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韬所统帅的这支游击军骑兵队伍并不算多。
但是因为由徐敬业统帅的缘故,战斗力出奇之高。给敌人造成了极其沉重的打击。
可见当初徐梁选择他统帅侦查兵统领这一职务眼界之高明。
惨烈的骑兵偷袭战,追击战,持续了整整七天。
兖州府李老爷子重新逃回了兖州府,并与刚刚占据兖州府的红巾军爆发了激烈的巷战。
也合该红巾军倒霉,认为有高强在,兖州府的李老爷子根本没有可能杀回来。
正在兴高采烈的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结果兖州府的军兵从天而降,杀了他们个尸横遍野。
而高强因为有黄韬拉后腿的缘故,根本抽不出手来去支援兖州府的红巾军。
这也导致了高强的计划发生了的改变,最后高强不得不先解决游击军,再去想办法解决兖州府。
此时高强发现,自己面对的情景与红娘子一般无二,都栽倒了游击军手里。
可是游击军与兖州兵有不一样。
游击军非常狡猾,虽然兵马数目远远少于自己,但是却滑不溜秋的,让兵力上占据十足优势的高强根本无从下手。
高强知道自己遇到对手了,无奈之下才让自己的爱将韩猛出阵。
韩猛不愧是红巾军雪藏的第一猛人,其人不仅武艺高强,就连骑战也是一等一之强。
第一天,红巾军的铁卫营的骑兵出战,双方的死亡人数就开始不断的攀升。
尽管游击军的侦察游骑有徐敬业坐镇,但是也无法改变这种情况,头次交锋游击军就损失夜不收一百二十七人。
至于铁卫营的骑兵却依靠灵活的战术,以步兵布阵包围,形成密不透风的铁网的战术,在自己损失了超过五百多人的损失,硬生生的取得了产生。
黄韬知道对方发了狠,但是却不肯退缩,一连下令让徐敬业出击。
黄韬心里很清楚,自己对上高强就那么费力,若是让高强伸出手来,去对付兖州府,那么兖州府轻而易举就会丢失。
届时自己的处境就彻底危险了。
清晨,一夜休息过后的徐敬业与黄韬从梦乡中醒来,草草的吃了些军粮,亲兵便开始为将军们披甲。
冯先奇一再要求上阵,与徐敬业一并夹击韩猛。
这个要求却被黄韬拒绝了,冯先奇乃是自己这支兵马,不到关键时刻,冯先奇的兵马绝对不允许出现在敌人的视线里。
徐敬业今日没有穿徐梁赠送给自己的精钢战甲,而是选择了一片普通的黑色披甲,就防御性而言,皮甲自然没有精钢战甲强悍,但若是说灵活机动性,钢制战甲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皮甲。
黄韬示意的看了徐敬业一眼,徐敬业起身,所有人都将眼睛投到他身上。
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神情专注的看着徐敬业。
山坡山,战马了兵将,军校靠前,兵士靠后。
今日出战的侦查游骑,无一例外都穿戴了非常请便的皮甲,身上多余的负重全都扔掉。
骑兵作战,机动性比防御更加重要。
“弟兄们,咱们侦查游骑真正表现实力的时候到了。敌人已经被我们磨得没有了耐性,而我们的军粮和物资也不允许我们继续这样消耗下去,所以我们必须有泼妇沉重的勇气,先打垮敌将韩猛的骑兵部队,然后击溃红巾军的主力部队。今日作战,凡是配军营的老卒最前,虎豹骑次之,居庸关的老卒再次,沂蒙山的新兵最后。我徐敬业虽然是后来的,但是我有信心带领兄弟们,闯一个石破天惊!”
徐敬业有一颗赤胆沸腾之心,一番言语,自然激发了将士们的热情。
“愿意随统领大人赴死!”
“配军营万胜!”
“虎豹骑万胜!”
“居庸关之精神永垂!”
