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担心起未来了。
可实际上,他也不确定自己和许诺言到底有没有未来,毕竟这段感情从初始就只是个玩笑一样的约定。
想到这里,沈鹤白艰难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孩。
天色渐渐有些暗了,此时的二人就站在校园的林间小道上,来往的人群不时好奇回首。
沈鹤白觉得那些目光就如芒刺在背一样,戳的他心中越发无法坚定。
他咬着嘴唇,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提醒许诺言:快要到时间了。
什么?许诺言没听明白,微微倾过身子靠近沈鹤白。
沈鹤白不得不小声重复了一句:三个月快到了啊。
许诺言的身体僵在原处,瞪大一双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片刻后,忽然流露出了受伤的神色。
沈鹤白心虚地瞥开眼不敢看他,硬是狠下心戳破了眼前的甜蜜幻境。
约定时间快到了,所以也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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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许诺
沈鹤白用直白的语言揭露出了他和许诺言的恋爱约定, 震得许诺言直接愣在当场。
三个月的约定,他当然是一直记得的, 也早就打定主意在结束的那天正式向沈鹤白告白。
万万没想到对方比他记得更要深刻,却只是在提醒他:喂,许诺言,关系要结束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一记惊雷砸在许诺言的头顶。
男孩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里面的光芒强撑着没有泯灭。
许诺言愣了好一会, 才干笑着问沈鹤白:什么啊,我们、我们不早就是两情相悦了吗?
两情相悦?真是美好的字眼。
沈鹤白当然也希望是这样的,可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担忧和害怕。
许诺言在和自己建立恋爱约定之前一直是个直男, 他纯情地向往着一旦开始就是一辈子这样的美好感情,而后又迅速沉浸于这段恋爱中。
第一次亲吻、拥抱、抚摸,对一个从没有过恋爱经验的男孩来说, 新鲜和刺激或许已经远大于这份情感的本身。
他可以以直男的身份和沈鹤白谈恋爱,又怎么能确定不会哪一天突然就醒悟?
毕竟是那样耀眼的一个男孩子啊, 有那么多女生被他吸引, 在往后的岁月里, 也绝不会缺少追求者。
沈鹤白一直都知道,gay和女生抢直男,天然就没有优势,他不愿意事情最后往狗血的方向发展。倒不如, 谨记着自己的原则,从根头上切断这一可能性。
他强迫自己收回多余的心思,抿唇苦笑,许诺言,我们说好的。
可是我们已经接吻了啊!还男孩的表情有些焦急, 拼命想着用之前的亲密挽回沈鹤白的决定。
沈鹤白打断了他的话,表情十分淡然,那不是很正常的吗,情侣就会接吻,可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他不想把话说的太绝情,劝许诺言说: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所以我觉得,也没必要搬来搬去了,你还是回寝室住吧。
他想着傍晚时候看到的画面,觉得许诺言就算离开他,也照样能把生活过的有声有色。
这个男孩子的生命里从来就不缺乏热闹,即使没了自己,也会有很多人往他的方向靠拢。
那样的耀眼迷人,遮也遮不住的光芒,像个小太阳似的。
沈鹤白!许诺言有些绷不住去了,咬牙叫着他的名字,你有没有心啊,我对你是认真的,难道你看不懂吗?
面对这样的指责,沈鹤白的淡然瞬间就坍塌了,表情变得有些心虚。
许诺言的真心太容易看懂了,他喜欢一个人,就一股脑地对他好,那么炽热,那么坦诚。
沈鹤白又怎么看不出来呢。
可正是因为这份真心来的太快太容易,反而让沈鹤白升起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他想: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男孩太纯情了,才混淆了自己的真心和冲动。
他们之间,还是需要时间来鉴定这份真心的。
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许诺言。沈鹤白沉下心,把人拉到路转角的阴影里。
昏暗的环境似乎增加了他的勇气,他微微抬头,看向许诺言的眼睛。
男孩子的眼中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芒,变得阴沉晦暗。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沈鹤白,不明白怎么一瞬之间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明明在这之前他们还很要好的,同床共枕、亲密无间。
为什么,沈鹤白可以说变就变呢?
