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唐总,您要去后厂看看吗?那边运转的还不错。”负责人忽然提起这茬。
原本是没这个打算的唐姒,看了眼时间还算充裕,在征求了陆靖南的意见以后,她就同意了这个请求,跟着负责人去了后厂。
进了厂子,明亮整洁的环境瞬间取悦了唐姒的心。
机器在轰隆隆的运转,工人也坚守在流水线上工作,有条不紊。
“这里的人啊都很感谢唐总您给了他们工作的机会,给了他们赚钱养家的能力。”
听见负责人的话,陆靖南有点疑惑,“感谢唐总?”
“是啊,这附近原本都是些落后的小村庄,交通不便几乎都是泥土石子路,加上离市区太远,有能力点的青壮年都远离了家乡去做事,但是唐总之前来考察工地的时候有注意到周遭民生,才在工程开始之前,先帮助着这附近的村民弄起了生意,这个工厂是唐总投资建设,现在那些背井离乡在外漂泊打工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家来了。”
……
从外人口中了解的都是他所不熟悉的唐姒,他从来都不知道唐姒有这种能耐。
她的心很善良也很软,可是她也能将这种善良真正的用在应该施救的人身上。
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唐姒面目可憎持宠而娇的呢?
一个跟他一起长大的人,她是好是坏,他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陆靖南陷入了沉思中,忽然想起来了,他记起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疏远唐姒。
好像就是在韩以柔出现以后,这个处处不如人,家庭贫苦又楚楚可怜的女孩儿,总是习惯性的用那双泪盈盈的眼睛看着她,让他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他一个有婚约在身的人就这样越陷越深,最后不可自拔。
人清醒后,就会找到过去曾经忽略过的漏洞。
唐姒是真的欺负过韩以柔吗?
那些他不小心撞见过的唐姒欺凌孤女的画面是真的不小心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呢?
从婚礼过后,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韩以柔不像他记忆中的那么单纯无辜,至少她落到现在这种下场百分之八十的责任是在于她自己,而百分之三十是来源于他的愚蠢跟纵容。
君薇说得对,他放弃唐姒迟早会后悔。
现在不就是后悔了吗?
悔恨到肠子都青了也没有用……
唐姒脸皮再厚也抵不住人当着面这么夸,她尴尬的独自离开,进到到内部后,工厂的工人几乎都认识她,还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淳朴又真挚的笑容,唐姒被他们的笑意感染,脸上的笑容也格外温柔动人。
工厂建成以后,她来过一次,不过当时机器设备还没到位,人员也还在招募中,现在机器全部到位,人员也招募齐全,每个岗位上都有两到三人做事。
手脚麻利,又干净又整洁。
既讲究了效率又追求了美感,唐姒很满意。
逛了整个工厂下来,花了半个多小时。
她看时间有点晚了想着要赶紧回去,不然他们要回城时间就赶不上了。
负责人再三留人没能留得住,唐姒说,“我今天真得还有事要忙,就不留下来吃饭了,等以后有空我会再过来的”
她为这里的人做过的事,大家都记在心中,所以看她来了才会那么高兴,但是现在都快接近饭点了还要走,他们又有点觉得不好意思,好像怠慢了最尊贵的客人一样。
唐姒再三表示没事,她好不容易才脱身。
上了车,她长长呼出了口浊气。
陆靖南看得好笑,“你怎么看起来像是刚从虎口脱险?”
“人太热情了,也不是一件值得赞颂的事”那么多人围过来,她确实有种快窒息的感觉。
陆靖南只笑笑,没搭话重新发了车子准备返程回去。
回去的路上,唐姒拨了秦风的电话,有条不紊的吩咐着工作。
这期间,陆靖南只安静的充当好一个司机的角色,从没开口打扰过她。
他是贪恋这难得能跟她单独相处的时间,他希望这段路程能都再远一点,这样,他们相处的时间就能更长一点。
几个月前的他一定想不到他会为了能跟他曾看不上眼的女人多相处一分钟而用尽心机手段,早知今日,他当初又何必做得那么绝,将后路堵死。
他光是想到他听信谗言,愚蠢到将神志不清的唐姒留在酒店,任由她被人糟蹋就心痛难忍。
韩以柔是刽子手的话,他就是韩以柔手中的那把刀。
……
唐姒原本是还在发邮件,一抬头看见从拐角处冲出来的面包车。
“小心!快让开!”
陆靖南回神,见到直直朝着他们冲过来的面包车,用力打转方向盘。
车轮剐蹭着路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快要冲下河岸的时候,陆靖南的第一反应是扑过去将唐姒护住。
车子从河岸快速冲落,车头损毁严重。
失去意识之前,唐姒耳边嗡鸣声阵阵,即使是这样,她似乎也听见了手机的震动声。
艰难的勾了勾手指,无法动弹。
护着她的陆靖南早就陷入了昏迷中,唐姒气若游丝的轻唤,“陆…陆靖南?”
弹出的安全气囊压着,她肺部那点绵薄的呼吸都快被排斥出身体里面。
稍微用点力,五脏六腑都绞着痛。
她不知道陆靖南情况如何,她想自救,想用力都使不出力气来。
要死在这了吗?
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薄弱。
她似乎看到了有个模糊的身影,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去看清楚,可是没有用,她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无法再睁开沉重的双眼。
彻底丧失了意识,整个人都陷入了昏厥之中,破损严重的车厢内,滑落到座位底下的手机还在坚持不懈的震动着。
亮着的屏幕慢慢的趋向黑暗,震动声停止,她的大脑也陷入了一片空白,世界清零。
迷迷糊糊中感觉像是被拖了下来,眼睛艰难掀开了一条细缝,光亮灼眼。
随后……
她便再也没有过清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