一声声的呐喊,如山崩海啸,将士们的气势出奇的高昂,既然统领大人告诉大家该拼命了,那就去拼呗,大不了一死而已,游击军军中就没有怕死的人。
“
好!都是好弟兄!今天我徐敬业冲在最前面,大家都跟着我,按照计划好的行事,有我无敌,一往无前!”一把扯下背后的披风,徐敬业大步走出了营帐,冷酷的脸上已然是杀气如云。
“诺!”其余众人按照事先分派好的计划,各自行事,没有人喧哗,也没有人胆怯,有的只是默默无语地告别,战友之间互相拍拍肩膀,道一声珍重,这一战过后,不知道有多少好弟兄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将士们,出战!”翻身上马,挥动手中的长枪,徐敬业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随即数百名身穿皮甲的侦察游骑分为数队,就像一条条从地狱深渊中游走而出的毒蛇般,分别开赴洛围的几处猎杀战场,在哪里,他们会和红巾军的游骑兵开始了一场惨烈的搏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光砀山,东西两山夹一沟,宽约一里,地形极其险峻,这里是兖州府北部的咽喉所在,如果游击军想要北撤,这里也是必经之路,自然而然的这里就成为了双方争夺的焦点,这里也是徐敬业预设的主战场,他相信韩猛肯定会在那里等着他,谁强谁弱,今天该见个分晓了。
上午的阳光刚刚从东边的山峰上露出个头,温暖而和煦,开始普照这一片大地,天空中万里无云,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因为地处山口边,这里的风一向很大,随着狂风带来的还有遍地的沙砾,而植被则稀少的可怜,自古黄沙埋碧血,看得出,这里是一处好沙场!
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又看了看遍地都是的沙砾、碎石,最后又伸出舌头感觉了一下山口处的风向,徐敬业摸了摸下巴,一张白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把手一挥,带领部下进入了战场。
果不其然,队伍刚到山口就遇到了韩猛手下的精骑,双方投入的兵力差不多,都是百余骑精锐,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再多的人手就分布不开了,反而会成为累赘,在经过零星的骚扰、试探后,双方的大队人马在山口前的开阔地上终于相遇了。
似乎很随意的,徐敬业带领手下直接就占据了东边的位置,而韩猛则率领手下的精骑在西侧展开了骑兵冲锋的队形,双方都没有退却的意思,看来是准备来一场硬碰硬的决战了。
“徐敬业,这几日来你接连射杀我手下众多将士,今天就用你的人头来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满脸骄横之色的韩猛越众而出,舞动着手中的马槊,在战前大声的叫嚣起来
“呵呵,若是高强在这里,老子或许跟他好好的聊聊,你一个连名号都没有的渣渣,也配如此跟本将军说话,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徐敬业心里很清楚,若是论勇武,自己不可能是韩猛的对手。
自古山东出大汉,这韩猛便是大汉中的大汉,两米左右的身高,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爆炸性的肌肉。
而且这马槊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玩得转的武器。
可是若是论斗智,韩猛拍马也赶不上徐敬业。首先徐敬业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担任侦察游骑的角色,侦查兵种最考验人的智慧。
其次,徐敬业经过了韩阳和黄韬等人的熏陶,早就变得腹黑无比,心里的鬼主意一个接着一个,一般人多半能被他坑个半死。
果然,徐敬业一句轻巧的回击,直接把韩猛气的七窍生烟,正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再无耻的人也都是有羞耻心的,更何况韩猛这种虚荣心极强的人呢,但无论他如何狡辩,也摆脱不了自己刚刚出道,籍籍无名的事实。
更何况,自己出山的第一仗,便以失败告终。
差点儿被老谋深算的李老爷子一波直接带走了性命。
听到这番话,不但韩猛羞臊的面红耳赤,就是他手下的红巾军精骑也是个个抬不起头来,心虚则气弱,还未开战,这些人的士气在无形之中就衰落了三分。
“好!时机已到,冲!”感觉到背后的阳光已经变得暖洋洋的,山口处也开始吹起了飙风,徐敬业果断的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杀!冲!”两队人马就像两道铁流一样开始迎面对撞,都是进攻的‘矢’型阵势,同样的训练有素,悍不畏死,这样的战斗按理说就看那一方人强马壮,手快心狠,谁就能占据上风了,可事实又是怎么样的呢?
韩猛和手下的精骑立刻发现自己上当了,徐敬业一方是背着太阳冲锋,而且还巧妙的占据了上风口,在地利上可谓是占尽了便宜,而自己一方呢?不但要迎着刺眼的阳光进攻,还要面对吹来的风沙,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谈什么轮刀砍人啊?
恰一接触,红巾军精骑就吃了大亏,先是迎头撞上了一阵箭雨,接着就是游击军闪烁着寒光的马刀的大力劈砍,只杀得鬼哭狼嚎,人头滚滚,许多无头的尸身依旧坐在战马上冲出了很远,这才‘噗通’一声栽落马下,损失极其惨重。
调转马头,甩掉马槊上的血珠,韩猛郁闷的也几乎快要吐血了,刚才一个回合的交锋,自己手下就折损了将近三成的人手,而游击军的损失还不到一成,一比三啊!
