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留在裴家吃饭的事情,事先就没有跟家里人打过招呼。
连出门之前,她都还跟文母吵了一架,闹得母女俩之间很不愉快。
她从小就在国外独立生活,也养成了一个不依赖外人的性子。
所以对父母,她也只是抱着比陌生人更亲近一点的关系来对待的。
她的事情她向来喜欢自己做主,绝对不会让外人来插手,哪怕是父母。
她觉得不管她做什么,她都不需要跟父母去报备。
但文锦万万没能想到,她一直以来都是当成棋子一样利用的沈夫人竟然会有胆子算计她。
文锦是在喝了汤以后,才发现自己被算计了的。
头晕晕乎乎的,意识很难维持清醒。
身体内烧起的那股燥火,无法压下去。
在彻底失去理智之前,文锦也意识到了是汤有问题。
谢夫人所说的特别给她熬制的十全大补汤,恐怕就是加了料下了药的。
文锦脸通红,身子滚烫,温度降不下来。
残存的那点理智不足以支撑她离开谢家,她只来得及想到自己被下了套,可没有办法摆脱这种局面。
她迷迷糊糊的,视线晕开了重影。
趴在了桌子上,借由大理石桌面的冰凉,试图减弱身体的热度。
眼见文锦体内的药效开始发作了,谢夫人才松了口气。
出门之前,她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也早有打算要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
谢夫人一直认为这法子是个下下策,毕竟文家也不是吃素的,更不可能会连被算计了都意识不到。
如非走投无路,谢夫人是万万不可能用这种下作的法子来算计文锦的。
只是眼前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眼见老爷子就快咽气了。
谢家的其他几房人都在积极争取,拼了命的想将权利攥在手里。
倘若她要是由着谢玉的性子来,任由他们这么无限期拖下去,恐怕等老爷子真的死了后,这谢家就跟他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谢玉能等,她可不能等。
何况老爷子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医生说得好听,保守是还能撑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可谢夫人却觉得就以谢老爷子这身体恶化的情况,恐怕要不了半个月,他们这谢家就要办丧事了。
到时候,守丧三年,就更不可能有喜事可言了。
何况要是谢老爷子死了,他们还没能拿到谢家的当家权,就算跟文家的婚约还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再者说,文家的人看中的也是跟谢家合作以后能带给文家的巨额利益。
要是他们母子被提前踢出了局,那么他们也就没有任何可以跟文家人谈判的筹码了,文家不还愿不愿意认下这桩婚约都难说。
为防止夜长梦多,谢夫人是狠了心设下了这么一个局。
想见文锦是假,将她约过来想算计她才是真。
文锦趴在了桌子上,似乎意识已经飘散了。
谢夫人看了眼,随口吩咐道:“去,把文小姐送到楼上去。”
佣人愣了下,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文夫人询问:“夫人,是送到客房吗?”
谢夫人皱眉,不耐烦地瞪了佣人一眼:“送到少爷房间。”
佣人:
当下人的拿钱做事,自然不会忤逆主人家的意思。
谢夫人怎么安排都有她的道理,他们只需要无条件服从就可以了。
女佣低着头上前,将如同一滩烂泥瘫软在桌子上的文锦给扶了起来。
文锦只是被下了药,浑身软绵无力,但还能勉强走得动。
女佣做惯了粗活,扶着文锦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不吃力,很快她就按照谢夫人的吩咐,将人送到了楼上。
早就在房门外守候着的另一名女佣,见她扶着人上来了,立刻便用手中的钥匙将房门给打开了。
房内很暗,她们也不敢开灯,唯恐会惊扰了谢玉,破坏了谢夫人的计划。
听着浴室好像有水声,女佣一鼓作气将人送到了榻上。
人安置好了,她们就先后出了门,随后又用要是将房门给反锁了,确保他们无法从这扇门里出来。
门一关上,两人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红晕。
毕竟她们也是头一遭做这种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些什么,她们心底也有数。
下楼的时候,两人小声交谈。
“夫人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说话的是刚刚扶着文锦上楼来的女佣。
她年纪最小,虽说不上是不谙世事,但对男女之事确实还保持着懵懂的心态。
她总觉得谢夫人这种给文锦下药的做法很无耻。
她担心文锦清醒以后会恼羞成怒,说不定还会找她们算账。
拿着钥匙的女佣要比她年长,阅历也比她深,跟在谢夫人身边的时间也很长。
她掂量着手上的钥匙,脸上的红晕已经渐渐消退,冷冷淡淡地说:“放心吧,夫人这么安排自有她的道理,不会出什么事的。”
“可是文小姐醒了后,会不会记恨上夫人今时今日对她所做的事?”