我是gay,你不是。我们说好的,只有三个月的约定,尝试一下,就够了。沈鹤白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仿佛说的不是恋爱关系,而是明码标价的商品一样。
许诺言接受不了,可是,我已经认真了啊声音里带着微弱的颤抖,听上去有些可怜,我认真了,不想再继续什么约定,而是认真的向你请求:我们交往吧,好吗?
见沈鹤白不应声,他忍不住靠了过去,再次向对方确认:好不好,小白?
沈鹤白有些动容了。
男孩描绘的感情那么美好,让禁不住人心生向往。
可他真的,能拥有吗?
沈鹤白,我喜欢你。在平平无奇的八月最后一天,在这个没有鲜花和惊喜的夜晚,许诺言郑重地向沈鹤白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对面男生微微仰头看着他,目光依旧澄澈如初。
许诺言低头想去吻他,却被沈鹤白躲了过去。
别这样
转角就是主人行道,沈鹤白不想被人发现,他侧过身子,躲开了许诺言的视线,也躲开了对方的一腔炽热。
继而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对许诺言说:我们还是,冷静一段时间吧
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仿佛许诺言的告白只是日常的玩闹似的。
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推开了对方,比任何狠厉的责骂都要让人难以接受。
许诺言似乎就懂了什么,失魂落魄地退了两步。
沉默许久后,突然开口问:还有几天?
嗯?
三个月的期限,还有几天?
沈鹤白的脑子有些混乱,没想到他居然问了这个问题,随意数了数,回答他说:七天。
够了。许诺言轻笑一声,七天后我再搬走,说到做到。
沈鹤白抿了抿嘴巴。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行吗?看在我们相恋一场的份上。许诺言的声音依旧柔柔和和的,听不出任何波澜。
沈鹤白似乎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答应。
许诺言又笑了笑,然而笑容里再没有了阳光的味道,看上去有些苦涩。
他转身上了宿舍楼,不一会又下来了,还带上自己的画具,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这七天都要住在沈鹤白那里。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的,影子胡乱地叠在一起。
周围熙熙攘攘,他们那么近,又仿佛那么远。
到达出租屋内,许诺言把自己的画具和沈鹤白的放在一起,成双成对的,看上去仿佛依旧是亲密无间的情侣似的。
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有些不甘。
室内氛围一时有些诡异,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经历过刚刚的争执后,两人之间仿佛横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下午的运动让许诺言身上的球衣变得又脏又臭的,他随手脱了下来,扔到一边脏衣篓里,也不拿换洗衣服,就向浴室里走。
哗啦啦水声响起,没一会,他就光着身子出来了,也没穿拖鞋,一步一个湿脚印。
沈鹤白看了一眼就撇开头,小声说:怎么不擦一擦。
忘了。
沈鹤白扭身去给他拿浴巾。
他把浴巾盖到许诺言的头上,男孩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他,有些出神。
沈鹤白又去卫生间拿拖把,刚转身被许诺言从后面抱住了,别拖了,睡觉吧。
我还没洗澡
那你去洗,我等你。
很明显的暗示,在以往的时候,当他说出这些话,沈鹤白就会面红耳赤。
今天却不知怎的,只觉得心慌。
压抑的心慌。
沈鹤白能感觉到,缠绕在他们之间的那层粉红暧昧,似乎随着晚上的那席对话一起,被自己戳破了。
他感受不到许诺言的热情,也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早早地熄了灯,钻进同一个被褥。
明明对方的身体都是热的,沈鹤白却在被对方碰触的时候莫名打了个哆嗦。
许诺言的手附在他的脸上,动作僵了一下,问他:空调太低了吗?