自己随红巾军征战这么就,什么悍勇的敌人没遇到过,却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徐敬业,阴险之徒啊!
虽然郁闷,但不管怎么说,经过这次冲杀,双方算是交换了一次场地,刚才的劣势如今都跑到对方那边去了,所以韩猛抖擞精神,决定再冲杀一次,把刚才的损失再夺回来,天道好还,这次该自己占便宜了吧?
可惜,还没等他笑出声来,就惊讶的发现,对面的玄甲军骑手每人从怀里拿出一条黑纱眼罩,非常从容的系在了脸上,有了它,再大的风沙也不怕,还能轮刀砍人呢!
“徐敬业,阴险小人,我与你势不两立!”受到这样的刺激,韩猛再也忍受不住了,眼角都瞪着开裂,一口老血直直的喷了出来……
“徐敬业,你个阴险小人,今日之战皆因你我而起,与众将士本无关系,未免伤及无辜,你可敢与我一对一的单挑对决吗?”人急智生,韩猛这样一向只知道以力破敌的人,被徐敬业一系列的阴招给刺激的都开始用计了,虽然只是一个不怎么高明的‘激将法’;但好歹是用脑子了不是。
“好!咱们单挑对决!”微微一笑,徐敬业越众而出,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而且看向韩猛的目光中充满了玩味。
看来红巾军也不都是脑残,这韩猛之所以能够被高强看中,自然也不会是脑袋里面装草的废物。
敌人想要跟徐敬业单挑,徐敬业大可以说一句,单挑可以,你一个人单挑我们一群。
反正游击军的骑兵比起红巾军的骑兵不论是训练还是装备都要强出好几个档次。
但是徐敬业没有。
因为徐敬业是一个极其高傲的人,他从出生到现在,除了佩服过李信和徐梁之外,这天底下还没有让他佩服的人。
如果今日自己连一个小小的韩猛都收拾不来,将来如何面对天下的英雄豪杰?
除掉韩猛,原本就是徐敬业庞大计划中的一环,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说高强的红巾军是一头猛虎的话,那么韩猛就是这头猛虎的爪牙,而那些游骑兵就是猛虎的耳目;
徐敬业计划就是先除掉这些耳目,让猛虎丧失应有的机敏,而后干净利落的斩掉它的爪牙,一只没有了爪牙的瞎虎,也就无法再阻止自己带领玄甲军北撤了。
甚至于,只要指挥得当,利用红巾军援兵要到而未到这个时间空挡,趁机将它完全吃掉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必须除掉韩猛,就是杀不死他,起码也要在短时间内让他无法再领兵作战。
“好!是条汉子,今天就让你我决一死战!让天下人都看看,谁才是山东第一猛士!”见到徐敬业答应了自己的提议,韩猛顿时欣喜若狂,论起好勇斗狠,普天之下他谁也不惧!
“冲!杀!”徐敬业挥动长枪,韩猛挺起马槊,二人几乎同时冲出战阵,开始了武将对决,三百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两个人各舞兵刃迅速接近着,似乎要进行一场骑士之间的公平决斗。
“嗖!吱!”一百二十步,突发奇变,徐敬业与韩猛二人几乎同时收起了自己的兵刃,拿出弓箭,二话不说,照着对方就是狠狠一箭,刚才表现出来的那点骑士精神立刻荡然无存!
“呸!卑鄙小人!”侧身闪过对方射来的暗箭,两个人同时吐了口唾沫,齐声叫骂起来,丝毫没有考虑刚才自己也是抱着同样的念头,先用大话唬住对方,然后阴他一箭!