对方摇摇头:“这可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而且文小姐跟夫人迟早会成为一家人,你没看那文小姐三天两头往这里跑吗?我看那文小姐恐怕是巴不得早点跟少爷确定了关系能嫁进谢家来吧?夫人只是如了她的心愿而已,她有什么好记恨夫人的?你见过哪家媳妇真的敢记恨婆婆?她要是不怕嫁进来后被夫人憎恶,那还有可能会找夫人算账,但我看那文小姐对我们家少爷一往情深,夫人这么一算计,那文小姐恐怕还要好好感谢我们夫人插手呢!”
年纪尚轻的女佣听着这话是有点道理,可很快又觉得这都是歪理邪说。
再怎么样,文小姐也是个清白女儿身。
再怎么喜欢少爷,也不能用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方式来算计她吧?
这要是文小姐清醒了,还不知道会不会闹起来呢!
尽管她只是个佣人,但她可是知道最近这文家也不太平。
谢老爷子病重,几家人为了争权夺利,早就撕破了脸皮。
要是文小姐是个烈性子,执意要计较的话,夫人和少爷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说不定还会被赶出谢家去。
那到那个时候,她们也就都要失业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份高薪职业,她可不想轻易放弃。
女佣忧心忡忡,默默在心底祈祷,最好事实真的就跟对方说的那样,文锦就算事后清醒了也不会责怪谢夫人,不会找她们算账。
两人一起下了楼,到谢夫人面前复命。
谢夫人知道人已经送进去了,阴郁了许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说:“你们做的很好,这事儿要是成了,我跟你们加工资。”
她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
犹豫了几天,她还是决定要将脑子里的想法落实。
大房这几天频繁的举动,让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虽说她从没有将大房的人放在心上,但目前最现实的问题是自己的儿子离家了两年,对谢家不闻不问。
现在公司的董事们对自家儿子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满,她要是不想办法加多手上的筹码。
董事们心中的天秤又怎么可能彻底倾斜到她们母子这边来呢?
思及此,谢夫人便觉得跟得罪了文家相比,还是保住他们母子的利益最重要。
文家的人就算气恼,在文锦跟谢玉落实了关系后,又能怎样呢?
气也只会气一时,到最后还不是会乖乖将女儿嫁过来?
所以,谢夫人从未担心这事做了后会惹怒文家的人。
只要文锦跟谢玉有了无法分离的关系,就算文家的人再怎么生气,也只能妥协。
这事要是闹大了,他们两家人都不光彩。
文家的人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该如何选择。
谢夫人越想便越放松,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她就只用安静等着结果。
很快,他们谢家就要办喜事了。
到那个时候,谢家跟文家结了姻亲,这老爷子总该将权利放下来,交给她的儿子来打理了。
谢夫人看了眼二楼的楼梯口,若有所思道:“你们谁都不许再上二楼打扰了少爷,明白吗?”
佣人们心底自然知道谢夫人在想些什么,也知道她禁止人上二楼的目的是什么。
她们自然不会悖逆主子的吩咐,只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是。
随后,又听谢夫人嘱咐说:“要是文家的人打电话找我,你们就说我不在家。”
在关系还没彻底落实之前,她可不能让文家的人过来搅和了这桩好事。
等过了今晚,文锦就算彻底被他们谢家吃死了,到那个时候,她会陪着文锦回一趟文家,是赔罪更是为了谈谈他们两个小辈结婚的事宜。
这结婚是宜早不宜迟,继续等下去,等到老爷子死了,想结都结不成了。
守丧三年,这三年会发生多少变故,谁都没办法预测。
撇开眼前的利益不说,谢夫人也确实是喜欢文锦,听话又乖巧,关键是她很喜欢自己的儿子,对自己唯命是从。
要找到这么好掌控的一个儿媳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
谢夫人也是真心希望文锦能尽快嫁进谢家,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也好担当起照顾儿子的责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