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手里拿着东西,步伐轻慢,缓缓的走了过去,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马大元。
脸上却充斥着冷笑,“马家主,仔细看看这东西是您的吧?你可是给错了人啊!”
马大元从李义手里接过一叠熟悉的东西,只是翻开看了一眼,便已经神色大变,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马家主真的是好心思啊!这一次不但将我们几家出卖的干干净净,竟然还望往年的许多旧账都罗列出来!老头子我还将你当一家人,老头子是犯糊涂了啊!”
“这些东西要是到了济南府,只怕这兖州府便会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了。”李老爷子冷笑道:“只是马家主小心了一辈子,却在最后一着之上看错了人。”
“你们,你们是怎么拿到手的?这些东西怎么会落在你们的手上?”他嘶声大吼起来。“是刘子静,刘子静他出卖我。”
“你倒是错怪他了。他倒是个厉害角色,知道自己轻易出不去兖州府,另派了人赶往济南府,可是老头子在兖州府呆了这大几十年了,想从老头子眼皮子底下溜出一个人去,却也没有多大可能性。马家主,你还有什么话说?”
马大元呆呆而立,手里的卷宗如雪片一般飘落而下。
“马大元,你该死。”郭家家主主愤然道,“就算你死了儿子,就要将我们全都搭上去陪葬吗?亏得这些年来我们还称兄道弟。”
马大元仰天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老爷子要怎么处置在下悉听尊便吧。”
李老爷子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先前我还跟这几位说,想当年我们两家的祖上一齐在这兖州府奋斗的时候,还没有他们这几家呢,可想不到,到最后,居然是你马家要弃了兖州府。大元啊,我算是你的长辈,你也不用担心,虽然你所做人神共愤,但我也不会要你的命。这些年来,你也赚了不少,就这样算了吧,你的生意,田产,从今天开始,便不再归属马家了,但你自己这些年来赚取的金银,仍然归你,你便呆在这大宅里,好好地养老吧,没事儿就不要出门了。”
马大元惊恐地看着李老爷子,“你,你要囚禁我?”
“怎么算是囚禁呢,你瞧,你这马家大宅可真是不小,从此以后,养养猫狗鸟儿,种种花草,修身养性吧。”李老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马大元,径直转身,向外走去。
四大家族的族长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马大元,也转身跟着李老爷子向外走去。
这一群人刚刚出门,门外,已是涌进了大群的衙役捕快,为首一人,正是知府陈青云。
“马大元,你家内暗藏有通匪逆贼,所有家人,我都要带走审查。”看着马大元,陈青云的眼神极其痛神,这个家伙,险些儿便将他置于死地了。
衙役们冲向了马家大宅内的各个地方,片刻之后,大群的仆役便被一个个提溜到了院子里,人人枷锁铁链上身,惊恐地看着庭院之内如同木雕泥塑的家主。
“统统带走!”陈青云一挥手,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这些人全部都被带离了马家大宅。
偌大的马家大宅之内,除了马大元的直系亲属,再也没有一个外人了。
李义此时却带着另一群人走了进来,来到马大元的面前,李义微一躬身,“马家主,老爷子知道家主一向是享福惯了的人,身边不能没有人侍候,所以老爷子便派了这些丫环仆役来府上效力,以后他们便是马家主的人,马家主虽然没有了外头的生意,但这些人的月例银子,想来还是出得起的。李义告辞了。”
看着李义扬长而去的身影,马大元转身,步履蹒跚的向着内里走去。
“为什么?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秘密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踉跄着走进夫人的卧室内。
看到族侄如沙正自惊恐不安地站在地里,脑子里却如同电光火石一般,一道灵光瞬间闪过。
“是你,是你!”他陡地大喝起来,“是你泄漏了风声对不对?你为什么要出卖马家。”
马大元的侄子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大伯!”
马大元大喝一声,一步掠到族侄的跟前,一伸手,一巴掌便扇向自己的亲侄子。啪的一声响,大大出乎马大元的意外,自己的族侄,居然一伸手,架住了自己的这一掌,平素看起来没什么出息的侄子,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侄子,居然地挡住了后天高手马大元的这含怒一击。
“果然,你这个奸细,你害了我们马家。”看着虽然挡住了这一掌,却仍然被震倒在地上的侄子,马大元愤怒地扑上去,又是一拳重重击下。
自己那族侄两手交叉,竭力挡住马大元击下的重拳,两臂格格作响,虽然用尽全力,但那拳头仍然在一寸寸的接近着。
“大伯,不要杀我,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马大元的侄子瞪大惊恐的眼睛,看着马大元,艰难地道。
马大元两眼喷火,拳头一寸寸下压。
“老爷,不要杀他。”床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马大元回头,看到自己的夫人正拼命地向着自己伸出一支手臂,“不能杀了他,不然,马家就真得完了。”
马大元长叹一声,垂下了手臂。
大街之上,一辆马车缓缓地向着驿馆方向走去,李老爷子闭着眼睛,靠坐在车壁之上,似乎显得很疲惫。
“老爷子,马大元坏了规纪,为什么不杀了他一了百了?”