不管怎说,二人之间的对决开始了,一百二十步的距离上,两人开始呈环形策马奔驰,一边跑,一边不断的射出箭矢,准备在骑射功夫上一较高低,一时间,你来我往,箭如雨下,‘海底捞月,蹬里藏身……’,各种高难度的躲避动作更是层出不穷,看的两边观阵的将士齐声喝彩,纷纷拔出刀剑,挥舞着为自家的主将呐喊助威。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一百二十步的距离上比拼骑射功夫,这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了的游戏;骑射比拼,远远要比射那些固定的箭靶难得多,因为在射箭的过程中,不但自己是在不停的移动着,目标同时也是在高速移动着,这就极其考验射手的眼力和判断力了,差之分毫,谬之千里啊!更何况在射箭的同时还要分心躲避对方的攻击,这份难度,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另外就是一百二十步这个距离,也看着让人心惊,寻常射手的有效射程就是五六十步而已,超出八十步那就叫流矢了,意思就是说‘射那指那’,根本没有准度可言,等到了一百步之外,那箭矢也就丝毫没有杀伤力可言了,就是侥幸碰到目标,也会自己落下来,‘强弩之末誓不穿鲁缟!’就是这个意思!
箭矢如雨,穿梭来回,‘连珠箭箭,凤尾箭,卧背箭……’,二人奇招连出,把两边观战的士兵都看的目瞪口呆,这样的比试,这样的绝技,真是平生难得一见啊,可今天不但见到了,而且还是整整两位!几个回合下来,双方不分胜负,眼见骑射上不能迅速取胜,韩猛开始不断的缩短双方的距离,大有近身肉搏,用马槊一较高低的意思。
徐敬业何等人物,又岂能让他如愿,再说他也明白自己的优劣都在那里,论起骑射自己还能和韩猛相抗衡,可要说比拼起长兵刃,虽然心里不甘,可却不能不服气,自己的“长枪’确实不敌韩猛的‘马槊’!
但几个回合下来,徐敬业也发现了韩猛的弱点所在,那就是他坐下的战马。
韩猛毕竟是步将,与马上将还是有差别的。
步将最擅长的是步战,就算是会骑马,那也不是他的专业。
而身为侦查游骑的自己,几乎是长在马背上,每一个侦查游骑对待自己的战马,都跟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一样。
这也就导致了,徐敬业与战马之间的熟悉程度无比之高。
见到前面是一片乱世区域,徐敬业一拍马的耳朵,战马立刻领会了意图,马的脚步立刻散乱无比。
而徐敬业也趁机从百宝囊中拿出一把把铁蒺藜,直接洒在地面上。
韩猛起初并没有注意,等到见到满地的铁蒺藜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不过韩猛毕竟是大将,一提马的缰绳,战马腾空而起,愣是想越过这篇铁蒺藜和碎石的区域。
徐敬业虽然在乱窜,但是眼睛一直瞄着后方。
见到韩猛腾空而起,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左手执弓,右手同时抽出了两支箭簇,一支狼牙箭,一支三棱透甲锥。对付韩猛这样的骑射高手,一支箭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必须一明一暗,前面一支是佯攻,后面的才是杀招!――这就是徐敬业苦练的一记杀招——阴阳箭!
‘射人先射马!’弓弦一响,徐敬业手中的两支箭同时飞出,因为狼牙箭要比透甲锥轻些,所以飞在了前面,与后面的‘透甲锥’形成了一条直线,从远处看去,仿佛就是一支箭,直奔战马马而去。
眼见狼牙箭直奔自己的坐骑而来,韩猛反手抽出腰间的佩剑,用力扫去,为战马遮挡箭簇……剑、箭相碰,“叮!”的一声,直接把箭簇磕飞,就在韩猛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尾随其后的三棱透甲锥却直奔韩猛的心窝而去。
“呀!不好!”知道自己又一次被阴了的韩猛来不及躲闪,大吼一声,身体用尽全力的向后躲去,原本直奔心窝的透甲锥差之分毫的狠狠钉在了他的右肩窝上,入肉三寸有余,顿时血流如注!
这也就是韩猛身手了的,临危不乱,躲避得还算及时,要是换了其他人早就死在这手‘阴阳箭’之下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韩猛在受伤的同时却也抓住了战机,在右肩受伤不能动的情况下,韩猛用左脚抵住弓背,左手奋力搭箭拉弦,毫不犹豫的就一箭射了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看似发生了很多事情,其实只在一瞬间而已,此时徐敬业刚刚两箭射出,人还立在马背上,目标极其明显,被韩猛奋力射出的一箭正中钢盔。
“啪!”的一声,钢盔被韩猛的雕翎箭斜带着飞了出去,而徐敬业的脸上也被极速飞过的箭簇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差一点就被贯穿了面门,真是险之又险!
电闪雷鸣之间,两败俱伤!
“杀!,不好……快救人!”眼见各自的主将都受了伤,两边的骑手们一拥而上,各自抢救自家的主将,随即展开了一场混战……