给他们,然而一抬眸,见到一个拄着拐杖,一个比自己矮了将近一个脑袋,即便摇摇头放弃了刚才的想法,转头问道,“他的房间在哪里?我先把他弄到床上。”
  “喝、喝醉了……?!”
  凤一闻言不由瞠目结舌,表示完全无法接受,像他主上那么有节制有分寸、并且酒量奇好的家伙,竟然会独自一人跑到外面买醉?还把自己灌了个神魂颠倒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他这是放弃治疗的节奏吗?!
  “呃……跟我来吧。”
  白司颜虽然也有些诧异,但在一闻到那股子酒味儿的时候脑子里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因而反应相对较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就带着那人上了楼。
  进到房间里,戴面具的少年不无艰难地走到床头,本想把独孤凤凛从身上扒下来给扔到床上——
  “好了,回客栈了,到房间了,你现在可以从我的身上下去了吧?!”
  然而,独孤凤凛却像是听不懂似的,踉踉跄跄地一歪,顺势就倒在了被子上,连带着把那少年也一并扯了进去,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双脚缠着他的腰身,一点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往他身上靠。
  见状,凤一和白司颜齐齐傻了眼,下意识的,默默地就退避了三舍……
  “这……没想到,原来你家主子竟然还好这口……”
  “不,百里少爷……你别误会,你看到的并不是真的,我家主子他……”
  正说着,床头忽然“嘶啦”传出了布帛碎裂的声音,惊得桌上的烛火都狠狠地抖了一抖!
  看了眼被随手扔到地上的碎布条,白司颜摇了摇头,对凤一递去了一个“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就别再替你家主子隐瞒了,我都懂的”……的眼神,道。
  “我们还是走吧,别打扰他们了。”
  “好吧……”
  其实看到独孤凤凛双手双脚缠在一个男人身上的时候,凤一就已经有点动摇了,眼下被白司颜这么一说,更是忍不住开始怀疑……难道他家的主子,实际上真的好那口?只是平时掩饰得太好了,才没有让他们看出来?!
  一听他们说要走,被独孤凤凛缠着脱不开身的少年立刻就紧张了!
  “不!你们别走!不管他是不是断袖……但我是清白的啊!至少我不是好吗!”
  “别吵!”
  不耐烦地哼了声,皱着眉头,独孤凤凛又是“啪”的一挥手,直接打落了那少年脸上的面具。
  “啪嗒。”
  在面具掉落在地上的刹那,白司颜和凤一也瞬间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容,不由齐齐喊出了声。
  “北辰元烈?!怎么会是你?!”
  “嘘——别太大声!”抽不开身,北辰元烈只能抬手伸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尔后对着白司颜两人招了招爪子,“是我啦,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们先过来帮我把他弄开行不行啊?我都快被他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