好像有点沈鹤白只能这么应着。
许诺言就把空调调高了一些,然后继续覆了过来。
男孩一遍一遍的吻着他的嘴唇,小心翼翼的。
没一会沈鹤白就觉得那种滚烫的热情再次回来了,他抱住对方的脖子。
许诺言用身子一下一下地碰触着他,拱火一样。
我想要你
他忍的有些痛苦,换做平常,可能会用其他方式抚慰,可今晚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
我想要你许诺言把嘴巴凑在沈鹤白的耳朵旁边,又说了一次。
沈鹤白闭上眼,咬唇,下定决心似的,轻轻嗯了一声。
男孩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得到回应,有些惊讶,又有些茫然。
一点都没有自己预料中的那种开心。
许诺言抬起头,在黑暗中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沈鹤白。
算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
他叹口气,趴到对方的脖颈里,说:用别的吧。
第二日正式开学,两人结着伴进入校园,沈鹤白的步子比平时更加懒散,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非常明显。
吃饭的时候许诺言把他安排在座位上,就不让他动弹了,愧疚地忙前忙后。
抱歉他懊恼于自己的自制力,把人闹得一晚上没睡好,半夜起床换被单。
沈鹤白赶紧打住,别说了大庭广众的,他一点都不想脸红。
许诺言就低头扒饭,大口大口的,跟个恶狼似的。
上午辅导员发表开学感言,照例是激励加鞭策,然后又说起这周的课程安排,满满当当的几乎没什么休息,顿时满屋都是哀嚎。
下午没有安排上课,让学生自己去领书。
孙友军和杨昊跟上他俩,一人勒住一个,气呼呼地说:你们俩是约好的吗,一个退宿舍,一个要去朋友家住几天,现在316宿舍晚上就我和大耗子俩人,可真是太寂寞了。
不正合了你们的意吗,这下可以尽情打游戏了。
哎呀,是哥哥打游戏忽略了你让你难受了吗,别走啊诺,你走了谁给我们献供品呢。
往常许诺言在宿舍的时候经常爱买水果零食,孙友军和杨昊都习惯被他投喂了。
倒也不是说爱占小便宜,主要就是这俩人懒得出门,又爱玩电脑,宿舍电费网费基本都是他俩包的。而沈鹤白爱干净,习惯收拾几人扔的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四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互相照应着跟亲兄弟一样,都处出感情来了。
沈鹤白和许诺言这么一走,他们还真有点不舍得,揽着肩膀说让他们回去。
沈鹤白没有表态,许诺言看了他一眼,把他从孙友军的魔爪里救了出来,淡淡说道:过几天吧,会回去的。
话里的意思只有沈鹤白听得懂,后者没吭声,默默低头。
那你呢小白,你也回来呗?
他都退宿舍了,想回也回不去,过不了几天你们就要有新舍友了。许诺言凉凉地说道。
孙友军和杨昊齐齐对视一眼,都不能接受,太突然了吧,我还以为你就是出去图个新鲜。
小白,你真不回来啦?
嗯。沈鹤白应了一声,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是恋爱了。许诺言又突然出声,一开口就把俩钢铁直男震得大惊失色。
什么???齐齐爆吼。
所以,别想了,不可能回来的。许诺言老神在在地摇了摇手指。
孙友军的身子晃了晃,有些难以相信:万万没想到,小白居然是我们寝室最先脱单的。
杨昊拍着胸口自我安慰:唉,也正常,小白长得好,又干净又斯文的,正常,正常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眼睛忍不住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在研究学习脱单攻略。
沈鹤白脸色涨红,用谴责的目光看向许诺言。
后者耸肩,似乎在说:找个借口堵他们嘴而已。
沈鹤白就无奈了,虽然许诺言开口就是惊吓,但也不算瞎扯,目前来说,确实还在恋爱中。
他只好点头认了这个借口,没错,我恋爱了,就,对象有点缠人,没办法。
一番凡尔赛发言,把对面俩单身狗酸的直眼红。
怎么不带出来见见啊,许诺言居然比我们俩先知道了,你见过吗,诺?杨昊捅了捅许诺言的胳膊。
许诺言眨眨眼,笑了,见过啊,他拿眼角去瞥沈鹤白,意味深长道:可好看了,对吧。
沈鹤白:
这是嫌对面俩人不够眼红吗。
这话一出,果不其然,孙友军和杨昊坐不住了,嚷嚷着要沈鹤白把对象带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