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家万户都在观看者战场的形势,却有那么一户人家,窗门紧闭。
忽然床上多了几声骚动,刘寡妇摸着汉子的胸膛依依不舍的说道:“你真的要去吗?”
汉子在女人身上摸了两把,有些依依不舍,神色之间的犹豫却没有坚持多久,便拿起了放在床边的征袍。
“乌龟做久了,就不是男人了。”
女人不舍,想拉那人的胳膊,却被带到了地上,女人光溜溜的身子也不顾,抓着男人的大腿,低声哭泣说道:“别去送死了,你们不是闯王的对手,连白眉都死了,你去能有啥用?”
汉子惨笑一声说道:“正因为白眉死了,我才不能让他白死。他对我有恩。”
“你忘了是谁将你赶出军营的?他哪一点儿对你有恩?他死了就死了!活该!”
汉子手里的拳头攥的紧紧的,想打却又没打,他是不打女人的。
“你不懂!他赶我走,是因为我犯了军纪!他是个好将军。”
男子挣开她的手往前走,刘寡妇双目垂泪,喝道:“你真的狠心走,撇下我跟肚子里的孩子?”
汉子置若罔闻,神情怔怔,许久才出了一口气,抚摸着手里的方天画戟,眼神忽然多了几分澄澈。
“好好活下去。实在不行,去求求徐梁。”
说完推门而出,翻身上马。身若流行,马若蛟龙,又是一员虎将。
女子痴痴的望着男子的背影,最终从床下拿出一把短剑,表情有些犹豫,听到床下旺旺了两声狗叫,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看着外面敞开的大门,咬牙说道。“枉我费尽心思侍奉你,你却一点儿恩情都没有。你一日是叛徒,终身便是叛徒,你以为你洗的白吗?既然你不仁,便别怪我对不起你肚子里的孩子。黑狗,别忘了收拾一下。”
剑刺,人亡,鲜血流了一地。
女子气绝而亡,从床下爬出一道黑影,摇摇头,换做一把绣春刀。
黑影走出门去,看着已经看不到影儿的大汉,摇摇头,“那么好的汉子,怎么偏偏那么勺?”
城外,城上战乱纷纷,城中的人儿又怎么可能不担心。
指挥使府青柳发芽,芳草萋萋,尤其是庭院中间,有一颗百年老柳,根深枝茂。
白蔷薇在老柳下支了个香炉,不停的叩拜。
嘴里絮絮叨叨的念叨:“爹爹,您一定要保佑徐梁哥哥平安归来啊。他如果出了问题,或者受了伤,我一个女儿家,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身边的小丫鬟翠香磕了一头的泥,有些累了,耍脾气,“小姐,刚才那些家里的老婆子又偷着嘀咕,说闯贼大军如何厉害,几十万兵马怎么怎么样,真想抽他们嘴巴。”
相较以往的活跃,此时的白蔷薇比以前多了几分清秀,伸手点了点贴身婢女的鼻子尖,轻笑道:“真该掌你的嘴,我爹爹在上面看着呢,你还这么不老实。”
眉清目秀的小丫鬟嘻嘻的笑道:“小姐,有什么好担心的,徐大人英明神武,些许闯贼又算的了什么?您还是赶快擦擦眼泪,等着他回来吧。”
白蔷薇神色有些恍惚,柔声说道:“你不懂!他回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那感觉,比现在强不了多少。”
翠香嘀咕着说道:“哼,二牛喜欢我,就直接跟我说,您喜欢徐大人,就直接说吗。”
白蔷薇又点了一支蜡烛,抬头望着眼前的香炉,默不作声。
丫鬟关心道:“小姐,天冷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脸色微白不再红润的女子摇头道:“再待会儿。”
小丫鬟怯生生说道:“小姐,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女子微笑道:“说来听听。”
丫鬟低头道:“您若是真的喜欢徐大人,就不要在乎那么多俗礼,徐大人那么优秀,恐怕跟老爷念叨的不是盆中之物差不到那里去了,到时候让别的女人抢走也不一定呢。”
女子望着天空,松开五指,片片纸钱掉落,叹气道:“那叫池中之物。”
翠香小心翼翼问道:“其实小姐心里也盼着徐大人主动点儿,对不对?”
女子转头弹了一下侍女的光滑额头,道:“你这不知羞的小女子。”
翠香涨红了小脸,鼓起腮帮生闷气。
“小姐好久不见?”
一道阴沉嗓音传入耳中。
翠香怒而抬头,循着声音抬头望去,看到一名年轻男子蹲在指挥使府头上,手里拿着方天画戟。
白蔷薇伸手将不知世事险恶的丫鬟揽到身后,平静问道:“找我何事?你又是谁?”
那人咧嘴狞笑道:“我没有必要跟个死人提名字,至于什么事儿,这个时候找你,自然是要你命!”
白蔷薇沉下脸,并不慌张。
那汉子看着她镇定的模样,哈哈笑道:“外头的配军营的亲兵都给我杀了,沧州府的那几个江湖剑客不识趣,也一并杀了去见阎王。说实话,如今真定府能跟我一战的,也就徐梁那个混账,可惜去了城头,白蔷薇你怪不到别人,怪就怪你有个好爹,有个好心上人。”
白蔷薇冷笑道:“要杀便杀,跟我一个妇人唠叨什么?”
那人丝毫不怒,很好奇盯着这位小女子,啧啧道:“以往我杀人,的确不与那些将死之人废话半句,只是你不同,手无缚鸡之力,随便给一下香消玉殒了去,说出去有些丢人。”
白蔷薇问道:“你这种下黑手的孬种也有脸面?”
那人歪了歪脑袋,指了指带血的大戟,笑道:“你不怕死?你若是依仗着你爹留给你那些来暗中保护你的死士,那我不妨告诉你,他们也死了,说实话,你爹经营了一辈子,也没留下什么东西!白蔷薇,你的死期到了。”
白蔷薇惨然一笑,问道:“身后这小女孩,你如何处置?”
那人直截了当道:“自然是杀了。对你们这些官府的人,我可没有一点善心。说实话,你们早该都死了。”
白蔷薇转头看去,丫鬟翠香天真笑道:“小姐,翠香怕疼,但不怕死。只是死的有些不明不白,可惜了。”
白蔷薇闭眼道:“死在这种人手里,确实有些可惜。这就是乱世啊!”
一声长叹,便不再言语。
那人站起身,立于墙头,脸色狰狞,缓缓的拿起了大戟。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