“杀了他容易,但是怕寒了另几家的心呐。”李老爷子没有睁眼,“这么多年来,兖州府几大家族之间的利益纠葛,盘根错节,留着他,以安余人之心吧,这件事情,终归还是化鲸先失了机啊。”
“小人明白了。”李义点点头,“倒是便宜了马大元。”
刘子静有个义弟叫吴兴,乃是跟刘子静一起到的兖州府,不过他存在的意义是作为刘子静另外一只眼睛。
将情报全都交给一个人那是不明智的,刘子静毕竟是老江湖,所以他带来了自己人,帮自己同时调查情报。
吴兴慌不择路地一头冲进驿馆刘子静的住所之时,刘子静正美滋滋地坐在火盆边喝着小酒,唱着小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下来,他就只需要等着济南府的消息了。
等到济南府的圣旨到来,他不信李老爷子还敢滋牙,而且,到时候随着命令来的,必然还有刘总兵的大军。
兖州府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济南府岂会坐视不见?王布政使对于兖州府是志在必得,对于这样天大的把柄,自然会喜出望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将反对力量打得万劫不复。
这一次的差使办得好,等回到济南府之后,布政使大人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扳倒李老爷子,其他家族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那么兖州府从此以后多半就属于自己了,刘子静微笑着,一仰脖子,滋儿的一口,将一杯酒吞了下去。
“兄长,不好了!”吴兴一头闯进来的时候,刘子静正在倒酒。
“出了什么事了?”看到吴兴煞白的脸孔,刘子静的心也是往一觉,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知出了什么事情,陈青云疯子一般尽起州府内所有的人手,直扑城内马家大宅而去,好像是说马大元勾结匪徒,图谋不轨!”吴兴结结巴巴地道。
“荒谬!”刘子静霍地站了起来,“马大元的独子马家国就死在匪徒手中,其它人都可能与匪徒勾结,恰恰他就不会。”
“可是兄长……”吴兴看着刘子静,一句话却没有说完。
看着吴兴的面色,刘子静也瞬息之间冷静了下来,是啊,马大元勾不勾结匪徒并不重要,谁掌握着兖州府,谁便能指认任何一个人勾结匪徒,即便是自己,也不例外。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要对马大元动手。
出事了!暴露了!刘子静脑子里轰轰地闪过这两句话。既然他们敢悍然对马大元下手,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自己派出城去的孙正义,必然也已经落到了对方的手中。
他缓缓地坐了下来,提起酒壶,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着酒,天堂与地狱之间,原来就仅仅隔着这么一点距离,转眼之间,自己先前美好的设想已全部告落空,现在是该考虑自己的退路了。
“兄长,你快走吧!”吴兴连声道。
“走?往哪里走?”刘子静看着吴兴,“我是朝廷派来的官员,堂堂的巡查御史,他姓李的就算在兖州一手遮天,又敢把我怎么样,莫不成想造反吗?”
吴兴苦笑,“兄长,您不了解李老爷子。”
正说着话,外头一个随从已是跑了进来,“大人,李老爷子,还有兖州府四大家家主,已经往这里来了。”
刘子静一怔,看着吴兴,“看来还真是让你说着了,他当真没有准备放过我,胆子可真大。哼哼,哼哼哼。”
吴兴看着刘子静还能笑得出来,以为刘子静吓得有些傻了,“兄长,这里是兖州府,他们想做什么,还不是就做什么。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刘子静看了一眼吴兴,“就凭他们还想拦住我,我想走就走,可我再回来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
“兄长,现在肯定什么证据也没有了?”吴兴叹息道。
“孙正义带走了一份,可我这里还有一份,本来只是以防万一,还真没有想到能用上。”刘子静冷笑,“你从后门走吧,安安心心地等着我回来,本来不想与他们撕破脸的,可现在,也怪不得我了。”
吴兴看着刘子静走到卧室之内,片刻之后出来,已是换了一身装束,手中居然提着一把剑,平常也能看到他将这把剑悬在腰间,但只当是这位巡查御史显示自己文武双全的一种虚荣而已,可现下,看到刘子静将剑抽出,伸手一抖之间,长剑嗡嗡直响,一股清冷的光芒在剑上游走不停,剑尖竟然喷出剑芒,吴兴不由呆了。
刘子静推开了房门,大步向外走去。没有人知道,他这位朝廷官员,可是一位先天高手,他之所以如此毫不惊慌,是因为他知道,兖州府中,根本就没有可以拦住他的人。据他所知,兖州府中,武功最高的应当是李老爷子的那位大管家李义了,亦不过是后天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